汪精卫选集
老放QQ号码:21879421 发表于:2003.06.29 19:15
被逮口占之一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被逮口占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自都鲁司赴马赛归国留别诸弟妹
十年相约共灯光,一夜西风雁断行。词组临歧君记取,愿将肝胆压柔肠。
狱中温生才剌孚琦事
血中英响满天涯,不数当年博浪沙。石虎果然能没羽,城狐知否悔磨牙。
须衔剑底情何暇,犀照矶头语岂夸。长记越台春欲暮,女墙红遍木棉花。
自上海放舟横太平洋经美洲赴法国中感赋
一样海气晕成冰,天宇沉沉叩不应。缺月因风如欲坠,疏星在水忽生棱。
闻歌自愧隅常向,读史微嫌泪易凝。故国未须回首望,小舟深入浪千层。
十四岁作重九游西石岩
笑将远响答清吟,叶在欹巾酒在襟。天淡云霞自明媚,林空云壑更深沉;
茱萸怅触思亲感,碑版勾留考古心。咫尺名山时入梦,偶逢佳节得登临。
狱中杂感
煤山云树总凄然,荆棘铜驼几变迁。行去已无干净土,忧来徒唤奈何天。
瞻乌不尽林宗恨,赋鹏知伤贾傅年。一死心期殊未了,惑头须向国门悬。
为榆生题吴湖帆画竹册
飒然英气出萧森,尺幅中悬万里心。供向斋头同宝剑,听他风雨作龙吟。
豁盦出示易水送别图中有予旧日题字并有榆生释戡两词家新作把览之余万感交集率题长句二首
酒市酣歌共慨慷,况兹挥手上河梁。怀才盖聂身偏隐,授命于期目尚张。
落落死生原一瞬,悠悠成败亦何常。渐离筑继荆卿剑,博浪椎兴人未亡。
少壮今成两鬓霜,画图重对益彷徨。生惭郑国延韩命,死羡汪锜作鲁殇。
有限山河供堕甑,无多涕泪泣亡羊。相期更聚神州铁,铸出金城万里长。
梅花
梅花有素心,雪月同一色。照彻长夜中,遂令天下白。
菊
菊以隐逸称,殆未得其似,志洁而行芳,灵均差可拟。
生也不逢时,落叶满天地。枝弱不胜花,凛凛中有恃。
繁霜作锻练,侵晓色逾美。忍寒向西风,略见平生志。
一花经九秋,未肯便憔悴;残英在枝头,抱香终王坠。
寒梅初破萼,已值坚冰志;相逢应一笑,异代有同契。
蜡梅
后山诗句古今传,我更拈花一惘然。古色最宜邀冻石,孤标只合耦冰仙;
淡黄月色无风夜,凝碧池光欲雪天。着此数枝更清绝,不辞耐冷立阶前。
随手一章
错念新生是旧恩,张狂根底转温吞。卅年有恨积黄土,四海为家斥紫门。
拾雪击胸三代表,蠹梁成穴几乾坤。磕头不向黄金殿,略把自家顽性尊。
无题一章
早晚听潮催事非,一訇一默惘难违。鬼厨慷慨牛刀滞,冥纸张扬马屁飞。
殁节尝哀颁圣盗,活生每祭益牺肥。徒栽香火焚高器,太史夷犹书不归。
风月一章
深闺红软近唇边,乍觉雄形已勃然。一夜微情依浪语,百年造劫赖宏鞭。
看窗月老秋光晓,对影神空大欲迁。知我冰心行我思,浮尘飞絮坠如铅。
有感一章
一朝风雨透疏枝,三百年来志未期。血上眉头凝赤月,路歧足下勒冥碑。
太山欲极将倾此,天水流分尽逆之。举国西门多少处,龙安不入祖黄祠!
