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北朝阳 之 十年蹉跎
　　
　　 有会于心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家里定了一份报纸，叫做小学生周刊还是什么。上面总有很多让人感兴趣的文字和内容。如同《海外星云》中的世界珍闻一样，总是可以引发我的好奇心去读。
　　　　
　　　　 那时候很讨厌苍蝇（Fly)，但是在小学生周刊中看到一个国家叫做澳大利亚，既然把苍蝇印在了他们国家的钱币上？！还有，这个国家很干净，以至于苍蝇都是很干净的。实在是有趣，可惜，看到这样的文字，想到小学那令人作呕的厕所和嗡嗡叫的苍蝇，就总是不能把苍蝇和干净两个概念联合到一起去。看过就忘，也就作罢。
　　　　
　　　　上高中的时候，高二课堂旁边就是厕所。中学厕所比起小学的要干净多了，起码年代也不一样，是小花格子的马赛克做地板。可惜，厕所仍然是全校最脏的地方。男厕所由勝。不幸分教室靠近男厕所，虽然出恭很方便，可惜倒是看到书中黄金万两，不如隔壁黄金满地。这苍蝇自然就成了我们班的常客或者熟客，陪伴我们读书写字。
　　　　
　　　　 那时候高二就全班总动员开始模拟高考了，至于什么黄冈海淀的题目本册也是家常便饭。实在可怜的我们，下课了或者中午午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因为大约象棋，围棋，电子游戏厅，乒乓球，都在一次次的兴起之后被班主任“无情”的掐尾掉了。既然有一天，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开始练习空手抓白刃的功夫，刀子我们是不可能拿到学校来的。练功夫当然就练习怎么抓苍蝇。
　　　　
　　　　 苍蝇拍是不屑于使用的。因为一是挥起来目标太大，二是用起来太响，三是使用苍蝇拍不能练习真功夫。要抓，就要用手来空抓。最开始大家都没有什么经验，本能用双手合击的方式对苍蝇进行多面围剿。但凡前面某女生又在午休时间睡着了，那苍蝇们就会悄然落下。在那粉背上爬来爬去，四处乱窜。这就看到一个个练习空手抓白刃的哥们开始悄悄接近，双手展开作老鹰扑小鸡状，待得走到旁边，双手迅速合拢，那苍蝇就会纷纷逃亡。最开始，这样合击的抓法总是不太成功，有时候苍蝇就眼看在指缝间逍遥的溜走，那個鬱悶啊。有时候双手动作太大，苍蝇没抓住，倒是把沉睡的女生给打醒了，就算没有打醒，两只手重重的合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睡觉的人都会从恶梦中惊醒，练习功夫的人，双掌还被自己拍的隐隐作痛。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怜班上那十二金钗般的女儿家，不知道做了多少噩梦。
　　　　
　　　　 到底男多女少，许多哥们也开始自做诱饵等待苍蝇飞来，和其他兄弟来练习功夫。慢慢功夫都有起色，不过更加悲哀的事情也随之发生。有的人气急败坏之下，既然纷纷各立门户，创造自己的独门武功。什么鹰爪手，龙爪手倒也罢了，到底是针对苍蝇。最无耻之徒大约在一而再再而三都抓不住苍蝇的情况下，使用劈山掌或者隔山打牛一类的功夫。看到苍蝇在哪里，就一巴掌下去，不管那苍蝇停的是在木板上还是肉板上，啪啪啪，打将过去。这在木板上打到没有打到都是无所谓，可是停在肉板上，打到了比没有打到更惨不忍睹。单单想象那苍蝇被一人肉背另一人铁掌夹击而亡，其粉身碎骨的模样就让人三日不知肉味。跟何况自己衣衫上沾了这一个个杀生残迹，全身都会毛枯悚然。
　　　　
