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怜爱儿女总是多于孝敬父母, 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即使是在文明古国的中国,深受孔孟毒害的华人也还是没有改变这一人性。人性的改良需要制度和法律。

几个月前,有个全家刚移民来美的老朋友向我诉苦,说他的17岁的女儿如何不孝敬,不仅不孝敬,甚至经常跟他顶嘴吵架,他好不容易在退休的年纪来美国都是为了这个独生女儿,当年含辛茹苦一个人把女儿养大,结果就是这样,他几次都说: 人说养儿防老, 我这是养女找死,生儿养女都是在为社会做贡献。下次她要是回来一定是来要钱的,再大了结婚生子,就是要我给他们当保姆囖!

爱幼容易,尊老太难。中国美国对老人的照顾,现在都做得不好。说几个不算特殊的例子。

有一个邻居有个90多岁的老老太太。据说现在还可以走路,还可以跟人说话。但是很多年前就已经半瘫了。 老人幸好有4个儿女,但是谁也忍受不了这个老不死的,所以老人在四个人家轮流跑, 90岁了还要拄着拐杖爬楼梯,在四家人中打游击。这还算是好的。

十多年前(快20年了),我有一个恶邻。 这家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儿子是她当了多年守寡后唯一的宝贝。这对夫妻虐待老人的情形简直就可以进监狱。 老人是他们一家四口人的保姆、厨子、洗衣妇、清洁工兼垃圾工。早上5点老太太起来烧煤炉,给他们做早点,晚上他们一家人打麻将,老人在昏暗潮湿的水房,提着大水桶,打水给他们洗衣服, 给小孙子洗澡。一不小心就滑一跤。儿媳妇吆喝她就像吆喝一匹驴子,那嗓门大的出奇,底气十足,绕梁三圈儿都不喘气,辽阔无边,就像是德德玛或者马玉涛在大草原上叫牲口一样, 中国可以出这样高腔的泼妇,怎么就是出不来一个世界级的歌剧女高音?我天天都在那吆喝、咒骂声中给吵醒,都不用上闹钟。我们两家之间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板隔开,我的神经就在那叫骂声中涨痛。唉,那两年是我的炼狱。

她骂人的那些脏字比厕所墙上写的那些字还要下流。那时我刚到广州,就住到了这个狄更斯的笔都描绘不出来的贫民窟里, 遇见了我的“芳”邻。 那儿媳真真是个母夜叉,她上楼梯,可以把整个楼道拐角都挤满了,她都要侧着身子上楼。可以想象她有多少吨重吧? 在那个没吃没穿的年代, 这么高大肥胖的人简直罪过。从她口中出来的脏字让我在一个星期之内就学会了粤语中各式脏话。她的嘴比我们旁边那条比龙须沟还臭的水都要臭!可惜我当年太“君子雅量”,否则应该用这些字去骂那几个欺负我的同学。她们的眼睛都要给气歪掉, 不光是鼻子!

每天早上儿媳开骂半个小时,接着就是儿子骂,儿子当着面就喊他妈老不死,老太太只有在背后才敢嘟嘟囔囔回几句没人听得懂的抱怨。你说这样的儿子当初生了他有什么用?

老人没有地方去,即使这就是地狱,也只好这样捱下去,忍气吞声。中国的老人跟儿女一起住的,悲剧多于喜剧。 一家人即使表面上不吵不闹,也是恨不得老人有个另外的去处。 在中国,老人是很低三下四的,给儿子媳妇作保姆,儿子侍侯完了,就是孙子。中国老人怎么这么贱骨头? 中国的真实家庭,根本就不是那种子孙满堂,老人拥有最大权力的。那基本是假象。 我是看过不少“子孙孝敬”的家庭才得出这个结论的,特别是那些年岁很高,行动不太能够自理的老人,更是悲惨。中国的家丑,真是丑得不堪入目。眼下的中国, 国家靠不住,儿女子孙也同样靠不住,这叫老人怎么活? 社会的阴暗冷酷,从子女对老人的残忍,就可一斑可窥全豹。

人还是动物,中国人也不例外,孔孟之道也不能改变人性。人生天性就不可能绝对孝顺。 孔老夫子的三纲五常是为维护种族繁殖生育的,所以才有今天浩浩荡荡13亿中华民族人口。

孝道一定要通过法律和国家来维护。 老人福利是保证社会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布什政府压缩裁减老人福利和健保,把国家的道德伦理更是推向野蛮和残忍。

以前,中国人中批评洋人没有仁义道德,不懂孝道,我看今天的中国并不比美国的在伦理道德上好到哪里去。西方的老人从来独立惯了,他们不喜欢给儿女当牛做马,有了钱,自己放腰包里,省得老来眼巴巴等着儿女给点嗟来之食。我觉得这样非常明智。 不要到头来抱怨儿孙忘恩负义,不守孝道。 等到自己走也走不动,看也看不见的时候,嗟来之食真是难吃呀!

但是为保障福利基金能够让更多的人享受到,安乐死必须立法。不知道我在65岁时social cecurity里到底还剩下多少? 恐怕美国的国债光是付利息都付不过来了吧? 这样想,真不如年轻时痛快过, 早点死,省得我活到那个日子。

神恩赐美国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美国的败家子已经把不少的神赐的恩典耗尽了。希望这个国家居安思危。下面的这个小文很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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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
●天氣驟冷,她一早就接到三通媽媽打來的電話,說來說去就繞著同樣的話打轉:加衣服啦、穿暖點啦、別忘了吃維他命增加抵抗力呀……
 鈴……電話又響,準又是漏了什麼沒交代清,自己都坐四望五了,還當個小孩似地耳提面命。她拿起電話漫應著,竟然是女兒,精神一振。女兒說明天開始放幾天假,要開車回來。
 「要小心開喲,明天可能下雪。」
 「這兩天溫度降得很低,多穿一點,帶條毯子在車上。」
 「忘了跟妳說,放些巧克力在車上,還有啊,雪刷雪鏟也帶著,以防被大雪阻在路上。」
 還有一件事沒提,她第四次拿起話筒撥過去:「手機一定隨身帶著,可以求援。」
 女兒在電話那頭拉長腔調半不耐煩地說:「媽─這些我都會安排的,我這麼大個人了,別那麼緊張嘛─」袁芬(寄自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