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的节日(外几首)
刘自立
节日,在云端铺开的礼仪居然缓缓下坠
空姐绿袖红裙的体态,冷冷地抹上一层黄油
而我,对比她白色的肌肤,拿出一尊黑女像
细腻如沙漠之风荡开的曲线通向出海口
是什么样的帆樯引我登陆而起飞,划过云层
记得大山之下,萃湖之滨,一座大学希腊式的
圆柱
阶梯上腾起红壤绿叶中一束飞翔的信息
告诉我,绿色空姐灵秀的转身,也无法面对
节日
而讲坛上善恶交织的论争,此刻也浮现魔鬼与
天使的面容
人们在上升与下降的高度里放弃了大地的沉重
光明,在飞行中一次次延缓了黑夜
第二颗、第三颗太阳,在晚霞中大笑着
迎面而来
走进飞翔的日子,从哪个世纪开始
人们看见天人合一但兴奋时仍会沉默
他们把咖啡树的汁液灌入人生的长青树
然而不朽之木围拢的节日拒绝向末日飞行
一若月球的向悖,正、反两面都不能论证光明
人们选择着,像绕过大片的海域,从终点飞向
起点
过程、高低、远近、觉醒与梦魇,在杯中泛起
一沫淡香
引擎率领人们上升的大坡度,如今也留葬于
斜塔之中
一无所觉,即使屏幕上出现后宫诱逃的大场面
我,情愿无动于衷地、让安全带系牢脑海中
所有反抗的情绪
不必再去尝试浮士德上升与戈多等待的一幕幕
悲喜剧
陡然浮现在一方主妇厨室中滑稽的假面,既
不悲,也不喜
命运,此刻在平稳过渡?就连逃避与参与
这两组大词
也在地图上被标志的政治热点之间拉平了距离
(志字带言旁,但是我找不到那个字)
而新闻广播庸常的语汇当中,字母与形象
丢盔御甲地滚动
报道银鹰巨大的裸翅之下发生的,香客们用
肉身覆盖心迹的过程
而她们,今天,为了虚假的狂喜起飞,不再
溺吻大地
虽然祈祷徜徉在天地间,抑或盘亘与山间
一若老人树般的根须
女人的乳房在空姐的薄衫中微微耸动而逢天
化雨
以告慰人们寻天弃地、弥合父母亡魂的祭白
那尊黑女像,本是生长千年、死亡千年、复活
千年的三个千禧之木
她被萌芽、光照、变绿、生入云天,又被风景
摇撼、倾覆、深葬,再被拯救、复活、生长
那是我,在一个极为微妙的时刻,窥破她的
转世的
沉重,比轻盈还要微渺,忘却,比记忆更加
珍重
过去、未来、现在,可以打散、重聚,或者
消弥
而飞翔的盗墓人他,他手中握有“相信未来”
锈迹斑斑的法宝
地面上多译哥德的半臂老人,用他钟馨般的
(多字有走之旁,但是我用五笔打不出来)
嗓音,低吟疯癫夜
下降的法则耀人夺目,一如那棵圣树上飘下的
金丝带
竟管空难与地震的魅影,像麦加的黑方石
动如脱兔
静态中人,依旧在另一方圣地尊奉寂美的铜佛
以及一头重叠幻象与实体的一副艺术品
是的,象与象中象,把孕育变为爆炸后的一瞬
一粒偶然的骰子
哪怕我们必然像花一样携伞下降
精神的残留仍会展翅在海与大陆之上飞行
他们远离神奇的、充满阴霾和张力的大沼泽
那面魔镜一旦倾斜,映出飞出水域的一只蝴蝶
——那是我昨天端坐于船首在滇池中神飞绪散
之一刻
——她的沉浮,对我而言,已替代了大片水域
而其远飞、消失,复又使水域追怀一点蝶影
所有穿着节日小盛装的人们想到在镜中再现
自己
而我,如今只记得行囊中不能划归的昼夜
那是虎与象踏响一方天籁的文本
(Tiger,tiger......)
