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w他们打电话来时,我正在写这篇东西,一边回着电话,沉浸爱因斯坦那些奇思妙想中,一边思虑着怎么写才能不至于又被报社毙稿。后来,我自己发明了一种法子:那就是把自己觉得准是要被删掉的文字,用灰色标注出来,这样,思路就不会被阉割,报社的同仁看了,也能暗下戚戚。最近报社下了规定,所有去游行的都要被辞退,可见,后极权时代,管理的和被管理的,都处于一种很荒谬的游戏规则之中。
好在互联网还能提供一个完整文本呈现的场所。
对大屠杀的考问
七格
语义
拉姆金(Raphel Lemkin)1943年提出种族屠杀(Genocide)这个新单词时,他主要针对的是在欧洲发生的纳粹大肆屠杀犹太人事件。但如果我们将考察历史的尺度上下延展开来,就会发现,种族屠杀可以用来指称柬埔寨红色高棉组织在1975~1979年的行为,卢旺达胡图族领导人在1994年的行为,前南斯拉夫等国在1992~1995年的行为,但就是不能用来指南京大屠杀和广岛长崎的原子弹屠杀。
Genocide由希腊单词'genos' (部族/种族)和拉丁后缀'cide' (杀死)组成,指那些有组织得对一个民族或对一个民族内部的某部族进行彻底灭绝的政策行为。同时,另外有个单词Holocaust,也是用来指称同样的意思,但Holocaust的用法更加狭窄,它专指针对犹太人的屠杀,因其本来的字源来自希伯来语’olah’( 燔祭),即描述一种全部升上给上帝的祭,需要将献上的牺牲完全焚烧。联想犹太人的教义和焚尸炉上空的黑烟,我们不得不慎重使用Holocaust这个单词。
所以,鲍曼(Zygmunt Bauman)写纳粹罪恶时,用Moderncity and the Holocaust是合适的,但翻译做《现代性与大屠杀》就不合适。同样张纯如女士写的《被遗忘的大屠杀—1937南京浩劫》一书,英文标题为’The Rape of Nanking──The Forgotten Holocaust of World War Ⅱ ‘也不合适。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在汉语世界出现,日本出版界也有类似不合适用词现象,比如朝日新闻社1983年出版的《私のヒロシマ原爆 The Nuclear Holocaust》,就是用Holocaust来指称广岛和长崎遇到的灾难,然而当年投这两枚原子弹的目的,却并非是要灭绝日本整个种族。相形之下,“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英文翻译却是合适的,它用的是massacre,这个单词可以用来指称那些并不旨在灭绝某种族或部族的血腥屠杀。
即便大肆屠杀平民或者战俘都是人类史上极其黑暗的几页,但我们还是不得不认真对待这每一页上不同的语言描述,因为不同的语言描述,指称着不同的客观事实,在今天这个全球化日益增强的时代,要是我们依旧笼统得不加以区分,全部翻译成大屠杀,那么,我们将除了被情绪笼罩,做出有良知的人应该做出的反应之外,我们将无法看清更多。
我们人类是靠语言来思维的,不正确的词语将将导致我们用正确语法得到不正确的语义,如果我们不明白这一点,那么我们将有可能继续犯错,还自以为正确,直到万事无可挽回,才蓦然发现原来是翻译问题。
而这将会是多么荒谬。
若当年上帝将人类语言打散,就是为了让我们因沟通不畅最后全都尸横遍野流血漂橹,那么,上帝你想错了。
我们梳理出来的对大屠杀的各种词语指称如下:
Genocide:种族屠杀
Holocaust:灭犹屠杀
Massacre:集群屠杀(大屠杀)
组织
有了语义上的区分,对各类屠杀的简要分析与比较也就有了可能。我们可以发现,历史上从白起坑兵四十万到蒙古军队屠城撒马尔罕及扬州,所使用的屠杀手段都是直接的兵刃攻击,演化到今天,有了机关枪和手榴弹的日本侵华部队,以及在天安门广场拥有坦克和刺刀步枪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也不过是将武器升级到现代兵器。他们都是以面对面的射杀来完成屠戮行为。所不同的,仅仅是有效屠戮距离。如果算上广岛和长崎扔下的两颗原子弹,那么,这些针对平民的屠杀行为都缺乏一个核心特征。
这个核心特征仅仅在纳粹屠杀犹太人的过程中具备。
那就是高度组织化的工业生产制度。
希尔博格在《欧洲犹太人的毁灭》中写道:“必须牢记(种族灭绝的)大多数参与者没有对犹太小孩开枪或者往毒气室倾灌毒气……大多数官僚成员所做的只是起草备忘录、绘制蓝图、电话交谈和参加会议。他们只要坐在他们的桌子旁边就能毁灭整个人类”。换句话说,工业化的科层管理体系被运用到种族屠杀中。
