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我和组长站好最后一班岗,累得够呛,终于把鸡年的所有的活儿都干完了。当时我们组里就我和我们组长了,其他人的都回家过年了。我鸡年做了一年的关于淤泥去污的调研课题在腊月二十六的时候被组长的一句:“甘肃那边儿十五计划就是搞这个,你这个题就甭做了。”给提前结束了,也算是放下了我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轻松了不少。临下班的时候,组长给我派活儿,说在放假的这几天里,把Hounidi机器人的资料好好看看,最好上班就给他一份详尽的机器人设计图纸。晚上打电话约Remarkable来房山听音乐。

  腊月二十七。在家里休息一天,Remarkable来了,听了不少,上午听爵士和艺术摇滚,下午听交响乐,伯恩斯坦指挥的“肖七”和瓦尔特指挥的“勃四”。中午吃饭的时候Remarkable说他办杂志的事儿,我接二连三的打击他,晚上五点左右他回六里桥,我去饺子馆儿吃饺子,等的时间挺长,饺子还行,皮儿薄馅儿大。阿花前一段时间叫春,从昨天开始老实了,趴在沙发上一块儿听音乐。晚上给家里打电话说我初六回房山,组长派活儿,我得忙几天。

  腊月二十八。本来想上班的,至少要洗个澡,可是上午上网看图片,看了一上午。中午家里来电话说让我今天回去,我说晚上单位请客,难得蹭单位的饭。午睡之后就下午三点了。忙去单位洗澡,组里汪师傅和他儿子把他们家狗带过来洗澡了。我问汪师傅原来的那条狗呢?他说跑丢了,又换了一条。我洗好了澡,骑车去赴宴,吃得不错,和下一任的柳院长聊得还行,又和赵院、杨院猛拼了几杯。大家喝得痛快,聊得舒坦。

  腊月二十九。鸡年没有年三十,所以今天就是除夕了。收拾东西,把阿花装在小箱子里准备带回家,箱子太小,阿花在里面很窝囊。关上暖气,检查水电,把洗澡用具洗漱用具等等都拿好,还拿了两本儿《阴阳师》,锁门,出门赶班车,发现忘了拿充电器,又转身儿,上楼拿充电器。花五十元钱打的,从房山到右安门,司机是大兴的,看到五十块钱心里高兴,又逢过年,特地带我在房山大兴兜风,一路年景,边聊边走。到了家,放阿花出来。阿花躲到床底下了,爸爸撩起被子,掀开床板,用笤帚把猫赶出来了。我在阳台把猫沙盆、水碗猫粮碗放好,把阿花往阳台一扔,从今天起这六天,阿花要在我家经受非猫的虐待了。
  我跟妈妈说我来做年夜饭,妈妈说教我做柿子椒炒鸡丁,做着做着,我就看电视去了,算是年夜饭里有我的功劳吧。月水社的弟兄们通过手机互贺新年,我也回。看春晚,郭冬林吃饺子的那个小品不错,小品演完了,我跟我爸爸还讨论了一阵子,连说带比划的。今年春晚里郭达蔡明的小品、郭冬林的小品还有赵本山的小品都不错,不过赵本山的小品棉里针,我感到有伤娱乐性。十二点,外面鞭炮很响。我换上鞋披上大衣出门看别人放炮。看一个十八楼的接着阳台放挂鞭,响动都在十七楼那儿呢,够缺德。嗯,炸一炸,浑身通泰了,就回家睡觉了。

  大年初一。去姥姥家拜年,然后拉着爸爸逛白云观庙会。妈妈腿不好,说在家做饭。白云观现在主要是烧香了,烧香的队伍从19路车站一直排到白云观的门口,我没进去,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景象,不过已经能够听到打钱眼儿的铿铿铜板声儿了。想吃东西,爸爸不给买。到了白云观的后面儿,练摊儿的不少,才有点儿庙会的味道。挨着摊儿看,爸爸给我指一块古旧的机械表,球形的,中间是铜芯儿,两边儿是玻璃,透过玻璃从正面看能够看到表盘,从背面看能够看到裸机芯儿。