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时不我待

·徐 文·


蒋彦永医生是一年前被绑架的，遭受非法拘留数月又被长期软禁。没有逮捕证，没有通过任何法律程序，就在光天化日下劫持公民，既不通知其家人，对其询问又拒绝给予答复，这是严重侵犯人权，违反中国宪法的行为。即便是判定有罪的人，中国的法律也允许他与家人直接联系，也允许他与律师进行接触，也允许他申辩、上诉。但中共当局把蒋大夫这些最基本的权利都剥夺了。为什么？

蒋大夫犯了什么罪？前年中国ＳＡＲＳ初起，本应及时隔离病人，扑灭瘟疫。但有关当局遮遮掩掩，致使疫情泛滥，威胁百姓。听到卫生部长对公众的谎言，蒋大夫拍案而起、秉笔直书。斥责荒谬的掩盖，语无虚诓；报告真实的疫情，言有实据。而且堂堂正正地署上真名实姓，留下家庭地址。这等见义勇为的举措就是他的罪 吗？这等光明正大的行为就是他的罪吗？

蒋大夫究竟犯了什么罪？他说出实情，促使中国政府撤免无能犬儒，令女强人吴仪临危上任，胡温二人也亲自出马，大张旗鼓与瘟疫作斗争。举国上下，人民与政府齐心奋战，医生和护士殚精竭力。使疫情迅速得到控制，病人大批获得治愈。一时间，万众欢呼亲民新政，世界称道中华贡献。蒋大夫不顾一己安危，为众生鸣响警钟，这等大丈夫作为竟是他的罪吗？蒋大夫甘冒打击报复，助国家力挽狂澜，这等真英雄业绩竟是他的罪吗？

蒋大夫到底犯了什么罪？自他道出瘟疫实情，便受到监听管制。医院头目三番五次上门训导，军内领导深文周纳通报批评。家丑的确不必外扬。但家里着火，还不该呼救吗？众所周知的故事告诉我们，不仅要感谢救火之人，更要感谢劝戒主人移薪户外的老者。中共当局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蒋大夫一生行医，治病救人。年逾七十，又以其正直和勇气拯救无数生灵。对此，中共当局始终没有表彰、奖励。这意味着，他们认定蒋大夫是犯了罪。那到底是什么罪呢？

去年二月，蒋大夫上书国家领导。要求为八九年学生运动正名，为六四血腥镇压认错。虽然他是通过正当途径，将肺腑之言承上。却立即遭到更加严格的监控、训 斥，管制，以至绑架、拘留，剥夺一切自由。我们终于懂了，他犯的罪就是三个字“说真话”。对这样一位耿直的医生，中共当局是不能容忍的。如若当年肯定了他的作法，现在又当如何？中共当局就是要做给世人看看，他们连蒋彦永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医生都敢抓，他们连举世公认的年度风云人物都敢关，看你们谁还胆敢站出来说真话！

这个罪名比当年秦桧加给岳飞的“莫须有”的罪名危害更大。因为那是给一个人定的，而这是给所有人定的。作为炎黄子孙，难道我们还感不到侮辱吗？难道我们还感不到危机吗？中华文明，不是一向倡导“言为心声”吗？不是一向鼓励“文官死谏”吗？怎么到了民主时代，竟然连封建皇帝都不如，连一句真话都不准讲了？

因为他们怕。他们深知，现在是信息时代，不象过去的封建朝廷，不同意见只有那几个朝臣听得见。争论一番是允许的，皇帝降诏自罪也不妨。总之“君权神授”，认个错，也不至于动摇其统治。而今天的政权是建筑在“伟大、光荣、正确”的基础之上，是以自封的“三个代表”来统治人民的。一旦认错，就会危及其合法性。退一步，就意味着退一百步。所以要坚决镇压学生运动，所以要严密封锁信息传 播。其实，并没有很多人主张推翻这个政权。我们相信改良，唾弃暴力。我们希望中国能够和平演变，向民主进化。但他们色厉内荏，惧怕真理，容不得任何人说一句真话。我们怎么办？

有人说，现在时机未到，我们应该耐心等待。殊不知，事在人为，命运就掌握在我们手里；时不我待，机会是我们自己创造的。救世主本不存在，自由和民主不是谁赏赐的，要靠人民自己来争取。西方白人争取到了，南非黑人争取到了。我们还没有，不是因为时机未到，而是我们努力得不够。

十六年了，我们不能再等了！冤未申、名未正、六四英魂还在天地间飘荡，天安门母亲还在四下奔走。对此史无前例的屠杀没有一个说法，她们怎能有一刻安息？

十六年了，我们不能再等了！那些被开花弹炸开的伤口若能说话，我们会听到怎样的血泪控诉？我们不是鹿啊！眼见同伴被狮子咬死而无动于衷。我们都是人啊！都能感受到别人的痛苦。尤其是丧子之痛！

