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审判
冷 烛
拥挤的公共汽车上。
一个穿着非常考究澳毛尼上衣的“女医生”忽然瞥见一只苍白干枯的手,在东撞西奔,忽而扬起几粒灰尘,忽而隐藏到不同的衣服口袋里,它好像一条蛇,匍匐着前进的时候,其实早已经瞄准了视野内的所有猎物!而那些猎物仍然一无所知地按原样运转着。
几秒钟内,那只手轻轻打开了身旁女士的一个橘黄色公文包的拉链,准确地伸向皮包里。
“同志,你病得不轻哟。”“女医生”果断地回过头来,对着小偷坦然一笑,如一名正在值班的医生,在望闻问切后,以镇静地审视完病人气色后的问候话开始了汇报,这话如一个炸雷把车厢内所有的人都吸引住了,窃窃的说话声突然静了下来,四周能听到一根钢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医生坚定的轻语中蕴着刚强和不容回避的威严,如对临刑的犯人的宣判结束语。
“啊?!……”小偷被女医生突如其来的话给震慑住了,刚伸进皮包的手急速地缩了回来。毕竟她是小偷,尽管也是个打扮得非常时尚的女孩,每边的耳朵上带着三个耳环,而鼻子上也穿了个环,额头还真巧有个朱砂痣,先上车的几个小伙子还真的多看了她几眼。如在平时的节日里,她小鸟依人般偎着一个高大的男孩,圆圆的笑脸会是多么妩媚可爱,而小偷似乎是训练有素的猎犬,在被片刻的诱惑后又立刻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什么病?胡扯!在公共汽车上谁还在乎谁有病?要是真的有病不早去了医院?你这老婆子活得不耐烦了,你才有病!”小偷白了她有一眼。
“真的,姑娘,你的气色也不好,你真的已经病得很重了!”“女医生”仍然不依不绕,和蔼而诚恳地伸出自己白皙、柔嫩的手,迅速地抓住小偷的手腕,“没错,来,阿姨给你量一量。就看你这只手,凭我的判断,你患的还是艾滋病,已是晚期了。”
“你乱讲,我没病。再说我就把你当神经病赶下去!”小偷嘴在反驳,可心控制不住地“咚咚”直跳,特别是那只扶着椅子背后的手紧张得直颤抖,冷汗从鼻子上渗出一点点。
她开始了忏悔,五岁的时候,是偷过小朋友的铅笔,而上小学后因为家里穷,所以偷同学的笔和本子成了常事,那时候,甚至最大胆的是刚上中学时,邻居的痞子大哥就告诉了她怎样偷同学的自行车,那时自行车还真能值钱,还可以过一个月的生活。后来没有在乡里做事,而自己也不愿跟小芳他们一起去南方打工,一天工作十几小时,赚的钱还不够养活自己。
后来自己跟了个“皮匠”师傅,她是百般抵抗过,自己甚至一天换过三个工种,在工地上提泥瓦桶子,差点被掉下来的砖砸成白痴,幸亏“皮匠”师傅救了自己,要不早死了。为了能把手艺学精,自己的手早已经被烫成了猪尿泡,有一次连续把肥皂丢到滚烫的开水中20次,师傅才满意,因此,自己的手虽然十指修长,但是伤痕累累。
也就是这个金鱼眼“皮匠”师傅,在16岁的时候,就夺走了姑娘家的贞操,他还说,一个农村来的姑娘,在这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像长江边的狗尾巴草,如果没有手艺养活自己,只有自生自灭。小偷从此安心地跟着“皮匠”走南闯北,从没失过手。没想到今天在公气上倒霉在一个“女医生”手里。
“你还狡辩,你把手举起来看,是不是跟大家的手一样?”“女医生”声音又提高了八度,后坐上有个男人举起了手,“我的手就跟她的确不同!”小偷的手被举在半空中一分钟,这是一双伤疤连着伤疤的手,十个指头的上端如被倒切了一样,全部只剩下半边指甲,鲜红的肉结成的硬块风干成厚厚的茧子,上面的沟壑像老梨木皮。
