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飘派”拾零(一)——和菩萨蛮、杜欣欣网友一起撰写另类文革史 2004-6-9 17:24 [Click:177]


“飘派”拾零——和菩萨蛮、杜欣欣网友一起撰写另类文革史

再过两年,就是文革发动40周年。那时候我毕竟还是“小屁孩”,当时不明白,到现在也对名目繁多的派系十分茫然,什么“红卫兵”、“东方红”、“造反派”、“主义兵”、“红造司”、“好派”、“P派”……。其实,当时如果有全国“一片红(橙,黄,绿,青,蓝,紫?)”真正实现“大联合”的派别,那就是“男焊(半导体收音机)女织(毛衣)” 的“逍遥派”。不过,“逍遥派”要在运动之前就已经工作,至少要混进大学才资格,中学生当中则有一个所谓“飘派”。

“飘派”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没有能力像欣欣那样给出定义,也难以划定“飘派”存在的时间段。现在想得起来被叫做“飘派”的,大体上需要符合这么几个条件。家庭出身是干部(包括“革军”和“革烈”)或知识分子(高级最好,实在不行低级也凑合),看别人没看过的书,听别人轻易听不到的音乐,会唱歌跳舞或某种乐器,具备某种体育特长,会照相,冲洗放大。另外相貌一定要好,男女平等。有人说,“所有的动物都是公的比母的漂亮,只有人类相反。”这话需要修正,大部分女的比男的漂亮,可男的要漂亮起来,就能把所有女的比下去。因此男同性恋者可以理解。一天跟女友走进西单的冷饮西点店,看见两三个“前老兵儿” (即最正宗的红卫兵),身高大概有1米85,宽肩长腿,浅黑色的脸上有一丝忧郁,大眼睛深不可测。他们穿的也是蓝咔叽制服,但是颜色更接近正宗的藏青,剪裁和做工都很考究。

怎么能断定这几个男孩当过老兵儿呢?人们总是说那时候的服装整齐划一,无非是蓝绿两色,其实在这蓝绿两色的制服中,阶级界限却比任何时候分明,看一眼就可以准确地判断他或她的家庭出身,高干和高知也不会混淆。

高干子弟的特征可以概括为“端正”二字,不论男女几乎都是舞蹈演员或运动员身材,相貌也是端正的,却比较缺乏个性和韵味;而高知出身的则相反,有个性韵味,却不大端正。当年四中排球队的主攻手,据说是教授的儿子。此人的长方脸非常白皙,高鼻梁,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长年风里来雨里去的高强度劳动都没有将这一切摧毁。他能当扣球主力,身高肯定在1.80米以上,闹不好得有1.85,胳膊和腿都短不了,可惜有点溜肩,破坏了总体形象。此人我只从远距离看过一眼,大名鼎鼎的运动健将正在矜持地微笑着和人谈天,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不知是否“耐看”。

另一个高干子弟则和他正相反。说是他是高干子弟,其父乃是某报主编,家学渊源是有的,不过较早参加了革命而已。据说此人也绝顶聪明,学什么像什么。别的不知道,就知道此人原来是篮球和乒乓球健将,却由于某种我至今不甚了然的机缘参加了排球队,很快就压倒群芳,脱颖而出,成为副攻。他扣过一个压线球,那叫一个犀利,事隔三十多年还历历在目。可毕竟没有基本功,篮球反应似乎一直在潜意识里作用,排球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就是准头好。猛一眼看上去,天下要是有“美男子”,那是非他莫属。作为篮球运动员,此人不算很高,大约1.79米左右,但是身材是标准的三角形,胸肌发达,长胳膊长腿,动作轻灵敏捷。浅黑色的长圆脸,五官也没毛病。可这些都是第一印象,过几天再看,就毫无光彩了。

说了半天男的,再说女的。有一家三姐妹,父母是“起义人员”,在北京的高干和高知圈子里都非常popular。这三姐妹有两件怪事。一是父母的特征都在脸上挂着,彼此就是不像!二是除了老三之外,老大老二的脸都是歪的,还不是歪一点,歪得厉害,连牙都不整齐。可她们仨还就是美,公认的美人儿,有专业摄影师照的逆光大头像,以及戴着红领巾给毛主席周总理献花的照片为证。她们美在哪里?大概就是所谓“气质”吧,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那种融合了东西方文化传统的优雅,即便是破旧的蓝布制服也不能掩饰。有人说,出生地会给相貌风度留下痕迹,至少在这三姐妹来说不错,老大和老二都出生在巴黎。法国女郎本来就不是以N围胜,而是以风韵胜的。

