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2月18日,星期三,波多黎各,帕古依拉
一定要离开密西根的冬天!
我才从墨西哥的沙漠回来,就又强烈的感到要逃离的欲望。密西根冬天的消沉与闭塞,加上两年感情绝断后的悲哀与无望,使我确实地憎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我向往阳光,向往阳光下的色彩,向往那些说着西班牙语,过着多情多彩生活的人群。於是迅速决定了一周的波多黎各之旅,因为是美国领土,无需太多的准备工作。网上有人推荐一间潜水店,座落在波多黎各岛西南角的一个叫帕古依拉(Parguera)的偏僻渔村。我也不作调查,就在那里订了一个学习潜水的三日课程,打算到了那里再见机行事。带了一个大背囊,一本 Lonely Planet 的导游书,短袖衣裤,泳衣,凉鞋,登山靴,太阳镜,帽子,相机,闲书,上路了。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门远游。
临行前,和朋友长聊长,在网上依依不舍,一夜未眠,实在不是准备出游前的状态。清晨七时,上了去机场的车,离开了安娜堡。黎明的小城的冬天象罩了张白色面纱,初升的太阳大大的冷冷的一个橙红色摆在天边,令我想起北京冬天清晨凄冷,有些万念具灰的感觉。同车的另两个中年女乘客在互相寒喧,问长问短。一个是去圣地亚哥探望亲戚的家庭主妇,另一个是到西雅图开会的大学教授。她们转向我,不停地问我何去何从,什么行业,为何一人出游。我礼貌的回答了她们,满心的消沉。这灰白的清晨,这无情的冰雪,这无谓的闲聊,就是我极其想要逃避的。快快离开吧!离开这个与热情敌对的,要将我埋没的灰白的地方!
我乘的飞机是西北航空公司的由底特律直飞波多黎各首府圣胡安(San Juan)的,用的是哩程优惠的免费机票。机上只有一半满,其中不少乘客都是说西班牙话的,令我感到目的地的气息。极困,但还故意要惩罚自己似的,想挣扎读完手中的《罪与罚》。四个多小时后,当地下午两点半,飞机开始下降,我不得放下最后二十页的故事,向窗外望去。
大西洋。加勒比海。波光粼粼。大团大团的白云,安适地罩着。穿过云层,可以望到波多黎各岛北面平直的海岸线,绿茵茵的;海浪沿着岸镶了一道雪白的边。圣胡安是个大城市,大片的房屋整整齐齐地分布在树荫中,公路、建筑物都井井有条,明明亮亮,十分悦目。
我曾去过几个拉丁文化的中南美国家(秘鲁,玻利维亚,厄瓜多尔,墨西哥,伯利兹),总的感觉是贫穷落后,一般从机场的设置就可以看出。我预料波多黎各的经济文化是在拉美与北美折中的位置上,却没想到圣胡安的机场很舒适很现代。这才又记起,波多黎各是个富足的岛屿。她的西班牙名字的意思就是:富足之港。哥伦布1493年来到这个在加勒比海中的岛屿后,这里就是西班牙的领土了。不少国家多次要入侵,都被西班牙打退。1898年美国占领此岛,划归于领土,授予岛上居民美国公民权。岛上居民民主选举总督,但不愿成为美国一个州,所以在美国选举时没有投票权。据说美国政府在岛上投资很多,岛民生活十分舒适满足。
提取行李时,指示牌十分混乱,好象是临时的,比起底特律机场毕竟还差一些。我趁行李未到,到旅游问询处拿了些资料。我最酷爱地图,随时随刻都要拿着地图来看,所以很高兴拿到一张极其详细的全岛地图。我问旅游处的小姐去帕古依拉的最佳路线,她羡慕地望着我说,那里美不胜收。问询处的两位小姐都是选美比赛常看到的波多黎各美女的样子,轮廓鲜明,大大眼睛,厚厚嘴唇。可她们说的英文都很生硬,有些奇怪。我一直以为这里是美国的领土,做这种旅游正式工作的人,英语应该是极其流利的。不管了。我租了车,开出机场,上了高速。
空气是温暖而潮湿的。啊,是热带了呢!深深呼吸一下,很熟悉的味道,以为又回到了中美洲伯利兹的加勒比海天堂。高速公路上车很多,比较新,大车小车都有。交通有些堵塞;路牌是美国公路上通用的绿底白字,西班牙文的;路两旁是不高不矮的房子,大列列的标语牌。总的感觉是回到了洛杉矶的公路。波多黎各是一个长方形的海岛,中间是长条形的山脉。我下午要从岛的东北角向南翻山,由南岸向西横穿,全程大概要两三个小时。我对这个岛的大小观念和经济文化状况,是依据香港来想的,因为它的面积比香港特区略微小一点,也是个富足的、文化与主体大国相异的地方。我奇怪,为什么身处异乡,所看到的,感到的,想到的第一印象,都是自己熟识的地方呢?