这里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本来用于工业生产的科层管理体系是民用的,是非战争状态的一种组织,可是,纳粹却将非战争状态的社会组织样态,给挪用到战争状态中的屠杀行为里,这里面关键的一点,就是纳粹得做到将犹太种族低劣化,直到将他们低劣到和等待被屠杀的牲畜一样的档次,如此,他们才能对犹太人实行工业化屠杀流程,就像今天所有大型肉类生产基地都是用流水线在宰杀牛羊猪肉一样。本来,对于屠杀同类,人们或多或少在心理上会有所抗拒,可是,对于屠杀动物,除了动物保护协会,还有多少人会认真地去反对并抗议呢?降低了心理认可阈值,德国民众面对一车皮一车皮被运到走的犹太人,才能自欺欺人心安理得,他们中很多人并不是切实相信犹太人是劣等民族,但他们需要有一个说法,来让他们的良心能在极权恐怖统治下不会挺身而出,每个人都有自我保全的基本需要,德国老百姓也不例外。因为这样的屠杀,不过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我们可以轻易拍死一只飞进客厅的苍蝇而毫不内疚。这就是为什么战后德国民众普遍表示出对集中营惨绝人寰的事情,都表现出一无所知的神情。――他们是不知道真相,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不知道真相能更加安全。领袖原则(Fubrerprinzip)拥有的政治暴力无比强大,戈林在纽伦堡军事法庭上,以其出众的口才,向我们展示了这原则即便到最后关头依旧斗志顽强。
将工业化组织用到种族屠杀中,这是纳粹罪行里最值得让我们反思的核心特征,它的意义绝不只是对德国人有效,而是对所有人都有效,因为这核心特征在非战争状态下也能存在,它让服从原则密散到日常生活中,让我们无条件听从来自上级的任务分配,努力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而对任务本身含有的善恶是非,不闻也不问。这样培训出来的民众,在政治上能完全按照政府意思去做,比如要上街游行,他们就赶紧上街游行,要不允许,他们就赶紧再也不上街。
次序
为日本南京大屠杀罪行做辩解的思路是,首先是混成便衣的中国军队在人群中开枪射杀日本兵,于是才导致大屠杀,并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思路的前提假设都是,同态复仇是正当的,同时加倍报复是可理解的。
攻城略地的成吉斯汗也有类似思路。他告诉被攻打的城池:如果你们投降,那么我就不杀你们,如果你们抵抗,让我蒙古将士有了伤亡,那么我就屠城。
我们当然可以凭常识判定,以上思路是有问题的。但是,当我们用这思路去考虑扔在日本民众头顶上的两颗原子弹时,事情就没那么简单:要是以上思路不正确,那么我们就不能说:因为你日本军队杀了美国平民和中国平民,所以我扔原子弹杀你的平民是正义的。反过来,要是以上思路正确,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承认,南京大屠杀是正义的。
那么,对着广岛和长崎扔原子弹,这到底是正义的还是不正义的?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预设了这么一个前提,那就是侵略者永远是不正义的,发动战争的一方永远就是有罪的,那么接下来就不会有上述这些逻辑困境。因为日本人已经在发动战争时失去了正义性,那么接下来所有双方的同态报复都是一环扣一环,相互抵消,到最后依旧是先发动战争的输了一环。
这就是大屠杀的因果次序。
可是,这是不是在说:既然日本先发动了战争,那么扔多少原子弹到他们本土老百姓的头上都是正义的?这叫活该?叫咎由自取?
显然这里我们会遇到来自人道主义的反驳,因为即便是战时所有日本老百姓都同意或默许侵略中国,也不能成为用原子弹直接消灭他们生命的充足理由。
这就是为什么爱因斯坦得知原子弹扔在日本本土上后,心情一下子变得那么沉重的原因。我们为了制止屠杀,于是采取了屠杀,这正义吗?这世界上存在正义的大屠杀吗?如果对方杀了我们三十万,我们报复杀他们一百万是不正义的,那么,我们报复杀他们也三十万就正义了吗?
如果正义的确就是如当年古希腊所定义的,就是等当性的一报还一报。那么,我们能不能继续追问:如果这算是正义的,那么,这是善的吗?这世界上存在善的大屠杀吗?如果不存在超越敌对双方的绝对的善的大屠杀,那么存在相对的善的大屠杀吗?
功利主义者也许会承认前者,但人道主义者会否定两者。那么,当我们面对忽略南京大屠杀强调原子弹大屠杀的日本民众,以及强调南京大屠杀但忽略原子弹大屠杀的我们自己,我们究竟该把持一个怎么样的立场呢?
