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金子般发黄……〗

清冷的月光金子般发黄，
夹竹桃、紫罗兰竞想飘香。
多么好呵，在静穆之中漫步
在这温柔的浅蓝色国土上！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个巴格达，
山鲁佐德曾在那里生活和歌唱。
而今她已什么也不需要了，
喧闹一时的花园早已熄灭喧响。

大地上年代久远的幻影
如今已被坟头小草盖满，
旅人呵，你别倾听死人说话，
莫要把头俯向墓地的石板。

你如果看一眼周围的风光，
嘴唇禁　不住想吻玫瑰的花瓣。
只消在心里跟敌人妥协一下，
番红花就会叫你快乐无边。

尽情地生活，尽情地爱吧，
在这金色的月光下嬉游、亲吻，
如果你想要崇拜死人，
另用当年的梦来扰乱活人。

甚至山鲁佐德也这样唱过，
黄铜色的树叶也会附和絮谈，
至于那些什么也不需要的人
我们只能在世上对他可伶一番。

〖在哈洛桑有那样的人家……〗

在哈洛桑有那样的人家，
门里住着沉鱼落雁的美女，
门坎上撒满了玫瑰花；
可我不能打开那扇门。
在哈洛桑有那样的人家。

我手中有足够的力气，
我头发里有铜和金，
美人的声音温柔又多情。
我手中有足够的力气，
可我却不能打开那扇门。

我的爱情中勇敢毫无用处。
为了啥？我又能给谁唱情歌？
如果沙嘉是个不吃醋的女人，
倘若我不能启开那扇门，
在我爱情中勇敢毫无用处。

我该返回罗斯的时刻到了，
波斯啊！我真的在离开你吗？
真的要和你永别吗？
因为我爱我亲爱的故乡。
我该返回罗斯的时刻到了。

再见，美人儿，再见。
就算我没能启开那扇门，
但你给我那楚楚动人的苦痛，
将使我回到故乡仍把你歌唱。
再见，美人儿，再见。

〖菲尔多西浅蓝色的祖帮……〗

菲尔多西浅蓝色的祖帮，
你哪能让自己的记忆变凉，
忘却这位温柔的俄罗斯人
和他那单纯、沉思的目光，
菲尔多西浅蓝色的祖帮。

波斯呵，我知你美好异常。
玫瑰花像灯盏一样绽放，
它们那清新矫健的姿影
又使我想起遥远的故乡。
波斯呵，我知你美好异常。

今天我最后啜饮玫瑰的芳香，
醉人的芬芳和家酿啤酒一样，
今天我最后一次聆听，
亲爱的莎嘉，你的声音，
在这依依惜别的时光。

然而我怎能把你遗忘？
在我飘泊不定的生涯里，
我将向亲近和疏远的人
诉说种种关于你的情状，
我永远也不会把你遗忘。

我并不担心不幸会对你临降，
但为了让你能对付不测的风云，
留一首俄国的歌给你吟唱，
当你唱它时，想一想我吧，
在歌声中会发出我的回响……

〖做一个诗人，意味着要这样……〗

做一个诗人，意味着要这样：
既然生活的真理不能违抗，
那就剖开自己柔嫩的皮肉，
用感情的的血液抚慰别人的心房。

做一个诗人，就要把自由歌唱，
使它的美名更广泛地传扬。
夜莺唱歌，他不会嫉妒，
他不过在把同一只歌吟唱。

金丝雀只重复别人的声音，
是个可笑又可怜的小玲铛。
世界却需要独特地吟诵诗篇，
纵令歌唱得象娃鸣一样。

穆罕默德在古兰经里耍了花招，
禁止别人饮用浓烈的酒浆，
因此诗人在迎接精神折磨前，
不断地把葡萄美酒品尝。

当诗人走到恋人跟前，
她和别人正共枕同床，
诗人趁着未消的酒兴，
不把刀子捅进她的心房。

但他胸中燃烧着嫉妒的火，
回家前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想：
“好吧，让我像个流浪汉死去，
这在世上我们早已习以为常。”

〖亲爱的一双小手像对天鹅……〗

亲爱的一双小手像对天鹅，
在我金发的波浪中浮游。
世界上只要有人群的地方，
爱情的歌就会反复地歌唱。

很早很上以前我唱过歌，
现在我还哼那个调子，
因为那浸透柔情蜜意的字眼，
在我的胸中深深地呼吸。

如果把灵魂沉进爱的沟底，
心儿就慢慢地变成金块。
只是德黑兰月亮不能用温暖
点燃起歌中的爱。

我不知该怎么度过残年－－
是在亲爱的莎嘉和抚爱中流连？
或是在衰老时颤栗地哀叹
往日歌曲中所唱出的勇敢？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信念：
听起来舒服－－看起来就顺眼，
如果一个波斯人编不出好歌，
那他准一辈子和设拉子无缘。

