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去宁波, 在车上有昏睡过去的时候其实很难受, 仿佛魂与体以游丝相系, 又好象路程遥远得不可及. 青山的颜色深重, 青黛色, 蓝色. 晚上在天一广场附近的酒店房间里, 在暧昧的顶灯光晕下, 读一本法国情色(EROTIQUE)作家让.德.贝格写的书: 图像.女人的盛典. 书里写得是性虐待, 也许该称为虐恋. 在虐待中产生的视觉美感, 却是很法国化: 黑色丝绒, 淡金色, 深暗的红色, 镜子, 俊男美女的肤色与姿容, 面罩, 鞭子, 镜子, 尖鞋根, 鸡蛋与蛋液, 塞纳河游船上的游人(观众), 男仆, 侍女, 玫瑰的刺与血珠...我想, 也许是这样的场景, 这样的刺激让这些人远离了个体的感觉. 而没有个体的感觉, 失控的瞬间而又被控制着, 不在日常生活中演戏却又在演戏, 是舒服的(接近了死亡)...所以需要观众. 我翻开这本书, 偶然地, 在另一个时空, 却也许不觉坐在了作者预留的在暗中的一个观众的位置. 我不时放下书, 面前的电视开着, 我看的是05年财富论坛在北京开幕的现场直播, 国家领导人在讲话.
昨儿中午请人吃饭, 我坐在主位. 客人来的时候, 我却接到香港来的一个重要长途电话, 讲了十几分钟. 饭后, 与人握别, 在阳光里走过天一广场, 穿着的白衣自有一种振作. 回去杭州, 路上看着雨云渐黑渐重, 路和车显白. 忽然车子就进入倾盆大雨之中. 过一会儿, 又没雨了. 到西湖边时, 司机说, 看, 下了雨后, 能见度真好, 能看见对岸.
晚上坐火车赶回上海.
- posted on 09/26/2005
在翻这本书. 原来是罗伯·格里耶的妻子写的,1956年出版。
“新小说”教皇与妻子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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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14日14:58 时代人物周报
-实习记者 马芳芳
第12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BIBF)9月初在国际展览中心开幕,来自法国、德国、日本等48个国家的出版社在博览会上集中亮相。其中,法国以主宾国的身份出席本届博览会,以法国作家、法兰西学院院士阿兰·罗布-格里耶为首的法国作家陆续出现在博览会上。
罗布-格里耶是法国“新小说”的“教皇”,法兰西学院院士。所谓的“新小说”派,指的是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放弃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形式,进行新的写作尝试的文学流派。这些“新小说”作家在写作中力图打破线性情节、故事的时间顺序,并且淡化人物的心理感觉。新小说派与巴尔扎克、司汤达等传统文学大师“离裂”,“不再是叙述一场冒险经历而是一种叙述的探索冒险”。他们的小说,更像纯粹的风格练习,或是无动机的文字游戏,尽管仍然有戏剧性,有生活经验,但却放弃雄心和想象力,尽量无差别地对所有细节进行叙述,不夹杂任何主观性。在无形中,也就抛弃了传统小说给予读者的阅读愉悦。“新小说”派代表作家还包括杜拉斯和诺贝尔奖得主克劳德·西蒙,其风潮影响深远,促进了法国新浪潮电影的发展。
罗布-格里耶1922年生于法国布勒斯特。1945年从国立农学院毕业,成为殖民地水果及柑橘研究所的工程师。1949年写成第一部小说《弑君者》。1952年因病从非洲回到法国。早期作品《橡皮》(1952)和《窥视者》(1955)是他最有名、也是较早译成中文的作品。他共写有20多部小说,这些作品虽然大多与传统小说迥异,情节扑朔迷离,但始终贯穿着这样一个思想:如实地把视觉所触及的客体表象呈现在读者面前,让读者一起参与想象和创作。
