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斯塔科维奇第五交响乐

很少作品能比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五交响乐被误解得更厉害了,作曲家称其为“一个苏维埃艺术家对正确批评的回答”事实上这些批评可称得上五花八门,只是与正确无缘;这个回答却是恰如其分,只是用了极其巧妙的方式。

事情开始于1936年的1月28日,《真理报》发表了一篇未署名(因而是“官方”的)文章抨击肖斯塔科维奇的歌剧《姆钦斯克县的麦克白夫人》:“丑恶,形式主义的;混乱的,根本不是音乐…”尽管这部歌剧在首演后两年内在国内外均受到好评,但作曲家受到这次极大的打击,觉得自己从20岁以第一交响乐的成功而开始的,在早年苏联严格控制下逐渐发展起来的事业全被毁了。

他根本不知事情的起由,整夜无可奈何地读着报纸上那篇文章“今晚,人民公敌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他放下了刚完成的第四交响乐,把它放入了抽屉,这部交响乐藏在那里沉睡了四分之一个世纪。

而在这段沉默中,肖斯塔科维奇在他的第五交响乐中发展起了一种新的音乐语言。在作曲家1975年逝世后我们可从各种资料细节中看到,第五交响乐绝不象党所期望或从副题中所猜测的那样,用音乐表示“痛改前非”。而恰恰相反。这是肖斯塔科维奇交响作品个性的宣言,它是向那些手握大权胸无点墨却又而根肆意妄评他的音乐的人的猛烈反击。

第一乐章以一种紧张的气氛开始:由跳跃的弦乐构成紧密的卡农,以此为背景,小提琴奏出一个富有张力的主题,矛盾的双方就这样很快地展开。而那个富有张力的主题似乎一直占着主导地位,直至一个令人难忘的美丽的旋律到来。令人震惊的是,这竟是由一开始那个令人感到压抑的主题变化而来。在呈示部这些旋律互相争夺着主导地位,虽然在再现部它们似乎达到了某种和解,但开始那种压抑的气氛还是一直贯穿到乐章的末尾。

也许正如第一乐章受到了尼尔森第五交响乐的一些影响,马勒给予了肖斯塔科维奇写第二乐章的灵感。这个显得刻意笨拙的谐谑曲充分显示出了作曲家那种蕴含在辛辣的讽刺中的幽默。

位于中心的独奏小提琴先拉出了glissandi,然后其它乐器好象被传染了似的纷纷模仿。当巴松管和低音巴松管引入后,这首谐谑曲的笨拙则更为突出,只是用精致典雅的pizzicati对这种粗鲁的效果略加补偿。第三乐章广板是这部交响乐情感的灵魂所在。这个乐章以弦乐开始,弦乐器被分成了七组,从而达到一种异常丰满,明亮的效果。乐曲一步步地被推向高潮,然后又逐渐地缓和下来,使我们在不由地赞叹作曲家高超的技巧时,又深深地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和压抑。

最后,第四乐章喷涌而出,在定音鼓敲击下,铜管乐器狂哮出惯用的主旋律。这正是党在1937年时所想要的:乐观主义的、嘈杂的、激动人心的、哗众取宠的、能被人民所理解的结尾。很久以后才被揭示出,这竟是肖斯塔科维奇最尖锐的讽刺。“很显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作曲家说道,“有人用棍子把你击倒还在说‘你的事业是让人欢欣鼓舞,你的事业是让人欢欣鼓舞’你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走开喃喃道‘我们的事业是让人欢欣鼓舞,我们的事业是让人欢欣鼓舞’。”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五是一部具有两付面孔的交响乐,一面是英雄凯旋的面具,另一面则是一个经历坎坷的艺术家用音乐吐露自己心声的悲剧。那些猪猡把这部作品狂吞下去还以为是美味的蘑菇,正如一句古老的俄罗斯俗语所说:“吻一下,啐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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