出了城,两旁就全是绿色的植物了。这里的绿主要是一种很特别的、明亮的浅色的草绿。各种各样的树,许多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还开着红色的小花。蓝色的天空布满了大片的白云,一层层的,夕阳中更显壮观。远处茂绿的山和蔚蓝的海,车下平坦开阔的公路,收音机里热情洋溢的拉丁音乐,觉得这样开车真是好不舒畅!
这条公路干线要经过岛上第二大城市朋榭(Ponce)。路上设了几个收费站,每站要美元0.35至 1.25不等。路上每隔几分钟就会见有闪着警灯的车,或是普通警车,或是公路巡警,或是劳改所的车,或是救护车,但都只闪灯没有警笛,跟着其它车一起走,而别的车辆对它们也视而不见,不会避开。在美国最怕警车的我,开过一路后,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风俗”。
从高速公路下来,钻入了林间的小路,东拐西绕,经过几个零落小屋,来到了隐在树林和海湾的帕古依拉。是个渔村,令我首先想到伯利兹的懒洋洋的渔村 Placencia。只是这里的房子一栋栋的很整齐,水泥建的,几条小街巷铺得有秩序。人少,气氛悠闲。我住在后街的安迪客房,是这里最便宜的,设施简陋,却也要四十美元一晚。主人山姆的英文很流畅,很热情地给我介绍客房的设施。两栋二层小楼,有七八个房间,一个公用小厨房,还有一个浴缸大小的游泳池在屋顶。他正自己动手,在房顶加建第三层的房间。“我还要建第四层!” 他骄傲地告诉我。他从办公室找到了我房间的电视遥控器,把我带到房间,打开电视,调到一个英文台,把遥控器交给我,满意地出去了。
决定进“城” 看看,找些吃的。沿着小街往中心地带走去。市中心其实只是条不宽的沿岸的街,两旁是些小店铺、娱乐和饮食的地方,都是平房。街上人不多,也不见什么游客,酒吧里只是当地的年轻人在玩。我想找个室外餐馆,叫瓶啤酒,边吃边看边写点笔记,可一路都不见有室外的,好象到处都挺冷清。街尽头有两间高级的旅馆楼房,停了一辆旅游大巴。可是为什么不见有游客呢?这是我头一次一个人在陌生地方转,是不是别人都看着我呢?没有同伴可以聊天藉以消除我的不自在。只是假装无所谓的样子东看西看,其实是又饿又困又紧张。
到了码头边,有不少游客在呆等着,等什么呢?我脚步稍微停滞一下,就有个老渔夫上来问我要不要乘他的船。看什么?我问。萤光海湾(Bahia Fosforescente),他说。五块钱,七点半开船,全程四十分钟。我看表还有十分钟开船,反正也没事,就答应了。在个食堂式的小铺里买了两个三角形的金黄色的里面有肉有龙虾的炸饼,坐在码头狼吞虎咽地吃了,又咕嘟咕嘟灌了瓶啤酒下肚,迷迷糊糊的上了船。
船上坐了二十来个游客,看样子多是年纪较大的美国人,一对对一家家的,都聊自己的天。我目光来回扫了几次,见没有谁想和陌生人搭讪,就装傻地大声自言自语说:“我们这船是去看什么啊?”我旁边坐着一对男女,同情地望着我,告诉我是去看有生物体发光(bioluminescence)的海湾 。我来之前在书上读过这种萤光海湾的介绍,据说是晚上可以看到水下微生物发出的萤光,但具体什么样,我一点概念也没有,心想可能是水中的萤火虫。我问他们看过没有,男人说他同伴看过。女人告诉我,她是波多黎各长大的人,现在住在康涅狄格州,这次回来探亲。她四五十岁的样子,短袖衫裤,大眼睛,皮肤棕黑,非常精神。她很热情地向我介绍岛上的景点。她身旁的男人是个苍老的七十多岁的白人,反应有些迟钝,却总是热切地望着女伴。不跟我说话的时候,他两人就小声言谈,象是女人在给男人讲解什么。
机动的小船迅速驶出海湾,绕着水中的树林(mangrove),向东行去。今夜无月,岸上灯稀,可以看到透过薄云的星光,布满天空。北面天空有颗特别明亮的物体,我居然不知道会是什么星,十分惭愧。那女人说是颗星星,男人说是飞机。我怀疑自己的眼花。
