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这篇，回国什么都不敢吃了，不过”不干不净也吃了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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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油粮

　　我回中国的原因是家母患癌。想到趁母亲还在人间的时光已不多，此时不归还等何时？时值家乡秋收之际，于是就忙着和家人一起收秋。收的是玉米豆子类。我已十多年没见过家乡的秋收景象。如今的秋收和十多年前大不一样，农村住房过于拥挤，占用了以前该晒粮食的场所（场面子）。又没有规划新的晒粮食的场所。农民只好在自家屋顶上、阳台上和公路上晒粮。屋顶上、阳台上就不说啦，就说公路上吧。大小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晒粮者似视若无睹悠悠而然似在自家后院。仅用大大小小的石块把公路分成两半，一半晒粮，一半通车。这里有两个严重的问题：

　　一、把公路分成两半的石块极易造成车祸，尤其是夜间，我家乡的公路在夜间是没有路灯的。话说来，有一次我与朋友搭晚车回县城里，车是辆大公共汽车，正与朋友聊天之际，只听一好大爆破声，随即车停下，身后一位男乘客说道，“好险啊！车差点翻了。一般情况下，前轮猛爆，车身失去平衡，车很容易翻的。”听到此言，我们连问为什么前车轮会突爆，回答说是因为公路上的石块。另有一次，我愤然和家兄谈起公路上晒粮之事。家兄随即说出一件事。“前年有一位年轻当官的开着小车去接亲戚，正值夏收。公路上晒着很厚的麦秸杆。车子开在麦秸杆上，失去了控制，最后导致车翻，人被压死，好惨啊。”一件本不应发生的事，可是这种事在中国无人管。人们只好好自为之。

　　二、公路上晒的鲜粮食下有热柏油垫着，上有来往车辆的汽车废气喷着，你想一想这样晒干的粮食，人道吗？你知道这些粮食都给谁吃了吗？都是些中国的上等公民，所谓城里吃商品粮的贵族们。你以为那些农民爱在公路上晒粮？他们没有办法，他们太穷，他们把所有的土地都用来种粮食，收的粮食越多卖的钱越多。至于晒粮嘛，就胡乱在公路上将就晒一下，哪里还管那粮是往人肚子里进的东西。你说用汽车废气和热柏油调和出来的玉米和麦子岂不是最佳的致癌食物吗？

　　化肥粮

　　一天早上，父亲要我帮他把刚剥出来的新鲜玉米装上筐子吊到房顶上晾晒。我赫然发现装鲜玉米的筐子竟是昨日装过磷肥和碳酸氢氨的筐子。两只筐子里面还残留一指厚的灰色和白色的化肥。至此，我父亲已用其装吊了好几来回鲜玉米啦。我大声叫嚷。我父亲非常不耐烦，催我快装，说这玉米是用来卖去做猪饲料用的。我用发抖的手把鲜玉米装进灰色和白色的化肥筐子里，吊上屋顶，只听“叭”一声，我父亲把一筐玉米连同化肥一起倒进玉米堆里……

　　试想一想，猪饲料有此妙作，猪中毒死了不说，猪不死，其毒肉还不回到人的肚子里吗？我父亲本人是最嗜吃猪肉的，我父亲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也算是中国老一代的知识分子。想一想，连知识分子都如此愚昧，那些没识几个字儿的大多数农民就不必说了。再想一想，在一切都向钱看、物欲横流、世风日下的情况下，中国那么多愚昧的农民提供的粮食可靠吗？能不得癌吗？

　　一日在亲戚家门口等车，有卖苹果者至。老汉忙跑去买苹果。苹果买好了，卖者喊道“拿袋子来装”老汉忙跑进家里，提一袋子出来，只听其儿媳尖叫着，追出来，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老汉拿着崭新的氢氨袋子（刚装过氢氨的）欲装苹果。我问老汉怎么用氢氨袋子装苹果，老汉理直气壮地说，“咱农民只有这袋子啊！”我飞速地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后看见老汉背后有一只装玉米的大筐子。我就指了指筐子建议他暂且把苹果装在那筐子里，总比氢氨袋子好。是啊！中国大多数农民实在太穷了。他们只有化肥袋子。化肥用完，其袋子还真成了宝贝。这宝贝可很少有人清洗。收玉米时，用其装着玉米棒子背回家，收麦子用其装鲜麦子背回家，送公粮时用其装着公粮运至粮站。卖菜时用其装着土豆洋葱红薯类运到集市。到了集市用其盖着农产品防晒防雨。也用其铺在地上放着农产品防脏防泥土。我算了一下，晒麦时，刚用来种玉米的新化肥的袋子刚好腾出来正用上装麦子。同样，晒玉米时，刚用来种麦子的新化肥的袋子刚好腾出来正用上装玉米。你说这真化肥和真粮之间如此亲密的接触，和真化肥和真人胃之间的亲密接触有什么区别？它们之间爱的结晶不就是胃癌、食道癌、膀胱癌、直肠癌吗？