上世纪60年代,罗布-格里耶积极向电影领域发展。1961年,他的“电影小说”《去年在马里昂巴德》由“新浪潮”名导阿伦·雷乃拍成电影,获威尼斯电影节大奖,成为世纪名片,自编自导的《不朽的女人》(1963)也非常有名。20世纪后期,他创作了称作“传奇”的自传性三部曲:《重现的镜子》(1985)、《昂热丽克或迷醉》(1988)和《科兰特的最后日子》(1994)。格里耶的小说也影响了中国当代作家的写作与阅读。
罗布-格里耶曾于1984年和1998年两次来到中国。1984年,他在北京大学做了演讲;1998年,他到了广州、桂林、香港等八个城市,并分别在广州中山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做了两场小型的讲座。
场面冷清很正常
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于9月1号开幕,设在国展人来人往处的“作家交流中心”尽管竖起了格里耶醒目的大幅照片及人物介绍,安排给读者的三十张椅子仍坐不满。台上坐着胡子灰白的罗布-格里耶,作家余华,以及《罗布-格里耶作品
选集》出版人、前广州“博尔赫斯”书店老板陈侗等。
对于场面的冷清,罗布-格里耶作品的译者余中先认为很正常。余中先说:罗布-格里耶在法国也好,在中国也好,他的读者都很少。他的作品跟畅销书和那些好读的作品还是不一样的,读者群比较窄。另一方面是因为格里耶这次来华,并没有进行宣传。前两次格里耶来华,主要是到大学里演讲,很多学生非常喜欢格里耶,但这次学生刚刚开学,并不知道这一消息。即使昆德拉来华,没有做宣传,可能也是这样的效果。但格里耶来华根本用不着宣传,因为热闹的场面应该让位于年轻人,让位于超级女生。陈侗认为:场面的冷清不重要,对于艺术家来说,只有创造的时刻才是最动人的。
女人的盛典
2003年,由陈侗组织出版的“实验艺术丛书”面世,《图像·女人的盛典》是其中重要的一本。这本小说是由罗布-格里耶的妻子卡特琳娜化名让娜·德·贝格所写。卡特琳娜以前做过电影的场记工作,主要负责拍摄剧照。50年代法国政府组织青年团去捷克等社会主义国家访问,在去捷克的路上,罗布-格里耶和卡特琳娜相识并结为连理。那时的卡特琳娜还是一个学生,比罗布-格里耶小十几岁。之后,卡特琳娜在罗布-格里耶的影响下,开始了小说创作,并在50年代和80年代完成了两部著作《图像》和《女人的盛典》。
两部小说的序言是由罗布-格里耶化名P·R所写。陈侗却认为:字母P可能是小说《O的故事》的作者波丽娜·雷阿日名字的首字母,因为罗布-格里耶夫妇非常崇尚这个作家,而小说《图像·女人的盛典》也受到《O的故事》很大的影响。
《O的故事》和《图像·女人的盛典》属于“色情小说”的范畴,均以描写SM(性虐待)而著称。
《图像·女人的盛典》出版以后,引起很大的争议,其中一个问题就是很多人认为它是罗布-格里耶替他的妻子所写。余中先则认为替写这件事情不太可能,“我看过《图像·女人的盛典》之后,觉得就是从一个女人自身的感觉而写的,跟罗布-格里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而陈侗则认为罗布-格里耶和他的妻子是同谋,但这并不是说谁替谁写了小说,罗布-格里耶只是以化名写了此书的序言。他说,“罗布-格里耶经常向我称赞他妻子的小说,所以我们很自然地就出版了她的作品。明年,我们还会出版卡特琳娜的日记《新娘》,这是二十世纪重要的文学文献,是从地窖里翻出来的,人们读后对某些事情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 posted on 09/26/2005
支持女人的色情
■陈世迪(中国)文
