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V阳性/AIDS病人能怀孕生子吗?--从获奖纪录片《好死不如赖活著》再谈艾滋--《社会,艺术与医学(5)》

力刀

在观看陈为军的获奖记录片《好死不如赖活著》中,最令观众揪心和牵挂的是马深义和雷妹92年生的大女儿马妞之外的另外两个孩子:二女儿马荣和小男孩马占槽--他们都先天感染了HIV病毒,他们年幼的生命时钟却已被这可恶定时炸弹的发条所缠绕和困扰。当电影结束,在回答观众对这两个孩子关切的问候时,陈为军痛心地告之:二女儿马荣已出现AIDS症状,因腿部肌肉和骨骼的疼痛病变,她连才10分钟步行的上学路途都已不能承受了,她只得缀学在家--尽管她是那样地热爱学校生活和渴望学习!同胞们,想想吧,她才9岁啊!

马深义一家。大女儿马妞是全家唯一没有感染HIV病毒的。电影拍摄的过程中,孩子们的母亲雷妹死于艾滋病。现在,二女儿马荣也已经发病,小男孩马占槽也出现HIV感染症状。

HIV感染者和AIDS患者能否怀孕?怀孕生产对胎儿和后代有什么影响?孩子必然要感染HIV成为AIDS病人吗?如何预防?这些肯定是许多观众和读者所关心和希望了解的,本文就通过这部记录片所表现出的问题来简要做一下论述。鉴于篇幅和考虑到读者的医学教育水平范围,笔者将尽量以通俗易懂的语言扼要介绍,希望了解详情的有相当医学基础知识的读者可参阅有关HIV/AIDS专著和论文。

首先,问题是:HIV/AIDS孕妇感染胎儿或新生儿的危险性有多大?什么途径感染?
最新调查研究资料显示,HIV阳性或是患AIDS但未接受抗HIV治疗的孕妇经宫内或产道和产后哺乳导致胎儿或新生儿先天感染HIV的比率为:13-39%,对美国非母乳孕妇人群的调查显示,其中25-40%是宫内感染,在非洲国家地区这些比例数字要更高些,可达50%以上。但宫内感染的绝对危险性仅5%。

HIV/AIDS孕妇宫内感染胎儿和新生儿取决于于多方面因素:首先最重要的是孕妇本身病毒携带数量;其次是CD4阳性的T淋巴细胞数量;其他如:孕妇身体其他疾病状况,胎盘和胎膜有急慢性炎症感染与否,是否并发梅毒,淋病或其他传染性疾病,是否早产,胎膜早破,产程过长及生产过程中有创伤等等。围产期感染主要是怀孕的最后几周到胎膜破裂,宫口开放到胎儿经产道出生这一段时间,感染率为13-18%。因为,大量HIV病毒存在于产妇产道的分泌液和上皮细胞内,长时间的生产过程和产道创伤出血均加大胎儿感染接触母体所带HIV病毒的机率。产后感染则主要是经母乳所致,检测HIV阳性和AIDS患者母乳,其含有大量HIV。母乳将增加感染HIV几率10-20%。

从上述数字可见,HIV/AIDS妇女怀孕生产并非一定会使得胎儿或新生儿感染HIV,其实,绝大多数HIV/AIDS孕妇的胎儿和所产新生儿是未感染HIV的。HIV/AIDS妇女是有权利怀孕生子的!关键在于如何采取措施尽最大努力防止和最大限度降低胎儿/新生儿感染HIV机率。

那么,先天感染HIV能预防吗?如何防止胎儿/新生儿感染HIV?如果感染了HIV能治疗吗?
答案是肯定的:能!

根据上述情况,HIV/AIDS孕妇应尽早与家庭医生或妇幼保健医生接触接受咨询,讲明自己是HIV阳性或AIDS患者,若不知道自己是否感染HIV但有危险接触史--与感染HIV或AIDS患者性接触,患有梅毒或淋病等性传染疾病者,毒品使用(尤其静脉注射)者--应主动及早做相应化验检查,确定是否HIV阳性,及目前HIV病毒携带量,CD4淋巴细胞计数,是仅仅HIV携带还是是AIDS阶段。根据这些资料,配合专科医生的抗HIV治疗方案,及早,足量,全程服用抗HIV药物。至少要服用AZT,如果能服用三联抗HIV药物(即所谓鸡尾酒疗法,HAART方案)则效果更为可靠,单纯服AZT现已很少在美国采用。孕妇在孕期第二阶段以后,即13-34周,产程中和产后服用抗HIV药可以将胎儿/新生儿感染HIV机率降低2/3!如果,胎儿产出48小时内接受抗HIV药物至6周以上,婴儿感染发病率则进一步降低。因经阴道生产时程长,胎儿接触产道带病毒分泌物和产道损伤出血机会多,故一般建议孕妇做刨腹产尽快结束生产过程,减少胎儿感染几率。这些情况,医务人员应向病者说明,取得其理解配合。如果HIV/AIDS孕妇及早接受抗HIV治疗,在未出现胎膜破裂时以刨腹产结束生产,新生儿HIV感染率可以降低到2%!这是美国和西方国家经过对照临床试验得出的最新结论,并已常规实施于妇产科和新生儿临床治疗。在美国,许多州并强制性规定,无论母亲愿意做或说明自身HIV/AIDS状况否,新生胎儿都要经脐带血检测HIV抗体和/或病毒数量,并根据化验结果和母体HIV/AIDS病史给予新生儿相应的抗HIV治疗,同时报告给政府医疗管理机构,并列入严密随访计划,定时观察化验和采取相应医疗措施。从而,大大降低了HIV阳性/AIDS孕妇所产新生儿的HIV感染和AIDS发生率。

据估计,全球感染HIV/AIDS的婴幼儿有1/3甚至一半以上是因母乳途径感染HIV的,所以,新生儿应实行喂养,避免母乳。由于美国加拿大等西方国家在这方面注意加强宣传和具有多方面辅助措施,母乳感染现已不是主要因素,而这个问题在发展中国家扔是一亟待解决的问题。关键在于对公众和孕妇患者有关知识的宣传,以及相应的辅助婴儿喂养措施的配合。

由于目前对孕期和产后HIV感染的过程和机理,防护措施的完善以及新一代抗HIV药物的发展和联合用药治疗方案,妇女或配偶一方感染HIV,并非使怀孕生产成为不可能。相反,许多孕妇都顺利产下健康的非先天HIV感染的孩子,最著名的例子是NBA巨星“魔术师”JOHNSON的故事。即使胎儿/新生儿先天感染HIV,在及时有效治疗监护下,大多数孩子可以长期健康生活,将HIV病毒携带量控制在低水平而不进展到AIDS。

总之,这是个以预防为主的系统化的医疗措施,依靠政府有关医疗和卫生管理/宣传机构,医务工作者们,民间慈善机构,及广大民众积极主动协同行动,来拯救那些象马荣和马占槽天真可爱,无辜的孩子们!


寄自 美国纽约 5/31/2004
主要参考资料和建议阅读书目:
1. RED BOOK--2003 REPORT OF THE COMMITTEE ON INFECTIOUS DISEASES. 26th ed.  360-381页
2. CURRENT MEDICAL DIAGNOSIS & TREATMENT--2003. 42nd ed. 1272-130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