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咖啡馆这地方还欺生,不混个脸熟,你写东西别人连骂都懒得骂你.
好歹见过玛雅,就当朋友了。硬着脸皮往cafe贴,啥时候混熟啥时候停止。
研究别人我也不会,我最喜欢写自己的故事。
祝咖啡馆在地球上的朋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序:《搓澡记》发在网上,有网友新年回东北,就说帮我带几条搓澡巾回来,我很高兴,这就是交流的收获。写字于我来说属精神暴露癖一类的乖戾行为,其实和肉体暴露狂也没什么大的区别。当我看到自己的文字点击量上升,内心里有一种快感,这种来自心灵的快感可以和性快感等量齐平。如果恰巧借助文字还能遇到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那就更是乐不可支。人生求什么?还不就是求一乐。但愿我的文字不会过度浪费朋友们的时间,祝阅读我文字的朋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我进城时间长了,整个人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又红又专的无产阶级演变为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按毛主席的说法,小资产阶级有先天的两面性,既有妥协性又有斗争性。我得继续向命运抗争,要像于连那样不顾一切地向上爬;同时又软弱不堪,与花天酒地脱离不了干系,灯红酒绿的世界总是能诱惑我,反正刘姥姥那样清苦的日子是过不了了。
我是丫环身子小姐命。读书伊始还和同学们相互搓澡,后来享受了被人服侍的快乐和幸福以后,就不再甘于帮李胖子他们搓澡,我要躺在沙发上,享受生活啦。

在我的印象里,浴室是最富有诗意的地方,热气氤氲,云蒸雾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浪漫。人在雾中,远远地露出仿若油画的胴体,别具美感。真实是一种美,而模糊更是一种美。
浴室的顶棚上终日亮着几盏白炽灯,被雾气包围,发出幽幽的光。浴室里还有女人进来?朋友和我同时看见一个长发的女人从蒸汽玻璃房里走出来,乳房好大,一起淋浴的另一个同学也看见了,调皮地低估了一声,“嗯?”
我们是想看女人的,她自己进来的,我们也没什么错,不看白不看。像女人但不是女人,美术系的男生常常把自己弄得男女不分。长发男生的乳房的确不小,我估计班级里有好多女生的乳房也没他那么大。他左右甩着长发,就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想看看他长什么样,一会儿他就掉过脑袋来,结果是个超级卡西莫多。我差点儿吐到浴室里,人越丑越往怪里打扮,看来是真不想好了。

搓澡搓成习惯,洗浴本身就失去了意义,有时候觉得疲惫,就一天去一次浴室,反正搓澡的师傅挣钱也高兴。学校浴室里有好几个搓澡工,我轮番尝试,最后敲定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本来也不想让他给我搓背,怎奈搓澡是个技术活,几个年轻一些的后生都不合我意。有个小弟力气大,搓得我后背通红一片,后来知道有皮嫩的同学都给搓出血,还得去医院涂药水,问他的来历,说是原来在建筑工地干的,后来总拖欠不干了,不如搓澡来钱快。还有个小弟力气小,让他大些力,他就大一些,但很快就没精打采,像个女人挠痒痒一样,又像不叮人的蚊子在身上乱爬,浑身既不是痛也不是乐,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我们都叫搓澡的那个汉子大李。时间长了,是熟客,大李看见我来,有时候会专门等我三两分钟。搓澡之前的第一道工序一定是进桑拿房蒸热气,蒸得满头大汗,蒸得兴致勃发。桑拿房里有个火热的炉子,里面烧着大石头,向石头上浇一瓢凉水,便热气蒸腾,直扑脸面。桑拿房里的同学们千姿百态,有斜着的,有倒着的,有用毛巾捂着脸的,也有热得直哼哼的,桑拿房里是真正的痛并快乐着。
搓澡的皮椅子长条形,正好一个人躺上去,如果翻过来,碰巧皮椅子上有个孔,鼻子可以透过去呼吸,眼睛可以看见地上泥巴随着水流在滚动。赤条条地躺在皮椅子上,好像我爸放在案板上光溜溜的年猪,等待收拾。
大李搓澡的程序从来不乱,先是“啪、啪”用手掌在我身上响亮地敲那么两下,表示搓澡开始。然后用瓢舀些温水,倒在我身上,我闭上眼睛,神游四海,赛过天子的时光来到了。大李搓我脚丫子比我自己洗脚都认真,有时候弄得我痒痒,两只脚胡乱踢,大李就憨憨地笑几声。
“你这好几天没来,身上的泥不少啊。”
“不会吧,我不就四天没来么,身上还那么多泥?”
“多,你身上的泥总比别人多一倍。”
我就哈哈大笑起来,浑身乱动,大李扶住我,怕我从皮椅子上掉下去。我怕痒,从小就怕,大李搓澡搓到腋窝以下的部位,刚一触动,我就会乐,我容不得大李用力地向里面搓,那我会乐疯。
“你这么怕痒啊?”
“从小就怕。”
“哎呀,我可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怕痒的人。”大李受我感染,自己也乐起来。后来大李就很轻快地对付我的两肋,我也不希望他对那两个部位太用心。