凡事都有例外。我就见过“高干子弟体型端正”的极端反例。清华附中红卫兵的创始人之一,《三论革命造反精神万岁》的执笔人之一,是我大学同学的先生。她是班上第一个结婚的女生,开口闭口“My husband”如何如何,我们就叫他“husband”。不避“whose husband”的嫌疑也是有理由的。听她唠叨了一个学期“my husband如何如何”,就想见见,说好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去吃西餐,她有点勉强地同意了,说,“他比我矮”。于是我们就把husband想像成一个敦敦实实的人。到了西餐馆,只见从人群中擦着地皮翻滚出来一个人,张口就是一长串相当流利的英文。碰巧那天去的几个女生都是学德文的,目瞪口呆可以用听不懂英文来掩饰。Husband 见我们没反应,就改口说中文了。他说的话也有标准的干部子弟特征,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措辞和句式都很典雅,把他说的话录下来放,肯定迷倒一大片。奇怪的是,我们班的女生无所谓,反而是男生特别不喜欢他,有机会没机会都要挤兑几句。也是纪念文革发动30周年的时候吧,仲维光先生在关于清华附中红卫兵成立前后的长文里也提到,此人拿着《人民日报》,摇头晃脑地反复朗读某篇社论,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云云。看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就他,一张《人民日报》展开,人还看得见么?

区别“高干”和“高知”子弟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说话。高干子弟说话特别典雅,决没有“粗俗”或“低俗”的字眼,没有“胡同串子”的发音。而高知子弟则相反,不避俗语土话,不仅不避,还有意识地去学,词汇量越大越光荣,发音越准越能耐。插队的时候常听说邻村某女生出生在美国纽约,也聪明能干,却缘悭一面。若干年后有幸瞻仰她的“玉照”,实事求是地说,从有些角度看还可以,从另一些角度看甚丑。又过了几年,有事不得不去找她,一开口吓了我一跳,那叫一个土!说穿了,都不过是snobishness罢了,尤其是后一种,拉出的架势就是,“我有家底我怕谁?”

“飘派”拾零(二)

“飘派”拾零(三)





good looking!:) -铁风- [62 bytes] -2004-6-11 08:01 [Click:24]
贝姐所言极是.肥猫的初探的非常有道理。没错,解放前后,教会大学的女生甚至校花极女生 -杜欣欣- [16 bytes] -2004-6-10 09:19 [Click:62]
别提了! -寒江月- [250 bytes] -2004-6-11 07:31 [Click:44]
青春诚可贵,党票价更高。老干一声笑── -肥貓- [162 bytes] -2004-6-10 18:53 [Click:45]
校花嫁高干的例子我就知道不少:) -贝苏尼- [302 bytes] -2004-6-10 16:15 [Click:62]
秦基伟的妻子就是华西大学毕业生,在校时以美貌著名。 -杜欣欣- [0 bytes] -2004-6-10 18:45 [Click:18]
Haha, good look! good look! -菩萨蛮- [70 bytes] -2004-6-10 07:39 [Click:42]
首创权是你的,我排老三:) -贝苏尼- [0 bytes] -2004-6-11 13:31 [Click:5]
高干子女相貌端正的原因初探: -肥貓- [298 bytes] -2004-6-9 21:22 [Click:103]
贝姨开始胡说了,要糊弄俺们乡下土农民,是不是? -AlphaQ- [184 bytes] -2004-6-9 20:07 [Click:107]
别的不敢说 -贝苏尼- [102 bytes] -2004-6-10 07:01 [Click:68]
要不怎么叫“飘派”呢? -贝苏尼- [154 bytes] -2004-6-10 02:50 [Click: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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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派”拾零(二)——和菩萨蛮、杜欣欣网友一起撰写另类文革史