责任
纽伦堡军事法庭上,一些辩护律师的辩辞是很难被轻易驳倒的。他们指出在1939年,斯大林放任希特勒在欧洲肆虐,梵蒂冈教皇1933年就让希特勒的威望迅速上升,丘吉尔1938年公开声称他希望派一个聪慧如希特勒一样的人来管理英国。而美国在珍珠港事件前也不干净,他们卖给了希特勒大量军火。可是战争结束了,苏联有罪吗?梵蒂冈有罪吗?英国有罪吗?美国有罪吗?都没有,只有德国有罪,而实际背负这个罪名的是全体还活着的德国人,以及未来要出生的德国人。
纳粹战犯艾希曼的辩护律师塞瓦提斯博士,在耶路撒冷总结陈词时尖锐指出:“艾希曼的历作所为是因为如果他赢了,他将获得勋章;如果他输了,他就得上绞刑架。”
当我们读到这样的句子:“在一场殊死搏斗中,如果侵略者将人道之情践踏无遗,而抵抗侵略的人却仍然拘泥于业已遭到破坏的支离破碎的法律条文,那就毫无公道可言。”我们能从中分辨出,这是盟军反攻到德国境内时戈林说的,还是担任海军大臣时丘吉尔说的呢?很遗憾这是丘吉尔说的,而戈林在纽伦堡受审时重复了这句话的大致含意。
然而,以上所有的辩护,都仅仅在逻辑上证明了,第三帝国和整个资本主义世界以及苏联极权体制都共有的致命伤,那就是国家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但它们都忘记了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无论是轴心国还是同盟国,只有纳粹将工业化组织用到了种族屠杀中,如果不对此做出明晰的责任认定,那么在和平时期,所有工业文明下的国家,尤其是在全力向现代国家转型的国家,都将有可能成为一个又一个潜在的第n帝国,而这种潜在的威胁,绝对不是靠后现代那些擅长游击战术的书斋知识分子所能解构的。可以说,纽伦堡军事法庭的对灭绝种族罪的责任认定,不仅是对纳粹主义的一次有效清算,也是对潜伏到今天的所有纳粹思潮的有效压制。相形之下,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在审判内容和审判程序上就逊色不少,亚洲对日本甲级战犯审判的媒体报道非常薄弱,对南京大屠杀的分析反思,仍旧停留在初级的责任认定上。这不仅会导致日本右翼势力仍旧能以民主的名义占据取得宣传上的自由,也会导致中国激进民族主义势力无节制地膨胀,当有一天,激进民族主义势力成为主导势力,以二战时的屈辱作为导火线来宣泄他们在因失业、腐败、不公平竞争产生的愤怒情绪时,那么,一战之后的德国民众所制造出来的希特勒,中国民众也能制造。
善后
1994年4月,失去总统哈比亚利马纳的卢旺达人发生种族灭绝事件,三个月内,占多数人口的胡图族大肆残杀占少数人口图西族以及胡图族温和派,短短百日之内,近百万卢旺达人被杀。
这场可怕的灾难中,联合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由于联合国的不作为,加上比利时维和部队的撤退以及美国法国等国家自私自利,导致眼皮底下杀戮无法无天。如今,这些国家虽然都道歉了,安南自己也于今年3月底呼吁,希望全世界在4月7日这一天中午为卢旺达遇难者志哀一分钟,但这有什么用呢?死去的人已经死去,这些道歉只能说与活着的人听。
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得不也同时反省一下我们中国自己。作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你尽到你的责任了吗?当你指责美国为了自己的利益声称把派兵减低到最低程度的时候,你做出的榜样是什么呢?很显然,我们也是什么都没有做,所以我们对死去的一百万卢旺达人民也负有责任,因为我们的政府在其位,却不谋其职,没有承担起一个常任理事国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
如果说这场悲剧能让我们吸取些什么教训,那么这教训就是一百万的死亡人数,足以惊醒那些至今还在把国家主权神圣不可侵犯当做金规玉律的人。因为主权和人权,都不过是抽象的概念,当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处于涂炭境遇的时候,去僵硬得捍卫一个抽象概念,实在是人类文明史上的污点。
1998年通过了《国际刑事法院罗马规约》,序言开头写道:“意识到各国人民唇齿相依,休戚与共,他们的文化拼合组成人类共同财产,但是担心这种并不牢固的拼合随时可能分裂瓦解,注意到在本世纪内,难以想象的暴行残害了无数儿童、妇女和男子的生命,使全人类的良知深受震动,认识到这种严重犯罪危及世界的和平、安全与福祉,申明对于整个国际社会关注的最严重犯罪,绝不能听之任之不予处罚,为有效惩治罪犯,必须通过国家一级采取措施并加强国际合作。”
《规约》同时也写得很清楚:各国不得以武力相威胁或使用武力,或以与联合国宗旨不符的任何其他方法,侵犯任何国家的领土完整或政治独立,并强调本规约的任何规定不得解释为允许任何缔约国插手他国内政中的武装冲突。
在联合国的帮助下,卢旺达如今继续着对在种族屠杀中犯一级罪行罪犯的审判,而被定为二级到四级的,则有当地民间的Gacaca审判组织进行裁决,以加快对十来万罪犯的审判,卢旺达政府规定,凡是当时有杀人行为但并非主谋的,都属于二级罪犯,如果二级罪犯在Gacaca审判中,声明了自己的罪恶并予以了忏悔,他则可以免去死刑,转以无偿劳动及经济赔偿。
这是卢旺达卡加梅政府的明智之举。他很清楚卢旺达目前面临的处境,他不会为了片面追求罪与罚的等当性,而让审判的日子拖延个上百年。被拘押的大多数人都壮劳力,这个国家的基础建设需要他们,如果真要全一命抵一命,整个社会人口结构都会受到影响。虽然目前情况表明,Gacaca进行得并不顺利,因为那些杀人犯大多数都不肯去忏悔,很有可能再次当选总统的卡加梅,最后不得不采取特赦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我们应该看到,卢旺达正在缓缓恢复之中。
只是,卢旺达新政府承担起它应付责任的同时,它牺牲了公正。那些受害者家属心理极度焦虑和忧伤,因为她们看到杀她们丈夫的杀人犯,如今已经安然无恙得回到了住处,又和她们成了邻居。我们都知道,即便血债血还,让杀人犯也付出生命代价,并不能让受害者家属获得任何快乐,更不能弥合两个种族间的种族仇恨,但是,至少这体现了公正。
然而卡加梅清楚比公正更迫切的,是效率。徒然拘泥于公正,卢旺达将永远陷于杀戮与贫困。所以,卢旺达种族屠杀纪念馆要兴建,但犯人,一定要尽快让他们回到社区中去。
时间会缝合一切,它的敌人是记忆。
但没有记忆,我们如何能吸取教训?
