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内战时,有个吉普赛人越过边境来到法国,与子侄们组成一个民乐队。乐队以他们的姓氏命名,叫作「Los Reyes」。尽管僻处一乡,他们苍凉的歌喉、炫丽的吉他技艺却引来了无数的乐迷,包括毕加索﹙Pablo Picasso﹚、卓别灵﹙Charlie Chaplin﹚、碧姬.芭铎﹙Brigitte Pardot﹚。他们的歌曲,如〈我唱着向你诉说〉﹙Yo Te Lo Digo Cantando﹚、〈我想把你留在身边〉﹙Quisiera Tenerte Junto A Mí﹚、〈吉普赛圆舞曲〉﹙Gypsy Waltz﹚等,依然保持了典型的西班牙特色。灵动的吉他、沙哑的嗓音,清与浊的对比,就像地中海的碧波上蔓延着一堆熊熊的篝火。
八十年代,乐队索性改名叫做「Gypsy Kings」﹙西班牙语中,「rey」是国王的意思﹚。新乐队的曲目广泛地吸收结合了摇滚、阿拉伯、犹太等多种因子,赢得了拉丁世界以外听众们的喜爱。如由意大利引入的〈飞翔〉﹙Volare﹚,彷佛山岩上奔驰的野马,一洗原作从容不迫的典洁情调。还有〈一天之爱〉﹙Amor D’un Día﹚的怅惘感伤、〈致碧姬.芭铎〉﹙La Dona﹚的甜美振奋……不过整体来看,新创作品的风格却渐趋单一了。熊熊的篝火吸干了碧波,地中海的世界喷薄起荧惑的焰舌。
Reyes父子的歌声,体现出粗犷的哀伤,璞玉式的棱角。而拉卡托斯﹙Roby Lakatos﹚却展示了吉普赛的另一面:一种依然沾染原始力量的华贵和繁缛,一种近乎狡黠的细腻。这位匈牙利籍的吉普赛小提琴手来自一个音乐世家。他的七世祖――比哈利﹙János Bihari﹚曾受到贝多芬﹙Ludwig Beethoven﹚、李斯特﹙Franz Liszt﹚的推崇。据拉卡托斯说,勃拉姆斯﹙Johann Brahms﹚的名作〈匈牙利舞曲〉的主题就是向比哈利征来的。几百年来,这个家族早已纳入了欧洲主流社会。然而,拉卡托斯的音乐纵使绣上了雅致的蕾丝花边,却仍是一袭吉普赛的舞衣,在舞娘顾盼生姿之际掀起阵阵波浪。
一九九八年,拉卡托斯和他的乐队推出了首张专辑。除了吉普赛风格浓郁的〈匈牙利舞曲〉﹙Hungarian Dance﹚、〈黑眼睛〉﹙Очи Чeрные﹚、〈萨尔达舞曲〉﹙Csárdás﹚外,他们还演绎了一些具有东方色彩的作品。也许因为吉普赛人同样来自东方吧,拉卡托斯在演奏这些曲目时很容易探求、拿捏到作曲者的情感。如〈两把吉他〉﹙Две Гитари﹚中,拉卡托斯以拨弦的方式模拟吉他,抛珠滚玉,黯黯萌生一抹「欢乐极兮哀情多」的心绪。〈剑舞〉﹙Sabre Dance﹚吸收了〈野蜂飞舞〉﹙Flying Of The Bumble Bee﹚稠浓的特色,节奏变得更加紧凑,原先那种剽悍的气息渐转淡薄,竟带上了一点狂欢的意念。这种演绎方式在第二张专辑《Live from Budapest》中仍然可见,像〈邂逅〉﹙Я Встретил Вас﹚、〈妈妈〉﹙Мама﹚等都是;至于〈日出日落〉﹙Sunrise Sunset﹚,更是取材自电影《屋檐上的小提琴手》﹙Fiddler On The Roof﹚。
拉卡托斯在乐队中加入了钢琴、吉他和贝斯,拓开了他们的音乐空间。在首张专辑中,他自创的〈Post Phrasing〉就代表了一种新的尝试。小提琴伴着时隐时现的贝斯,在吉他的伦巴和弦与钢琴的漫不经心之下绵绵若存,拉出一道悠长闪亮的白银丝线。这种尝试在第三张专辑《As Time Goes By》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这张专辑的意念可谓〈Post Phrasing〉和〈Sunrise Sunset〉的结合:以爵士乐方式演绎电影音乐――而且是以小提琴为主要载体。吉普赛音乐向以小调为特点,所以拉卡托斯弹奏起〈浓情朱古力〉﹙Minor Swing﹚、〈教父〉﹙Speak Softly Love﹚、〈红莓花儿开〉﹙Ой Цветeт Калина﹚来,自然驾轻就熟。然而,大调音乐作品也毫不逊色。〈时光流逝〉﹙As Time Goes By﹚是爵士乐手们的至爱,而拉卡托斯演出的最不同处,不仅在于节奏的变化和音符的伸缩,而是大量的升降音。如此的升降音一样给人自由无羁之感,也不断向听众昭示着吉普赛的基因。普洛沃斯特﹙Heinz Provost﹚〈间奏曲〉﹙Intermezzo﹚中,如果说小提琴丰富的滑音是声声甜蜜的喟叹,那么钢琴若即若离的敲击便是脑海中盘旋彳亍的情人。〈包法利夫人的圆舞曲〉﹙Waltz from Madame Bovary﹚令人想起小约翰.施特劳斯﹙Johann Strauss Jr.﹚的轻歌剧。在繁花似锦的大调中,偶然的一个半音、属七和弦,就像吉普赛的眼睛里掠过的一丝炽热神色。
吉普赛――这个原居于印度北部的民族,在欧洲大陆流浪了千百年,过着冒险而不羁的生活。传统上,欧洲诸国对吉普赛人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异教徒」,似乎只会从事盗窃、走私、占卜等不正当的行业。而另一方面,自命不凡的他们也为吉普赛女郎们载歌载舞的风情而魂牵梦萦。无论是梅里美的卡门还是雨果的埃丝梅拉达,无论是俄国的〈黑眼睛〉还是西班牙的〈格拉那达〉﹙Granada﹚,那燃烧的眼神和古铜色的皮肤都使欧洲人血脉贲张。而Gypsy Kings和拉卡托斯的出现,不仅意味着吉普赛音乐与欧美音乐的水乳交融,也象征着欧洲文化向吉普赛放下了最后的傲慢和矜持。
- Re: 吉普赛时段(Earl_Nickowl)posted on 11/20/2004
4年前,我在NJ的大西洋城赌场看了Gypsy kings的现场秀。 - Re: 吉普赛时段(Earl_Nickowl)posted on 11/24/2004
我住的地方附近就常有吉普赛人活动,我怎么就喜欢不起来呢?我尽量想不要种族歧视啊.
每次看到他们的肮脏样子,和他们的小孩连讨带抢地洗劫游客,我总是远远地绕开他们.
当然啦,文艺作品里的吉普赛女郎还是很有魅力的,害的我每次都在他们之间使劲找,失望,影子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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