小偷拼命挣脱“女医生”的铁钳,然后连着“女医生”的手一起放了下来。小偷的心里开始有些怕了。是的,的确自己是个双性恋者,昨夜天她的手还在同住一个屋子里的小雅姑娘身上放肆地游走了一晚,从鼻子嘴巴峰顶到草地沟壑全部用手品尝了一遍,她想到这里,小偷还津津有味地抿了一下嘴。但是医生完全可以从手上看到艾滋病吗?这还是头次听说!想到这里她的心理开始打鼓起来,又开始了忏悔。
23岁后自己是想找个正经男人过日子的,没想到自己苦苦恋了五年的罗易是个骗子,他害得自己每年打两次胎,从来不给钱她去看医生,有一次在个私人门诊自己痛得满床打滚,可是罗易仍然拿了钱去街道里打晃晃(武汉的一种麻将打法),他每次没有找到钱就毒打自己,还用烟头深深地烫得乳房直冒烟,罗易只要看到“皮匠”师傅来找徒弟,就毒打一顿小偷,“看你这个婊子还偷不偷!”最后罗易终于跑了,他拿走了小偷藏在内裤的所有谋生的钱,因此自己前天不得不冒险去各拉丹冬酒店与一个五十岁的老外和另一个小姐做3P的游戏赚钱,她知道这很危险,因为这已经超越了自己偷窃的职业领域。万一被那小姐的“妈妈”知道,自己是很难逃脱毒打的。
“我是一名有四十年医龄的医生,对每个病人的病情、健康一目了然。”女医生不慌不忙地回答,她并没有在威胁中放弃小偷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了,小偷拼命地挣扎着,仿佛是一个被逮住的正在偷食农民粮食的老鹰,想挣逃脱农民设的铁卡子后逃命。
“看,我的工作证!”医生用另一只手掏出了口袋里一个绿色塑料封面的小本子,那小本子上有烫金的英文字母,小偷本来连汉字都认不全,更何况这里人的方言讲的也蛮怪,这些蝌蚪小字一个也看不懂。她心想,这次还真的遇到了专家,面对在这么多人的眼睛,怎么办呢?得有个对策。
“现在我说你的症状:近年你的手指变得僵硬干涩,有时很氧,还有溃烂的部分时常不能痊愈,攥着时手感轻松,伸出时手哆嗦,时常引起胳膊酸胀,继而背弯曲时而疼痛,放射到全身,而夜半下身更是瘙痒难以入眠……”随着女医生的解说,小偷开始变得慌恐起来,一双狸猫般的大眼睛本来还有美丽的一线光,也在最后一刻黯淡了下去。是啊,自从上次与那个老外做爱后,的确没有带套,近来不知怎么搞的,全身无力还伴有尿痛灼感,手完全失去了灵活不能握拳,几次扒窃不成,两次被擒,多亏乘机逃脱,不然早在局子里蹲着了。
“这就是晚期艾滋病的症状。”小偷胡思乱想的时候,女医生收住了话语。
“啊?我才一次啊,就与老外一次,就得了艾滋病,这怎么办?”小偷惊慌地满眼乞求地望着“女医生”。她已经不在乎满车惊诧的目光,她的手在胸前哆嗦着,在漂亮的闪着亮片的新衣服上刚插进了口袋又马上抽了拿出来,涂抹了胭脂的脸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她本来想用手去口袋里拿了纸巾揩汗,又哆嗦着赶紧拿回了另一只手。
“放疗、化疗,还是要趁早,要不将来即使截肢可能也挽救不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赶快随我去医院住院。”“女医生”果断地说。
小偷胆颤心惊起来!她脸上的胭脂早被汗水流成了一块白一块红,有些如自己乡下院子里开败的鸡冠花。
公共汽车这时正好到了省人民医院站门口,小偷紧紧跟在“女医生”后面下了车,那个女医生的脚不是向医院走去的,而是向旁边的高档写字楼走去,小偷有些纳闷起来,现在社会都文明了,到底是大城市,就是关爱女性,到处还有妇女救助中心,自己是进去过的,那里收拾得很干净,想到这里,她心里看到了一丝亮光,等自己“病”好了就回农村去种田,上次听小芳说山窝里现在种田不交税了,她大姐的娃娃上学还不用交学费了,自己也该回家去了,十年没回去,不知道老母亲还认识自己不,想到这里小偷的眼里有了一丝泪花!