屠杀种类细分
前现代屠杀 现代屠杀
集群屠杀撒马尔罕,扬州,南京,
广岛,长崎,北京(暂无)
种族屠杀卢旺达,柬埔寨奥斯维辛,达豪
- posted on 04/26/2005
真是悲哀,被我不幸而言中。人民连表达自由愿望的呼声都没有。那天末黑还在抱怨
我们这代人冷漠,86被背上挨了一小棍,89被坦克压得脑袋都扁了,民众永远是政
府手里的一张牌,人心还有不冷的吗?想来一切都是空。还是干点实事的好。
令胡谈到读研是如何的轻松,也不知是学计算机还是文科出生的,不象我们这帮整
天蹲实验室的人,脸上的血色都快蹲没了,哪有精力在哪里活蹦乱跳?!令胡看来
是武功练得不错,自有狡兔三窟的本事。:)
七格 wrote:
最近报社下了规定,所有去游行的都要被辞退, - posted on 04/26/2005
七格:
写得不错,很理性。文中提到<<规约》里的话,还不是一句空话,美国入
侵伊拉克,有那么多国家反对,还不是我行我素?!阿富汗无辜的平民,被美国的
先进武器当作了试验品,谁会为他们讨公道?!一个国家软弱了,没实力,只有挨
打的份。
估计你这篇文章国内不应该禁发的呀。:)
对大屠杀的考问
七格
...
《规约》同时也写得很清楚:各国不得以武力相威胁或使用武力,或以与联合国宗旨不符的任何其他方法,侵犯任何国家的领土完整或政治独立,并强调本规约的任何规定不得解释为允许任何缔约国插手他国内政中的武装冲突。
... - Re: 对大屠杀的考问posted on 04/26/2005
七格写得真好,让我肃然起敬!
对关键词语义的探讨,我略有异议。语言的比喻用法、词汇的衍生意义是很常见、很普遍的。正名那段在全篇显得较弱。
- posted on 04/26/2005
好文!
〉〉但Holocaust的用法更加狭窄,它专指针对犹太人的屠杀,因其本来的字源来自希伯来语’olah’( 燔祭),即描述一种全部升上给上帝的祭,需要将献上的牺牲完全焚烧。联想犹太人的教义和焚尸炉上空的黑烟,我们不得不慎重使用Holocaust这个单词。
Here is how Webster Dictionary defines holocaust:
Function: noun
Etymology: Middle English, from Old French holocauste, from Late Latin holocaustum, from Greek holokauston, from neuter of holokaustos burnt whole, from hol- + kaustos burnt, from kaiein to burn -- more at CAUSTIC
1 : a sacrifice consumed by fire
2 : a thorough destruction involving extensive loss of life especially through fire 3 a often capitalized : the mass slaughter of European civilians and especially Jews by the Nazis during World War II -- usually used with the b : a mass slaughter of people; especially : GENOCIDE - Re: 对大屠杀的考问posted on 04/26/2005
佩服七格的勇气与劳作!刚读完第一遍,具体的有些东西等我明天考
完试后再讨论。
中文世界应该有这样的反思。。。
- Re: 对大屠杀的考问posted on 04/26/2005
说到大屠杀,不能不谈在北美、澳大利亚发生的种族灭绝屠杀。这是文明人、文明政
府精心计划的一部分,为的是一劳永逸地夺取土地。虽然这里可能不能用“工业化
屠杀”之类的说法,但是和纳粹灭绝犹太屠杀在性质上没有两样,也即七格指出的
以灭绝种族为最终目的,并且取得了更大的成功。美国、澳大利亚土著的彻底绝种
可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即使不彻底亡种,苟延残喘龟缩一偶如濒危的东北虎、大
熊猫,供人观赏凭吊而已,再没有反扑“伤人”的能力。
- Re: 对大屠杀的考问posted on 04/26/2005
太阳情人说得对。在美洲的种族屠杀,仅从已知的人数上来讲,也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屠杀,是对人类犯的最大的罪行。但因为缺少话语权,还远没有得到应有的讲述和研究。 - posted on 04/26/2005
近来,七格兄,写这类战争反思的文章写疯了
强烈推荐一部电影<<东方之风,Ventd'Est>> 二战结束前夕,隶属俄罗斯国家第一军的德国军队的将军带领残余的500士兵到达中立国列支敦士登,被苏联战争审判委员会追捕的故事.据说是真实的故事.
战犯?是战争中犯下谋杀罪的人.那么,像影中的这位将军,为了挽救俄罗斯不被阿什维克清剿,谋杀而逃至德国,然后抢救俄罗斯的人,犯战争罪吗?
就杀害俄罗斯人来说,苏联本国的共产党杀害苏联人民了吗?
二战中有绝对正义的国家吗?那么,谁真正有权力审判?法官不是公正的!
套用影片的话:"不要忘了,苏联是强大的,我们打了胜仗!"
苏联的官员,要求列支敦士登先交出战犯(将军)再给他们证据.
最后,苏联到处去联络士兵,告诉他们家里的情况.引诱他们回去.很多士兵傻乎乎的上了火车.在匈牙利,道路两边埋伏的苏联士兵.把火车上所有想念家的人都屠杀光了.