是不错。一问价钱,三百,六百,八百,爸爸把我拉到一边儿说,这破玩意儿咱们家旁边儿的那个小摊儿那儿卖四十,还是没砍价儿的。出了正经的庙会摊儿,外面更像庙会了,卖春饼的、卖各式各样小工具的、卖裤腰带的、卖袜子的,摆了一地,我脑袋都转不过来了。我买了一个打火机,灌油的,从十块砍到八块,心里还觉得挺值,一会儿又看到一个摊儿,也卖那样的打火机,我问多少钱,“这个,五块钱。”我爸爸旁边儿就乐。爸爸想吃春饼,我想吃油炸臭豆腐。上次和SD在后海吃的那次油炸臭豆腐给我印象不错。然后爸爸就和我去买油炸臭豆腐,那个哪儿是臭豆腐啊,就是白豆腐上面浇臭豆腐卤,一下锅,就是油炸豆腐泡,吃得我这个郁闷,又遭我爸爸笑话,说花两块钱吃了十二块儿豆腐泡,说早知道这样,回家他给我炸去,保证比这个豆腐泡炸得圆。
  气哼哼回家,看见二姑她们一大家子人来了,都吃完午饭了,我们家杯盘狼藉。我看我妈妈好像听生气的,等他们走了,妈妈就说他们家的那条狗进了屋子就上炕,我说快点儿抱下来吧,他们说没事儿,他们家狗不脏,我妈妈说那我们家地还脏呢!二姑夫喝着一半儿的啤酒是这么撂窗台儿上了。我不给爸爸说我的时间,我忙着干家务。干完家务,我就睡觉,把门一关,他爱说我啥就随他去吧,反正我也听不见。晚上帮家里做饭,热了两盘儿剩菜,边吃边聊。阿花叫春够厉害,我抽根儿烟去阳台,阿花把我们家阳台上的花儿扑坏了好几棵,妈妈特别生气,说最好把它给人,它这一叫啊,我心都揪得慌,昨天晚上你爸爸出去捶了它一顿。

  大年初二。我起来,妈妈说昨天晚上阿花又叫,你爸爸三点出去把它塞进你带来的那个小箱子里了,才老实。我去倒猫砂。看爪子,阿华昨天晚上挠箱子,把爪子给挠破了。烧水洗澡。十点半,我去找大表妹,等二表妹,准备请她们两个出去吃一顿。大表妹跟我说她们学校的功课,解剖死人什么的,还有不少名词,说她那边儿业余时间特无聊,不是打游戏就是上自习,还给我讲了讲她男朋友的事儿。四姨,就是大表妹她妈,他们家养了两条狗,一个叫贝贝,一个叫欠欠。贝贝挺亲我的,他们觉得奇怪,我说可能是我身上有猫味儿。二表妹来了,没什么变化,比以前白净了,还是她们俩有话说。四姨和四姨夫要留我在他家吃,我说我带她们两个出去吃。出门儿商量去哪儿,大表妹说这过节一定吃馆子的人特别多,我说不多,大多都是在家里做饭吃,我昨天晚上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才有两桌。选来选去,吃重庆火锅。二表妹在沈阳上学,听她说在沈阳那儿没的吃了就是吃火锅。大表妹不吃辣,我和二表妹吃。吃饭的时候,二表妹说过两年她毕业了就回北京,管治安。我问啥叫管治安?是不是抄摊儿的城管?二表妹说不是,就是防暴警察,反恐的,防止动乱,夜间巡逻什么的。大表妹谈她的医学,我就说现在医生心太黑,我看她好像不愿意听这话,二表妹也跟我帮腔,大表妹说:“吃,吃。”这顿饭吃得痛快,味道不错,她们两个都是涮火锅的高手,火候拿得特别好。吃完了,去我家看阿花,聊了一会儿,就去四姨家。大表妹把笔记本儿拿出来,我们几个玩儿一会儿“挖金子”“松鼠大战”和“俄罗斯方块”,一会儿五姨和五姨夫来了,就是二表妹她爸爸妈妈,五姨夫问我怎么做网站,我把月水社网址给他们几个留下来了。五姨说要走,二表妹也要走了,我就跟着一块儿出来了。出来之后,觉得把大表妹一个人放家里不是回事儿,到她家我还吃了不少巧克力,但一想可能一会儿四姨四姨夫就回来了,心也就放下了,就回家了。
