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的这段故事让人联想起亩产万斤的大跃进。 反右、文革发生的土壤30年后并没有改变。

国内文坛的燥热、疯狂可见一斑。 历史仍然会重演, 即使是资讯发达的21世纪。

××××××××××××××××  

  关于安波舜包装贝拉《911生死婚礼》,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我觉得最
为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把关于包装贝拉的最大事情说出来,那便是:2003年9
月白烨教授宣布的三条爆炸性新闻。

  我是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学生,课余喜欢舞文弄墨,很想步蔡智恒
的后尘。那天听说文科召开一个“海外流散文学讨论会”,就去参加了。我记得
是9月13日,在文南楼204室,至今记得这个日期地点,是因为受了一惊,在日记
中记下了。

  会议是清华的比较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主任王宁教授主持的,早晨9点开始。
发言的学者,都是我尊敬的名流,演讲中大部份人提到一个我不认识的加拿大女
作家贝拉的新作,我问旁边学比较文学的学生,他们也不知道。10点多,全国当
代文学研究学会副会长白烨教授匆匆赶来,刚坐下来,就做了一个发言。没有谈
文学,而是说,最近关于贝拉的书,安波舜(这个名字我以前没听说过,现在当
然知道了)那里,有重大进展,授权他来宣布三条消息:

  第一,昨天美国白宫总统办公室终于给了中央办公厅一个回音:美国总统小
布什正式同意给贝拉的书英文版亲笔题词,因为这本书是中美反恐合作的最好象
征;

  第二,昨天一直谈到深夜,终于与贝塔斯曼集团达成合作协议,在全世界范
围内,用26种文字,同步出版《911生死婚礼》,紧跟着将出版贝拉的其他两本
小说,因此,美国一批汉学家决定签名共同提名贝拉获得2004年度诺贝尔文学奖;

  第三,已经与20世纪福克斯公司签署了合同,该公司一次付出100万美元,
购买《911生死婚礼》的电影摄制权。之所以高价购买,是因为大导演卡麦隆非
常感兴趣,坚持立即购下,亲自执导,2004年立即开拍。

  我虽是学工科的,喜欢文学,可是心理还算正常。当时一听,脑子轰地一下: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我以为全场会鼓掌,至少交头接耳,秩序大乱。但是看看周
围,没有我这样的反应,在座的文科学生都一脸漠然。坐在桌首的那些名镇全国
的文学批评权威(我就是仰慕他们的大名而来的),依旧脸挂微笑而不言。更奇
怪的是,会议继续进行,各谈各的。

  我当时佩服得很:弄文学,就是镇静得住。因为我是工科学生,才大惊小怪:
文学可能就是天天充满了惊天动地震撼全球的消息。

  两个月后,读《北京青年报》,我才知道了白烨教授说的第三条卡麦隆导演
是海市蜃楼。至于他说安波舜授权他宣布的第一条布什题词,第二条贝塔斯曼全
世界同步出版,至今没有听见人提起。其实如果这两条是真的,那么第三条是真
是假,倒也无所谓了。

  我今天说这些话,是觉得文学这个行业真太奇怪。这两件事至今没有人提起,
大家都觉得很自然。卡麦隆的事,也是海外华人揭发出来。我有个同学毕业后去
了加拿大攻读,他告诉我说,就这条,也是多伦多一些华人作家,贝拉的“邻居”
们,对贝拉不满,在地方华人报纸上先登出表示怀疑文章,然后从网上捅到全世
界。

  那天参加开会的,全部的清华文学研究生都在那里了。我后来遇到当日参加
会的学生,问起此事,他们耸耸肩膀,不愿说,可能也觉得根本不必说。他们不
想说话,情有可原:他们还得在导师眼皮底下拿到文凭;在场清华的教授也有几
个,他们也不说话,可能是碍于同事情面;至于在场的权威学者们,每人都参与
了赞扬贝拉的行列。那天我看到邻座的一个学生,用录音机录下了学者教授们的
演讲,想必也包括白烨的三条爆炸新闻。

  济济一堂的人,可能真是我少见多怪:怎么文学圈就这样奇怪!我知道小说
是虚构,怎么理论与批评更厉害,可以把从大导演,大总统,诺贝尔,全世界26
种文字,一道“爆炸”进来!而且谁都眼都不眨一下。

  佩服之余,从此以后,我发誓不仅不参加文学活动,连文学书都不看――至
少不看中国文学。不是瞧不起,而是被他们的“定力”吓住了。

  那天参加会议的人,有近百人,据说还有报纸记者。偏偏就我一个人,三个
月来一直心神不定。今天说出来,也只是想弄明白:中国大学文科究竟是怎么一
回事?

(XYS2003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