严格地说,上面提到的这些人可能都不算“飘派”,因为他们虽然才貌出众,都还是很老实的,缺乏“飘派”的一项重要指标:(广义)性开放。他们当中有的严格遵照“晚婚晚恋”的国策,连异性朋友也迟迟不敢交,有的则忠心耿耿,从一而终。就说那“为篮球意识所主导的排球健将”吧,当时有个女朋友,有人说“极镇”,有人说“极有限”,我倾向于后一种观点,尤其是对此人而言。上面调侃了他几句,实事求是地说,此人还是相当优秀的,后来学的理科,很早就到美国做生意。可就这么个 “极有限”的女朋友,也把他折腾得够呛,X退(不记得是病退还是困退了),回城,转户口,找工作,足足跑了好几年。最后还是吹了。但与“开放”无关。

文革后期,北京某中学有两个“老初一”的女生突然声名大噪,碰巧她俩一黑一白,人称“黑牡丹”和“白牡丹” 人人争说。她俩都是鹅蛋脸,都喜欢留修剪得很整齐的前刘海,不管短发还是长发,都是“童花头”的变体。

“白牡丹”小学跟我同校不同班,就一年级时有点印象,后来转学走了。当时也觉得她比较出众。夸张点说,“白牡丹”的脸跟普希金那位让他送了命的太太差不多意思,身材则是东方式的修长窈窕。70年初在上海街头看见一个很美的女孩静静地站着,苍白的脸上表情高深莫测,似乎是记忆中的“白牡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也看了我几眼,但是都没有说话。这时候,从马路对面的糕饼店里出来一个男孩,必恭必敬地把新买的奶油蛋糕递给她。她接过来,慢慢吃着,男孩不时讨好地对她说些什么,走远了。这男孩中等身材,宽肩,微驼,满脸“青春豆”,让我很失望。后来听人说“白牡丹”和她的男朋友,想起这一幕,就把见到的男孩形容了一番,得到的答复是,“她的朋友长得不错啊,就是脸上有点疙瘩。”

“白牡丹”无才。

“黑牡丹”其实也没那么黑,浅黑色的鹅蛋脸,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微笑起来极其迷人。身材适中,四肢和躯干的比例也正确,就是总体感觉不太对头。她可以算个才女,会唱歌、跳舞、朗诵、弹钢琴。“黑牡丹”也免不了插队的命运,但大部分时间在报考文艺团体,当她经历了很多周折,终于被录取的时候,已经不年轻了。她都演过别的什么我不知道,就是意外地在一部相当轰动的电视连续剧里发现,那个“身患绝症返回故土死在心爱的人怀里”的“美籍华人老姑娘”,闹半天是她!导演找到她也算是有眼光的。轮到她的角色表演弹钢琴的时候,摄像机罕见地对准了包括手在内的上半身,还有手的特写。背景音乐未必真是她弹的,可她起码知道把手按对地方,不像刘晓庆等人,露张脸,摆动的节奏还是不对。Ingrid Bergman 在《插曲》中演钢琴家,给小提琴家(好像是在Gone with the Wind里演 “窝囊废”Ashley的Leslie Howard)伴奏,大段大段的练习和音乐会场面,这二位都比划得够像的。可是中国影视作品里,我就看到过这么一个敢把手亮出来的镜头。说起来,冒充弹钢琴还是最容易的,姜文演《北京人在纽约》,怎么就把主角是大提琴手这茬儿给忘了呢?《新世界交响曲》还挺长,连我这观众都替他痛苦。

一两年后,“黑牡丹”又出现在电影屏幕上。这回可是洗净铅华,演个国营菜场经理,进进出出穿的都是工作服,迷人的微笑毫无用武之地。那部电影也没什么情节。菜市场发生质量事故,顾客投诉吃了不新鲜的螃蟹泻肚子,经理亲自登门道歉。顾客是个八十来岁胖胖的老太太,像只面口袋似的堆在椅子上,说话却非常通情达理,“也怪我自己不好,吃着不对味儿,就别吃呗……”这句台词念得抑扬顿挫,中气十足,可以跟张伐最后的台词“万恶淫为首”相比,绝非等闲之辈。仔细瞅瞅,咳,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远东第一老太婆”吴茵呀!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就让我记住这么句话,也是“黑牡丹”倒霉,跟吴茵演对手戏,哪里招架得住?

