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旧文, 但给我很多启发.


◎ 舒可文 邢慧敏 黄源 2002-10-15




ANY的时代过去了,M成了一个聚焦点。

所谓M――跨学科M会议:

实际上真正把事情连起来的并不是建筑学,

是城市这个大问题

20世纪90年代在西方有一个著名会议,它从1990年到2000年,每年一次,在不同的地点连续开了十年。10次会议均以ANY为首码,构成如ANYWHERE或ANYONE,10次的总称为ANY会议。此会议发起者和召集者是美国建筑师艾森曼、日本建筑师矶崎新、法国哲学家德里达等各学科活跃人物。由于经济、文化、种种问题都与城市有密切的联系,它可以作为诸种问题的基地来展开跨学科探讨,所以城市在其中是主要论说对象。

与城市相关的建筑学传统中,建筑师首先作为知识分子,关注新的哲学思想、社会思想动态,比如艾森曼对德里达作深入研读,矶崎新写了大量社会性文章。ANY会议讨论了十年在城市中建筑更重要,还是人更重要这样的观念性问题。艾森曼对建筑有一个经典认识,认为建筑比城市更重要。建筑理论家库哈斯则认为城市比建筑更重要。现在,北京大学建筑学研究中心任教的中国建筑师张永和认为,“对于我这一代人来说,这二者根本就不矛盾。因为问题已经重新建立,已经不是这二者的对立了。”

ANY的时代过去了,在政治、经济、文化全球化进程中,跨地域、跨学科讨论却显得更为必要。M成了一个聚焦点。

矶崎新和张永和于是提议,把ANY会议倡导的的跨学科议论问题的精神移师东亚。由北京大学建筑学研究中心主办、浙江通策集团协办,在北京和杭州两地召开第一次M会议,也称为“某”会。

张永和认为,从城市角度出发,东亚现象集中了很多世界性的文化问题。从城市建设现状看,可以说现在欧洲、美国的城市几乎是死的,只有东亚的城市是在生长着,虽然方式不太一样。这是M会议在中国召开的动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现在的建筑和艺术中都存在着一种反学术情结,就是因为他们太投入市场经济了。有时艺术家还有点调侃态度,建筑师则普遍非常严肃、非常敬业地卷入生产和消费的大轮回里。这种状况首先就把建筑学消解了。这就是中国美院院长许江认为的――基本的批判精神在中国建筑师中很贫乏的现象。

张永和认为,无论中外,建筑师处的是一个微妙角色,他首先是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或一个学者;而一旦进入像艺术家那样的具体建筑创作过程,他的工作又特别的社会性,因为它必定是商业的。反过来说,一个有思想的建筑师一定对体现在建筑中的文化和社会有一个批判性态度。这种论点在西方存在了好几十年了,大约是1968年之后的事。70年代,有一个美国建筑师提出“抵抗建筑”――抵抗资本主义,但建筑师的抵抗一定是在参与的同时,因为是参与,所以不是革命,你不能把市场经济干掉,那样建筑师没法做事了。从这一点说,建筑专业不是仅仅和艺术有关的事情,它有一个学术和实践的社会跨度。因为城市是一个文化话题,所以在这次会议中,建筑师、艺术家、社会学家、比较文学家都在谈城市,虽然是同一个城市,但都有不同角度。有人对城市的物质性根本不感兴趣,连视觉都谈不上,但他说的问题的确与建筑有密切关联。虽然建筑本身的确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但实际上真正把事情连起来的并不是建筑学,恰恰是城市这个大问题。

5月1日,某会的第一个议题是60年代。

一切始于1968年。

1968年,阿瑟.C.克拉克原作、斯坦利.库布里克导演的经典电影《2001太空漫游》公映,1969年阿波罗11号使人类首次登上月球,同一年,倡导“法和秩序的恢复”的尼克松上台,此后老鹰乐队在《加利福尼亚旅馆》中唱道,“那种酒=精神到了1969年就一去不复返了”。1970年,以“人类的进步和未来”为主题的大阪国际博览会开幕,不过披头士在保罗.麦卡提尼退出后解散。随后1972年,罗马俱乐部发布了《增长的极限》,好像是要验证这一悲观的预言一样。1973年,全球第一次石油危机爆发。至于信息领域,1971年,英特尔公司发布了第一个微处理器“I4004”,第一款面向爱好者的电脑“Altair8800”于1975年上市。开发出应用此类机型的Basic程序语言的微软公司于1975年,还有苹果公司在于1976年建立。互联网也是从60年代末美国高级研究计划局建立的ARPA网为基础开始的,米歇尔.麦克鲁汉的著作产生了重大影响。

