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 还有一些痕迹, 也成为一部分. 形而上学到一定程度, 就上不去了. 人还在地上行走. 在大地上流浪的过程, 上帝以各种风土人情塑造了我. 我此时打
开自己, 见到的是一幅幅风景.

【从旧金山驱车去洛杉矶】

梦冉

冬天的时候，美国加州山全绿了。从旧金山驱车去洛杉矶的路上，有连绵不断的山。山很广阔，是西洋的风景画，天空更广阔，阳光就象黄色的花朵鲜嫩欲滴。车里听崔健唱歌，天真而有禅意。这是流浪的季节，从古到今，恰从旧居出来，雀跃着。牛与马散落若棋子，也有成群地在山脉下的平原，也有三两个走到半山腰。马有花纹，却不奔跑，立着。

山上的明暗顺着绿，绿若泻玉，山形极柔和。同行的一位朋友说，这是风吹草低见牛羊。但这草不高，象山的皮肤。他说：你去想来，或者铁马冰河，或者杏花春雨，或者枯藤老树昏鸦诸如此类。我呆看无尽风景，随意说：蓝田日暖玉生烟，心下想可是俗了。一路想去，终究不得。只掩饰道，若在此昼行夜伏久矣，或得其神韵。朋友叹曰：所以一个老农民，早上荷锄而见日出，才能唱得出东方红太阳升的绝句。信哉，我也叹，今次方知大俗大雅之缘故。

山形渐高，有一段竟嶙峋，苍翠。是中国的山水画，若墙，在山中则不知山。

行得久，见到海时，海轻蓝依然。我贪婪地吸这天地灵气，就象刚出洞的瘦蝙蝠。海边的棕榈细长俏立，顶上一蓬叶子。红瓦白墙的屋子象阳光溅起的水花，鳞次栉比地定住。

山更高，前是西班牙式的城市临海。这城是圣塔笆笆拉，海面平静优美，波纹细致。街上都是半圆的门拱，钟楼里点起了灯。天色烟蓝，蓝得令我梦游。这是歌剧里的城。我东看看西瞧瞧，风极新鲜，几处飘着肉香。我去让一个粉刷的工人，未想到他是雕塑，我被骗过。再见到一个海豚雕塑前的老人，就去抹，他却活动起来，原是一个行为艺术家。

一个教堂似的建筑，却是银行。山色很暗，重过天。我闻着城市的气息。灯光全是昏黄，西班牙式的廊楼，令我想起卡门也可能在这里出没。

快到洛城时，路上的树象黑块打击。山上与水边的灯若星光，我想起香港的夜景。以及有一次飞机上看暗紫重云，竟也有几点渔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