引剑一章
夕云尽没月芒东,腰下寒冰意不穷。质酒将温西北令,折光犹鉴项华瞳。
黄金珰去来风雨,秋夜霜生满胄弓。斫地成诗疆一丈,水银直溢斗牛宫。
惜时一章
长河晓挂月钩簪,寂里脉潮如密砧。顾盼灯丝羞白日,熬煎气质祝魔音。
捐君花下三生约,偿我人间一寸金。转眼芳华成逝水,悔知珍重老人心。
破秋一章
飘萧黄叶覆秋根,此日霜菊事不敦。腊意渐浓寒倍至,桐风半凛体虚温。
谁家竖子归箫里,诉那当年啮指痕。对此时声山骨瘦,讷来另表一殇魂。
北宫丸上作(本诗摘自报纸,失其题目。本题为编者加)
卧听钟声报夜深,海天残梦渺难寻。舵楼欹仄风仍恶,灯塔微茫半月阴。
良友渐随千劫尽,神州重见百年沉。凄然不作零丁叹,检点生平未尽心。
金缕曲
余居北京狱中严冬风雪夜未成寐忽狱卒推余示以片纸折不辨行墨就灯审视赫然冰如手书也狱卒附耳告余此纸乃传递展转而来促作报章余欲作书惧漏泄仓卒未知所可忽忆平日喜诵顾梁汾寄吴季子词为冰如所习闻欲书以付之马角乌头句易人所赃且非余意所欲出乃匆匆涂改以成此词以冰如诗中有忍死须臾云云虑其留京贾祸故词中竣促其离去冰如手书留之不可弃之不可乃咽而下之冰如出京后以此词示同志遂渐有传写者在未知始末者见之必以余为剿袭顾词矣无可存之理所以存之者亦当日咽书之微意云耳
别后平安否,便相逢凄凉万事,不堪回首,国破家亡无穷恨,禁得此生消受,又添了离愁万斗,眼底心头如昨日,诉心期夜夜常携手。一腔血,为君剖。
泪痕料渍云笺透,倚寒襟循环细读,残灯如豆。留此余生成底事,空令故人僝僽。愧戴郄头颅如旧。跋涉山河知不易,愿孤魂缭护车前后。肠已断,歌难又。
念奴娇
民国元年,泛舟长江中流赋此
飘飘一叶,看山容如枕,波痕如簟。谁道长江千里直,尽入襟头舒卷。暮斐跏眨氯A新浴,风定波微展,翛然携手,云帆与意俱远。
记否烟树凄迷,年年飘泊,泪洒关河遍。恨缕丝千万结,才向东风微展。野藿同甘,山泉分汲,蓑袂平生愿;呢喃何语,掠舷曾笑双燕。
水调歌头·表意一章
问我近来事?郁郁不能言。千头万绪,表里盘绕困肠肝。一自归来又去,几日黄菊醴酒,握手可红颜?人同魔共舞,义与利纠缠。
皓皓乎、皆往事、计从前。高栏中有风雨,惊梦已阑珊。杜撰风流魏晋,会意田园王孟,看水倍看山。春秋如画手,寸寸染心丹。
金缕曲·走意一章
乱发风而已!便由他、依山啸穴,盘旋张弛。扫却胸中新块垒,还个乾坤不二。莫定义、回头即止。俯视苍生皆化蚁,纵穿林、成就东坡志。唯劲草,仍无悔。
曾经萧瑟荆高市。送易水、征程一段,知音有几?当季鹰扬于野惑,恐惧人间利器。黄土卷、沧桑都异。随手翻声铿似曲,问百年碌碌如何拟?我欲醉,竟催涕!
挫骨扬灰辞
我今挫其骨,又复扬其灰。一生被尔误,一恨何如兹!
对镜照端倪,原来皮相寄存之。眼中生万象,受思判云泥。
足下世间路,骨生血肉肌。春来荣万物,秋去枯于斯。
此物原来非不朽,亦随形态转轮司。春秋荣枯异,生死换他衣。
是衣敝矣皆可弃,萌新敝旧实相欺。衣中着竖子,竖子被尔误成痴!
衣中着道义,所欲随心子仲尼!堪笑此衣吾假耳,却不知此物本可相剥离!
我来之时赤裸裸,今亦不愿挂一丝。着衣已久矣!每不能合于寒暑变相移。
吾二自然矣!只缘贪恋此囊皮。此皮无甚好,我意已觉知。
夺此世间器,还他清净枝。是以扬灰挫其骨,是以灭迹毁其尸。
尸迹尽皆去,吾亦不居骨和灰!
