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或者水

呵护一些水，把表面的茶叶
吹开，一圈，一圈
吹风，有时候像是在吹雪
嫩滑的柳条，打着转
从杯沿开始吹，螺旋形的纹路
往下吹是旋涡，一排，一排
仿佛有个洞
风穿进穿出
牵引往下的地心力
溢出杯沿的是水，不透明的容器
湿的是唇，暖的是手
容器的底部，沉淀着一片茶叶，铁灰色
不动声色，很久

铅笔或者纸

写下一个字，铅笔芯
元素碳
木质的结构，寻求突围
尖尖的小头
从白纸上面滑，滑

月光下，银色的铁轨
翻转的车轮，起伏

写下一个字
用另一头的橡皮
擦去前面的字，摩擦往返
从铁轨的一头奔向另一头
嘹亮的音色
写下一个字
另一个字

打火机或者烟

推动阀门，出现火
一半是金亮，日出
底下是珈蓝，水洗过
是海水
雾气，蒸腾
最下面是石油和岩浆

手里面握着花或者玫瑰
带刺的或者不带刺
明明灭灭
在夜光中飘，花瓣
被两棵树之间的风
吹落
反方向的作用力

台灯或者镜子

弯腰屈背，牛仔帽
往下，再往下
就成为一张拉满的弓
充满力度
箭中了目标，离了弦

变换角度和方向
和身边两工分的镜子
发生关系
把一些隐秘的角落照亮
正面光，反射光，折射

鱼在水和光里面游泳
水草，沉下去…

图书馆或者马

图书馆在夜晚开放
还有马

马走走停停
衔起一棵草，辨别滋味
草在墙根开放，向河滩生长
河滩在河流的上游

马跳过一堵墙，一座桥
和一群墓碑
望着上面的字
和词语的排列组合
就像那些陌生的草
一直都生长在墙根
马不放过一个
可以亲近它们的机会

后来就开始飘雪
掠地而飞的小动物
马望着一座玻璃的园子
把窗外看成了雪白
晃眼的光线
马一直看了很久

2003年冬天，云南某小镇，小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