  回家吃晚饭,吃完了晚饭,和爸爸妈妈出去遛弯儿,顺便把2月份的《咬文嚼字》收到了。说我妈妈的腿不行,但他们遛弯儿走的路可真不短,从我们家绕道桥头,沿着护城河河沿儿,一直走,再绕回家。这个时候还有很多放花放炮的,我们三个驻足在马路边儿看了几个漂亮的大礼花。发现646路公共汽车从阎村路口发车可以直接到我们家门口,心想以后再回家就更近了。下了河沿,是比较安静,几个孩子坐在岸边儿,点了爆竹往河里扔,爆竹在河水里炸了,扑通扑通的。谈到了月水社,谈到了明天要见的草鱼。
  回家早早睡觉。

  大年初三。一大早,我爸爸妈妈就准备停当了,穿上羽绒服就要往外走,我说干嘛去啊你们,他们说要看看草鱼是个啥样子。没办法,他们说他们先走一步,骑自行车,去礼士路那儿等着我们。这大冷天儿的,我妈妈也没说腿疼了。我吃了早饭,坐19路,快到礼士路的时候看到她们两位,我贼不好意思。下了车,草鱼正好给我打电话,她从房山坐公共汽车过来的,看来起得也挺早。我拉着她,就东张西望,干脆,就跟她说我爸爸妈妈过来了,一会儿他们几个见面儿,说了几句,我和草鱼就去白云观庙会了。草鱼说了我一路,说她昨天就有不祥的预感,本来想打电话问我的,但又怕我们家人没想到还被她点出来了,最后我爸爸妈妈还是出来看她了。我说你甭瞎想了,我都七十多个了,当妈的容易吗?
  今天白云观的少,要不就是我们出来早,票很好买,不过还是排了挺长的队才进去。上次和亮眼睛来这里找了半天没找到石猴,今天才发现原来时候并不是很大,而是门上一组浮雕中的一个小角落,不过也是奇怪,怎么就是在那里雕一个猴子呢?真有点儿什么仙人显灵的味道。排了挺长的队,才摸到石猴,然后我买了十块钱的铜板儿,我和草鱼在那儿打钱眼儿。可惜啊,五十个铜板儿竟然一次钱眼当间儿的铜钟都没有打着。打钱眼儿的人真够多的,有一位用力太大,把自己手镯子给甩进去了。香火挺旺,但是不让游客自己烧,游客这边儿请了香,那边儿就直接放在香案上,一会儿由道士收拾收拾一块儿烧。看一个殿里道士们做道场,我说春节这几天的道场天天都不一样,旁边儿一个老头扭过头来说没错没错。绕到白云观后院,我看到有道士号脉,我也想试试,但是那两个道士都特别认真,对一个顾客就要花费十几分钟,我等不及了,就走开了。看墙上的雕字碑文,我在草鱼面前显摆自己的学问。
  出了白云观,我买了一碗杏仁茶,边吃边跟草鱼说,你看看,像不像粘痰?又逛庙会,我买了一个香肠吃,草鱼说那些都是淀粉,她不吃。半路上我碰到一个基督徒老奶奶在传福音,我接了一份。
  坐地铁去西单,草鱼那儿有两张地铁月票,说今天是三十一号,顺便帮别人再定一份儿下个月的。除夕的时候我和草鱼短信联系说去看《霍元甲》,草鱼调查说西单那里有,就定在今天去西单看电影了。出了地铁,草鱼拉我去时代广场,我说西单这边儿还有一个电影院呢,我记得是这样。然后到地面上,往东走,竟然没有!草鱼问我有多长时间没来西单了,我说应该有啊,我一个朋友“镇西单”啊,反正是没有。我们俩又回时代广场,到地下一层,先买好了电影票,然后出去吃午饭。我说我的那个“镇西单”有一个饭馆儿,特别好,还便宜,我就拉她过去,走小胡同,到了那家门脸儿,发现关张了……并且,还租出一部分给了别的店面。我特郁闷加失望,就近找了一个老北京菜馆儿,没想到门上还写着“此门已坏”,不管它了,我推门就进。点了两碗炸酱面,一盘儿“焦溜肥肠”,一瓶啤酒。吃得舒服。草鱼竟然不知道炸酱面里要放黄豆!我就跟她“石头剪子布”,她输了吃黄豆,我输了吃肥肠还有我碗里的面条。草鱼也喝了一些。
  吃过了午饭,我嚼着一颗大蒜就出来了,去“中国书店”,我买了一本儿《泥珠联稿》和一本儿80年出的日本侦探小说,这本儿我在网络上看过,是很有名儿的一个译本。然后出来,我跟草鱼抖学问,去西单图书大厦,没看到《阴阳师》出续集,上四楼给草鱼买了一本儿《幼儿学围棋》和《800道死活题》,准备带她入门。