　　　　 结果，这劈山掌的工夫一创立。上学时间，但凡身后有一个练家子的同学都常常会作出打摆子的动作，总在那抖动连连。一感觉到苍蝇飞来，马上如条件反射般的震动身体，让那苍蝇沾了身都会闪了腰。否则，被人家练功夫的一招得手，手上不干净了洗洗就好，自己的衣服脏了才是恼人事情。这样因为苍蝇灭门惨案引发的哥们之间的口争械斗还是有那么几起。不过幸亏一般大家都是练武中人。倒是没有什么大麻烦的出现。
　　　　
　　　　可怜隔壁飞错地方的苍蝇，不知道多少葬身在熊掌虎背之下。
　　　　
　　　　正如那令狐冲对田伯光吹牛皮说他坐功剑法多么高强一样。抓苍蝇抓多了，兄弟们的功夫也慢慢练得炉火纯青。劈山掌的功夫早就是不入流的工夫了。使用双手合击也只是偶尔为之了。后来一个个练习的都是杨过的黯然销魂掌。看到苍蝇停在某处，单手一挥，单带起的风就让那苍蝇掉头乱飞，这时手掌就刚好杀到，五指合拢，那小小苍蝇就净入手间。但见某位高手，嘴中喃喃念了一句超度咒，单手独自蹉跎一下，就算在手心处想绝处逢生的fly也要辗转成灰碾作泥。真是把灭四害进行到底。最大煞风景的是，有人往生咒也念过，手蹉跎了好几下，打开手掌想看看残迹的时候，还有一个黑影一下子就飞走了。让我们非常怀疑，苍蝇的命是不是和猫有的一拼。
　　　　
　　　　这打苍蝇的功夫，就在做习题的间或中成为了我们的一个小小乐趣。不过功夫最深的，当属一位瘦高哥们，平常倒也没有看出什么。只是有一次，他双手互搏，同时施展销魂掌，一共抓住7只苍蝇，然后微笑着把尸体抖落在早准备好的雪白纸上，作为证据。这一下双抓七星连珠，到底成为了纪录，别人真的再难打破。虽然偶尔有三四只苍蝇被同时抓住的记载，就连他自己都没有那次的好运气。那一次七个，就成了一个神话，或者一个传说。
　　　　
　　　　 可惜，有人翻看意大利的民间童话中也有记载，某洋农民睡觉起来一次打死十五只苍托戳艘桓鎏醴凶鲆淮紊彼朗甯觯缓笱抻霾朴鏊墓适隆１任颐悄鞘莞吒缑堑募锹几哟褚恍┝恕?br>　　　　
　　　　 未料到，时间扭转，转眼间，那个夏天就一下飞走，转到高三的环境就比高二大不一样。安静又卫生。再没有练习功夫的大好机会。为了高考，也早没有了练功夫的兴致。偶尔飞来一两只苍蝇，高手们都成了闲云野鹤，不露声色的看那嗡嗡叫的俗物在身边飞来飞去。只是实在叫得太久，高手面上偶露狰狞，单手一扬，教室又变回沙沙写字声的环境。
　　　　
　　　　 现在回头一看，高三毕业都是十年有余了。原来抓苍蝇的兄弟们都飞到了全球各地。至于十二金钗早就纷纷嫁人。我不幸一个人到了南方这叫做澳大利亚沙漠的大岛上。倒是回忆起小学读的那篇关于苍蝇的文字。
　　　　
　　　　 于是开始在澳洲注意起苍蝇来了。首先要纠正自己错误的是，钱币上并没有发现有苍蝇的图案。问了问本地人，也是茫然不知有此事。于是总是怀疑自己小时候看到的那篇文字，要么自己记忆有误，要么那文字是误人子弟。另外，澳洲的苍蝇也是脏的。也常常有一些飞来飞去。虽然不多，总归烦人。不过这里到处的厕所都是干净的不得了。一般苍蝇是无缘藏身的。最脏的厕所，大约位置在城市里华人区的一家小店，我有缘进去过一次，倒是可以回想起国内。
　　　　
　　　　 厕所没有苍蝇飞，苍蝇一般都会在每家每户的垃圾桶附近转悠了。偶尔飞到厨房，吃饭时候，一两只在那里烦人有点倒胃口。我倒是无所谓，室友总想保护自己的饭菜，拿着两个木头一样的手臂挥来挥去，把靠近他的苍蝇赶走。倒是让我看得烦了，腾身而起，照着苍蝇飞行的轨迹翻手跟进，三两下，就有白痴苍蝇落入手心。心中还在想，这澳洲的苍蝇，到底生得个头大，苯苯的飞不快，比起高二的那些对手来说差远了。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嘴边正露出愉快微笑时候，发现旁边室友惊讶的眼神满是佩服。天，就这样独手把几只苍蝇简单抓住了？
　　　　
　　　　可我却独自让手掌蹉跎起来。心中叹道：十多年前一群哥们蹉跎的日子，就是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