船停了。一个在船上打工的当地孩子穿了水衣跳进海里,慢慢绕船而游,一层薄薄的纱样的光罩出他的轮廓。我把手伸到水中轻搅,水面发出暗暗的磷光,搅得越猛越快,光磷光就越多,一点点的,好象是星光的反光那么微弱,拍照是不可能的。有时我怕是错觉,使劲睁大眼睛去看,觉得有些眼花缭乱。后来我把水猛烈地搅拌,水珠乱渐,百十个闪亮的小光点随着上下飞舞,荧荧的,闪烁着,象是发着无声的静电火花。这些轻盈的小精灵,调皮地与我的手在水中耍着,令我忘神。船离开时,船后留下一条隐隐发光的白色水痕。
上了岸,我跟在那对男女游客后面到他们介绍的旅馆餐厅吃饭。他们走在街上时,手臂搂住对方的腰,互相依偎着,象热恋中的年轻情人。我心下羡嫉。餐厅在水边,挺高级的样子。我叫了一道看不懂名字的鸡来吃,原来是一种炸鸡块,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可能是自己太困倦了,没有胃口。我吃了几块就打包了。康涅狄格州的女人从酒吧出来,临回房间前不忘走过来告诉我说,对了,加勒比海国家森林公园一定要去,二号公路西边很慢,又向我叮嘱了一番,象个主人一样。我有礼貌地谢了她。
回到客店,睡眼惺忪地读完了《罪与罚》。想,明天可以真正重新开始。
- 对不起,一直没有来。是这样的:posted on 02/29/2004
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贡献的,就跑去跟文学城的人聊摄影了。后来又出去了。这回我逼迫自己写中文,这里是第一篇,所以文字很觉生硬。我想试尝一种新的游记风格,所以希望玛雅(JJ还是MM),以及各位朋友帮我严肃批评一番。另外,照片是给读游记看新鲜的人拍的,所以就不在这里贴了。 - 阿珊的游记有进步posted on 03/01/2004
文字很流畅呢,没有任何不妥。
这一篇的开头特别好,把自己的心情揉进去了,游记不仅要记录景色,最要紧的是当时的心情,见到的人,即使叙述旧的掌故也要想法子让故事新奇。
阿珊是广东人? - posted on 03/01/2004
波多黎哥见闻录,二
2004年2月19日,星期四,波多黎哥,帕古依拉
早起去上潜水课。七点钟出门,村里到处都是鸡鸣声,此起彼伏,想不到家家户户都养着鸡,真是乡下啊。早餐在后街的一个不说英文的小面包店,要了一只面包加一杯甜咖啡,才九毛美金。
潜水店在水滨。我的旅游指南没有列出这个店子,但我来之前网上有三个人都向我极力推荐这间,声誉极佳。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白人小伙子,红红的娃娃脸,名字叫天使(安和而,Angel) ,倒是和他的样貌性格都挺合适。他是佛罗里达人,和巴西美女妻子联合经营潜水店。天使道歉说这两天发烧,不能潜水亲自教我,把我介绍给他请的助手麦特(Matt) 。麦特也是个三十来岁的白人,高高个子,厚厚眼镜,老是戴顶太阳帽,是四个月前从佛罗里达州与妻子驾帆船而来的,在帕古依拉潜水店打工。他告诉我,一年以后会驾船继续向南,绕加勒比海一周。我觉得他真是好潇洒,暗暗敬佩起这个潜水教练来。我去年夏天在伯利兹学的潜水,拿了潜水协会的初级证书,只想在这里复习一下的,但天使建议我把高级课程学了。我说我是最初学的人了,学过的东西恐怕都还没懂,如何就学高级的了。天使和麦特都说这样最好,麦特会亲自指导关照我,提高基本技巧。我答应了。高级证书需要上五门“特殊课程” ,其中两门必修课,还要读书,做测验。每天上午跟船出海,下水两次,一次完成一门课。今天我要学的是他们推荐的选修课“船艇潜水” 及“最佳浮力状态” 。船艇课不外乎就是麦特向我介绍一下船上的一些名称,以及乘潜水船的注意事项。最佳浮力状态是练习如何在水下保持最佳的浮力,以免沉沉浮浮,浪费空气。