谁来记录,发掘以及审判这些罪行?
大家有机会看看.一定也愤怒~~~~
- posted on 04/26/2005
七格写得不错,有思考深度。文中对屠杀的语义划分固然重要,但受害者(死者和其家属)可能并不关心这个,他们所遭致的伤害都是直接来自屠杀本身,不管屠杀有何种缘起,用了何种手段(比如有无应用七格所说的工业生产制度)。所以,澄清语义的同时,我们更应注重对屠杀的反思和善后(责任承担)的问题。
我最感兴趣的是善和公正的对立,公正的并不是善的,善的并不一定公正,人道的并不合理,合理的又不一定人道。扔给日本人的两棵原子弹,在功利主义者看来它至少一定程度上是公正的,因为它促使战争的提早结束,防止了更多的人命损失。但它当然不是善的。另外,这里还涉及一个如何制恶的问题 - 如果仅仅以善报恶,以德报怨,恶是否能被有效地遏制?
但七格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就是,目前中日双方都认为自己仅仅是受害者(必须承认,中方这样想更合乎情理,日方这种心态就片面多了),在这个层面上停滞不前,看不到更大的图景,当然都无法对历史有真正的反思,更遑论承担责任。日本人作为施恶者和受害者的两种身份使他们很难象德国人那样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罪孽,做到自责和反省。如果我们的同胞能看到这一点,就会在要求日本道歉和忏悔的同时,也对他们的苦难表示真诚的同情(而不仅仅拘泥于恶有恶报的想法),这种兼具公正和善的态度可能会带来更好的互动结果。
- Re: 对大屠杀的考问posted on 04/26/2005
好文。
柬埔寨的屠杀是民族内部残杀,跟卢旺达的还不太一样吧?
题外话:血亲复仇看似残酷愚昧,却是家族、部落、民族赖以保存的重要原则。不复仇的家族、部落、民族通常是早已不存在了。
- posted on 04/26/2005
七格 wrote:
这里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本来用于工业生产的科层管理体系是民用的,是非战争状态的一种组织,可是,纳粹却将非战争状态的社会组织样态,给挪用到战争状态中的屠杀行为里,这里面关键的一点,就是纳粹得做到将犹太种族低劣化,直到将他们低劣到和等待被屠杀的牲畜一样的档次,如此,他们才能对犹太人实行工业化屠杀流程,就像今天所有大型肉类生产基地都是用流水线在宰杀牛羊猪肉一样。本来,对于屠杀同类,人们或多或少在心理上会有所抗拒,可是,对于屠杀动物,除了动物保护协会,还有多少人会认真地去反对并抗议呢?降低了心理认可阈值,德国民众面对一车皮一车皮被运到走的犹太人,才能自欺欺人心安理得,他们中很多人并不是切实相信犹太人是劣等民族,但他们需要有一个说法,来让他们的良心能在极权恐怖统治下不会挺身而出,每个人都有自我保全的基本需要,德国老百姓也不例外。因为这样的屠杀,不过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我们可以轻易拍死一只飞进客厅的苍蝇而毫不内疚。这就是为什么战后德国民众普遍表示出对集中营惨绝人寰的事情,都表现出一无所知的神情。――他们是不知道真相,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不知道真相能更加安全。领袖原则(Fubrerprinzip)拥有的政治暴力无比强大,戈林在纽伦堡军事法庭上,以其出众的口才,向我们展示了这原则即便到最后关头依旧斗志顽强。
补充一下,南京大屠杀以及日本人侵华时的其他屠杀,虽称不上有种族灭绝的动机,但日本高层对士兵灌输中国人是劣等民族,等同猪狗的思想却是确实的。这个观念一但在日本士兵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屠杀起中国人来自是得心应手,争先恐后的。这个宣传怕是与纳粹无异。
所以,过多纠缠于屠杀的归类和语义划分怕是无宜,应该看到人性的恶在适当的时机因为一些现实利益的迫切诉求,就会显露出来,在不受遏制的情况下就会泛滥成灾。
- Re: 很好。posted on 04/26/2005
这两篇才显示了中国知识分子在掌握了部分话语权之后戴着镣铐跳舞的才能。 - Re: 对大屠杀的考问posted on 04/26/2005
我感觉现在公正=一报还一报的观念已经很不吃香了。判断行为是否公正首先强调的是它是否可以遏制罪行的继续,其次是它是否可以对其他罪犯有警告作用。符合这两条外还要看是不是cruel and unusual punishment,是否行为过当. 至于原本的“惩罚”目的:你杀了人所以你也必须死, 已经很少提到了。
对广岛原子弹的争论也是基于这几点的,不管是赞成的还是反对的,讨论的都是扔原子弹是否真有必要,而不是该不该罚日本人去死。
- Re: 很好。posted on 04/26/2005
沈默克 wrote:
这两篇才显示了中国知识分子在掌握了部分话语权之后戴着镣铐跳舞的才能。
ha ha ha ,,, - posted on 04/26/2005