也许这高档写字楼里还有专门的女艾滋病诊疗室?她还是非常害怕危在旦夕的身体,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女医生”后面,就想去看个究竟。
女医生和小偷一起来到了电梯,电梯送他们直接到了32楼,出了电梯口,转身就是高楼的窗户,站在那里,小偷望了一下路面的人,看起来那么小,像一只一只的蚂蚁在游动,她还是跟着“女医生”进了办公室,这时候,“女医生”不见了,来的是几个彪形大汉,他们威严地而说:
“快点把你包里的东西全部交出来!”
“这,是为了检查身体方便吗?”小偷有些疑惑,“其实,我想看我的手病!”
“所有值钱的东西也拿来,我们早就盯住了你,自从上次你在酒店与黄胡子老头苟合后!”“看,这里有你的录象带!”
“啊?上次我在各拉丹冬酒店你们都录下来了?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们在执行特殊任务!你上次买的鞋里有我们的跟踪器!”
“啊!”小偷惊叫起来!那两名大汉走的时候,把手中的铁链扬得噼里啪啦响,小偷胆颤心惊起来。
这时,那个“女医生”带着和蔼的笑走了出来,她假惺惺地说:“姑娘,你的手还有挽救的希望,不过如果再继续这样‘紧张工作’下去,恐怕生命难保了,今天,我们给你一线生机,包括给你特效药,不过,你以后更多的时间就必须跟我们合作,而且今天的事不许向外人说,要不,你的所有记录我们都交到警察那去,而且你的器官随时不属于你了!”女医生把桌子上一个玻璃罐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那里面用弗尔马林药水泡着一个人的心脏。
小偷觉得又有被“皮匠”和罗易殴打时的症状,她胃里一阵痉挛,差点呕吐了出来,她看到了“女医生”扭曲的脸,“被我们跟上的人即使逃到五湖四海,最终也逃脱不了我们的手!”她鼻子里哼了一声,威严地说:“来人!”
小偷听说过跨国贩卖器官组织,想不到自己今天亲眼见到了这些长了翅膀的人,她迅速地后退了一步,一个鹞子翻身急忙飞奔而去,离开的时候踩在楼梯的一块木版上,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慌张的她直接抓住了窗户的窗柃。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随着人一起落向地面!
“有人自杀!”
围观的人看到满地鲜血中躺着一个非常艳丽的姑娘,一个大学生掏出手机迅速地拨打了110。有一个女人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指着地上的人突然大喊了一句:她好象是刚才公交车上的小偷,就是她,就是她偷走了我的钱包!
乙酉年重阳节于刘家庙 转载请联系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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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热爱天地间每一朵有生命的花和草!
