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想起一个人

慧迟

对圣诞节的认识,是在学英语的时候,算是配合语言学习的文化学习吧。在国内,并不十分了解这个节日的宗教意义,更多的是了解其世俗的一面:圣诞老人,圣诞歌曲,圣诞树等等。国内的学校也不让以圣诞的名义搞晚会。要搞就是说新年晚会。

我现在实在想不起来,我那个班有没有在十二月二十四号的晚上搞过晚会。我们一定是搞过晚会,但是什么时候,以什么名义,我现在统统忘光了。好像有一次, 我们的班长穿红戴白地扮演过一次圣诞老人。如果是那样,那禁止得就不是那么厉害了。或者那是英语课学习的一部分也未可知。这事得请李敖先生来考证考证。

有一年的圣诞夜,我记得是和两个低我一年级的女生过的。两个人都是南方人。 有着南方女孩子的特点。我们在一起点着蜡烛,唱英文的圣诞歌曲,感觉很温馨。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就连这个圣诞节的小聚是否实有其事,我都不敢肯定。我是不记日记的。我的日记是我写过的诗。查起来,有确切证据证明我们有过三人小聚的,是在我大学的最后一年,八月十五的中秋节。那个时候是九月份,研究生考试在即。我们如果考上了,要到海城去念,这就意味着她们在校的最后一年,如果我考上研究生了,我就不会在学校了。如果我不考,当时仍然有机会留校。想到这些颇有伤感, 曾写诗记之:“月华如雪照无痕,怜光岂问秋与春。蟾宫不欲能折桂,只爱清辉共佳人。”(1981. 9. 11)那年八月十五,我们在教学楼四楼的一间朝南的教室相聚聊天赏月。后来她们回宿舍了,我推开窗户,看着天上的明月,填了一首《浣溪纱--中秋》:“对影无需已三人,更怜城外月色新。喧声未断暮深沉。 案几残籍无意展,推窗自向夜长吟。促织切切不成文。”

我那时候对其中的一个女孩,是颇有好感的。我这个人很怪,只有性格和外貌有些个别的女孩子才吸引我。大众化的美人我反倒不感冒。她性格沉静,不是叽叽喳喳的那种女孩子。长相么, 突出的特点是眼睛深陷,像个中外混血儿。皮肤略黑。由于她是低我一届的,几乎无由接触。那时候是八十年代。而我们都是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连八十年代的新一辈都算不上,所以很保守。在一次全系的英语文艺演出里。她演一个短剧里的女主角,颇为成功。后来在去教室的路上碰到她,借着这个话题称赞她演得好,算是有了第一次接触。后来还有一次,在图书馆,碰巧拣拾到她的借书证。在路上等到她,把证还给她。我现在还记得她说的话:“我怎么居然会把它忘了呢?”

后来怎么一来二去地就熟起来了,我记不得了。不过我们的接触,都是和她的女友在一起。这好像也是中国古代男女交往传统的继承。她的女友,一个性格活泼开朗的海城人, 差不多充当了《西厢记》里小红的角色。

但是我们的来往极其有限。我很快考上研究生去海城了。走之前,她曾经帮我抄过我写的诗,用的不是圆珠笔,是蓝色的粗笔。她的字体颇为奇怪,是长圆型的。

我去了海城以后,我们保持了一段时间的通讯联系, 但是好像再也没有见过面。只是到她毕业分到了北京以后,才去很远的她的单位看过她一次。那时我在外地教书, 是放假的时候回北京的。又过了几年, 听说她结婚了。记得以前说起来多少年以后会怎么样的时候,她调皮地说:“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不是人妻,就是孩儿娘。”这话果然让她说中了。

有一次我在学校的图书馆阅览室遇见她,那还是她演完节目以后,我们接触以前。 坐在同一张阅览桌上的有我班上的一个同学。 后来,这个同学跟我说,我在阅览室,老是眼睛一抬一抬地看那个女生, 把我说了个满脸通红。

我对这个女孩子的好感并没有成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完全是一股小小的潜流,然而让我奇怪的是,有一次系里的一个管资料的老师对我说,别打那个女孩的主意了, 人家另有目标。这个老师的丈夫是那个女孩系里的主任。

有一年到海城办事,赶上这个女孩的朋友, 也就是前面提到的“小红”,回家探亲。她陪着我到海城繁华的商业区买衣服。我们一边逛商店一边闲聊一些过去的事情,自然提到了她的朋友。我想问她为什么那个女孩没有跟我好。“小红”只是诡异地一笑。

2004年圣诞起稿,2005年4月3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