满江红·庚辰中秋
一点冰蟾,便做出十分秋色,光满处。家家愁幂,一时都揭。世上难逢干净土,天心终见重轮月。叹桑田沧海亦何常,圆还缺。
雁阵杳,蛩声咽。天寥阔,人萧瑟。剩无边衰草,苦萦战骨。挹取九霄风露冷,涤来万里关河洁。看分光流影入疏巢,乌头白。
虞美人
庚辰重阳前三日方君壁妹在南京书肆中得满城风雨近重阳图盖前岁旅居汉臬时悬之斋壁者为题二词其右
周遭风雨城如斗,凄怆江潭柳,昔时曾此见依依,争遣如今憔悴不成丝。
等闲历了沧桑劫,枫叶明于血,郄怜画笔太缠绵,妆点山容水色似当年。
其二
秋来凋尽青山色,我亦添头白。独行踽踽已堪悲,况是天荆地棘欲何归。
闭门不作登高计,也揽茱萸涕;谁云壮士不生还,看取筑声椎影满人间。
其三
空梁曾是营巢处,零落年时侣。天南地北几经过,到眼剩山残水已无多。
夜深案牍明灯火,阁笔凄然我。故人热血不空流,挽作天河一洗为神州!
采桑子
人生何苦催头白,知也无涯,忧也无涯,且趁新晴看落霞。
春光酿出湖山美,才见开花,又见飞花,潦草东风亦可嗟。
于[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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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精卫选集 [#22919:6130, 8/41] - 老放 (6/29/2003 19:15:05)
好诗,但渐渐失去了锐气。看诗文和“汉奸”联系不起来,到底该如何评价他啊? [#22934:无内文, 1/3] - 淆嚣 (6/30/2003 10:14:58)
根本就不存在汉奸 [#22949:无内文, 0/1] - [zt] (6/30/2003 14:58:12)
看诗就看诗,想那么多干嘛 [#22940:无内文, 1/3] - 被人想当饭吃的花 (6/30/2003 12:34:57)
做花就做花,想被人当饭吃干嘛 [#22945:无内文, 1/3] - 淆嚣 (6/30/2003 14:16:08)
哼哼 [#22946:16, 1/11] - 被人想当饭吃的花 (6/30/2003 14:37:13)
别生气,开玩笑呢。 [#22947:无内文, 1/4] - 淆嚣 (6/30/2003 14:43:03)
就是生气, [#22948:18, 0/8] - 被人想当饭吃的花 (6/30/2003 14:54:06)
甚谢方君录此杰作,立马下载 [#22954:14, 0/0] - bbeethovenn (6/30/2003 17:29:56)
标题:
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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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osted on 06/30/2003
用起典来倒也毫不犹豫。诗中也尽是狰铮男子气概,真是他老兄写的?不得了啊。
一听见他的名字,就让人想起汉奸二字来。真是好笑。看来汉奸跟读书之间是没有必然联系的。读不读书,都能当汉奸。在想一想,更进一步,读不读书,读多少书,都能干任何事。这里的书需定义为所谓的“闲书”。:)
人间之事,尽是常识。是非对错,并无常理。道之存,不寻其理也,只遵其形也。诗词少以道理存者,多以美形而存,因能长久也。易经欲去行存理,流传至经,已属凤毛麟角,却图俱空泛无用之理也,堕为玄学。所以,有无“文化”,其实与生活无关。即如此,却为什么引人入胜,万古不衰?唉,人确实是独特的,确实似有纯灵的一面。
具体到汉奸,自然也与文化无关。大概只与时间和历史有关。此汉奸,彼未必汉奸。无论如何,老汪是个没脸见人的不幸的汉奸。:) - 这个需要下栽posted on 07/02/2003