  这时电影快开始了,我和草鱼直奔西单时代广场,买了瓶可乐,还有一罐头花生。《霍元甲》拍得不错,大屏幕看什么都是享受,李连杰的演技比以前高超了,中间的一段很感人。不过还是有些镜头还是挺可怕的,我看着看着就捂眼睛,遭草鱼笑话,我不让她出声儿。看电影的时候我把手机关了。
  看完了,打开手机,正好我的一个大学同学来短信说已经到西单了。我和草鱼分手,直接去西单图书大厦等大学同学,这也是约好了的。给黄乃征打电话,他到西单了,说十分钟后就到西单图书大厦门口。给李岩打电话,他说已经到了,催我快儿过来。给马晨打电话,说快到了。我赶到西单图书大厦门口,李岩马晨已经在那儿了。给陈星打电话,开始不接,后来关机了。我和马晨有一年没见了,和李岩有两年没见了,和黄乃正有三年没见了。见了面儿,就说去马晨家附近吃。聊得不错,这回也聊得不错,到“西来顺”,吃得也挺好。李岩花五千块钱买了一个滑雪板,玩得舒服,但有一个跟头没摔好,摔出了个轻微脑震荡,左肩膀子还抬不起来了。马晨给我们讲佛道之事,陷得不浅。黄乃征交了一个女朋友,没带来,他喝高了,旁边儿冲盹儿。说说这一年都干了些啥,出去旅游没,和别人打架没,工作是否顺利,我教马晨打坐。我邀请他们来房山做客,他们也答应了。出来,李岩和黄乃征去地铁,我和马晨去他家,边走边聊今天吃得痛快。
  到了马晨家,马晨要我给他详细说说打坐,他妈妈趁马晨不注意,跟我说马晨这半年了,学佛学道走火入魔了,那边儿(马晨的另外一间屋子)都是这些书,也不看电视也不上网也不看报纸了,天天就是琢磨着这些个,说教我劝劝他。马晨这两年了都没正经工作呢,一个劲儿的对着我向马晨努嘴。我就顺坡溜,讲讲佛道大义,尽量和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的精神的联系到一块儿,也是我身边儿的人身边儿的事儿。一会儿我看马晨睡着了,我也就起身走人,马晨起来送我。要说他现在的精神头还是满足的。不知道,我摇摇头,摆摆手,就打的回家了。中间我妈妈给我来了仨电话。

  大年初四。原定的和亮眼睛见面儿,由于亮眼睛感冒,再加上四山说要中午聚会,就给推掉了。我一直联系四山,四山说他那边儿现在有事儿,等他电话。这两天我吃得有些顶,翻抽屉,找了一片儿“吗丁啉”吃下去,很见效。我爸爸妈妈出去遛弯儿了,这时我家就我和我奶奶。我奶奶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个电话号码,就打电话拜年。一会儿我家来了两个陌生人,我奶奶认识,他们不认识我,我也没记住他们。他们来我家就是抽烟,聊天儿,粗声大气的。一会儿我爸爸妈妈回来了,我在当间儿听他们说,也没记住他们说了些啥,好像说我十爷朱寿康一会儿到北京,要叫我叔去接他们。然后就是给我叔打电话,我叔过来了,说用84消毒液洗秋裤,结果腿过敏,还绾起裤腿给我们看。一会儿我叔和那两位还有我奶奶都到他们家去了。我一看十一点了,也就出了门。
  到了四山那里,碰到了穆南,也是两年没见了。四山的朋友圈儿变化不小,穆南的孩子穆维两岁半了,怎么说都不叫我叔,四山也结婚了,他原来的家正在装修,现在他和他爸爸在他奶奶家住,不过都是那一幢楼,住在穆南的楼上。边吃边聊,这回点的吃得多是素菜,穆南点了一个“鱼香肉丝”“拍黄瓜”,四山点了一个“卤水豆腐”,我点了一个“香辣土豆丝”,也吃得舒服!四山和穆南说他们几个朋友的事儿,跟我关系不大,不过能够看得出来,四山对朋友的要求还是挺高的。穆南那边儿在通县加油站,春节不放假,就是初四这一天准了假,叫我特别高兴。