1968年5月,37岁的矶崎新被邀请参加第十届米兰三年展。矶崎新出席了开幕式,当时现场发生的事后来被载入了史册:一群示威游行的年轻艺术家和学生完全占领了会场。现场参展作品全被学生们挥舞着大棒捣毁,展览无法进行。矶崎新对年轻艺术家和学生的心情,非常有同感。他说:“为了支持他们的运动,我理所当然地在请愿书上签了名。”当然,矶崎新的装置作品《电气迷宫》作为已成名人士的作品一起被捣毁这个结果,无疑给了举办方一记闷棍。他们邀请矶崎新来,承担了全部的食宿费和旅费,而且为他的装置作品《电气迷宫》提供了所有制作材料,他却给批判他们的一方签了名。

1968年5月,瑞士人汉斯.奥布莱斯特出生,19岁他策划了自己的第一个展览,展览地点就在自家厨房。如今34岁的奥布莱斯特已经是全球最重要的策展人之一。

M会议之所以以60年代为开始讨论,因为发起者们注意到一个现象――60年代很多关于社会的理想在当时被认为是疯狂的乌托邦,70年代时甚至受到批判,可是那些乌托邦想象在90年代纷纷被实现。比如“巨构”建筑,因为它足够大,一个建筑可能就是一个城市,有所有生活所需要的设施。现在虽然不这样称呼了,但实际上到处可见的大型建筑就是这样。矶崎新说,现在看起来却不觉得多疯狂。中国建筑师崔恺说,按照60年代的标准看张永和主持的“非常建筑”所做的事也都是乌托邦的。

会议第二天的议题是“未来”。第三天围绕“现在”。

日本建筑师、M会议的召集人矶崎新

――“考古学的建筑,现代史的未建成”

“他身后是八千里长路,他面前空无一物,他匆匆一瞥曾认为是看不见的东西。那是世界的尽头。”意大利作家亚历山大.巴瑞科关于丝绸之路的小说《绢》,成为矶崎新在4月结束的米兰设计周“大饭店沙龙”中为罗马而设计的饭店房间的灵感之源。

这种渺茫虚无感一直是矶崎新的设计想法,在1996年威尼斯双年展上,矶崎新展示了以1995年神户地震为题材的项目,情景堪称可怕。作为总指挥,矶崎新对艺术家、建筑师和摄影师们分别布置了各自的任务,比如,在整面墙上贴满从神户受灾现场拍回来的照片,接着是从神户灾区收集来的建筑物残骸。它们是一位家里也遭了灾的年轻建筑家宫本佳明保存下来的。另一位建筑师石山修武在建筑物的正面放置了一些在日本进行道路施工时用来指挥交通的机器人,机器人身穿日本救援队员制服,让人们向它们求助,在悲剧场面里奇凸了某种滑稽可笑。在那个项目里,矶崎新说自己惟一想做的是如何尽量不表现建筑,而是建筑被不断地销毁、崩溃直至解体。他把这个悲剧场景展示给观众。该项目获得当年的威尼斯双年展的金狮奖。

矶崎新的名字,最初随着几个“空中城市”的规划开始为人所知,这显然与他的老师、著名的日本建筑师丹下健三及60年代的新陈代谢主义派联系在一起。那时矶崎新声称不搞可以实际建造的建筑,而是一心考虑天空和城市,他是以未来城市的设计者获得承认的。随后的70年代,矶崎新推出了又一个十年构想:电脑城市。直接原因就是他酷爱读科幻小说。60年代日本新干线刚刚开通,速度还不像现在这么快,矶崎新有5年时间是在大阪和东京之间穿梭,每周搭乘新干线。他曾下决心在新干线上读遍当代所有的科幻小说。事实上他保存了60年代日本早川文库出版的所有科幻小说和数量众多的摇滚唱片。矶崎新热爱机器人,他读了阿西莫夫等科幻作家所有以机器人为主题的科幻小说,甚至想过编一个机器人的历史年表。这个工程因为随后激增的机器人科幻小说不得不放弃。