收藏 - posted on 07/03/2003
说到一生中的奇遇,我上大学前的面试就是在当年汪精卫与陈璧君的别墅里进行的。非常喜欢那个地方。
那个时候已经对汪与陈有了一些了解。去年在网上读到汪精卫的传记,想写一篇读后感,后来就忘了。 汪精卫与陈璧君的爱情故事可歌可泣。汪无疑是个悲剧人物。
汪精卫不仅是斗士更是美男。
人格分裂以及多重人格在任何政治斗争中都是难免的。 当年我们不是也听到不少六四英雄的豪言壮语吗? 后来呢? 在政治中,一切游戏规则都不考虑人性因素。 如果有一个真性情的人用人性来表演政治,他注定就是个悲剧人物。
前几个月看了法国大革命时期福歇的传记,茨威格把一个职业政治家的面貌描绘得栩栩如生。
这几天在翻福珂(Michel Foucault)的传记 the passion of Michel Foucault。 刚开始看,主要是关于他的同性恋故事及对虐恋的理论。 - posted on 07/04/2003
福柯的最后时日 刘自立 译(文化中国)
法国当代著名哲学家福柯(Michel Foucault )被誉为世界上独
一无二的有声望的知识分子。 他的著作、散文和采访录已被译成十
六种语言。社会上的评论将其著作看成试金石。在各科学术领域,学
者们抓住了其经验主义研究的内涵以及对抽象问题的思考。其问题就
是:关于权力的范围和知识限度,关于历史研究的性质以及人的同一
性的本性。他的死引起了震动。有消息说他本来是可以康复的。当年
福柯年富才雄,处于其权力的顶峰。福柯何以患病,他患的是什么病,
对待死亡所抱态度如何,各界舆论又有哪些评论……,这里摘译J ·
米勒(James miller)的《福柯的激情》一书的第一章“作家之死”
的一部分,以飨读者。
1984年6 月27日,法国《世界报》经家属首肯由医生发了一份印
好的医疗报告:“M ·福柯住进了萨佩特利耶医院神经系统疾病诊所,
时间是1984年6 月9 日,以便获准对由败血病引发的复杂的神经系统
病症进行补充诊断,这是一种血液传染病。”诊断结果表明,病人大
脑皮质的某些部位化脓。初诊后加以实施的抗菌素疗法效果不错:退
烧以后福柯被允许对其最后一批书的出版予以关注,这就是他至死未
能搁笔的《快乐的效用》与《自身的关怀》——即 《性史》的第二、
三卷。“病况急剧恶化夺走了所有抢救之望,死亡溘然而至,时间是
6月2 5日下午1 点15分。”
6 月26日,大同小异的揣测刊登在《解放报》上,报章内容充斥
了福柯其人和他周围的事。与上述报道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则非常离奇
的评论。他死后谣言蜂起。福柯可能是死于艾滋病,缘由他是一个同
性恋者——慎而言之,这是真的——必将成为这一时髦之疾的理想靶
子。“据《解放报》载,一直全无关于福柯罹患此病的内容,”恶毒
的谣言仍旧使人震惊,俨然福柯死于羞辱。“
事发日后,左翼日报受围于读者来函,在这张叫作“解放”的报
章上,无处不显示读者困惑不解的文字,艾滋病被描述为一种“耻辱”
.福柯的法文传记作者说,写下这些文字的记者一度是哲学家的朋友,
并期待引发一场诋毁他的运动。
若非他故,记者的鼓噪纯属由艾滋病挑起的恐慌。对许多保守倾
向的人士——甚至,实际上对供职《解放报》的新闻记者,艾滋病一
词相当于犯罪的象征。是神灵对于罪犯自然的惩罚,正像一种批评所
言:“这是怪异之神选择同性恋男士加以惩罚,而不选择女性。神迁
怒于静脉注射及药物服用者而不是那些仅仅有嗅觉癖的瘾君子。”
政客们的忧虑是可以理解的,危险是真实的。但是,正如福柯本
人在其晚年所坚持的,这是一种试图讲出真实的价值——即便这样做
是危险的。这里有一些福柯本人的证明,像多患有晚期之疾的病人那
样,他并不特别想急切了解所有的真相。有一个消息说,他挥退医生,
只问,“还有多久?”