到了丹麦,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没有时间写帖子,把过去的日记拿出一段来贴,虽然今天的思想状态不完全和当时一样,但没有那时就没有今天,也算是支一把楼主的帖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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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五年十月十二日 星期四 上午 09:44分
昨夜给玛丽亚写信,写到凌晨三点,还没写完。今晚继续写。起床后,看见窗外都是雾气,觉得有点没劲。开信箱,收到Roende Hoejskole的信,让我交六十克朗的成员费。我想,下个星期交吧。
做梦梦见了玛丽安娜,在梦里她对我不高兴。记不得更多了。
(下午 03:44分)在德语课上讨论纳粹德国的那段历史。Erik读了一段邱吉尔写的关于希特勒的印象,是在说希特勒是一个极有魅力的人,和那时基辛格和尼克松对毛泽东的那种微带崇拜的评价相似极了。事实上没有魅力的罪恶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施虐的。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的民族主义论对于他们的人民是多么地有魅力呀!孔子在中国,甚至在世界上是有他的魅力的。
在回家的路上,在巴士上,我还是想着这些问题。那时德国人和法国人对待犹太人如同屠夫对待砧板上的肉。这是德国人民的意志,这是法国人民的意志。这是人民的意志在对个体的生命进行侵犯。这是人民在强暴生命。一种恶在强暴一种无辜。同样在中国,四人帮倒台后,中国人民在把自己对于无辜的个体犯下的罪全部地推卸在了四人帮身上。是的,就象毛泽东一样,四人帮是有罪的,但是这并不等于就可以把中国人民对无辜的个体生命犯下的罪抹去。是那“人民”在对个人进行着迫害。是谁赋予了那些人权力去迫害“地、富、反、坏、右”的?那是中国人民。又是谁赋予了他们权力去迫害所有倒台的人和所有没有机会得到权力并因此而失去了权利的人的?也是人民。所以当一个民族的人都是“人民”的成员而不是一个个具体的独立的个人时,罪恶就是籍人民而行其恶道的。而在某些具体“罪恶者”失去了其权力,失去了其行恶能力之后,人民(同样是“罪恶行者”)便把它所犯下的一切罪恶都推卸到了那倒了台的具体的“罪恶者”的身上了。作为一个例子,昨天在写给玛丽亚的信中,我把《常常低着头》中关于我八岁的时侯参与了虐杀一只猫的故事翻译成英文给了她:
有一次,也是在放学以后,冬天的小河面上结着冰。有一群我不认识的小孩一起在那河边追着一只野猫。我也混在他们中间了。我们叫着,追着。后来我们追到了这猫。有人就用砖头砸这只猫。我也和他们一起砸。后来猫被砸中了,发出凄凉的叫声。我一下子心里很难受。我觉得这只猫好可怜呵。我没有再砸它了。但是,孩子们中有很多还是不放过那只猫。我不能上去说,不要砸了,因为我怕这群孩子会不喜欢和我一起玩了。他们砸着,我在一边帮他们叫。我可怜这只猫,它的眼眶被砸得流出了血,它在哀鸣着,畏缩着,眼睛里满是恐惧,可怜极了。他们还在砸着,我不能对他们说“不要砸了”,我还在旁边好象是在为他们高兴一样的帮他们叫。我不能让他们不要砸,我怕他们不和我玩。猫的眼珠被砸出来了,抽搐着,微弱地哀鸣着。我难过极了,我叫不出来了。但是我还是没有说什么,还是在边上,看他们用砖头一次一次地往那猫的头上砸下去。我不知道那只猫有没有死,但是那些小孩子在小河的冰面上砸了一个洞,把这猫塞进了河里。我心里难受极了。但是我还是和他们在一起。我要有同年龄的孩子和我一起玩。
难道我能说自己在这样一个恶行中是无辜的么?只要我还是一个“我怕他们不和我玩”的孩子,那么我就是这恶行的同犯。今天在南斯拉夫其实和也个故事是一致的:“一群孩子”变成了“一个民族”,“那只猫”变成了“民族之敌方中的随便一个无辜而无告的人”;作为一个人,必须选择是“成为一个民族的人民中的一员”还是“成为人民中的反叛者”。这民族中的大多数人构成了人民本身,他们在对那些无辜的人犯着罪;那反叛的个体人则成了民族中的“逃兵”或者“叛徒”,因为人民也为这些独立个人准备好了一个罪名“他们不爱国”、或者更干脆“他们是卖国贼”;故事中的“不再和他一起玩”则变成了人民将宣告“他是个为社会所不容的人”。我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也一样是人民中的一分子,我也一样犯着中国人民犯的罪。直到我成为了一个独立个人,我才不再是“中国人民的罪行”的同犯。今天我可以说,我不怕“他们不再和我一起玩”了,因为我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独立个人了。
中国人捍卫着中国在西藏的利益,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是在对西藏的无辜人们犯着罪。中国人只是在叫嚷,日本人侵略中国是在对中国人犯罪。同样,日本人从来不提南京大屠杀是犯罪,他们只提广岛长崎的原子弹是犯罪。呵,这就是典型的“人民风格”了!光荣的中国人民呵,光荣的日本人民呵,光荣的美国人民呵,光荣的欧洲人民呵……
千百年下来,人民所犯下的罪行早已滔天了。
- posted on 04/26/2005
怎么搞的?和俺八九岁时的一次经历大同小异,去年一段时间考虑过是否就此事写篇
