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秋日午后

□刘东晓




　　在这秋日的午后，太阳暖暖地照着。我轻轻地四顾，茫然地寻找着自己，却发现，不见了。

　　阳光下的温暖，背阴处的微凉，交叠着；一片金黄，一片浓荫，交叠着，我进出其间，发现自己不见了。

　　我惊诧于自己的心情竟如此平静，像那蓝沉沉的天，情绪都化了云，远了，没留下一点痕迹。这不寻常的干净，像暗示了什么使人怀疑的玄机。

　　我并不总是愿意找到自己。因为一直以来就向往着缥缥缈缥，似有还无的神仙境界。只是现在的这感觉，却让我不踏实起来。

　　我轻轻地四顾，试图寻找了自己。阳光在我的睫毛上跳荡，闪着诱惑的光。四周是静的，只有风，轻托了我的发稍，又放开去。我有些茫然了，执着地立了，看着那蓝沉沉的天，想找到自己。

　　肯定的，我不会消失，就像生活不会是一片空白一样。我的肉体，一天天正经受着风蚀，我的眼睛在老去，我的双手在憔悴，我的额头正爬上皱纹，我的鬃角，正堆积着风霜。有这些岁月的痕迹，我怎么会消失，生活怎么会虚无呢？

　　我的灵魂一直奔波在风花雪月的原野，那桔黄的快乐，湛蓝的平静，浓紫的忧伤，铅灰的沉痛，一切一切，如雨如虹，如尘如棘，弥漫了所有时空，一直陪着我。我人生的旅程，正如这秋日的山坡，色彩正浓。而我，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样的平静？

　　我忽然想到，我可能藏了，藏在这馨然的秋日的午后。

　　为了不再想我的工作，那是没有尽头的劳累，虽然我要凭此生活，但那么长时间以来，我总觉得自己既是碾上的谷子，又是拉碾的驴子，不知什么力量驱了我自己。我早就想逃了。现在我藏了，也许可以想个办法逃去。

　　为了不再去想时间，那是永久的桎梏。时间应任我驱使。我不再做计划，不再看日期，我模糊了所有的时间的界限，尽情地做我自己去――做梦去，睡觉去，痛哭去，放浪了自己，让时间无可奈何地老去。

　　为了不再去想所谓的现实，它牢牢地拘住了我的喘息。就把自己当做一阵风，从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面前掠过。喜者无所谓，忧者无所谓。亲者无所谓，仇者无所谓。近者可以离开，远者能去追随，不顾忌世人的品评，享受真正的轻盈。

　　是这样了，我想我一定藏了。爱情无所谓，仇恨无所谓，责任无所谓，生命无所谓。可以不再忧思，不再焦虑，不再负重，不再叹息，就像那蓝沉沉的天，所有的云都抹了去，不留半点痕迹。

　　我发现我真的藏了。

　　那午后的暖阳，耐心而细致地照着。我打开折叠了的思想，轻松了沉重的躯体，感觉这活着的时光。

　　金色的阳光在我的睫毛上跳荡。闪着绚丽的光晕。我的手指不再冰凉，我的脸颊不再苍老，我的灵魂，藏在秋日阳光的背后，慵懒地舞蹈，斑瓓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