福柯之死把邓尼恩·狄福置于一个困难的位置。将近半个世纪,
他分享了福柯的生活;在最后的日子里,他又很好地分担了他的死亡
的痛苦。但是现在,他看到,无人会告知他真相,无论是医生还是福
柯。
在私下里,他的一个朋友相信,狄福是颇为愤怒的。毕竟,他的
长久的情人可能欺骗了他。他同样愤慨由于政治原因,福柯不能把其
患艾滋病致死一事公诸于众。作为一个理性活动分子,狄福发现,很
少有机会教育那些已被迷惑的公众。
围绕福柯之死的具有嘲弄意味的事实开始增多。首先,他辞世的
那家医院——就是他撰写《疯狂与文明》一书的那家医院。这个地方
在十七、十八世纪曾作为实际上的监狱服务于乞丐、妓女、罪犯和疯
子,同一地方在大革命以后由人道主义改革家改造成为精神病患者而
开设的疯人院。他死后不久,即变为一个诱人的圈套。不是在他一生
为之研究的“真实游戏”之中,而是在传闻的罗网之中。在以后的岁
月里,在一度被看作“声名狼藉”的学者和知识分子的谣言中,他被
偷偷地描述为不过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最糟糕的,是他实际上
死于 一种当代瘟疫,正如他在十年前刻薄描述的当代麻疯引发的反
响,在其《戒律与惩罚》一书 中有使理性染上瘟疫的记载:“所有
为了量度,监测和框正变态”而设立的全部技术与研究 机构,都是
为了隔断那些无理性的“罪犯”和驱逐那些“造反、犯罪、流亡、遭
弃……关于 传染病”的想象中的威胁,那些在错乱中生或死、出现
或消失的人们。
当又一次纪念福柯之死的日子临近,狄福和他在艾滋病协会的朋
友莱·倍托柯斯一起,认为澄清局面的时候已到。莱·倍托柯斯说:
“谁希望正视此病,他是心中有数的。”福柯之死被公开地归因于
“神经失常”,然而莱·倍托柯斯坦率地说:“他死于一种令人恐惧
之症,在最后的时刻他带着最大的勇气与真诚面对死亡,它使人回忆
起我们已失去的事情(快乐社团):一种关系到我们的事业和我们的
健康的自我意识。”
这个宣布来得太迟了,那时,福柯的名声在一些活跃分子当中,
已经受到损害。一年以后,吉恩- 保罗·阿隆,一度是福柯的朋友以
后成为其论敌的法国历史学家,公开宣称他是死于艾滋病。他择机指
摘已故者的人格,坦言之他的攻击完全出于妒忌。阿隆批评福柯蒙受
了他的同性恋癖的“羞辱”,“虽然有时他为追求一种精神病样的时
髦而生活。”这位哲学家在他患艾滋病的传闻面前缄口不言是“一种
耻辱的沉默,而非理智的沉默”.
“长期以来他拒绝及时行乐,”倍托柯斯回忆,“这对他是很困
难的,但他声辩如若他被贴上‘快活的理智之人’的标记,他将不能
拥有这里和美国的读者。”只为此故,福柯才为“暴露自己”而深感
矛盾。但是他以其用心深远的方式对“暴露自己”做出极端行为,承
认在其晚年经常造访所谓快活的性场所,为这一快活的权利战斗并全
力捍卫。正如倍托柯斯指出的,“一些快乐男人和男孩恋人陷入麻烦
的法律程序当中。”
但是也许这里还存在更为深刻的极其阴暗的原因涉及福柯的沉默,
并非关于同性恋(对此,他毕竟付诸公开的讨论),而是关于艾滋病。
1983年夏天过后,这位哲学家的干咳病愈发严重,无疑产生了一
种恐惧:他可能已患身疾。
虽然病毒仍未被识破,它出现的危险性已被公众意识并迅速蔓延,
特别是在北美快活社团,在那里民间的努力是在暗中改变性行为。在
早先的几个月里,最接近福柯的一些朋友——医生、情人、同性恋人
已实行“性安全”措施——并敦促他好自为之,并让他反省自己。但
是,福柯无视他们的恳求。中断自身的行为不是他的风格。
自1975年他首访海湾区以来,他自己被这里声名狼藉的快乐社团
所吸引。他初次来到西海岸执教勃克莱的加利福尼亚大学。但是同性
伴侣很快就把他带往旧金山的海湾桥,卡斯特罗街和伊佛索街周边的
区域。在此比邻之间,不公开的俱乐部、酒吧和浴室,迎合了五花八
门的各种欲求,产生了1960年首次围绕蒸汽浴室的那种同性恋解放运
动的特殊结果。福柯在旧金山“被禁之乐”中搜索一种兴趣持久从而
感到自由的经历,是前所未有的。
1979年他回到海湾区。1980年至1983年春,他照样在勃克莱度其
白昼而在旧金山消磨夜晚。即便当他在巴黎的朋友为其日益恶化的健
康忧心忡忡时,他仍期待着在1983年前往西海岸做一次旅行。“这是
一次单纯的肺部感染,”他安慰他们中的一个人:“一旦我返回加州