在矶崎新的从业40年中,几乎每十年都有一个理论基础。相应地,几乎是每隔十年他都进行一次大型的展览,其中大部分是Unbuilt(未建成)的建筑。在2001年初的90年代展览,矶崎新挑选的代表展品恰好是他为两个中国城市珠海和深圳设计的作品:海市和深圳国际贸易广场,在被浓缩了的亚洲版图上,前者在寻求信息资本主义时代网络城市模型的种种可能性,后者是对当今中国高速发展的固有体制的反映。

海市是指在澳门海域、南海上的一个人工岛规划。按照矶崎新的解释,海市具有两重含义,一是字面上的海上城市,另一层意思就是海市蜃楼。“我们无法预测最终的结果到底是这两层含义中的哪一层。在海上兴建一个城市,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个与现行政治、社会工人的各项制度完全隔绝联系的世界。”奇妙的是对于这个如同托马斯?莫尔所说的乌托邦式的小岛居然真的找到了投资商,后来是因为珠海市政府持异议才作罢。如果真的建成了,矶崎新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加上否定形式的前缀词是如今极为流行的词汇,Unbuilt(未建成)。在矶崎新最近出版的《反建筑史》中,声称自己想思考的是“un”和“built”之间的部分,这个部分既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

矶崎新的从业生涯是从他背离时代地宣扬“未来城市是废墟”开始的,他的观点正是Unbuilt的产物。按照他的观点:在梦幻和无意识里没有一般意义上的时间可言,不同时代和不同建筑可以在同一空间里并存。由于Uubuilt是不存在的,所以它不受现实的影响,可以任意诠释。从某种意义上说,“未建成的建筑才是建筑史”。他说。

在矶崎新的梦中,创造扩散网络和欲望与为了控制这种欲望而对其实施有形建筑的欲望总是互相抵触的,这种抵触是否是因为广岛核爆炸将城市变为焦土而留下的创伤?

矶崎新的言辞总富有嘲讽性,他始终认为“Unbuilt”(未建成)才是真正的建筑。那么矶崎新的下一个十年是解放、扩散的时间意义上的十年呢,还是作为世纪精神的束缚、收敛的十年?不管怎样,博尔赫斯曾在《通天塔图书馆》里对作为城市大脑的图书馆,作了如此描述:“我认为独一无二的人类行将灭绝,而图书馆却会存在下去:青灯孤照,无限地,完全不动地被贵重的书籍填满,默默无闻,无用而不败坏。”而城市静静地横卧在没有频道信号的电视屏幕颜色的天空下。

一次特别演讲

―库哈斯

2002年4月30日晚,北大建筑学研究中心主办的M会议举行了一次特别演讲,演讲者雷姆.库哈斯是当今国际建筑界最具影响力并颇具争议的人物之一。此次是库哈斯在中国的首次公开演讲。

作为城市理论家,他是编造术语的人。通过这些术语,库哈斯带入自己对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关注,他关心社会文化的变迁对建筑和都市的影响。

术语一:文化的拥塞

1978年,库哈斯出版了第一本关于城市的专著:《疯狂的纽约――一个追溯既往的曼哈顿宣言》。库哈斯在书中发展了关于曼哈顿理论,曼哈顿被解释为表达幻象的一堆建筑产品,那里高层高密度城市形态是“拥挤文化”最直接的物质表现。对此,南京大学建筑研究所的王群教授著文解释道:

“物质意义上的高密度并不是‘拥挤文化’的全部含意。事实上,在库哈斯那里‘拥挤文化’与其说是物体的‘拥挤’不如说是内容的‘拥挤’。这就是为什么库哈斯将‘下城体育俱乐部’视为曼哈顿‘拥挤文化’典型代表的原因。所谓下城体育俱乐部实为一幢位于曼哈顿南端(亦称下城或‘市中心’)靠近哈德逊河岸边的摩天楼,建于1931年,38层534英尺高。从形式上看它与曼哈顿早期的其他摩天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它却是曼哈顿内容最为丰富的摩天楼之一。自然,顾名思义,它的内容都是与体育或者说人体的运动有关――从壁球、台球、拳击、游泳、高尔夫、浴疗以及附带的餐饮和住宿等,不同的内容都以叠加方式在同一幢摩天楼里获得了各自的空间。在这里,摩天楼成为最好的‘社会聚合器’,它将不同乃至完全相反的生活方式以层的形式叠置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都市‘拥挤文化’,并且在一个既定的建筑内,这种‘拥挤文化’的内容具有不定性。”

但是9月11日的早晨改变了一切。人们目睹了这种拥挤文化被暴力摧毁的景象。据报道,“9.11”事件不仅摧毁了世贸中心所有七幢大楼,而且周围地区的几幢写字楼和饭店也因受到强烈冲击正等待爆破。世贸中心及其他倒塌的大楼共计损失了1500万平方英尺的办公用地,几乎相当于曼哈顿下城区整个面积的22%。

城市规划和设计理论已然不能继续书写全球化和资本主义的歌舞升平,重返曼哈顿的路途上,库哈斯需要更新绝大部分记忆,重新认知和想象。

术语二:大

“大”是最终的建筑学。建筑的尺度不依赖于建筑师的意愿独自体现了思想观念上的进程,这看起来似乎是不可能的。《疯狂的纽约》基于以下五点暗示了一种潜在的“关于大的理论”:一,一个建筑物成为一个大型的建筑物。这种大建筑不再能被单一的建筑学的姿态控制,甚至也不能被任何建筑姿态的组合所控制,这种不可能性引发了建筑各部分的自治,但这不同于分裂,因为各部分仍然服从于整体。二,电梯――有潜力形成机械的而非建筑的连接,与其他相关发明一起显示出建筑学中那些“古典曲目”的失效和苍白。构成、尺度、比例、细部等事项现在都成了有待议定的东西。建筑学中的“艺术”在“大”里是无用的。三,在“大”的前提下,核心与外皮增加到了建筑立面不再能显示建筑内部情况的程度。人文主义者对于“诚实”的希望注定要破灭。建筑内部和建筑外部分离成两个分离的项目,前者处理进程中(使用流程和设计过程,译者注)的不稳定性,后者(假信息的代理者)为城市提供构筑物外观上的稳定性。在这里,建筑暴露了“大”的困惑:“大”使城市从确定性的总和转变成为迷的积累。你看到的不再是你得到的。四,仅仅通过尺度,这种建筑进入一个与道德无关的领域,超越好坏之分,他们的影响不依赖于他们的品质。5,对于尺度、建筑形式构成、传统、透明性及伦理的突破暗示了最终的最激进的突破,即“大”不再是任何城市组织的一部分。

术语三:同类城市

同类城市的提法接受了全球城市景观的混杂性,库哈斯宣告了在建筑领域和建筑师角色上的激进转变――创造形式上独特的有个性的建筑不再是建筑师工作的出发点,尽管它可能是一个结果。在同类城市中,历史中心化为成千上万的小碎片,从而创造着新的城市生活条件。同类城市将是普遍的、没有历史的。同类城市也有着“全球化”背景,库哈斯从一个建筑师角度证实了全球化的潜力。

在库哈斯参与编著的第三本书《变》中,以一系列危言耸听的统计数字和预言开篇:到了2015年,被预言的33个巨型都市中的至少27个会位于最不发达国家,19个在亚洲,到了2025年,全世界的城市人口将有50亿,而其中的2/3在穷困国家。……到了封底,更是无以复加地冠以大标语:世界=城市。库哈斯已经彻底把田园诗从他的术语表里清除了么?