有次我在桑拿房呆的时间长,高温烤得我内外发热,人一热就会产生怪诞的想法,温度低就不会,温度低全身紧缩,冻成一团。大李搓我的两大腿根,搓着搓着我突然感到有些兴奋,赶紧坐起来。
“你这是干啥?”
“哎呀,大李,我想上厕所,肚子疼。”
“我光着腚小跑着进了洗手间。”说实话,洗手间一般情况下是没人的,我们通常都是一边淋浴一边顺便把尿撒到地下。
“小弟弟”兴奋得慢慢长大,在学校长时间不接触女人总有饥饿感,这时候我发现意识决定行动的说法是错误的,完全错误的。我下意识地想让小弟弟回去,可就是不回去,小弟弟不回去我根本没办法出来搓澡,这个怎么办?大李的回头客比较多,他不能无限期地等我一个人。眼前的我只有一个笨办法了,自慰。小弟弟淘气也就是那么一会儿,很快就回归原位。
“你咋这么慢呢?”大李看见我从洗手间出来,一边哼着京剧一边冲我说,多少有些不满意。
“大李,今天你给我多搓一会儿,我给你双倍工钱。”
“那不行,我那么干多不地道?那是人干的事儿么?快点儿,趴椅子上。”

搓后背虽然人趴在皮椅子上,但照样舒服。
大李先搓胳膊,他把我的左胳膊用力地向后一拧,开始我真不习惯,感觉疼痛,后来习惯,疼痛反而产生快乐。大李把我的胳膊尽量掰向脑袋,我硬挺着,眼睛里憋着眼泪。大李说,“怎么样,够不够位?”“还行。”“看看这回怎么样?”大李差不多把我的胳膊像杂技演员那样弯过来,我疼得真掉出眼泪了,赶紧说,“好好好,你再掰,把我膀子卸下来了。”到了合适的位置,大李举着我的胳膊开始搓将起来,我能听到泥巴落地的声音,大约是从二头肌那个位置搞下来的。
浑身上下的搓,差不多的时候大李还有一个象征性的动作,就是在我的屁股上“啪啪”地拍两下,表示搓澡结束。然后我就去旁边的龙头下冲凉,很快就听见其他人响亮的拍屁股声。冲凉过后,还有一两分钟小小的按摩时间,也同属于搓澡的一部分内容。大李以拉手为主,他用力地向旁边抻我的手,在我有脱臼却还没脱的关节戛然而止。

照理说,搓了澡冲完凉一切完毕,我们端着洗脸盆子兴高采烈地回宿舍。冬天很冷,头发出了门是要结成冰的,我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于是冻硬的头发就像舞台上的香港明星一样,头发都是立着呢。
偶然间我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洗完了澡格外清爽,最美的事儿就是躺在被窝里睡上一个长觉,我埋头打量自己的身体,竟然发现下体的毛发里有小泥巴。我的天,那些浓密的毛发像个防护网一样,截住了老李从我身上搓下来的泥巴,尽管冲了水,但还是有个别残留。这可恨死我了,干净人眼里如何能揉得下沙子,立刻重新穿衣服,快速跑到浴室,站在淋浴器下猛冲。再次多用洗发水,把上下两处毛发各洗三遍,这样心里才舒坦。平时只顾洗头发,忘了洗下边的。
老李又看见我,很奇怪,“这咋又来了?”
“别说了,没洗干净。”
老李就哈哈大笑,说大学生里傻子也不少。

离校前最后一次搓澡,本想和老李多聊聊,再陪他在浴池喝一瓶啤酒,没想到那天他有事,没来。我想我要是做了皇上,一定把老李包下来,天天让他啥也不干,给他开工资,就给我一个人搓澡。

2006/1/25,UPPER PLUMFOREST VILL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