穆南还说刚才他们家穆维刚吃了一块儿橡皮泥,要不今天这么老实呢。我也问了问四山的媳妇儿如何,问了问穆南是否准备回城里画画。吃了饭,我们去四山的奶奶家,四山的爸爸那儿正在上网,我给他看月水社,然后看四山的婚纱照。照得真不错,我看了几个婚纱照,都特别叫我向往结婚,然后说到了结婚请客的种种规矩。四山的媳妇儿肖僖僖是广西玉林人,长得漂亮。他的婚纱照也是在玉林拍的,有一半儿是外景,看得我和穆南心驰神往的,我是向往结婚,穆南是向往和老婆孩子一块儿去广西玩儿一趟。不过我觉得婚纱照还是没什么存放价值,一张两张就行了,没必要一下子拍那么多,虽然张张都好,但我总觉得挺累赘的。去四山正在装修的房子看,大变样,原来我经常来这儿,今天一看,墙也刷了,地板也铺了,卫生间漂亮得不行,这以后要是罚谁到卫生间做禁闭,那也是个享受哈,厨房、阳台,还有那些灯,够可以的,我感到不会花很多钱,四山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还真有些家味儿了。羡慕得不得了。
  出来,四山说前几天他刚去八大处,穆南说原来咱们一大帮人经常去八大处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四山说现在大家都特忙,等我们三十快四十的时候,都有了闲工夫,八大处还是要去的。我说我也特别想去八大处。打的回家,敲门,家里没人,给妈妈打手机,没人接,给爸爸打手机,爸爸说他正和我妈妈在大观园庙会呢,我说我也过来。
  大观园庙会就在我们家门口,两站地的样子,我打了一个车就过去了。半道堵车,我就下来走过去了。大观园庙会的规模比白云观的都大,原来可不是这样,组织的还行,不过道路拥堵得厉害。我沿着摊儿一路往前走,边找爸爸妈妈,边找卖炒肝儿的。可惜,今年好像处处都没有卖炒肝儿的,这点儿很不爽。我就是想吃一碗炒肝儿,虽然原来庙会上我吃炒肝儿吃得闹肚子,但还是怀念那黏糊糊的劲儿。人特别多,没想到还能那么容易找到我爸爸妈妈,他们俩向我招手呢。爸爸说他看到一个好玩意儿,叫我也去看看,小水烟袋,一吸起来咕噜噜的响,那里面的水能够过滤,抽出来的烟不辣嗓子。五块钱,成交。我拉着爸爸妈妈满庙会找炒肝儿,可惜没找到。爸爸买了两斤榛子,卖榛子的说买两斤送一个夹榛子核桃的工具,还示范给我们看。我爸爸说要他手里的那个,卖榛子的说那个旧了,他那里有新的。我妈妈说你爸爸就是想要这个工具,这榛子也还行啊。我停下来买木质的拼装玩具,爸爸妈妈说我尽瞎买,整个是给别人当托儿的。我觉得还行,我妈妈说这个留着给我侄子吧,我说这个是要六岁以上的人玩儿的,我侄子才三岁,以后再说吧,我爸爸说你就是一个六岁以上的儿童。一会儿我买了一个油炸毛鸡蛋吃,抬头看见爸爸也赖在一个地方不走了,我妈妈后边儿扯他,他说什么也要买那条红鲤鱼。后来问给不给鱼食,卖主说不给,我妈妈就扯我爸爸走,卖主一会儿追上来说鱼食送给我们了,我爸爸也就掏钱买。我妈妈说这东西拿回去往哪儿放啊!爸爸端着一个小鱼缸,里面一条一乍来长的红鲤鱼,过去推车,我和妈妈先走了,爸爸那边儿想办法把鱼缸勒到车筐里。一会儿回头还是见不到我爸爸,妈妈叫我骑车回去看看,说你爸爸一个人走回生气的。我就回去,看见爸爸推着车,慢慢走呢,鱼缸上面盖着一个什么盖子,两边儿用红领巾(我爸爸的车筐前头并排系着三条红领巾,说这么着吉利)给绑上了。最后是我和爸爸走回家的,妈妈去买元宵。我中午说我这回正月十五不能回家,今天晚上就吃元宵吧,明天破五,得吃饺子了。