　　我说回美国时要带家乡的锅盔（一种硬烤馍）。我父亲就是用氢氨袋子装锅盔从店里拿回来的。（听到这里，我儿子大叫一声，“Ｔｈａｔ锅盔ｉｓ　ｄｉｓｇｕｓｔｉｎｇ！Ｗｅ　ｓｈｏｕｌｄｎ’ｔ　ｅａｔ　ｉｔ！”）

　　一次在公车上有一农民扔上来一个好沉重的用氢氨袋子装的东西。我好奇地问“装的啥东西吗？”那农民说“好东西，芦笋。这东西咱农民是吃不起的，是送到大宾馆里去的”。你知道那个氢氨袋子清洗过没有？农民既吃不起，大概也不洗那袋子吧。

　　霉烂粮

　　由于雨水太多，有时粮食未成熟就霉烂在地里，农民也照收。有时一连几天阴雨收回的鲜粮不能及时晒干，发生霉烂，农民也照要。滥竽充数，只要能卖钱，哪管谁吃呢？有一次看着那么多发红发紫的霉烂粮和好粮搅在一起，我问嫂子为什么不把霉烂粮和好粮分开，为什么不把霉烂粮扔掉。嫂子得意地说，“霉烂粮又怎么样？到了冬天专有人收霉粮，霉粮也能卖一笔钱。”我迷惘了，收去的霉粮究竟做什么用？无人得知。霉粮值得大量收购吗？

　　毒粮

　　我家乡城附近有个癌症村，人人知之。此村紧邻化肥厂，村里的水、空气、土壤和树木均含大量致癌物质。村民搬迁无望。又不敢吃从自家地里产的粮食。就用此毒粮拿到城里去换馍馍吃，鱼目混珠。其实久了城里的馍馍也不那么安全了。那些农民只是自己骗自己而已，因为城里的粮食来路不明啊！如此，癌就乘机大肆扩张。癌的鼎盛期已到。

　　二手油

　　一日和几位同学聚餐，其中一位对餐饮业很内行的同学突然问我，“你知道现在大餐馆里用的油是什么样的油吗？”看我答不上来，大家纷纷跟我说，那是二手油，很恶心的。我还是不理解什么是二手油，于是这位很内行的同学就耐心地给我说，那油是把回收来的各大餐馆的废油水加工改造后再廉价卖给各大餐馆，主要用于油炸类用油。比起日用食油，二手油非常便宜，能大大降低餐馆的成本。如此而来，二手油加工业就非常盛行。我听到这里，当然明白了大半。二手油是如何加工的，我当然不知道。但其中暗藏的黑勾当让我觉得人民币是如此肮脏。但当时在坐的各位只说二手油有多恶心，并不见有人谴责二手油加工买卖。当然了，为了赚那大笔大笔的人民币，谁还去想到道德良知？不过，不管你如何弄得腰缠万贯，最终还是防不住恶癌缠身。如今，癌大概是上天造给人类的最佳礼物。真是各人只管捞黑钱，那管恶癌缠他人。

　　看癌盛况

　　有机会和母亲坐下来聊天时，听母亲说她得了癌，已知是绝症，本不想去治，不料到了医院让她大开眼界。那从天南海北来看癌的人们，似人潮，似海涌，男女老少一齐来。母亲说有一位刚结婚的电台主持小姐，人好美、好年轻，得了子宫癌。一家人哭得好让人心碎。医生那头忙得无法寻其踪影，好在我大哥也是医生，懂得多一点，方便多了。提起子宫癌，我心里就发抖，上面提到的老汉其妻刚做完子宫癌切除手术，据说手术前其妻的肚子鼓得像大西瓜一样。切下的子宫瘤像大树根一样，阴森恐怖。

　　母亲说有关治癌的广告信息之类的纸张如雪片般地飞到每个癌病人的手里。母亲笑说开始她都把那些纸片扔了，后来发现别人用那些纸张当废纸卖钱，自己就如法炮制，竟卖了六块钱。

　　母亲的病刚有好转，姑夫那边又传来噩耗：食道癌，只有六个月期限。一家人又陷入癌的阴影中。

　　与一好久未见的同乡相见，同乡谈起他的双亲均患癌离去。尤其是他的母亲，临死前几乎每小时都需要镇痛针，惨极了！他说，“你有没有注意，现在几乎人人都得癌而死。得了癌就象给你判了死刑，死刑犯越来越多啊！”我说，“是啊，以前人谈癌色变，现在谈癌跟聊家常是一样，处处有癌，随时有癌，家家有癌，人人谈癌。”真是癌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