啊，让人们这样去谈论，
去评价我和我那些歌：
他本可以唱得更温柔迷人，
可是夭折了，那一双天鹅！

〖为什么月光如此暗淡……〗

“为什么月光如此暗淡，
当它照临霍拉桑的花园、屋墙？
仿佛我漫步在俄罗斯的原野，
头上盖着簌簌响的雾的帷帐”－－

我曾这样地，亲爱的拉拉，
向夜间沉默的柏树提出问题，
然而棵棵柏树都不发一语，
把头颅向天空高傲地昂起。

”为什么月光如此充满忧伤？“
我在幽林里向花儿提出问题”
花儿回答道：“从玫瑰的悲哀，
你就可以探短短　这件事的底细。”

玫瑰的花瓣纷纷飘落地上。
玫瑰用花瓣向我悄声细语：
“你的莎嘉内已把温存献给别人，
莎嘉内已吻了另一个情侣。”

她说：这个俄国人看不见……
心儿需要歌，歌却需要生命和躯体……
因此月亮才照得暗淡无光，
因此月光才如此苍白无力。

我见过不少变心、哭泣和苦恼，
我人期待它们，有人不屑要。
…… ……
但大地上那淡紫色的夜晚
仍旧永远是无比地美好。

〖愚蠢的心，不要跳动……〗

愚蠢的心，不要跳动！
我们都受了幸福的欺骗，
穷人只乞讨微薄的施舍。。。
不要跳动，愚蠢的心！

月光的浊黄色的酒，
顺着栗树流向森林；
我藏在拉拉的面纱后，
屈身挨近她的衣裙。
啊，不要跳动，愚蠢的心！

我们有时全像无忧的孩子，
又是大笑又是哭泣，
我们命定在世上
享受欢乐和遭遇不幸。
啊，不要跳动，愚蠢的心！

我见过许多国家，
我到处寻求过幸福，
但我只要期望的那一份，
更多的不再寻求。
啊，不要跳动，愚蠢的心！

生活并非全是欺骗，
新的力量充实了我们的心。
心儿，你就熟睡吧，
在这儿，在情人的膝上。
生活并非全是欺骗。

也许，命运像流过的雪水，
把我们冲洗得干净，
并用夜莺的歌声，
回答我们的爱情。
啊，不要跳动，愚蠢的心！

〖蓝色的和快乐的国家……〗

蓝色的和快乐的国家。
为了诗歌我把荣誉卖掉啦。
海风啊，你轻轻地吹，
你可听见夜莺在呼唤玫瑰？

你看玫瑰压弯了枝条，
这支歌在心中缭绕。
海风啊，你轻轻地吹，
你可听见夜莺在呼唤玫瑰？

你是个孩子－－这无须争议，
而我难道不是个诗人？
海风啊，你轻轻地吹，
你可听见夜莺在呼唤玫瑰？

亲爱的盖里娅，宽恕我。
路上往往有许多玫瑰，
许多玫瑰压弯了枝条，
但有一朵在会心地微笑。

一块儿微笑吧－－我和你，
为这样迷人美丽的土地。
海风啊，你轻轻地吹，
你可听见夜莺在呼唤玫瑰？

蓝色的和快乐的国家。
让我整个生命为了诗歌而卖掉吧，
只要夜莺能拥抱玫瑰，
在树荫下，为了盖里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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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十七篇完。

谈到各国的抒情诗人，我以为英国的朋斯，德国的海涅与俄国的叶赛
宁似有相仿。有时会觉得，抒情诗就象一个国家或一个文化的青春期
一样，中国的仿佛在先秦两汉之间，法国和意大利的也在文艺复兴左
右。法语诗到雨果还有几篇抒情情歌，到了魏尔伦，虽然有内在音乐
性，精致不已，却少了些直入内心的东西。

波斯恋歌第二首谈到波斯语，上回与玛雅谈韵，又谈到波斯语音，其
实在中国陕西宁夏一带的方言转韵处时听到，尤其是老年男人的口音
。不知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宁夏么，回回么？

别的不再多说，谢各位读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