她有什么“飘”的事迹呢?好像也不多。听说她比较敢穿。在满街灰白蓝绿的确良的时代,她穿着绯红色半透明尼龙丝绣花衬衫到处闲逛,明摆着就是“找拍”呢。果然也就让人盯上了,找茬跟她搭话,欣欣记录的那些过场对白都说完之后,男孩直奔主题:“交个朋友吧?”她才故作吃惊地“哎哟”一声,娇滴滴地说:“那我已经有朋友了,怎么办呢?”

“飘派”拾零(一)

“飘派”拾零(三)





答案,台湾人:凉拌!大陆人:拿筷子拌!:) -铁风- [8 bytes] -2004-6-16 21:10 [Click:10]
贝姐好! 很同意你看姜文/刘晓庆"比划"时的心情. 有时不知道是 -书剑- [146 bytes] -2004-6-12 20:02 [Click:49]
恐怕是大环境的敬业精神不够 -贝苏尼- [148 bytes] -2004-6-13 01:35 [Click:25]
苏小妹写得好 -老杜- [44 bytes] -2004-6-12 11:51 [Click:34]
初来乍到 -书剑- [324 bytes] -2004-6-12 08:24 [Click:54]
书剑先生好! -贝苏尼- [108 bytes] -2004-6-12 09:41 [Click:38]



作者: 贝苏尼 “飘派”拾零(三)——和菩萨蛮、杜欣欣网友一起撰写另类文革史 2004-6-23 16:30 [Click:86]


“飘派”拾零(三)——和菩萨蛮、杜欣欣网友一起撰写另类文革史

第一部分“尖头马”(gentlemen)first,第二部分专讲ladies,现在又轮到“尖头马”了。

话说有两兄弟,父母都是美国留学生,相差4岁,跨度大了点,也许都是在美国出生的,也许其中之一是,或者二者都不是。他们的父亲没见过,母亲很普通的圆脸,白点,可以算“粉扑脸”(张爱玲),戴眼镜,其余部分无关紧要。

哥哥继承了母亲的圆脸,有的女孩认为他长得好,not my type。此人身高约1.70,驼背却比较严重,超过吸引女孩视线的“微驼”,成为一个缺点。从他当时的女朋友那里得知,此人小时候不愿作“羊群里的骆驼”,努力降低身高,等习惯养成,却不再蹿个儿,亏了。

弟弟的脸长得“七出八进”,跟哥哥一点不像,除了白。符合“高知子弟相貌欠端正”的“贝氏定理”。然而正如博学的钱钟书老先生所说,“有例外正因为有公例”,他的身材就是可供检验“贝氏定理”适用范围的“例外”。弟弟比哥哥高,能打篮球,但不会超过1.80,宽肩,发达的胸大肌和两头肌。

兄弟俩的学习成绩中等偏上,分别上了两所中等偏上的学校——这是我说的,他们一定说“都是老教会学校,解放后不受重视,师资还在那儿”。考分不能说明智力,却反映一个人在学校功课上的“投入”。这兄弟俩从区少年之家到市少年宫,从少年宫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少儿合唱团,外带溜冰、游泳、打篮球、下围棋、打桥牌,人是聪明的,在学习上却不太用心。

这哥儿俩值得一说的地方不少。前面简单提到“飘派”的打扮,这哥儿俩就比较有代表性。从说话可以分出“高干”和“高知”来(这哥儿俩就说的一口土得掉渣儿的北京话),穿戴就不那么容易了。相对来说,女的还比较容易分辨。干部子弟的穿戴可以用“标准”二字来概括,穿的都是现成的制服和毛衣皮鞋;而高知家庭出身的则多少带点“海派”,或自己动手制作,比较独特。这哥儿俩有个表妹,其出身是“高干”兼“高知”,她的蓝制服就有些“海派”,一字领,有机玻璃扣子,暗兜。上面说的三姐妹,印象中她们的母亲永远在织毛衣,晴纶线,甚至劳保手套拆出来的白棉线也能织出别致的式样来。有一件是以白棉纱线为主,加上红绿图案。从蓝制服的领口看到的白色线衣,隐隐露出一点红绿,与众不同。

