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意

冷 烛

谁能画下一笔空气
谁能挽住一丝流水
谁能握住一个影子
苔痕倒映一串空影

想忘记一个梦,竟然,是这么的不容易,但眼前晃过的只是——一双斟满茶香后犹在微颤的素手,隐在时空的阡陌里。
天亦老,地亦久,人亦遥遥
紫荷色的衣衫,惟有你在水之湄虚虚地披,就宛若一池游碎的萍,
让三点两点的细雨打着,会是哪个有缘者在凡间的小名?

绿,绿到让人心尖微颤,
薄,薄到如熟宣上的写意,
正适合浅浅地忆起又淡淡地搁下。绿意,绿意一笑,就显得云太重水太轻情太浊。

你简洁的寂寞映在正面
我出窍的心禅坐在叶子的反面

文载1999年7月《中国青年报》.京萃周刊
诗歌集《临水照月》


岸边的陌生人
——听萨克斯《岸边的陌生人》

冷 烛

黄昏,夕阳如血,映染着大海的波涛,有花瓣在海的深处漂游着,遥遥翘首望岸。
微风如谰,轻吻薄暮中的海滩,岸静谧地伫立着,亿万年的沉默如山。
轻轻地,轻轻地,花瓣似乎睡着了,酽酽的梦中是否系着一个草长莺飞的江南?也许倦了渺渺的红尘里噪杂,疲惫的你只是

游啊游,游向你魂牵梦萦的港湾。
岸望着你,你望着岸
就这样,望眼欲穿。

忽然,有巨浪劈来,你恍惚着没入水中
挣扎——拼搏——浮起。

轮番有烈日与暴风雨抽打着你纤弱的躯干,茫茫天涯里。
岸望着你,你望着岸
就这样,寸肠堪断。

游啊游,不息地游,即使风干腐烂,千折百回中执着地婚随浪转。
岸朝着心,心朝着岸。

作于1997年5月于清江南岸
原载《散文诗》1997年6月号


Jeremial Rose

——致民族主义战士阿拉法特
冷烛


 这个城市的秋天总是很短,我已经厌倦了都市的喧嚣,徒步穿越沙漠和河流,随南飞的大雁来到了死忘之谷。TONE,我爱,你却要魂归拉马拉了,思念使我寸肠甘断。
  这些年,我以为我已经在生活的层层巨大伤痕中麻木了。但是,你如天使,你如朝阳的光辉,你来了,赐给贫民光明、温暖和力量,那个冬天寒冷的北风中,看到你在电脑里的图像,那种似曾相识的温馨一下子使我如飞蛾扑火般扑向一丝太阳光,但是仅仅三个时辰,我燃起的一点生命火花,就在焦灼、彷徨、苦闷以及自惭中却将要熄灭了!
哦,请告诉我,为什么他们要把一团带刺的枯草叫做Jeremial ROSE,而且还是那种遇到滴水和一丝阳光的鲜艳花朵?这种干硬的沙漠小灌木,就像阿拉伯人民所说的风滚草,只有在死海以下的沙石中,荒无人迹的西奈山麓才能看到。

很久以前,传说这草是犹太旷野死亡之谷的圣徒萨瓦发现,他把这种刺草奉为复活的象征,并且用他所知道的世上最悦耳的比喻这花儿,这种神奇的带着刺的草。朝圣者采走了它,带到离它的故土几千里以外的地方去,一年年下来,它枯干了,发灰了,没有生气了,可是一滴水,它的叶子立刻舒展开来,绽出细小的绿芽和粉红色的花朵。那些可怜的在苦难中跋涉的人心便感到了快乐和安慰:世上没有死,存在过、经历过的东西不会灭亡!
我在地中海的浪花中穿行,蓝,宁静的蓝,无边的空旷。哦,玫瑰,Jeremial Rose,一把带刺的枯草,生长在可以当战斗武器的砂石中,荒芜人迹的西奈山麓,是精神的朝圣者发现了你,只要有心灵的温泉的一滴水,它就会长出绿叶,它就会装扮人类的生活。
我发现我的身躯变成了一枝枯草,但是只要我的心灵还苟延喘息,我的爱,只要我一息存在,就不会有流浪和迷茫,我的灵魂欢歌不息啊,我的爱人!

哦,我是一朵Jeremial Rose。
我把我的往昔的根和茎浸入心灵之中,浸入苦恋与柔情的清纯甘露中,于是我珍藏的小草重新令人惊异地吐出嫩芽,推迟了那不可回避的时刻——这甘露会干,这心会衰,我的Jeremial Rose,也将永远被忘尘掩埋。
即使沧海变成桑田,只要沙漠中有阳光和雨露,我单薄的肉体就会孕育新的生命, 相信自己的感觉,我在宁静的晨曦和傍晚的夕阳中伸展。
在梦中我无数次地吻过你。哦,一朵Jeremial Rose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孤独而顽强地活着,我会慢慢的淡忘“秋”的萧条,淡忘那分静谧的忧伤。冬天万物都静止了但却依然生机盎然。在纷繁的都市下,我看不到一片澄澈的天空,而是烟雾弥漫在林间空地。也许,在生命中只能有夏天和冬天吧,上天注定饱受战乱困苦的难民无法享受到春天和秋天的温暖。

冬去春来,另一段温暖的人生之旅也许又即将到来!Jeremial Rose,它将祝福送给所有在苦难中艰难跋涉、寻找幸福家园的人,希望他们用智慧传承和平。
修稿于2004年11月18日汉口刘家庙听雨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