  还没到家呢,我就走累了,一瘸一拐的。回了家,妈妈那边儿已经开始煮元宵了,说没买到元宵,买了些汤圆。一会儿奶奶也回来了,说上午他们过来,带来了一个点心匣子,说她吃不了,问我吃哪样。我说我等着吃元宵吧。鱼缸放在茶几上,小鲤鱼不时的就往外扑腾,妈妈说还是鱼好,不叫唤,不像你的那猫,可真是烦死我了,我今天开开门踹了它二十下儿,它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看着,这么叫早晚也要把公猫招来。爸爸也说不行就把鱼叫我给带回房山,把猫给扔了。爸爸妈妈开始搞他们买的那些榛子,我也搞。夹了不到八个,那个工具就折了,妈妈拿起来一看,这就是一个生铁块子,后悔没要那个卖榛子的人手里的那个。我心里这个乐啊,他们俩狂检讨,也不说我买拼装玩具的事儿了。一会儿妈妈从阳台找了两把老虎钳子,说:“老朱,还是这个管事儿。”十个榛子有五个是空的,剩下的还特别瘪。吃完元宵,我妈妈夹了七八个给我,说给奶奶送去,说是她给夹的。我当时拿了榛子仁儿就跑我奶奶那屋笑去了,真呀么真可乐。

  大年初五。上午吃完早点,排骨切面,我去天桥917车站等佟奇、又见西山、郭小寒。佟奇的手机号过期了,给我急得够呛,我这里有没有又见西山的手机号,只能满车站来回走,大冷的天儿,给郭小寒打电话说找找有没有又见西山的手机号,跟他们说我在天桥了。我刚打完电话,就看见他们两个了。好长时间没见,没啥可说的,互相问问好。在老家肉饼等郭小寒。老家肉饼不让抽烟,等郭小寒来了,我们几个去去年春节的时候去的那个馆子,去年我和佟奇又见西山见,没有找郭小寒。吃大盘鸡、烤羊肉、酸辣汤。佟奇比以前沧桑了不少,更帅,又见大师更漂亮了,并且好像和佟奇更亲近了,也是,我知道都两年了,他们之前还有不少交往,不过恋爱能谈到这份儿上也真是难得,就是有那种夫妻相,但是呢,佟奇偏黑,又见大师偏白。小寒还是老样子。我今天注意不随地吐痰,不说话太多,小寒说了不少,又见也说了不少,佟奇也说了不少,当然主要还是我说。佟奇说他初三喝高了,见到茅台,一下子喝了半瓶儿,等他醒了的时候他躺在他屋子的地板上,周围全是吐的,说看见亲戚高兴,一下子喝多了,其他亲戚一点儿事儿没有。还给我指了指他的皮鞋,说上面儿还有他吐的东西呢。佟奇去年稳定的在图书馆工作,装修了一个多月的房子,三居室,花了不少钱,他出了一万多块,其他的都是家里人出的,也没打算还。又见说今年她和佟奇见面儿次数多了,我说这是好事情啊,什么时候结婚,我吃喜糖就行了,不随分子。又见大师在一家文化什么公司干得还挺好吧,我问到她看的“绝望的主妇”如何了,她说一直都没出新的,回家也没什么可看的。刚才还说要去她家看看呢,她家就在天桥,后来才知道佟奇也没去过他们家,真难得,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了,她爸她妈愣没见过。小寒说刘丽朵昨天还说要我和她去她男朋友家去看看呢,好像还有别的关于老黄的事儿,我没记太清楚。
  去厂甸儿庙会,我买了一个玛瑙烟嘴儿,五块钱,估计是假的。又见买了俩兔爷,天津泥人张的。小寒买了几个徽章。走一路,吃一路,吃牛筋,吃面茶。到了头,我说要敲鼓,一块钱一个鼓棒,我想好好打一顿,就花两块钱租了俩。打得手疼,左手大拇指指甲还劈了。看见好东西,就多看看。问小寒吃不吃撒尿牛丸?小寒说算了吧。临分手,我们四个又一人一碗面茶,我要的是菱角的,小寒吃莲藕的,又见吃杏仁茶,佟奇吃面茶。又见说佟奇的那个就是棒子面儿粥,佟奇说我这个就是大鼻涕,我说我他妈就恶心死你。
  打车回家,半道想起来我是骑车来天桥的,又叫司机掉头。