重力、重量、重心转换轻盈与裸体的人之中心
正是蝴蝶飞飞,抛散出浮有中心的万花之时空
猎手变作猎场的一段时间,大地上设满祭台
当飞机在靶心里亮起星灿的大欲望
人们摆布星体的仪式,不过模仿了一位空姐的
梦幻
只有当我真正地在天空的大地上走过
我才可以享受弃轻重、生死、悲喜与契阔于
不顾的心态
并且用我颤抖的手腕,去碰撞她把握的夜光杯
看啊,这人
我行走在自己的牙齿上
而他,一双眼白拓开广场
我们交臂走过,舌头上卷起
死掉的贝多芬
建筑,在电脑上卸去长裙
以弗所,一个神圣而卑微的名字
像蛇,引伸出一条漫长的路
一直通向大海
和额头上已被钉死的诗句
是的,她咀嚼大海的声音
引来了一些异性
所有跳出疆域的眼球浮尸水中
我们行走时,石头们张开千年老嘴
以笑泣各异的神态
追述口腔里亘古的唾液
妇人,竖起一轮太阳
她被允许疯狂咒骂......
而我们,居然容膝而坐
斗兽场和偌大的月光
在牙齿的格斗与人类的
吞噬中,融解
消化后苦涩的宝石梦
摆平现实,当人停在途中
幻想看见自己眼睛的人
手挽(哥本哈根机场外面的)
稻草人
他们收回了童话的影子
和童话的实体
水火异化的火种已经发霉
黑夜本身生长为一张
古老死板的图饰
装点机翼,而飞翔
每每以跌落绽裂结果
幕,遮蔽了广场与胸膛
我们,像空心人互相穿透了对方
神殿破败的怪圈
纠缠的巴赫
以修复以弗所同样死去的
鸟,把天空,在牙齿上磨损
那条蓝飘带飘下悬崖
任凭动物,只以牙垢
培养生菌
它们大病不愈
摇尾乞晨,以便牙齿上的
钟,把空心人的灵魂
捶打
芳香如我的消失
我没有吃进那束鲜花
但我的体内今天发出一阵阵芳香
这是记忆携手未来的思维之力
把这个我呈现在局外之我的面前
我废弃视觉与听力的手段感觉自己
被嗅觉推到世纪圆顶建筑的星面上
与众多之神祗合影
在大黑暗的光明当中
这个合影的厚度轻如一层银河的薄冰
是为三个千年无数错误的亮度铸造
我的存在第一次这样鲜活如萌芽
但我没有吃进任何种子和果实
我在你和她忘却的记忆中被提起
不用语言,诗句和音符
也不用建筑本身主调般宏伟的厅堂
抑或她周际蜿蜒的巴雪利卡
引导人体骨骼般孤单而协调的廊柱
使舞姿在日午眷顾一个晨曦、一个傍晚
那便是小贩收回枯萎晨蕊的时刻
我没有钱,买下她的花束
可是,我的花型或冥想在蒸发
蒸发在我的体内,在我的心灵
你可以不再察觉她的存在
即便你们二者之间改变了什么
像奥赛罗的启示
改变了一条手帕飞舞的方向
我看到方向比看到手帕更灿慢而具体
状如男体的岛屿与女体之海
散发出掰开巨浪的浓香
环绕着女体的萨福岛睡去不醒
悠远、亲近、苦涩如乳头之吻
岩石的嶙峋呈现她哺育时序的苦痛
当我把任何一层山崖断折
不是窃水而来,而是逝水而去
那一个膨胀为生产的瞬间
渺小得一如我们与荒原同冢
所弃三千年的废石兀自起风逐尘
为我和你营造一天一个广场或圆心
即便我融入这到处都是禁锢的铁则
即便我分身、弥散,化为弥散的无形
抛弃自己与聚敛自己只获取一种力
也许就是灵魂出壳的钟罄之美吧!
我或可肉身为齑粉
异化、飘逸、行万里弗届之路
那一朵花却留在路上
不管卖花女是在消失或在留守
芳香与我同时迈出或跨进我自己
将显现与归隐相合
一缕死亡的新生之花
一九九九如是说
......