小文。
八塔 wrote:
子,昨天在写给玛丽亚的信中,我把《常常低着头》中关于我八岁的时侯参与了虐杀一只猫的故事翻译成英文给了她:
有一次,也是在放学以后,冬天的小河面上结着冰。有一群我不认识的小孩一起在那河边追着一只野猫。我也混在他们中间了。我们叫着,追着。后来我们追到了这猫。有人就用砖头砸这只猫。我也和他们一起砸。后来猫被砸中了,发出凄凉的叫声。我一下子心里很难受。我觉得这只猫好可怜呵。我没有再砸它了。但是,孩子们中有很多还是不放过那只猫。我不能上去说,不要砸了,因为我怕这群孩子会不喜欢和我一起玩了。他们砸着,我在一边帮他们叫。我可怜这只猫,它的眼眶被砸得流出了血,它在哀鸣着,畏缩着,眼睛里满是恐惧,可怜极了。他们还在砸着,我不能对他们说“不要砸了”,我还在旁边好象是在为他们高兴一样的帮他们叫。我不能让他们不要砸,我怕他们不和我玩。猫的眼珠被砸出来了,抽搐着,微弱地哀鸣着。我难过极了,我叫不出来了。但是我还是没有说什么,还是在边上,看他们用砖头一次一次地往那猫的头上砸下去。我不知道那只猫有没有死,但是那些小孩子在小河的冰面上砸了一个洞,把这猫塞进了河里。我心里难受极了。但是我还是和他们在一起。我要有同年龄的孩子和我一起玩。
- posted on 04/26/2005
八塔 wrote:
难道我能说自己在这样一个恶行中是无辜的么?只要我还是一个“我怕他们不和我玩”的孩子,那么我就是这恶行的同犯。今天在南斯拉夫其实和也个故事是一致的:“一群孩子”变成了“一个民族”,“那只猫”变成了“民族之敌方中的随便一个无辜而无告的人”;作为一个人,必须选择是“成为一个民族的人民中的一员”还是“成为人民中的反叛者”。这民族中的大多数人构成了人民本身,他们在对那些无辜的人犯着罪;那反叛的个体人则成了民族中的“逃兵”或者“叛徒”,因为人民也为这些独立个人准备好了一个罪名“他们不爱国”、或者更干脆“他们是卖国贼”;故事中的“不再和他一起玩”则变成了人民将宣告“他是个为社会所不容的人”。我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也一样是人民中的一分子,我也一样犯着中国人民犯的罪。直到我成为了一个独立个人,我才不再是“中国人民的罪行”的同犯。今天我可以说,我不怕“他们不再和我一起玩”了,因为我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独立个人了。
中国人捍卫着中国在西藏的利益,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是在对西藏的无辜人们犯着罪。中国人只是在叫嚷,日本人侵略中国是在对中国人犯罪。同样,日本人从来不提南京大屠杀是犯罪,他们只提广岛长崎的原子弹是犯罪。呵,这就是典型的“人民风格”了!光荣的中国人民呵,光荣的日本人民呵,光荣的美国人民呵,光荣的欧洲人民呵……
千百年下来,人民所犯下的罪行早已滔天了。
所以说,一切罪恶的萌芽都深藏在人性的恶里面,只有越来越多的人有自省和反省能力(这个就必须得先有独立思考的习惯),时刻警惕这种恶在个体中的滋生和因此而起的在群体中的泛滥,中外历史上的各种屠杀,各种暴行在人类的未来才会越来越少。
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中国人若不能对文革暴行和人们记忆中的一切暴行有真正的深刻反省和检讨,也没有资格要求日本人检讨和道歉。
顺问八塔兄好。 - posted on 04/26/2005
thesunlover wrote:
怎么搞的?和俺八九岁时的一次经历大同小异,去年一段时间考虑过是否就此事写篇
小文。
八塔 wrote:
子,昨天在写给玛丽亚的信中,我把《常常低着头》中关于我八岁的时侯参与了虐杀一只猫的故事翻译成英文给了她:
有一次,也是在放学以后,冬天的小河面上结着冰。有一群我不认识的小孩一起在那河边追着一只野猫。我也混在他们中间了。我们叫着,追着。后来我们追到了这猫。有人就用砖头砸这只猫。我也和他们一起砸。后来猫被砸中了,发出凄凉的叫声。我一下子心里很难受。我觉得这只猫好可怜呵。我没有再砸它了。但是,孩子们中有很多还是不放过那只猫。我不能上去说,不要砸了,因为我怕这群孩子会不喜欢和我一起玩了。他们砸着,我在一边帮他们叫。我可怜这只猫,它的眼眶被砸得流出了血,它在哀鸣着,畏缩着,眼睛里满是恐惧,可怜极了。他们还在砸着,我不能对他们说“不要砸了”,我还在旁边好象是在为他们高兴一样的帮他们叫。我不能让他们不要砸,我怕他们不和我玩。猫的眼珠被砸出来了,抽搐着,微弱地哀鸣着。我难过极了,我叫不出来了。但是我还是没有说什么,还是在边上,看他们用砖头一次一次地往那猫的头上砸下去。我不知道那只猫有没有死,但是那些小孩子在小河的冰面上砸了一个洞,把这猫塞进了河里。我心里难受极了。但是我还是和他们在一起。我要有同年龄的孩子和我一起玩。
这个,怕是男孩子的残酷游戏了,我小时候别说虐杀动物,就是见到血也怕的。唉,男性,一个残忍的性别! - 一阴一阳之谓道posted on 04/26/2005
男性,一个残忍的性别!
人类历史上,女性在包容残忍方面的能力显然也是有目共睹的。 - posted on 04/27/2005
八十一子 wrote:
好文。
柬埔寨的屠杀是民族内部残杀,跟卢旺达的还不太一样吧?