同船的除了天使,麦特和一个当地的年轻助手外,有四男一女来潜水的。其中两个四十多岁的很精明样子的男人是一起从德州休斯顿来的,专门在这里潜水一周。另一个四十来岁的大个子从佛罗里达来玩,潜水两天,样子很放松。还有一对巴西来的年轻男女,老是在一起甜甜蜜蜜的。小妻子因为怀了孕不能潜水,只是跟船去游泳和浮潜。小丈夫把一个水下数码机准备好之后,拿着另一个数码相机和一个录像机,不停地在拍什么。他们几个看来都是很有经验的,自带了私人的潜水用具,只租用潜水店的气瓶,每人两罐,一次下水用一罐。那个大个子也不怕深水气温冷,不穿潜水衣就跳下去,每次都最快回船,告诉我说因为个子大,空气用得快,就是喜欢到水底随便玩玩看看而已。那三个小个子在水下可以呆很久。我潜水时还是紧张,呼吸也急,所以空气很快用完。麦特跟我讲解了一些技巧,说我这样的“小女子” 如果技巧正确的话,一罐空气可以在水下用很久的。
在帕古依拉海岸四十分钟外的一条著名的珊瑚墙 ,顶是60尺深,然后就悬崖般垂直地降入无底之渊。“墙” 上都是珊瑚和水底生物。今天两次下水,是在墙的不同两处,第一处是“黑墙” 。我从船尾跨步跃入海中,慢慢沉到水下60尺深处。海底世界,再一次呈现在我周围,完全将我摄获。满海底的,各种各样的珊瑚,各色各状的热带鱼,好象一下子转到了另一个星系,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奇观。我紧紧跟着麦特,一边注意放松呼吸,一边贪婪地四处看。我最喜欢的珊瑚是紫色的扇子形的,有的大到一米多宽,随着海底的流波,缓缓扇动;珊瑚草格外娇杳,好似随风而飘的长长带子。麦特十分照顾我,见到有好玩的东西就指给我看。今天看到的除了常见的热带小鱼外,还有一条巨大的两米来长的绿色海鳗,一只横切面是三角形的古怪鱼,和栖息在珊瑚草上的小小蜗牛。在水底游逛四十来分钟就会感到有些冷了,空气用得差不多,出水上船。在船上,大家互相比较看到的东西。我看到的基本全是珊瑚,他们看到的是不常见的鱼。看来我是新手,好象在热带丛林里,我只看到树,导游看到各种野生动物。
现在正式鲸鱼的时节,很多鲸鱼从北边下来这里生产,经常可以在海上看到。我们遗憾没有遇到。后来他们下午出海时,看到了两只巨大的蓝鲸。
午后就回来了。决定下午驾车游逛波多黎各岛的西南角,在哪个小城找间露天咖啡店或酒吧,吃午餐,读潜水书,写笔记。岛的西南,人迹稀疏,很有种美国西南的那种粗豪气。沿海有几个小渔村,内陆几个小镇,其中的圣赫尔曼(San German) 是个历史古城。窄窄的山路转来转去,把我带到了圣赫尔曼市中心。一下车,就来了一阵雨,我狼狈不堪,空着肚子冒雨在市中心转了好久,也没有一间开门的餐馆。看来这里虽是历史悠久,但不是游客常来的地方。下午三四点钟,街上居然没有什么车,人也不多,只有几个穿校服的小学生和拄着拐杖的老人,悠悠闲闲的。
圣赫尔曼座落在山边,建筑是西班牙殖民风格的。古旧的中心街上有两个教堂,其中一个旧教堂已经有四百年历史了,居高临下,门口前是条几十级的高大台阶,很有气势。街两旁是两层高的房子,看来多是有些年代的了,有住宅,商店,办公室,牙医,诊所,还有间教授跆拳道的武馆,可就是没有吃喝的地方。建筑物的墙漆以暖色为主,门窗颜色较深,一望过去觉得城市很实在。路灯也是古香古色的。教堂面前是长条形的广场,种着我在别处没有见过的大树。我发现波多黎各的房子色彩比墨西哥的浅淡些,粉些,虽也热情多彩,但并不扎眼。也许在墨西哥,一定是要有很强壮很粗旷有力的豪爽色彩才能与干热的沙漠抵抗。而波多黎各四季如春,气候舒适,色彩也是软绵绵的,象在人间天堂里一样。圣赫尔曼旧教堂外有一栋维多利亚式的白色大房子,是在美国接手时建造的,一改西班牙风格,现在看来是个突兀的有讽刺性的历史见证。我顺手拍了些照片,就离开了。
