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经济观察报》经常还有点好文章。这篇文章彻底破坏了乔依斯倒霉作家的形象。起码与默克相比,乔依斯真是太幸福了,身上揣着60万英镑的票子写书,真是太阔气了。
默克,快祷告,求上帝也给你送一个weaver小姐。
我妈是我的weaver小姐。想一想,身上又是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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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集《都柏林人》和自传体小说《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建立了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的声誉,意识流开山鼻祖之作《尤利西斯》,更把乔伊斯推上文学的高峰。
因为春假的时候去了爱尔兰,所以今年夏天的读书季节,我读的第一本书就是“爱尔兰传记系列”里面的JamesJoyce(《詹姆斯·乔伊斯》)。20世纪初,出版业的商业化程度较低,职业作家成名前的金钱匮乏和生活窘迫令人不胜感慨。但是,这本传记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乔伊斯本人,而是他一生最忠实、最坚定和最马拉松式的赞助人——HarrietWeaver小姐。
在乔伊斯的一生中,他的众多赞助人们,为他提供了安定的生活,以支持他的文学创作。例如美国律师和书籍收藏家JohnQuinn,通过购买乔伊斯的手稿,来资助乔伊斯。在乔伊斯的一众英美贵人中,Weaver小姐是最光彩照人的一位。Weaver出生于英国的巨富家族,父亲是医生。优裕的生活,令她有充分条件终生做自己喜欢的事。她长期担任《自我主义者》杂志的主编,是最早发现乔伊斯才华的慧眼之一。1914年,从个人收入考虑,乔伊斯希望《自我主义者》连载《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Weaver立即照办。1916年,一位美国年轻出版商Huebsch因敬慕乔伊斯的才华,主动为他出了美国版《都柏林人》和《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并向乔伊斯预付54英镑,加上Weaver预付的50英镑,这是乔伊斯的第一笔出书收入。为支持美国版,Weaver个人购买750本书,在英国出售。书在几个月内售罄,显示乔伊斯作品走出文学界的欣赏小圈子,受到市场欢迎。
1917年2月17日,乔伊斯收到伦敦一间律师行的信,预告有人送给他200英镑,将分三个月支付。贫病中的乔伊斯夫妇欣喜若狂——不仅医疗费有了着落,而且好多个月将衣食无忧。好几年以后,他们才知道,这位雪中送炭之人,正是Weaver小姐。其实,这只是这位英国富家出身的理想主义者终生资助乔伊斯的序幕。
Weaver小姐的兴趣是女权运动和前卫文学,乔伊斯正好属于后者。这两种兴趣和Weaver小姐的家世南辕北辙,所以年轻时她主动远离家族的生活圈子,专注于自己的理想。到了老一辈家人去世,庞大的家族财富不可避免的要Weaver小姐来继承。有如此富裕和品味卓越的赞助人,乔伊斯事业有福了。
1919年,乔伊斯和一位艺术家朋友兼酒友出游途中,收到留守家中的太太传来的好消息:伦敦那间律师行又来信了,匿名赞助人将送给乔伊斯5000英镑的战争债券,每年光利息就可收入250英镑,这将给他提供永久利息收入。如此专业的资助方式,当然不是Weaver小姐的智慧,而是她的律师的理财策略——深恐乔伊斯夫妇继续理财无方大肆挥霍。天上为何掉下来这么大一块馅饼,砸到乔伊斯的头上?原来是Weaver在和乔伊斯的通信中,得知他正写作《尤利西斯》,觉得他不应为养家糊口而分心。
1920年,乔伊斯搬家到巴黎。诗人T.S.爱略特和小说家WyndhamLewis渡过英吉利海峡来看望他,他们以为这位爱尔兰天才一定手头拮据,结果大出意外——乔伊斯请他们外出吃晚饭,并给侍者大笔小费。原来,Weaver小姐刚送给他2000英镑,所以他又忙不迭去繁荣巴黎的餐饮业了。
Weaver小姐从不时髦也无需时髦,她的形象总是保持着维多利亚时代的良好教养。和Weaver刚好相反,乔伊斯夫妇都是穷人家出身,却拿着Weaver赠与的巨额金钱尽情挥霍。他的弟弟到巴黎探访,回去后写信表示看不惯他们的奢华生活方式,例如:在搬进公寓之前,全家在巴黎豪华的维多利亚宫殿酒店住了一年。1931年,乔伊斯夫妇去伦敦,当着Weaver小姐的面,给的士司机巨额小费。
乔伊斯也曾收到过Weaver小姐的信,批评他挥霍无度。但她依然继续资助他。1923年乔伊斯开始创作《芬尼根守灵夜》,很快又收到Weaver小姐赠送的12000英镑(相当于现值60万英镑)。这笔钱本该保证乔伊斯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但到他1941年去世时,他的遗产不足1000英镑。Weaver从收音机中听到乔伊斯的死讯,火速汇钱给在瑞士的乔伊斯太太,之后一直资助她到生命的终点。
乔伊斯太太生前,Weaver小姐作为乔伊斯的文学遗嘱执行人,曾尝试说服乔伊斯太太允许她把乔伊斯的FinnegansWake等手稿捐给爱尔兰国家图书馆,但乔伊斯太太一直未允,因为丧夫之痛,也因为乔伊斯对爱尔兰的爱恨交加。
乔伊斯太太身后,Weaver小姐成为乔伊斯长住精神病院的女儿Lucia的监护人。她把Lucia转到离她家较近的精神病院,以便照顾。1961年,Weaver去世。
我是读了这本乔伊斯传记,才第一次知道这位英语文学的“贵人”。她令我想起柴可夫斯基和梅克夫人,但Weaver和乔伊斯又不是那种精神恋爱关系;又想起时装设计大师Givenchy和赫本,但这两位个人关系上比较亲密,而Weaver和乔伊斯,生活上的往来并不密切——Weaver小姐实在是很英国式的,一位敏锐又安静、高贵又慷慨的理想主义者。
( 黄晓/文 03-07-14 1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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