就会马上康复。”
到那时为止,旧金山的同性恋团体对于他已变得像一种“变异”
的魔术,这个令人瞠目的纵欲过度之处,这一倍受欢迎的“非同一性
的受洗地”,这个城市难以计数的浴室,能使福柯抓住前所未有的、
“不可抵抗的”、无可言状的、令人战栗、昏迷和销魂的——他一生
都在追求的幻觉,以“拥抱”一种纯粹的暴力,一种无言可述的姿态。
在他晚年接受同性恋报章的采访中,福柯并未掩盖他对于“S/M ”
(性/ 男子)的特殊兴趣,一种双方承受的施虐- 受虐的形式使旧金
山的浴池生意兴隆。
“我将其看成为一种如此深层的快乐,如此强烈,如此不可抗拒
以至我如此全无幸免。福柯在那一年接受另一次采访时说,”全部所
有的快乐,——对我而言,它是和死亡相关的。“这一伤感——即对
他而言的快乐,多少”和死亡相关“——纠缠了福柯的一生,正如我
们所看到的那样。它在其写作与行为两方面都成为”不可抗拒的“和”
不可言表“的可能性,它愈益变成不可抗拒和不可言表的。
在这个城市的同性恋社团中有几个月的时间是颇为凄凉的,艾滋
病患者的人数比率继续增高给公共健康官员敲响了警钟——更为可怕
的是男子病患者增多。每个人都可悲地等待着自己最终被判为患有此
病。愈益增多的人由于医治无望而濒临死亡。仍然不能确诊这种新的
疾病的确切病因,仍然不清楚它是如何先期扩散的,仍然不能减缓其
死亡过程。焦虑的人们拥挤在讲解艾滋病的公共场所,交换他们各自
的经验。截至1983年夏,许多经过调整的社团中少数社团开始提供
“性安全”信息。然而,由于另外一些同性恋浴池担心吓跑主顾,仍
不愿提 供艾滋病小册子或者提倡新的性行为,更多的医生和同性恋
社团分子开始讨论此类机构需要 严格规范抑或全部关闭。此举实际
上已经实施——但只在一年之后——即1984年10月初。
这一情形是令人心寒的。1983年以来,某些人仍旧用自的眼光看
待旧金山浴室中的一切。而福柯在十年前看到的却是由魔鬼召唤的那
些夜晚景象的记忆,在他关于伴随中世纪作家有关瘟疫与可怕的死亡
狂欢节的记载中,“法律悬置,禁律解除,人们陷入病狂,身体狂交
亵敬,每个人都赤裸裸的,放弃了赖以识别的他的形特征与身份,被
允呈现出一种完全不同的真实。”
一如这些带有抒情强度的篇章所猜度的,福柯随处鼓吹的“自杀
仪式”可能发挥出一种不寻常的征服他的幻觉。令人焦虑的是艾滋病
在继续发生,福柯作为事发前已罹此患的一个人,这一事实应被强调:
许多同性恋与S/M 社团从未注意这样一个前提。相反,福柯长时间面
临死亡之遇——为自杀作准备——他心料如此:唤起他所谓的“忍受
诽谤的认知的勇气”. 从那以后,他继而告知友人,他回到旧金山的
浴室,接受一种新水平的冒险,他重新参与酷刑之中,震颤于“许多
剧烈的折磨”,达到自愿忘我状态,以爆发那种极限的意识,进入真
实 ,通过浪漫的炼金术,肉体的痛苦麻木地融入快感。
数年后,那段时期最接近福柯的法国小说家H ·吉伯特在其关于
艾滋病的著作《romana cle f》和《给一个可能救我性命的友人》中,
详实地记叙了这位哲学家在其故事中如何从一次堕落的、对加利福尼
亚的访问中返回的,热情地报道了他最后在旧金山沐浴时的逃跑。
“‘这些地方因受艾滋病影响肯定完全萧条了。’‘别傻了,’这位
哲学家回答道,‘刚好相反:浴室从未这样人满为患,现在他们兴奋
异常。’这意味着空气中已创立了一种新的同谋关系,一种新的倾向,
一种休戚相关的新感觉:前此,无人说过一个词:现在,人们众口一
词 .我们中的每一个都知道他何以在此。”
但是为什么福柯在这里?如果他已感染病毒,一如他怀疑的那样,
他可能危及他的配偶之一。而如若他的任何一个配偶,正如可能的那
样,感染了病毒,那么他可能由此损己。
这是不是他自己的无所顾忌的神化般的选择,他自己独一无二的
“激情”的经验?他关于应付——死亡的“爱之病”的揭示是否被接
受,一如他回答的,这将是,他生活的“抒情的核心”——了解他作
为“一个诗人倾向的人”的钥匙。
福柯在旧金山的所作所为时逢1983年——但这是为何——可能从
未被知。通常得到的证明是不完全的,有时是有争议的。D ·狄福,
作为一方,就尖锐地质疑过由H ·吉伯特留下的印象,否定了他的作
为邪恶幻想的小说。但这里仍有一点怀疑,当福柯最后造访旧金山时,