- Re: 手的审判posted on 02/19/2006
够绝的。我10年前在国内的时候可看不着这么现实的小说。
医生现在听说是黑得无可救药了。下面我们就看老师们的了。 - Re: 手的审判posted on 02/19/2006
好小说。这样的小说让我看到了中国在不久的将来进入现代社会的希望。给冷烛鼓鼓掌。 - posted on 02/19/2006
有朋友说文中有语法错误,更正如下,还继续欢迎各位斧正。
手的审判
冷 烛
拥挤的公共汽车上。
一个穿着非常考究澳毛尼上衣的“女医生”忽然瞥见一只苍白干枯的手在东撞西奔,忽而扬起几粒灰尘,忽而隐藏到不同的衣服口袋里,它好像一条蛇,匍匐着前进的时候,其实早已经瞄准了视野内的所有猎物!而那些猎物仍然一无所知地按原样运转着。
几秒钟内,那只手轻轻打开了身旁女士的一个橘黄色公文包的拉链,两根手指准确地伸向皮包里。
“同志,你病得不轻哟。”
“女医生”果断地回过头来,对着小偷坦然一笑,如一名正在值班的医生,在望闻问切后,以镇静地审视完病人气色后的问候话开始了平静的汇报。“女医生”的话如一个炸雷把车厢内所有的人都吸引住了,先前还有的打嗝声、咳嗽声以及嘈杂窃窃的说话声突然没了,四周能听到一根钢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医生坚定的轻语中蕴含着刚强和不容回避的威严,如对临刑的犯人的宣判结束语回荡在闷热的汽车空间里。
“啊?你!……”小偷被女医生突如其来的话给震慑住了,刚伸进皮包的手急速地缩了回来。毕竟她是小偷,尽管也是个打扮得非常时尚的女孩,她两边的耳朵上带着三个耳环,而鼻子上也穿了个环,额头还真巧有个朱砂痣,先上车的几个小伙子还真的多看了她几眼。如在平时休息或节日里,她小鸟依人般偎着一个高大的男孩,圆圆的笑脸会是多么妩媚可爱,而小偷似乎是训练有素的猎犬,在被片刻的诱惑后又立刻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什么病?胡扯!要是真的有病不早去了医院?你这老婆子活得不耐烦了,你才有病!”小偷白了“女医生”一眼。
“真的,姑娘,你的气色真不好,你真的已经病得很重了!”
“女医生”仍然不依不绕,和蔼而诚恳地伸出自己白皙、柔嫩的手,迅速地抓住小偷的手腕,“没错,来,阿姨给你量一量脉搏。”她的声音多么像乡下老母亲慈祥的声音,一下子抓住了小偷的心。
“你看你的手,多么美,真可惜啊。凭我的判断,你患的还是艾滋病,已是晚期了。”
“你乱讲,我没病。再说我就把你当神经病赶下去!”
小偷嘴里分辩着在反驳,可心控制不住地“咚咚”直跳,特别是那只扶着椅子后背的手紧张得直颤抖,冷汗从鼻子上渗出一点点。
她开始了忏悔。五岁的时候,是偷过小朋友的铅笔,而上小学后因为家里穷,所以偷同学的笔和本子成了常事,那时候,甚至最大胆的是刚上中学时,邻居的痞子大哥就告诉了她怎样偷同学的自行车,那时自行车还真能值钱,还可以过一个月的生活。后来没有在乡里做事,而自己也不愿跟小芳他们一起去南方打工,一天工作十几小时,赚的钱还不够养活自己。
后来自己跟了个“皮匠”师傅,她是百般抵抗过,甚至一天换过三个工种,在工地上提泥瓦桶子,差点被掉下来的砖砸成白痴,幸亏“皮匠”师傅把自己送到医院抢救过来,要不早死了。为了能把手艺学精,有一次连续把肥皂丢到滚烫的开水中20次再捞起来,直到最后一次仅仅用了几秒钟师傅才满意,因此,自己的手虽然十指修长,但是伤痕累累。小偷的手比猪尿泡强不了什么。
这个金鱼眼“皮匠”师傅,夺走了16岁姑娘家的贞操。他还震震有词地说,丫头,你一个农村来的姑娘,在这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像长江边的狗尾巴草,如果没有手艺养活自己,只有自生自灭。丫头真的成了小偷,从此安心地跟着 “皮匠”走南闯北,从没失过手。没想到今天栽在这个“女医生”手中。
“你还狡辩,你把手举起来看,是不是跟大家的手一样?”