  晚上坐水洗澡,看到爸爸买的那条红鲤鱼翻肚儿了,老姑和老姑父来了,爸爸用白脸盆盛水放鲤鱼,白底儿红鲤鱼,还挺好看。给阿坚打电话,阿坚和小招在通州,我拜年,说明天去拜访,阿坚说好,十一点左右到就行,要不他赶不回来。

  大年初六。本来今天就要回房山的,不过我想与其说叫阿坚他们来房山聚,还不如我今天过去,正好我还在城里,就在昨天晚上联系了阿坚。到了后孙胡同,经过四十三中,找到了23号,旁边是琉璃厂小学,挺安静,打电话,阿坚还没回来,我就去逛厂甸庙会。买了三本儿《阿拉蕾》,还有三本《党史资料》。打电话阿坚还在路上,我就去琉璃厂小学看看。一位小学老师今天值班,把我邀到她的值班室。她说现在教学楼都是庙会的工作人员歇脚的地方,她还以为我是庙会上的呢。我说我不是,我就是等等人。她说还有一位老师去巡视教学楼了。一会儿那个老师进来,值班室里有一个蜂窝煤炉子,两个老师在那儿溲火。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告辞去阿坚那儿,他们还没回来,快了。
  不一会儿,阿坚回来了,穿着一个棕色夹克,后面是小招。阿坚开门,我进屋。屋子特别小,不到十平方米,我看见两个床,门口还有一张用椅子拼的床。屋里没有生火,水管子冻上了,阿坚说给我泡杯茶,可是三个杯子里的水都结冰了。阿坚点纸烧水管子,拿暖壶,插上热得快,烧一壶开水。屋里墙上是各个省的地图,还有老阿和小招写的诗。屋子里挺寒酸,没下脚的地方,顶棚还破了。中间的日光灯上是小招做的他和小笑的结婚纪念灯笼。老阿说前一阵子小招和小笑就在这儿完得婚。小招上床,阿坚说这就是进寝室了,你在外面这儿就是客厅,钻进被窝就是寝室。阳光缕缕透过上面的窗户照进屋子里,老阿说坐他床上,有阳光,暖和。水烧好了,老阿开水把杯子里的冰烫化了,倒进水桶里。然后磕上了一些新茶叶,说这是从何勇那儿拿来的普洱茶。老阿说要送给我一个礼物,是从这附近的胡同里摘下来的胡同牌子,拿出来扣着,要我选一个。我就找了一个,“兴胜胡同9号”。还给了我一本儿上海那边儿编的《音乐爱好者》杂志,是介绍杨松斯的,老阿说这里面有一张CD,发行量很小,很珍贵。我连连道谢。老阿说昨天在通县喝得太猛,海波喝翻了,他给抬到楼上,他家是复式,放地板上,翻箱倒柜找了一个毯子给他盖上了,楼下几个宋庄的画家在吵架。老阿说一会儿小言(泥儿)、高大师、孙助他们都过来,今天是后小组团拜。我说那我赶得还真是时候。老阿说今天要送给高大师他前一段时间的去他老家游记的手稿,并用毛笔在上面题了名,和嘱咐高大师的事情。
  一会儿小言来了,又过了一阵子,孙助也来了。他们俩都使刚下火车,小言从天津赶过来,孙助是从山东那边儿过来的。孙助环塔之后在后孙住了一阵子一直在海南,回山东过年,现在又回来了。我特别高兴,孙助比以前精神许多。高大师也来了,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儿,他刚才逛琉璃厂去了,他也是第一次来后孙这里。老阿指着他床旁边儿的插的两块玻璃板,这就是茶几儿,一会儿人多了还能当二层。老阿送给孙助一块胡同牌,“后孙公园胡同10号”。高大师说你怎么不把23号给摘下来?老阿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大家喝茶,我和高大师坐在小招床上,孙助、小言坐在阿坚床上。阿坚说这个地儿可不小,能睡五个人呢,后来又算了算,不对,是四个。孙助说是,但是小海、后海睡小招床上,我睡这椅子床上,老阿睡这儿。我是感觉这儿挺脏乱的,觉得后小组这帮人是什么环境都能够忍啊,要是我早就搬了。