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日记(三)
玛雅和冷烛都给我留了言。第一次读到冷烛的文字,说是有相同的经历就有相关的
痛。还邀请我去她武汉的家小住。读了,心中有种默默的感激。这个世界上愿为你
打开门的人并不多了。有的是一扇扇窗,安全向外展开,局外人似的看这个世界与
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将窗关闭,于是就成为墙,一道看得见风景的墙,将世界隔
绝于外。
母亲曾经说过:你啊你,这个年纪了还成天就跟妈混在一起。如果我哪天死了,你
怎么办?
母亲无心的唠叨像一把刀的钝面深深地击中了我,不致命,痛得迟钝。是的,如果
哪天母亲去了,这个世界我还有谁呢?还有谁为我开一扇门,邀我进去呢?
我告诉母亲,怕什么?有个网友还请我去小住呢?
哎呀!哎呀!母亲大惊小怪起来:什么世道。素不相识的,不要是个变态狂什么的。
我笑了。素不相识?这个世界我们对什么人又能真正相识相伴而又相爱呢?以为见
过面就是认识。那么一张张笑脸后的心思呢?谁又能猜透呢?
不如文字相交来得直接坦诚。有些东西文字是掩盖不了得,比如:性情,思想。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东西;不要以为每一张笑容后面都是善意;不要把礼貌错认为真
诚。这是我到了X公司后,M对我说得第一句话。我是五年前从X在上海的分公司转到
美国本部进行培训。M是总公司人务处的负责人。因为我属于主管级的培训人员,所
以由他专程来接。因为都是中国人,渐渐就走得很近。
M是个风趣有品味的男人。如果要用两个字来形容他,那就是精致,精致的服饰,精
致的车,精致的举止。他笑容里那种孩子般的真诚是我在中国官场里的男人中很少
见到的。他喜欢用一种调侃的口气来说一件严肃的事,或者用一种严肃的口吻来表
达一种调侃。比如他对我说: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东西。。。而后他又加了句:不要
相信你看到的东西,比如我的年龄,好像老了,其实还很年轻。
我觉得他有调情之嫌,他的眼神与说完后嘿嘿一笑的那种暧昧。但真的,一点都不
讨厌。他是那种男人可以将一种下流的东西变得风流。
我问他:你知道吗?当一个人老的时候才会解释他并不老,就像酒醉的人会拼命证
明他很清醒一样。
M大笑起来。他说我是个残忍的人,说话毫不留情。我说是的,刀子嘴是我们祖传的
特性,并且刀子嘴还刀子心,从头到尾都锋利的像一把刚刚磨过的刀。
M看了我一眼。眼光落在我的额头,然后由那里开始慢慢往下移动,缓慢而从容地看
我,像是一条光滑而陈旧的发亮的皮带,缓缓接近那把锋利的刀,去靠近,磨擦,
要它更锋利,更亮,更锐不可当。
我知道比喻是危险的。如此的比喻象征了他必将在我生命中扮演如此角色,贴近,
但不相依,因为我们本不相属。经过无数次短暂的靠近,磨擦后,然后以更快的速
度分离。但他永远一直在左右,像一个落伍的理发店里的柱子上,挂着一条经年累
月的皮带,时刻为锋利下一把刀子而等待着。
你看,终于我开始说那些往事了。只有对自己说,用这样的方式。请原谅我已经忘
却了如何和一个人促膝谈心,已经不再习惯面对另一双希望诉说的眼睛。我只能自
己对自己说话,自己抚摸自己,自己凝视自己。但心中,我有你们,我打写你们的
名字就像一次签名那样神圣。不要因为我的笨拙而误认为冷漠因为每个夜晚临睡之
前,我都将我亲近的人的名字默读一遍。我轻轻默诵,如果你相信,就能听见。
- Re: 追忆日记(三)posted on 06/29/2005
Hi, love your 追忆日记 series. I would appreciate it if you keep posting it.
From the current episode, I sensed a possibility for an incoming "affair" with Mr. M, who seemed a typical charming & articulate guy skilled at flirting with girl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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