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 人·
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的,家乡人戏称水嘴。我不大多话,老伴硬说我是水嘴;于是,在家中,我的外号叫水嘴。
饭桌上,多句大实话,多碟下酒菜。我喝二锅头,骂神骂鬼;老伴喝可乐,骂我水嘴。水嘴就水嘴,在家中,想水就水。
桌上有盘炒蟮丝,老伴好眼力,卖来的黄蟮不大不小。小酒一美,嘴边冒水,水嘴水:“小时候看十万个为什么,说小黄蟮是母的,大黄蟮变公的,今天这条不大不小,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老伴一瞪眼:“不说了,不说了,说了倒胃口,人家吃不下,水嘴!”
桌边坐位香客,老伴的女友,想得儿子拜观音。小酒一美,嘴边冒水,水嘴水:“文墨记载,观音小时是男的,男大十八变,大时成女的;所以,生男生女都一样。”话没说完,桌下,老伴踢我脚:“瞎扯瞎扯!别听他瞎扯,他是个水嘴!”
老伴总说我是水嘴,只好看电视,电视一开,来不及地高兴:“快来看,快来看,你看你看,你们女的,人人嘴上闪口水,个个成了大水嘴。”老伴闪在我跟前:“你懂个屁,那是新潮唇膏!”我说:“什么时候你也来点。”“我不要,有一个水嘴就够了!”闪到隔壁烫衣服。
不懂牌子,只要新潮的,女店员瞪着洋眼睛。墙上有幅大广告,一张大水嘴。我说,就要那,一买一大盒。
老伴嘴不要,手要;手要为嘴要,往嘴上搽。老伴望镜子,我望老伴。忽然,老伴年轻二十,我年轻十八。
水嘴真好,家中有了两个年轻的大水嘴。我骂她水嘴,她骂我水嘴,水嘴顶水嘴,我便不水嘴;我不说她水嘴,她不说我水嘴。久而久之,老伴坚持水嘴,我已不再水嘴。
至今,家中仍然一个水嘴,是老伴。
- posted on 04/23/2004
小赵初来咋到,读到许多好文,写写读后感,小学时老师常常要我们写读后感,几十年没写了,不知道水平退步了没有,勉强为之吧:
萧前辈之文,取之生活,但用词精练,想必在他那个时代古文的底子打的比较扎实,甭说唐诗宋词,元人的“小令”、清人的“笔记”都是萧前辈喜欢的。
通常喜欢就喜欢了,但活学活用的不多。文字要谈功力,不是比字数,不是比事件的重大,故事本身不重要,而怎么讲这个故事才重要。老萧在家跟老伴儿斗嘴,本身没多少轰轰烈烈的事儿,为什么经由他这么一写就生动有趣?因为他善用生活语言讲故事。
而萧前辈的生活语言,形容词少见,是那种自己只言片语不写满,叫别人去联想的那种,属于火侯老道类。比如:饭桌上,多句大实话,多碟下酒菜。我喝二锅头,骂神骂鬼;老伴喝可乐,骂我水嘴。水嘴就水嘴,在家中,想水就水。 老伴一瞪眼: “不说了,不说了,说了倒胃口,人家吃不下,水嘴!” 话没说完,桌下,老伴踢我脚: “瞎扯瞎扯!别听他瞎扯,他是个水嘴!” “我不要,有一个水嘴就够了!”闪到隔壁烫衣服。
语言不再乎语言语法本身,而是看是否准确传达了信息。老萧的语言简、炼。而且语感特征明显。他的文字对白都不长,但有一种取之生活的内在节奏,生活语感。单凭语感还不能尽显语言之魅力,而萧前辈把文学中的描写、叙述、议论揉合得非常精炼。而且虚、实相间。
例如 “我不要,有一个水嘴就够了!” 闪到隔壁烫衣服。
对话简练、动词简练、叙述、描写切换简练。小赵偶然搞过几年电视广告,对广告中渲染镜头和特写的切换感触特别深刻。在萧前辈的文章中,其实细想,是可以看见一幅幅画面的,好就特别好在这儿了。
只是从知无不言的角度讲,最后一段有硬贴上去收尾的感觉,而且过于“水嘴”,在语感和语流语速的处理上,有些粗糙,让读者看了感觉是在听“饶口令”。
- Re: 水嘴posted on 04/23/2004
一对水龙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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