起初,我感到有趣的是,让·德·贝格将“色情”和“自娱自乐”联系在一起,她是要暗示精神的脆弱性,还是要明确肉体的真实性?显然其中另有指向。要知道,她像一位抒情的智者,用激情制造幻觉,或用理性调和激情,都是她玩耍的猜谜游戏。对此,书中的序言发出了声音:这本书是“太支持女人了”。她还自嘲“色情臆想讽刺着独创”,甚至感叹“显得文学化,危险就在此”。我于是想到,让·德·贝格将色情游戏化以意味自由的重要性,并将个人的想象升华,趋于文学化。
在《图像》中,讲述了“我”和两个女人之间的故事。“我”一开始就对美女克莱尔充满了肉欲的向往。即使她身上的香水味,也充满了肉欲感。然后,约会,漫步,赏花,在沉寂中行驶着,是涌动的情欲。“你再近一点。”当克莱尔最先发出这样的声音,情欲的方向发生了角色的转移。这好比克莱尔命令小安娜抚摸玫瑰花一样,那样的赏花已经成为一种性欲的象征。就这样,残忍的棘刺插入小安娜身上,意味着情欲的虐待——这种虐待是双重的,是轻微的快感……小说采用了一系列的道具来显示情欲的游戏性,比如玫瑰花,照片等等。我们能看到,小安娜的照片的裸露呈现优美的曲线,成为情欲的写真;在这里,图像呈现了色情的美,一种伸手可及的虚幻,同时显示了酷刑的愉悦感,在这里受虐者成为美的化身,即使恐怖的图像,也有着夸张的浪漫主义的性质。一句话,在作者笔下,受虐者是微笑着,几乎是幸福的。如此,她所呈现出的美感,更无穷地令人想望。
当“我”由一个暧昧者,旁观者,变成一个参与者,“我”迎合了自己的快感,这种施虐的快乐和暴力融合在一起,使受虐者“美妙地、痉挛般地跳动着”。而克莱尔最后由施罚者变成受虐者,再一次感受肉体的快感。角色的转换,也意味着色情的快感是没有限制的,不管施虐还是受罚,她们同样癫狂。当我们触目惊心时,她们却享受了快乐。
同样,在《女人的盛典》中,作为视觉的游戏(面具、镜子、光线)一再重复与变奏,显示狂欢与意外的惊喜,而试图写色情小说的“女人”始终在场,她用女人的方式去体验,并有伤感的反思。在这里,色情是盛典,是狩猎的游戏。愉悦来自狩猎的过程和角色转换。精神并没有消失,变成纯肉体的存在。同样,性是一切的中心,就这样开始,并享有特权……而当中的女人更有一种典礼的狂欢,女人所建立的欲望的形象变得富有意趣——一个女人作可以说,让·德·贝格栖身于双重色情中——在色情之场中,双方是自愿接受肉体的虐待,并引为快感。如果说这是色情和感性的碰撞后的愉悦和晕眩,那么,色情是一些很有使命感的仪式,用自己的身躯迎合一切,让彼此感受“无限的融合或狂欢”(乔治·巴塔耶语)——色情能照耀一切,角色具备了双重身份,并富于想象和思索;就像《女人的盛典》中的“我”,具备了施虐和受虐的双重性质,同时也是一位张扬感性的哥特式的人物,她不仅描述色情的种种华丽,还特别注重思想的现场感……嵌入我们视野的场景,在那些让人瞠目的场面,色即是空的古典道场,你感伤着色情无所不在的废颓气息,畅想着身体所意味着双重快乐——色情有着不加掩饰的快乐,比爱情更暖和的特性,更有力地揭示了人性的一面。色情也并非是“贩卖的只是一些可怜的文字和病态的心理学”,而是指向人类精神和文学文体,可以不受阻碍地探索这一充满生命力的富于“危险”的领地。
让·德·贝格,法国新小说教父阿兰·罗伯—格里耶的妻子,就这样把性爱的“奇异的两面性”展现给我们,她的叙述并非拙劣的陈词滥调,是富于文学色彩的,不管是如何持续与变奏,都有着优美动听的隐喻,她是选择了“用女人的方式”去玩味“美妙的色情小故事”。她所显示的趣味与唯美主义,让我们怀着小小的好奇心,来一场精神的冒险:如果我们能摆脱某些禁忌,我们就拥有一个美丽而平和的世界。
《图像·女人的盛典》(法)实验艺术丛书. 让(娜)·德·贝格著,曾晓阳译,湖南美术出版社2003年8月第一版。
- Re: 图像.女人的盛典posted on 09/26/2005
实验艺术丛书系列值得大家关注。 - posted on 09/26/2005
国家,而是一种生活
陈侗(广州美术学院教师,曾策划“实验艺术丛书”和“午夜文丛”)
陈侗(广州美术学院教师,曾策划“实验艺术丛书”和“午夜文丛”)
新京报:你主持的“午夜文丛”有什么出版计划?在这次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上有什么展出活动?