题外话:血亲复仇看似残酷愚昧,却是家族、部落、民族赖以保存的重要原则。不复仇的家族、部落、民族通常是早已不存在了。
嗯,柬埔寨那个学术上是称auto genocide,就是针对自己文化团体内部的一种自残式的屠杀,本来我是要写清楚的,但因为面对的是一向对大屠杀概念不是很清晰的中国公众,我担心写得太细致会干扰他们的学习效果,所以这一点就没再细说。
你对血亲复仇的解释,功能主义者会认为是对的,我的朋友也惴惴告诉我(他知道这想法不是很好),正是向日本扔了两颗原子弹,全世界的领袖们才吸取了教训,尤其是美苏,狠归狠,究竟谁也不敢发动核战争。
但我不想给完全道德缺位的功能主义理论有被邪恶势力利用的可能,因为在逻辑上,我们不能否认,要是二战时德国全赢,日本完胜,功能主义者也能找到充分理由来解释轴心国的存在的合理性。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更适合我们良知的道德基础,这个适合,并不是说它是普适的,而是带选择性的,就是说愿意以人的生命作为基本价值来衡量世界诸多利弊因素的人,才选择性的普适,这一点,和后期罗尔斯承认他的正义论不是普适的,在方法上是一致的。
susan你的说法人道主义者是不同意的,因为如果人不是一个手段而是一个目的的话,那么,我们惩罚罪人,只能是因为他已经犯下的罪,而不能是因为他能作为手段去威慑那些潜在的犯罪者。--不过我承认,这在道德等高线地图上很占优势,但似乎有些不切实际,所以,即便在论辩上这种说法很讨人欢喜,我也对之保留一定的怀疑态度。中看不中用,是所有人道主义者所要面临的问题,我自己也不例外。
八塔说的,我小时候也做过。从知了到青蛙到老鼠到猫,残忍程度难以想像。对那猫,我倒是劝阻了其他扔砖块的孩子了,和八塔的区别是那些孩子是另外班级的,所以我没想一起玩的需求。那只猫被砸在水沟旁边,嘴角淌血,眼眦淌血,浑身黑毛上也纠着血块,我有去抱它的怜悯冲动,但同时我觉得它很脏,而且好像会死,就最后跑掉了,后来我再去那里,那猫就不见了。 - posted on 04/27/2005
用“威慑那些潜在的犯罪者”为理由来解释向日本扔了两颗原子弹的事肯定是行不通地。因为惩罚的最基本原则是“冤有头债有主”,犯罪的人和被惩罚的对象必须是同一个。“通过死刑来威慑潜在的杀人犯”是否合理起码还有得可讨论,“通过灭九族来威慑潜在的杀人犯”这种问题在当今社会就没有人会同意。同理,通过杀平民来威慑军方就讲不通。
柬埔寨的屠杀好像的确涉及了一个种族对另一个种族的灭绝性屠杀,被杀的种族在越南占很大人口比例---这和后来越南出兵有很大关系。具体名称对不起我全忘了。
七格 wrote:
八十一子 wrote:嗯,柬埔寨那个学术上是称auto genocide,就是针对自己文化团体内部的一种自残式的屠杀,本来我是要写清楚的,但因为面对的是一向对大屠杀概念不是很清晰的中国公众,我担心写得太细致会干扰他们的学习效果,所以这一点就没再细说。
好文。
柬埔寨的屠杀是民族内部残杀,跟卢旺达的还不太一样吧?
题外话:血亲复仇看似残酷愚昧,却是家族、部落、民族赖以保存的重要原则。不复仇的家族、部落、民族通常是早已不存在了。
你对血亲复仇的解释,功能主义者会认为是对的,我的朋友也惴惴告诉我(他知道这想法不是很好),正是向日本扔了两颗原子弹,全世界的领袖们才吸取了教训,尤其是美苏,狠归狠,究竟谁也不敢发动核战争。
但我不想给完全道德缺位的功能主义理论有被邪恶势力利用的可能,因为在逻辑上,我们不能否认,要是二战时德国全赢,日本完胜,功能主义者也能找到充分理由来解释轴心国的存在的合理性。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更适合我们良知的道德基础,这个适合,并不是说它是普适的,而是带选择性的,就是说愿意以人的生命作为基本价值来衡量世界诸多利弊因素的人,才选择性的普适,这一点,和后期罗尔斯承认他的正义论不是普适的,在方法上是一致的。
susan你的说法人道主义者是不同意的,因为如果人不是一个手段而是一个目的的话,那么,我们惩罚罪人,只能是因为他已经犯下的罪,而不能是因为他能作为手段去威慑那些潜在的犯罪者。--不过我承认,这在道德等高线地图上很占优势,但似乎有些不切实际,所以,即便在论辩上这种说法很讨人欢喜,我也对之保留一定的怀疑态度。中看不中用,是所有人道主义者所要面临的问题,我自己也不例外。 - Re: 一阴一阳之谓道posted on 04/28/2005
I meant on average. otherwise there wouldn't have been the old sayings of Fu Ren Zhi Ren and Wu Du Bu Zhang Fu, though we Chinese usually mention the former in a tone of despise and latter admiration.
沈默克 wrote:
男性,一个残忍的性别!人类历史上,女性在包容残忍方面的能力显然也是有目共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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