从这棵树走到那棵树
看到绿,从一点点到一线线
从这颗太阳走到那颗太阳
看到红,从一点点到一片片
是谁把你推搡上路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是谁站在永远的那块石头上
叫喊着,向着未来,也向着过去
是谁把视线拉长攀过山坡
溅落在大海眼睛一样明亮的岛屿
是谁横卧在岛屿之上
分不清是人、是歌、还是诗
是谁写出了无字诗沉默出彩
像萨福以睡姿开启四季舞蹈
是谁从她的核心分出两片天体
一个唤做女人,一个唤做男人
是谁把女人推到岸边
男体竖立遍地的建筑
是谁安静地步过大斤边的走廊
宛若所有的房间都配器成为乐谱
是谁收集星光铺满的长号
生与死像泪水滴落在旋律中
是谁沿着弥散搜寻总谱的总谱
谁是第一位乐手,第一个鼓手
创造如何降临于世纪的乐章
是谁交付了鞭子握于他的手中
第一个千年,第二个千年和第三个千年
是谁扮演了尼布甲尼撒和杀死上帝的人
血泪的游戏一个骰子抛了出去
是谁确定了偶然与宿命之花朵
他从东方走来,又从西方归去
来去匆匆若雷电幻化着缕缕伤痕
哪怕这日子被草草搭成了茅屋
飞行器匍匐如渔夫浴后的木盘
最大与最小的图案罗织的美
以最恶与最善的弥和孕生
在此判断面对狂风的古往今来
是谁还以裸体的马发顶起图腾
智慧的大袍从女人的身上卸下
一次次改换了夫君追逐的空身
他们遍撒龙种的日子可是四壁生辉
一如毒气室中的血气涂鸦着不断蒸腾
啊!从这棵树走到那棵树
墙!用胸膛窒息了我们
从这颗太阳走到那颗太阳
铁丝网穿透了梦中的肉身
是谁把你这样推搡上路
逃亡、历险与回归征程
是谁站在永远的那块石头上
是石头的语言说出了春天的灵魂
人们大笑着滚落下来
再一次拥抱大地、天空和海洋
是谁把视线拉长绕过顶峰
航海的巨樯缓行于冰雪之中
......
理性析梦
记忆在梦中蹦跳,以期待天地间秩序大乱
童年的形像瓷出新瓶,以盛装往日的活苹果
记忆从不展示墓地,即便我几次出入憧憬
墓碑挺拔、脊骨依偎,我们交谈于地平线上
记忆一个人走来,不分你、我、他汇友于众
虚实的界线被孤独,拆零为画面的经天纬地
我不知道单数的存在是对、是错、是大海,
抑或建孤岛上一具枯树?
一杯咖啡散发着早年的浓香以至她颗粒未存
记忆的游戏在结束时开始,是为了明证地球
有时是圆的,有时是方的
我害怕深夜的天幕上,陡现一个出口标志
我们去向何方?是否掀开帷幕?或者一睹
甲虫沿着学校的高墙,攀爬成人一样的高度
记忆把我卷在风车上,滚动从小到大的花絮
尽管我们在一个瞬间之内做了母亲也做了女儿
积雪像白发渗透血液,而红色凝成一块块石头
记忆呼唤过革命,春风般把狂潮扑入人间
这艘大船在四重奏里下沉,弦乐缠绕着救赎
究若橹声矣了,情歌四溅
记忆之父伸出双手,挽起圆形厅堂里的女孩
记忆被罄香的曲线装饰,以至霹雳完美地圆梦
那时树与树的对话由鲜草牵线勾勒出她的体韵
女树人遮蔽太阳的诗话逢制西风偌大的伤痕
记忆迈下床榻,经过老城厚重如岩石的日午
四脚柱于四季中静谧的一刻打扮这位女牧神
记忆为庞大的沉寂伴舞,舞人面对舞谱,她们
狂笑地燃烧起来,让火焰冲上堤坝
记忆搬动如根大笔,巨腕一挥,又一条疆界
划分出另一种男与女人
天空在我颤抖时开始飞翔,我的脚下一无所有
记忆端写所有的汉子,一个个囚房如此之美
以至侍女们一动身就会死去
那时,沐浴中人体的水藻,衍化为千年的病毒
一根黑法辗转起伏,显现在咆哮的水柱上
记忆聆听时钟擂击钟点,梦与醒在两地聚首
离散、消损,亲吻化为湖上的大雪
记忆飞向琉璃瓦,迎接父与子构筑的神话
记忆飞过琉璃瓦,以便躲开生锈的安徒生
一个梦、生死、死亡、复活,她游弋在
斯芬克斯的谜体当中
无数梦,死亡,生长,弥漫在猛醒的远束
虽然,无与伦比的推论已
奄奄一息
......