“女医生”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后坐上有个男人举起了手,“我的手就跟她的确不同!”小偷的手被举在半空中示众一分钟,这是一双伤疤连着伤疤的手,十个指头的上端如被刀切了一样,全部只剩下半边指甲,鲜红的肉结成的硬块风干成厚厚的茧子,上面的沟壑像老梨木皮。
小偷拼命挣脱“女医生”的铁钳,然后连着“女医生”的手一起放了下来。小偷的心里开始有些怕了。是的,的确自己是个双性恋者,昨夜她的手还在同住一个屋子里的小雅姑娘身上放肆地游走了一晚,从鼻子嘴巴峰顶到草地沟壑全部用手品尝了一遍,想到这里小偷还津津有味地抿了一下嘴。医生完全可以从手上看到艾滋病吗?这还是头次听说!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开始打起鼓来,又开始了忏悔。
23岁后自己是想找个正经男人过日子的,没想到自己苦苦恋了五年的罗易是个骗子,他害得自己每年打两次胎,从来不给钱她去看医生,有一次在私人门诊自己痛得满床打滚,以为罗易会想办法去医院,谁知道他仍然拿了钱去街道里打晃晃(武汉的一种麻将打法),罗易每次没有找到钱就毒打她,还用烟头深深地烫得她的乳房直冒烟,罗易只要看到“皮匠”师傅来找徒弟,就毒打一顿小偷,“看你这个婊子还偷不偷!”
他是故意给“皮匠”看的,小偷看到师傅老了还是想去搭救他的,因为毕竟他当年教会了自己谋生的“手艺”!可是,今年过年后罗易就跑了,他拿走了小偷谋生以来藏在内裤中的所有钱,因此小偷上周不得不冒险去各拉丹冬酒店与一个五十岁的老外和另一个小姐练习3P的游戏,赚这样的钱已经超越了自己偷窃的职业领域,她知道这很危险,万一被那小姐的“妈咪”知道了,自己是很难逃脱毒打的。
“我是一名有三十年工龄的医生,对每个病人的病情、健康一目了然。”
“女医生”不慌不忙地回答,她并没有在威胁中放弃小偷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了,小偷拼命地挣扎着,仿佛是一个被逮住的正在偷食农民粮食的老鹰,想挣逃脱农民设的铁卡子后逃命。
“看,这是我的工作证!”“医生”用另一只手掏出了口袋里一个绿色塑料封面的小本子,那小本子上有烫金的英文字母,小偷本来连汉字都认不全,更何况这里人的方言讲的也蛮怪,这些蝌蚪小字一个也看不懂。她心想,这次还真的遇到了专家,面对在这么多人的眼睛,怎么办呢?得有个对策。
“现在我说你的症状:近年你的手指变得僵硬干涩,有时很痒,还有溃烂的部分时常不能痊愈,攥着时手感轻松,伸出时手哆嗦,时常引起胳膊酸胀,继而背弯曲时而疼痛,放射到全身,而夜半下身更是瘙痒难以入眠……”
随着“女医生”的解说,小偷开始变得慌恐起来,一双狸猫般的大眼睛本来还有美丽的一线光,在最后一刻也黯淡了下去。是啊,自从上次与那个老外做爱后,的确没有带套子,近来不知怎么搞的,全身无力还伴有尿痛灼感,手完全失去了灵活不能握拳,几次扒窃不成,两次被擒,多亏乘机逃脱了雷子的扫描,不然早在局子里蹲着了。
“这就是晚期艾滋病的症状。”小偷胡思乱想的时候,女医生收住了话语。
“啊?我才与老外一次,就得了艾滋病,这怎么办?”小偷惊慌地满眼乞求地望着“女医生”。她已经不在乎满车惊诧的目光,她的手在胸前哆嗦着,在漂亮的闪着亮片的新衣服上刚插进了口袋又马上抽了拿出来,涂抹了胭脂的脸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她本来想用手去口袋里拿了纸巾揩汗,又哆嗦着赶紧拿回了另一只手。
“放疗、化疗,还是要趁早,要不将来即使截肢可能也挽救不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赶快随我去医院住院。”“女医生”果断地说。
小偷胆颤心惊起来!她脸上的胭脂早被汗水流成了一块白一块红,有些如自己乡下院子里开败的鸡冠花。
公共汽车这时正好到了省人民医院站门口,小偷紧紧跟在“女医生”后面下了车,那个女医生的脚不是向医院走去的,而是向旁边的高档写字楼走去,小偷有些纳闷起来,现在社会都文明了,到底是大城市,就是关爱女性,到处还有妇女救助中心,自己是进去过的,那里收拾得很干净,想到这里,她心里看到了一丝亮光,等自己“病”好了就回农村去种田,上次听说小芳已经不去南方打工了,说咱山窝里现在种田不交税了,她大姐的娃娃上学还不用交学费呢!自己十年没回去也该回家去看看了,不知道老母亲还认识自己不,想到这里小偷的眼里有了一丝泪花!