十六年了，我们不能再等了！当年饱经患难的一代壮年正步入人生的最后阶段；许多人同蒋大夫一样，余生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这场悲剧落幕，就是帮助那些冤魂归宿。当年已有子女的人，无不感到过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天塌地陷般的悲哀。当年的少男少女，如今也多有家室，也能够体验到人间痛苦的极点了。

十六年了，我们不能再等了！我们需要公然地痛哭一场，让泪水涤荡血染的长安 街，让泪水涤荡灼伤的中华心。我们需要在天安门广场为冤死的青年们举行国葬，将独夫的陵墓改作文革和民主纪念堂，让后人汲取那十年动乱的教训，让后人铭记这些青年是为理想而夭亡。

有人说，反正蒋大夫退休了，不会失去太多了。我们还有家小、事业，不能和强权硬撞。这种怯懦当然无可厚非。那好，退休者应该没有很多顾虑吧？你们还怕什么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中共又能把你们怎样？你们中间，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站出来说话，为六四殉难者鸣不平，中共当局就不可能无动于衷。别担心会把你们都绑架拘留起来，他们只敢偷偷摸摸地对几个人下手，在公众面前，他们理屈词穷，而且中国毕竟还有敬老的传统，他们又能把你们怎样？如果你们能够象蒋大夫那样纷纷向国家领导上书，那将是你们为后代留下的最珍贵的精神遗产！

下岗工人们，你们还怕什么呢？工薪减少了、福利没有了，但小鞋也没有了，也没人再来管卡压了。站出来说句话吧！为六四正名，也是为你们自己赢得地位。十六年前那场民主运动，首先是反贪官、反腐败。而你们今天的处境难道与贪官腐败无关吗？你们能够为改变现状出把大力，你们失去的只会是贫穷，而获得的将是全社会的瞩目和自尊。

人都是自私的。保护自己、家小和事业当然是首要责任，完全可以理解。但我们也应该明白，每一个体在社会上都是相互联系的。对一个人的不公道，就是对每一个人的不公道。别人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不说话。我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别人也不说话。那样，统治者就可以为所欲为。挨整的人永远是少数，统治者永远可以多数的名义整少数人。一个民族如果没有学会为少数人的正当权益鼓与呼，那这个民族就只能被人奴役，而不会得到民主和自由。

人毕竟是自私的。怎样才能即为别人鼓与呼，又不伤害自己呢？中共当局不是最害怕人民知情吗？他们不是信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吗？好吧，那就让我们想方设法把消息传到中国去，让国人了解蒋大夫的业绩和遭遇。让我们想方设法把他那封六四上书传到中国去。那封信写得有理、有利、有情、有节。训导他的人回回反受教育，与他辩论者次次张口结舌。他们理亏，不敢把这封信拿出来公开讨 论；我们敢。让我们想方设法把刘哓波投枪匕首般犀利的文章传到中国去，让国人听到不同的声音、勇士的呐喊。让我们想方设法把胡平的作品传到中国去，让国人读到他对民主、对自由深入浅出的阐述和发人深思的评论。让我们想方设法将鲍彤的文章传到中国去，让国人看看为理想奋斗一生的过来人是怎样反思这代表他理想的政党，是怎样反戈一击，继续为其理想不断奋斗。相信人们必然会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把消息传开，让思想翱翔。他们利用现代技术阻碍一切有关键词汇（如上述人名和六四字样）的电子邮件。我们可以避开这些词，或者寄发普通信件。他们没有足够的人力进行查阅。现代社会，控制信息传递已经做不到了。不使民知之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中共也不是铁板一块。已经有很多迹象表明，有些人正在悄悄地为洗刷自己的罪名写书、放风、透露密情、调动档案。谁也不愿意留下千古骂名，谁也不愿意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中共政治局也为六四之事多次进行过讨论。之所以还没有为六四正名，原因不外有三：其一，当年做决定的当事人及受益者还在位；其二，担心一发而不可收拾，反对派太强；其三，民众呼声太弱，何必引火烧身。

今天，当事人多已死去，有些人已经倒台甚至入狱。最大的受益者也不在位了。虽然他的势力和影响仍在，但眼见日薄西山，气数将尽。而且他的手并没有直接染 血，连那些直接参与者都想法开脱，我就不信他没有动心思，不想为自己留条后 路。只要我们按照蒋大夫的信上所说，明确提出现在仅仅是为学生运动正名，否定六四镇压，为死难者伸冤、安葬，而不提其它要求，中共当局就可能会讨论。如果民众呼声强烈，中共领导内部持不同意见者的比例就会发生变化。那些打小算盘的人也可能会见风使舵，转脸变作“翻案”的先锋。不管他们动机是什么，我们首当其冲的目标是告慰亡灵、抚恤难属。

我们不能再等了！不要再等到二十周年，三十周年。不要等到天安门母亲逐一含恨辞世。不要等到贪官污吏用中国劳苦大众的血汗钱把瑞士的银行装满。事在人为，时不我待。有组织经验者，请你们告诉大家该如何签名请愿。为六四鸣冤、为学运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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