西岸的波奎隆( Boqueron ) 是哥伦布登岸的地方,据说他就是在那里给波多黎各命名的。书上说波奎隆是个比较繁忙的小港口,度假人很多,有游客聚集的沙滩和酒吧。我不想到当地人聚集的小店去打搅他们,只想找个服务游客的、能让我独坐一旁看书的地方,所以决定开车过去。沙滩和小街巷都冷冷清清,安安静静的,没见有什么游客,难道下午五点还太早,大家在海上游玩还没回来?城外海边有一个野生动物的保护区,我没进去,继续开车去今天最后一个可能能找到吃的地方。
乡间的景色极美。这一地区地势平坦,路两旁是牧场和农庄,悠闲的牛羊,满眼绿油油的。我来到最西南角的康巴堤(Combate) ,却没想到这里村人更是稀少,连间旅店也没有。有一个长长的沙滩,书上说周末这里会挤满全岛来的年轻人,而岛外游客却不会来这里。正是快落日的时候,我站在海滩向西望去,海和天和云都宽悠悠的,几只小船停泊在安静的水面,倒影清晰,象一大幅油画,心旷神怡。海边有间叫安妮的小餐馆,有向海的阳台位子,正好可以坐观海上日落。我停车走进。
店主见我进来,一面摇头,一面很着急地说了一堆西班牙话,叽哩咕噜的,好象是说餐馆六点关门。我觉得奇怪,因为阳台上明明坐了两三桌人,在夕阳下大吃大喝,馆主手里还端了两大盘鲜鱼给上菜。他指着菜单上的几道小菜好象说这些可以点,但鱼和肉都不行,而且还不让我上阳台上。他的英文和我的西班牙文都只是会一两个简单的词,根本无法沟通,我有些急了。难道那些吃饭的人都只是他优待的朋友而不是顾客?还是说鱼和肉吃完了只能叫小菜?还是说厨房刚关,但酒吧还开着,可以点小菜吃?他点头称是,抱歉地说他英文不好。我心想我才该道歉呢,来你这里,西班牙文都不懂。看来今天下午想找个清闲地方看书吃饭是没有希望了,就凑合吃些小菜充饥吧。我叫了瓶啤酒,一碗鱼汤,和一种看不懂名字的东西。我问店主那是什么,他指着菜单上的英文翻译给我看,觉得奇怪怎么英文名字我也看不懂。我总喜欢点不知名的东西吃,觉得肯定是地方特产。店主是个典型的西班牙裔的岛民,皮肤棕黑,矮矮个头,小胡子,一脸的憨厚,总是冲着我笑。他说麦得亚(Medella) 啤酒是波多黎各产的,推荐给我。这时进来一个当地渔民,店主就很高兴地给我们互相介绍,好象说那人会讲英文,可以告诉我那小菜是什么。那渔民听了连忙摇头,叽哩咕噜说他也不懂英文。然后我们三人相望傻笑了一番。我坐到酒吧进门的角落里的长凳上,看不到海,我就拿书出来看。店里又陆续来了几个人,好象是店主的朋友,凑到一桌喝啤酒聊天儿,还不时地向我这边看,一定很好奇。我转头望去时,他们都冲我点头憨笑。鱼汤很鲜,不错。那小菜好象就是炸奶酪团,正好充饥。等我一瓶啤酒下肚,有些轻飘飘的了,馆主过来给我加了瓶啤酒,拍着胸脯比划着说,“这瓶酒我送的!”
七点钟我打算离开了,店里的人都向我招手致意,我心中很感动。这些可爱的友好的人啊!有时我觉得,好象越不会说英文的人越友善。难道语言的沟通,反而防碍了人心的沟通?
回程又一阵急雨,到了帕古依拉已是黑天。晚上不出门了,看看书,休息一下。打开电视,播放的居然是黎明主演的香港警匪片!片里每个人都在说西班牙话! - Re: 阿珊的游记有进步posted on 03/01/2004
谢谢鼓励。这就是我想尝试的风格,玛雅一看就看出来了。
这里上第二篇。这篇觉得可能讲潜水课的有些繁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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