陈侗:原计划出版的那些书都还在筹划、准备当中。我们当然一直在准备贝克特选集的出版,拖了很长时间,明年会作为献给贝克特诞辰100周年的礼物出版。明年计划出的书还有罗伯—格里耶夫人的日记《新娘》,这是一份不可多得、不可忽略的文学档案。这次书展是我从事出版以来第一次参加的展览会,我主要来出席几个活动,因为罗伯—格里耶来了。
新京报:作为一名译介工作者,你期望“午夜文丛”对中国产生怎样的影响?
陈侗:我是出版策划人和编辑,不能算是“译介工作者”。我自己从这些书中受益许多,但我无法预知“午夜文丛”或我策划的其他书对中国将产生什么影响。
人们现在追随罗伯—格里耶,并不是因为他们了解现在的格里耶,他们还停留在上世纪80年代的现代派文学氛围中。我们出版的书恐怕也要再等20年才会有更多的读者。
新京报:除了把法语小说、批评理论翻译成中文外,你是否还有把中文书翻译成法文的计划?
陈侗:我想把自己写的书翻译成法文,当然不是为了出版,只是为了让我的朋友们阅读。我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情况不太了解,如果见到好的手稿,我会考虑以一种十分传统的方式出版中文简体版,我认为,把一个好的中文作品翻译成法文,那应该是对方做的事。
新京报:据说你策划的另外一个系列“实验艺术丛书”(白皮书)一直亏损,这对你们的出版计划有影响吗?
陈侗: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实验艺术丛书”的销售情况还不错,是“午夜文丛”系列的个别品种比较亏损。尽管我们不太在乎亏损,但听到赢利的消息还是很激动的。
我们的书可能存在的问题是,有时候会在一本书中收入好几个作品,弄得一本书很厚、很贵,从市场的角度看,可能会因此影响销售;但在其他情况下,我们的书基本上还是受欢迎的。
新京报:除了图书出版外,你还想在中法文化交流的其他方面做什么吗?
陈侗:虽然有时候写着写着,我就把自己塑造成了中法文化的交流使者,但我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欣赏的是具体的人和事,而不是一个国家以及广义上的这个国家的文化,所以我绝对不是一个“哈法族”,除了语言上,我欣赏法语多过英语,在其他方面我是各有所爱的。
我认为法国人虽然很幽默,但缺少中国人的灵活性(即缺乏原则性,“变则通,通则变”)。所以我会先让法国人觉得我尊重他们的原则,接下来就用灵活性解决一切问题。
新京报:继《自己的世界》和《马奈的铁路》之后,你的下一本书会继续谈法国吗?
陈侗:也许还会吧,甚至会更多,不过不会很全面地谈法国。比方说,我可能会在下一本书中谈马奈的《铁路》这张画,书名暂定为《绘画是什么》,主要模仿德勒兹的《哲学是什么》。这本书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写,可能会先出版我另一本关于绘画的自传,书名叫《二十年后》,在这本书里,绘画不会是博物馆里的东西,绘画将是一个人的生活内容。
我想,我也是以这种态度介入文学的。依此推理,法国也不是一个国家,它也是一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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