“一个策展人的角色就是不做策划”

―汉 斯

汉斯.乌尔里希.奥布莱斯特(Hans Urich Obrist),巴黎现代美术馆馆长,全球十大独立策展人之一。

在发言中,他说,“我极度怀疑策展人的角色。如果用中文直接翻译策展人,就是一个警察词汇:××委员长”。

他说:“4年前我和侯翰如先生在维也纳合作过一个展览:《运动中的城市》。展览的初衷是我们现在已经不可能对城市有一个综合的认识,我们只是塑造了一个很好的意识,这个观点在我的《城市的形态》里有表述:城市实际上作为一个时间跨度的概念来被我们认识的。城市是一个时间的进度,是一个系列过程。这一系列并不是一个渐进,而有可能是断裂。这个展览和时间是什么关系呢?展览是否能成为时间的一种?在历史上许多成功的展览都是在展示方面做得很有特点,这个展览的展示方式是对空间的一种改造,在20世纪初,很多艺术展览实际上是对建筑设计的一个促进,70年代这种积极的展览设计似乎被忽视了。

“这个名为《运动中的城市》的展览是对亚洲城市现状的一个观察。在欧洲进行巡展的时候,每到一个城市,我们都邀请新的建筑师和设计师加入。怎么在这个巡回展中消解全球化的消极影响,让全球化与本土发生关系――这是我要考虑的问题。当《运动中的城市》在法国波尔多市的展览时,加入了蔡国强先生设计了一个都市中的微型高尔夫球场,这也是全亚洲正在很热衷高尔夫球场的兴建的一个反映。

“我正在做的工作之一是进行中的美术馆,意思是美术馆永远在建设。美术馆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其中之一就是在街上。请艺术家在街上做的广告牌,将艺术品带到城市的街道上。而美术馆本身只有一个传真和电脑,因为所有艺术家的作品有可能是在街道上,报纸上,每天在报纸的某个版面上有艺术家的作品出现。美术馆有更多的可能性,可以进行实验主义展览。一个奥地利艺术家的拼图,在奥地利航空公司的旅客在拿这个拼图消磨时间,那么飞机也成为一个美术馆。

“不策划的策展人或许是很棒的。”

自由与困惑

―访张永和

三联生活周刊:会议中的发言有很多都和城市有关,但好像具体谈论建筑样式的不多,这是为什么?

张永和:这次没有邀请的艾森曼就更多地是建筑形式的思考,讲究从文艺复兴以来的形式上的延续和变化。强调纯建筑,更欧洲中心一些。一个欧洲人,可能他们家200年来都住这房子,虽然可能有种种问题,但它的价值判断有延续性。

三联生活周刊:为什么美国也有像盖瑞那样极端不保守的建筑师?

张永和:在建筑式样上美国是非常保守的,接受的是比较传统的价值。像盖瑞那样是孤立现象,是属于明星在经济体系里的作用。而中国,反正什么样式都不是我们的,我们都可以拿来消费,这特别有意思。欧式在某个时候可能是成功富有的标志,那就可以拿来;如果不时髦了,也可以轻松地放弃。荷兰式、罗马柱、中国式对中国人都是平等的消费对象,和文化无关。这是绝对的中国特色。

三联生活周刊:对于中国建筑师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张永和:这种状况给建筑师带来的困惑和自由是一比一的。对于我这个年龄段的人,在“文革”中已经彻底解决了“权威”的问题,没有权威了。所以,这种价值观上的自由使你不必因循什么,没有原则。但是这种自由也带来同等的困惑,你没有原则了,似乎是什么样式都可以选择了,可选择什么呢?红、黄、绿、蓝之中,我有随意选择的自由,可是选择什么都无所谓,都没有价值上的依据,结果无所适从。这就很困惑。业主关心的不过是能否表达出他的成功,跟具体的建筑风格不挂钩。就我个人趣味来说,我无所谓,所以我也不可能在乎甲方是否在意我的审美观念。

三联生活周刊:你希望在这种自由带给建筑师的空间里做什么工作?

张永和:我会要求在工作中说服自己有一个原则。“非常建筑”做的建筑都是灰的,也是一个不成为原则的依据,就是北京原来的建筑是灰的。如果没有基本思考,就是自由的。幸运的是我有一个政治观点,起码是要有社会责任感。■

所谓M会议

众多问题的关键词在英文中都是以M开头的字词:

Moderninty――现代性

Metropolis――大都市

Major/Minoar――大众/小调

Monopoly――垄断

Media――媒体

Migration――移民

Mutation――突变

Macdonald's/Mad cow――麦当劳/疯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