日内瓦组曲
没有你,我又何必打伞
另一个世界的旅人
与我驻足雨中
落在身上的雪
留下他的影子
呼喊,在沉默中爆裂
这是我们共同的回声
拨冗群山的抑郁
像一株株梧桐的手指
播亮阳光
*
没有人再度光顾卢梭岛
即便戈多,也无法让我等待
签定契约的日子
竟管海鸥大叫着自由
但是莱蒙湖面无表情
*
云天的和声
推举出草原上的万国宫
写过蝴蝶的诗人
至今还隐蔽在山中
他等待囚笼一日颠倒
黑天鹅衔来罗丽塔的迷宫
竟管迷宫今天到处封存
云际间有一把大音叉
依旧画出昼夜,画出霓虹
*
但我一直偏爱绝对的蓝色
在苏黎士傍晚的小镇上
博弈者两相对峙
把脚下的将帅轻举摧毁
然后撇开命运
撑起一把微笑的雨伞
二月的节日,撒满黄昏的黎明
*
情人节,咖啡一样苦涩
一个黑人歌手十指连琴
他,唱着一块白色的丝绒
唱着莉莉。玛莲
*
此刻,尤利西斯吹起魔笛
在音乐中开始另一种时间
那是一场漫长的旅行
一周之内,不止一个世界
在你的心中诞生
而整体的沦落
却像一场
瑞士的
半个太阳
衔着半个太阳离开公园
光明与夜晚的对谈开始了,抑或结束
她是带来黄昏的人
一半落日,一半月亮
她,怀揣半个白天,半个夜晚
我目送她,带去清白,带来含混
没有人,能够说出她属于谁
属于哪个慢慢离她而去的儿子
情人,或者父亲。。。。。。
夕阳下,他们的面孔一半黑,一半白
他们离开她,踏上正方形的球体
让她伴随一棵老树
向时间慢慢转移
谁说她是你的情人?
是女儿的母亲
或者母亲的女儿?
没有人看见过她离开了太阳
太阳的一半在她的心里
她可是半个太阳?
你看,她独立在偌大的草坪上
她的面孔一半红,一半灰
等到目光变为银色
天地与她合一
我们向着她的一百个世纪叫喊,叫喊
要把一棵棵树,一朵朵花,喊活
音符布满太空
而她,唤来一根流星般的指挥杖
于是沉默的黄昏
有大屋檐的宫殿,绽开苦涩的微笑
有大教堂里迸发的
直冲云霄的降b小调
钢琴协奏曲
是的,但愿我没有年龄
我静默僵硬,一如老柴
忽然面对异性的夕阳
she and he ,像两朵孤独的兰花
“orchis and orchis ,singly”
各自领衔一个世界
(维护死亡的音乐
追逐生命的诗歌)
固然,所有的他们,都已烟消云散
可是诗的大烟筒,毒絮飘飘
犹如不散的幽灵
在另一边,星空碧蓝
一直蓝到绝望和死亡
沉默的她,走出花园时,影如烟幻
创造之力何在?
生命的余絮何在?
一半红,一半灰的精子
一如红星远去,去而无归
早已不见她,滞留在这座灵园
此刻,我看到快速路上
有生死两难
一朵兰花
同时为她下降
雷暴无声而雨焉不祥
对于她,儿子们都是幻想
他们可以如此环绕她,
一如环绕半个太阳,半个月亮
此刻,一半的太阳已被母亲吞噬
另一半,则是没有棱角的月亮
(是的。
那一天我看见她。
她从东方走到西方。
已经跨过一而二,二而一的困域。
她跨上一座大桥。
以连接这个世纪的新的灵肉。
一如在博斯普鲁斯,连接海陆的云层上。)
- So good, some of them, I will make commentsposted on 08/24/2003
later ...
thanks - 我这两天对林夕的流行歌词发生了浓厚兴趣,在写一个评论。posted on 09/01/2003
今天才有空细细读了自立的诗歌,等诗句在嘴里含几天再给你写评论。
Please paste HTML code and press Enter.
(c) 2010 Maya Chilam Found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