“飘派”的服装似乎都是冬装。女的一身蓝咔叽制服,多半为男式,内穿中式棉袄,脚蹬半高腰黑色皮靴,戴黑皮手套,拉毛长围巾。也难怪网上网下的上海人都对我“嗤之以鼻”,我的审美观完全是“京派”的,在我看来,女孩穿男式制服就比一字领更有韵味,用现在的话来说,更sexy。拉毛围巾首先必须长而且宽,天冷刮风的时候能把头包住再在脖子上绕一圈,不那么冷的时候可以在肩头摆出各种“飘逸”、“浪漫”、“潇洒”的形状。“飘派”的拉毛围巾多为鲜红色,蓝、灰、驼色的就等于“自我宣示”放弃。有个女孩多年后说,戴着鲜红的方头巾,黑皮手套,很神气云云,那是她自己的感觉,到街上让人一看就是老实人。她的鲜红色方头巾我没见过,第一次看见她围着绿色的拉毛围巾,长度和宽度都够了,颜色是非常雅致柔和的粉绿,大约是四五十年代的产品,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不算。

也难怪她不敢穿戴得太标准。既然有“拍婆子”这回事,有“刀子里面出爱情”的说法,当时敢在大街上“飘”的女孩鞍前马后都有人暗中“戳着”(保护,撑腰),可能是兄弟,兄弟的哥们儿,也可能是男朋友。像“黑牡丹”那么勇敢地独自到处乱逛已经是文革后期,“供给”虽无“保障”(恭录商店门口的先主席语录“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社会秩序基本稳定,大街上搭话交朋友的还有,动刀子的毕竟少了。而在那些“动乱”的年月里,即便穿得非常“疏离主流”还是难免无妄之灾,飞来横祸。一年冬天回北京,跟三个女孩出去玩儿,就高潮迭起,险象环生。

先介绍一下那天穿的什么。一个女孩穿的是墨绿色带暗格的中式棉袄,第二个穿的是洗得发白的蓝制服,第三个和我分别穿的是旧呢大衣改的短外套,都非常低调。我们先到动物园附近的“老莫”照相,其实早已改名“北京餐厅”,可人们还是叫它“老莫”,封闭环境里保留对异国风情的向往格外强烈,也是人之常情。那里的米黄色石墙和雕花立柱在黑白照片里效果甚好,颇得附近摄影爱好者的青睐。刚拿出相机,还没来得及摆姿势对光呢,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两三个男孩,嘴里不干不净,说的也不是“拍婆子”的开场白。见他们来头不善,“中式棉袄”从地下拣起一块小石头冲他们扔去,喊道,“滚!”他们见势头不好,飞身上车,留下一句话,“你们不——狂,还穿着青布懒汉鞋呢!”一溜烟跑了。

这就说到鞋。最“狂”的当然是正宗的将校靴,其次是市面上卖的仿制品,再次是白回力球鞋,至于懒汉鞋,则雅俗共赏。懒汉鞋的鞋面一般都是黑色灯芯绒的,塑料底以白色的为贵,棕红色的不入流。那女孩的鞋面是布的,市面上少见,原来是自己做的,还得意地向我们炫耀过,结果挨了句骂!好在她本来也跟“狂”无缘。

让这几个男孩一搅和,动物园附近是不能久留了,赶紧坐上汽车奔颐和园。进园门不久就碰上那两兄弟一帮人,有十来个,在雪后的昆明湖冰上走,黑压压一片,衣服的质量明显较高,大概是正宗的“飘派”了。这帮人有的穿蓝咔叽制服,里面衬了呢制服,有的是军礼服,有的是藏青色或黑色的呢制服,一下子就撑起来了,显得很挺刮。另一些穿的是蓝棉大衣。其中一个穿的是长呢大衣,据说是某要人的侄子。当时的印象,此人面阔口方,堂堂一表,颇有几分其伯父的风度,很多年后再见到,却变成了缩头缩脑的“猴儿精”,怎么看怎么不像。人们就叫他“某人的侄子”,言下大有将信将疑的意思。此是后话。这些男孩穿的衣服虽然不同,却一律歪戴着羊剪绒帽子,很俏皮,有俄罗斯风。欣欣说“抢回力鞋”,恐怕不确。从技术上说,让人老老实实把鞋脱下来,难度较高,而从身边骑车人的头上把帽子摘掉则不难。羊剪绒帽子皮面,质量明显高于普通栽绒帽子,我听说的是抢羊剪绒帽子。因此,男孩也难得敢一个人戴羊剪绒帽子上街。有天看见那弟弟在公共汽车站等车,天很冷也没戴帽子。这天他们人多势众,就都把羊剪绒帽子戴上了。

