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与故人
八十一子
下次您捅蜂窝的时候,记住另一只手里不要端一杯糖水。道理很简单:蜜蜂们奋勇扑上来时,您一跑,这杯水准得打翻。您让蜜蜂们螫得鼻青脸肿不说,撒那一地的糖水还奖励了它们。
拿糖块奖励小狗翻跟头好玩,拿糖水奖励蜜蜂螫您自个儿可不好玩。您这一奖励,没准它们就认识了您的尊容。下次您在路上走着,也不招惹谁,您的蜜蜂朋友们要是赶巧也路过,没准就上来跟您亲热亲热,再亲您一个鼻青脸肿。
那位说了,得了吧,您老别吓唬我,就蜜蜂那针鼻子大的小脑袋瓜,它还能记得我?
事实上,最近已经有人用实验证明,蜜蜂会辨认人的面孔[注]。
实验过程很简单。您到后花园去,把一些不同相貌的照片钉在一块大木板上,每张照片下面钉块小木板。您在其中一张照片下的小木板上放上几滴糖浆,在其余的照片的小木板上放几滴苦水,请蜜蜂们品尝。第二天,您把画像取下来,换换它们在大木板上的位置,重新钉上去,但您的糖浆得跟着头一天有糖浆的那幅照片,其他照片下头还是苦水, 再让蜜蜂们来赏画、喝糖浆或是尝苦水。如是三番。
几天后,您照样把所有的画像换换位置挂上,但别放什么糖浆苦水,然后再请蜜蜂们出来赏画。您猜怎么样?得,您猜着了。蜜蜂们都扑到跟最开头带有糖浆的那幅画像一样的画上去啦!
要知道,蜜蜂的脑袋里的神经细胞总数比我们人的万分之一还少,其中分管形象辨认的神经细胞就更少了。就这样,它们还是记住了我们人类的看上去十分复杂的脸!要是我们训练一批会辨认宾拉丁的蜜蜂放到机场、车站,边境进出口,肯定对我们的反恐战争有用。
也许,我们的脸并没有我们自己想像的那样复杂?或者,即便人类的脸变化多端,也还是可以用简单的函数来描述?这个要留给数学家了。但是我相信,我们有些人的大脑里用来分管相貌辨认的神经细胞一定不比蜜蜂的多多少,因为我们自己辨认面孔的能力有时候实在是很不怎么的。您不信问问,在很多人看来,老外在老中眼里,老中在老外眼里,都是一个模样。
下次您要想骂谁翻脸不认人,可以说:“那小子,真是蜜蜂不如!”
注:Dyer et al.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Biology, Dec. 15, 2005
- posted on 02/18/2006
鱼群与军队
八十一子
在海里的一群小鱼,上千尾聚集在一起,有时候像一团云,有时候像一只巨大的银梭,簌尔而至,簌尔而去。 相信我们都在电视上见到过这颇为壮观的画面。
这些小鱼组成的“鱼阵” 活像一只纪律严密的军队,后头的“士兵" 紧盯着前头的尾,两侧互相紧紧依靠,并肩齐步,令行禁止,上千尾小鱼就像一条鱼一样机动灵活。事实上,这的确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的猎手,为了一个共同目的在行动:捕食。
然而,这个有着上千尾鱼的鱼群里,只有几尾鱼知道食物在什么地方,其余的都是盲从。不过这倒也好像不是太奇怪。填饱肚子要紧,时间也要紧。就跟大军作战一样,战机要紧。如果把情报传达到基层鱼群,让每一尾鱼都充分理解目标虾米群的坐标,那一群虾米早就不知去向,一条大鲸鱼也早就在小鱼们还在研究地图时就将它们一口吞下了。所以呢,这群鱼在组织狩猎时,采用了最直截了当的办法:一声招呼,立刻“同去同去”。
不过,要是让您猜猜这几尾掌握着情报、率领着鱼群的鱼在鱼群里的位置,您多半会说,那还用猜?一定在鱼群的最前头呗。这次您可没有猜对。这几尾掌握着情报的鱼可以在鱼群里的任何一个位置。它们可能在鱼群最前头,也可能在中间任何地方,也可能在最后头。这就让人费解了。难道明白事理的鱼跟在盲从的鱼后头乱窜?
这几尾掌握着情报的鱼当然没有跟着别的鱼乱窜。无论它们在鱼群里的位置在哪里,它们游向那里,整个鱼群就游向那里。也就是说,它们在指挥着这次狩猎。
保证这几千尾鱼在几尾鱼指挥下协调一致的机理其实很简单。就一条:保持距离。在向目标开进的过程中,这群鱼里的每一尾都在努力地做好一件事:保持前后左右的一定距离。既不太松,也不太紧。你往左挪一尺,我也立刻往左靠十寸。你朝我左侧挤过来,我也立刻朝我的右侧挤过去。你前进一步,我半步不拉地跟上。你一停下,我立马站住。你没有跟上,我马上放慢速度。就这样,只要鱼群里任何一尾鱼主动改变方向或速度,整个鱼群就立刻随之丝毫不差地调整方向和速度。最近有人用数学模型证明了这个机理(英国《自然》杂志,2005)。
这群鱼组织狩猎的手段真是何等高明。侦察兵回来后,要调动诺大一支队伍,却不需要传达任何详细情报,只要这几个侦察兵往队伍里任何部位一靠,就可以立刻带领队伍朝目的地进发了。“时间就是生命”,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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