孙助说他在海南就是吃鱼,老周那边儿开始夜钓了,从三十晚上就开始钓鱼,说要从初一吊到十五。老阿说何勇从海波那儿定了一个古琴,一万块钱的,高大师琢磨这么贵的古琴得是全手工制作的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还有其他人,都在餐厅里等着,就说咱们出发吧,叫小招穿衣服。我把书包和书都放在屋里,免得喝高了再丢三落四。他们走路很快,我和小言后面儿追着。到了“球迷餐厅”,见到阿坚的大学同学“吴沫”。球迷餐厅客满,后又去对面儿的百福宾馆,人很少,是山西菜,很棒的。在座的,还有罗毅,我和他也是第一次见面,还有旋覆,一个女孩儿,老阿叫她什么我忘了,是音乐周刊的编辑,又在《新京报》上开了专栏。还有一个经济方面的编辑,说小招流浪中国的稿子给毙了,阿坚的十大旅需要增删,有些酒糟鼻,我也忘了他的名字了。还有一个,高大师走后,坐在我的旁边儿,好像是搞培训的,说话很严肃。吃了回锅肉,醋花生米,擀面皮,刀削面等等。打圈儿,我也和大家聊天儿。我后来又喝高了,吐了不少。被搀回后孙,我醒了的时候在小招床上。孙助,小言也在,经济编辑也在。我问经济编辑是不是您把我扶回来了,他说是,我连连道歉加道谢。老阿叫我在这里住,明天和小言一块儿回房山,我说不行,我还要回家收拾我的阿花呢。下午喝酒的时候,郭小寒来电话,说我妈妈给她打电话找我,说让我快点儿回家别让家里人着急了,我马上给家里打电话说我五六点钟的时候回去,然后就喝吐了,我估计是这样的。后总的人都特好说话,所以我不知不觉的就聊得高兴,然后吐了一地,哎……和老阿聚了四次,吐了两次。哎,老这样,我怕以后他们也不欢迎我一块儿喝了。
  临走前,我妈妈还给我来电话说家里有急事儿,快回来。老阿送我出来,我连连道歉,老阿说走好啊,别摔着。
  这回和后小组聚,挺好的。到了家,家里人就是特别着急,妈妈说我脑袋上写着什么字。我照镜子,啊,可能是下午往脑袋上写字,猜来着,一顿傻乐。是,我刚想起来,当时我看见他们脑袋上都写着字呢。估计就是写了字之后我睡着了然后吐的,要不我咋不记得猜字儿的事儿了呢?不会是他们刚一玩儿我就睡着了吧。不知道。
  回家给妈妈看我今天买的那几本儿《党史资料》,妈妈说想留在家里看看。然后我就洗洗早早睡觉了。

  大年初七。我收拾好了,奶奶给了一个一袋子芝麻糊,和几块儿蛋糕,到了阳台,妈妈说说阿花这两天可真没白叫,你看看,终于把公猫给叫过来了,我探头看阳台下边儿,一只黑猫,我妈妈说还不是这只,刚才那只是大花儿的,咱们家这块儿本来就公猫少,能叫过来真不容易哈——我把阿花——已经脏得不行了,我这两天连抓子都没给它查——塞进小箱子里,吃了早点,排骨切面,我把那三本儿党史留在家里,嘱咐妈妈别给弄丢了。然后出门,打的。九点到了木樨地,交了出租车钱,我准备上班车了,妈妈来电话说我把充电器落家里了,我连出租车的门儿都没出,就跟司机说再回去,拿充电器去。到了家,我叫司机别打表呢,拿了充电器,就上出租车,结果等了半个小时,十点的班车来了,给草鱼打电话说今天城里没有庙会了,她和她妈扑空了,改日再聊。给秀铮打电话,他正在赶论文,看来春节是聚不了了。到家十点半。收拾屋子,准备给阿花洗澡。阿花跟我闹脾气,觉得这两天在我们家受的虐待太多了,又受冷又挨打挨饿,外面放鞭炮它也受惊,总之吧,大发脾气,被我轰到小厨房去了。
  然后看月水,看信,把老阿送给我的门牌子放在灯开关上了,进门儿就是能看着。
  吃点心写流水直到现在,阿花那边儿还在生气呢,我估计得到明天它这顿澡才能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