我们从佛香阁下来,正走在一个什么回廊里的时候,横里突然跳出一个男孩,开口就说:“拿钱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他已经把刀子亮出来了,也不知是弹簧刀还是三角刮刀,总之是四寸来长一把小刀,身后还“压”上来两三个同伙。我跟“青布懒汉鞋”发楞的功夫,“中式棉袄”和“蓝制服”已经奋勇地跟他吵了起来,一个说,“为什么要给你钱?!”一个说,“就不给!就不给!!就不给!!!”


“飘派”拾零(一)

“飘派”拾零(二)






贝姐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白牡丹黑牡丹那么一说。不知这黑牡丹是不是 -杜欣欣- [254 bytes] -2004-6-25 07:45 [Click:32]
正是。 -贝苏尼- [150 bytes] -2004-6-25 07:51 [Click:33]
Oh,my GOD!!!这世界真小!!!家母当年招生,在北京地区只招到三人。 -杜欣欣- [346 bytes] -2004-6-25 09:22 [Click:29]
世界就是特小 -贝苏尼- [130 bytes] -2004-6-25 12:52 [Click:17]
别担心,那白的不是白牡丹,她政审过关,64或65年就当了兵,不会去飘了。 -杜欣欣- [0 bytes] -2004-6-25 15:15 [Click:8]
“飘派”到底怎么定义啊? -贝苏尼- [308 bytes] -2004-6-25 16:15 [Click:8]
欣欣没说“欣欣说“抢回力鞋”,恐怕不确。”有点冤枉:)有人抢军帽,对吧? -杜欣欣- [0 bytes] -2004-6-25 07:38 [Click:3]
那就好,我正纳闷呢,“抢回力鞋何以可能”?:) -贝苏尼- [46 bytes] -2004-6-25 07:46 [Click:9]
贝姨,请您继续胡说。我先给您挑几个很小的小毛病,您别介意。 -AlphaQ- [1178 bytes] -2004-6-23 21:01 [Click:64]
贝苏尼,建议你把这些订正都写到文章里,整理出来。发表。许多订正的细节 -杜欣欣- [10 bytes] -2004-6-25 15:56 [Click:3]
羊剪绒帽子那段已经改了,将校靴太复杂,只好采取模糊策略。 -贝苏尼- [78 bytes] -2004-6-25 16:07 [Click:2]
谢谢! -贝苏尼- [218 bytes] -2004-6-24 04:24 [Click:30]
刮刀得有1尺长,好像是工厂刮铁锈用的,也许是屠宰厂使的 -认真- [0 bytes] -2004-6-24 04:06 [Click:4]
工厂用的刮刀是有一尺左右,但 -someone- [110 bytes] -2004-6-24 10:16 [Click:14]
确有将校靴,记得是半高帮的,鞋帮上有拉链。也有叫捷克式的。都是军队发的。 -横眉- [14 bytes] -2004-6-24 01:51 [Click:10]
纠正:鞋帮上有黑色约一寸宽的松紧带。 -横眉- [0 bytes] -2004-6-24 01:59 [Click:2]
“将校靴”计有三种:扣袢的,拉链的,松紧带。:) -贝苏尼- [30 bytes] -2004-6-24 04:26 [Click:13]
none of them are real ... i'm sure on that .... -AlphaQ- [398 bytes] -2004-6-24 05:21 [Click:23]
哈哈,呼之欲出,好看好看! -铁风- [58 bytes] -2004-6-23 20:58 [Click:26]
贝姐,你插过队吗? -夏雨天- [156 bytes] -2004-6-23 20:09 [Click: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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