他是否已患艾滋病,他可能因此疾而终——正如狄福自己强调的。
“他非常严重地身染艾滋病”,狄福说,“当他在最后时日去旧金山
时,他把染病作为极限的经验。”
1984年6 月29日,福柯去世后四天,已故哲学家的友人与拥戴者
聚集在那所医院的小院落里。他们前来瞻仰这一葬礼,这在法国是一
种传统,即所谓“肉身升天”——当棺木离开陈尸所的一刻。仪式经
常是人们交流问候与戏谑的机会,但在此阳光普照之晨,沉默束缚着
这个院落。
至少有一位主要的送葬者以后坦述了这一感受:“暖昧地令人困
惑,不只存在于此,而且神秘地存在于此。”在此钉钉的棺材里,那
是几无可能的。葬礼的悼词最初只在朋友中间被通过,但事实上是在
《世界报》上发布的。院落太小以至不宜容纳聚集在此的七百之众。
不清楚事情是如何受到关注的,老友间通过寻找人群中的熟面孔互相
慢慢取得沟通。J ·德里达在这里,还有像他一样有名望的来自法兰
西学院的福柯的著名的同事们:br·韦恩,br·鲍狄埃和G ·杜麦吉
尔,这位古代宗教史家,是三人中对促进福柯的事业贡献殊多的一位。
br·鲍 尔兹,一位音乐家和福柯的老友,前来致最后的敬意;正如
R·巴狄特,这位法国司法部长 所做的。不再好事的左翼人士和老情
人们混在一起,亲密的朋友,知名的出版家,电影明星 .Y ·蒙塔德
和S ·西诺莱特,经常追随福柯进军的长期以来的活动分子,现在分
列两边,西 诺莱特显然被震惊了——福柯的死使他猝不及防。
当人们等待棺木继续入葬,沉默,已然是压抑,只有深沉。
在毗邻陈尸所的院落之隅,G ·德吕兹放置了一只小箱。用一种
勉强能听到的颤音,他开始念诵。
这些文字是经狄福选编的。它们出自福柯的《性史》最后两卷的
晚年的序文。这些文字严密与概括并存极为令人赞美——而且极为惨
痛——关于这位伟大思想家把其“极限- 经验”融入了“一种激情”:
“作为一种迫我屈从的动机,它是非常简单的。在一些人的眼中,
我希望它能够自解自答。它是令人好奇的——只是某一种好奇,无论
如何,进行这种有点难以抑制的实践值得付出痛苦——不是探求为了
领悟管怎样也愿意去了解的那种动机,而宁可是允许人们获其本身自
由的那一种。……”
葬礼结束了。众人稍事等候,然后开始散去。开始了返回哲学家
诞生地broitou 省的最后一站的长途旅行,马车盛载着尸身驶过街道,
转过一个角落,继而消失了。 - 高毅的翻译posted on 07/04/2003
我在洛杉磯的三联书店里看到北大历史系教授高毅翻译的这本书。 是台湾时报文化出版印的。
你能拿到中国在中国出版的版权吗? - posted on 07/04/2003
关于这文章在网上还有过一次争论.
因为我是在九五年从英文译的.
那时候大陆没有看到高译.
于是有人说是这个那个的.
至于在中国出版的事宜只有找译者了.
他要授权才行.
这类事情很烦人的.
----- Original Message -----
From: <nobody@server819.dnslive.net>
To: <liuzl@ced.com.cn>
Sent: Friday, July 04, 2003 10:53 AM
Subject: [maya_forum] 高毅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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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洛杉磯的三联书店里看到北大历史系教授高毅翻译的这本书。 是台湾时报文化出版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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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拿到中国在中国出版的版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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