她还是非常害怕危在旦夕的身体,也许这高档写字楼里还有专门的女艾滋病诊疗室?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女医生”屁股后挪着步子,就想去彻底看个明白。
“女医生”和小偷一起来到了电梯,电梯送他们直接到了32楼,出了电梯口,转身就是高楼的窗户,站在那里,小偷望了一下路面的人,看起来那么小,像一只一只的蚂蚁在游动,她还是跟着“女医生”进了办公室,这时候,“女医生”不见了,来的是几个彪形大汉,他们威严地而说:
“快点把你包里的东西全部交出来!”
“这,是为了检查身体方便吗?”小偷有些疑惑,“其实,我想看我的手 病!”
“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来,我们早就盯住了你,自从上次你在酒店与黄胡子老头苟合后!”“看,这里有你的录像带!”大汉把几盘花花绿绿的三级片带子放在桌上。
“啊?上次我在各拉丹冬酒店你们都录下来了?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们在执行特殊任务!你上次买的鞋里有我们的跟踪器!”
“啊!”小偷惊叫起来!那两名大汉走的时候,把手中的铁链抖得噼里啪啦响,小偷胆颤心惊起来。
这时,那个“女医生”带着和蔼的笑走了出来,她假惺惺地说:“姑娘,你的手还有挽救的希望,不过如果再继续这样‘紧张工作’下去,恐怕生命难保了。今天,我们给你一线生机,包括给你特效药,不过,你以后更多的时间就必须跟我们合作,而且今天的事不许向外人说。要不,你的所有记录我们都交到警察那去,而且你的器官随时不属于你了!”女医生把桌子上一个玻璃罐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那里面用弗尔马林药水泡着一个人的心脏。
小偷觉得又有被罗易殴打时的症状,她胃里一阵痉挛,差点呕吐了出来,她看到了“女医生”咬牙切齿扭曲的脸,“被我们跟上的人即使逃到五湖四海,最终也逃脱不了我们的手!”她鼻子里哼了一声,威严地说:“来人!”
小偷听说过跨国贩毒组织,她从不沾白货,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手艺”赚不到那么昂贵的享乐钱。想不到自己今天亲眼还长了些见识。她迅速地后退了一步,一个鹞子翻身急忙飞奔而去,离开的时候踩在楼梯口一块装修后丢弃的木版上,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慌张的她直接抓住了窗户的窗柃。
“啊!”
尖利的叹息声惊飞了屋顶的一群鸽子,一个人如一片叶子落向地面!
“有人跳楼自杀了!”
四面有人向卷曲着躯体的姑娘围拢来,她躺在鲜血中,仅仅那只手动了两下就没了气息,像一朵鲜艳的盛开的喇叭花。
一个大学生掏出手机迅速地拨打了110。有一个女人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指着地上的人突然大喊了一句:她是刚才公交车上的小偷,就是她,就是她偷走了我的钱包!
乙酉年重阳节于刘家庙 修改于2006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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