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年和圣诞节
为力
侨报副刊,2006年1月31日
不知为什么,我从小就不喜欢过年。一到春节这个中国最盛大的节日,我的家人就无奈于我这个小女儿,他们看着我的眼色行事,生怕我再次胡闹,从而败坏了全家一年的吉祥。不必打扫卫生,不用上街采购,随心所欲,无人打搅,但我还是讥笑女伴们那新购的衣裳,报怨邻居窗花春联的媚俗,不愿意鞭炮污染环境……
读过了太多的西方的圣诞节,第一次真正体验是在国内的大学里。那时我与一位美国姑娘成为好朋友,便被她邀请到留学生楼,去和外国学生们共享欢度圣诞节。记得当时客厅里彩灯环绕,圣诞树下有包裹得花花绿绿的礼物。听着他们高声朗读着家乡寄来的圣诞卡,看着他们热情地欢笑拥抱。而我最心仪的是大家同唱圣诞赞歌,然后尽情欢欣跳舞。感觉这个圣诞节的确比以往的中国年都浪漫温馨。
来到加拿大留学后,才发现西方人和中国人一样,为顺利渡过圣诞节头痛,感到压力重重。我的那两个室友,把考试复习的宝贵时间用来跑商场,选购圣诞礼物,花净了一学期打工赚来的辛苦钱。难道不送礼就不行?室友笑着:我的亲戚朋友太多,没有人能够打破传统。你等着我节后回来吧,我得到的礼物会比送出的更多。
她们忙得四脚朝天,我也皱着眉有忧可愁。我所加入的国际学生联谊会也不想沉默,要在圣诞节之前举办一次活动,让各国留学生们介绍一下本国最重大的节日。中国是众所周知的最大国家,我很难拒绝联谊会主席的热情邀请。
可我还真不知道中国年的涵义。赶忙跑到小城市的图书馆中寻找书籍。在不多台湾香港出版的中文书中,我居然找到了一本“中国风俗介绍”,翻到中国阴历年那一章,自己先被吓了一跳。
现在还记得十六年前的情景。我用磕磕巴巴的英文向各国同学们介绍“中国年”:相传在远古时代,祖先们常会遭受一种怪兽的威胁,这只凶猛的野兽就叫“年”。“年”平时捕捉百兽为食,可到了冬天,由于动物冬眠,它便下山骚扰民宅,张开血口吃人。人们在悲哀了许多时日之后,逐渐发现了这头“年”兽的弱点。它怕三样东西:一是红色,二是火光,三是响声。所以中国的过“年”,就是起源于人们对它的抗争。大家想方设法制造气氛,争取不被这头猛兽吃掉。而幸运的得生者,自然会在“年”消失逃跑后万分庆幸,张灯结彩地祝贺了。
断断续续地讲完了,我坐下后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对不住祖国亲人,应该对老外们报喜不报忧的。没想到联谊会主席杰克介绍起圣诞节,他的来龙去脉比我的更加反叛。
在美国出生,加拿大长大的杰克,是当年从英国航行到美国的“五月花”帆船上清教徒的后代。其实不仅清教徒,许多分枝的基督教会也是不庆祝圣诞节的,他们只认定星期日,创世主休息的日子。既然上帝和耶稣都没有主张过什么圣诞节,他们认为借用了古老邪教的“冬之节”做圣诞节,是对真正唯一神灵基督的亵渎。可是在四世纪初,刚刚获得自由的罗马教会并不这么认为,既然没有人知道耶稣降生的确切日子,他们为了获得更多的信徒,顺便把欧洲大地最热闹的“冬之节” ,偷梁换柱地变成了耶稣基督的生日。
“冬之节” (THE WINTER FESTIVAL)的庆祝时间大约在冬至前后,是地球北部最寒冷、最黑暗、最没有太阳的日子。那时的欧洲祖先不仅是狩猎者,更是被野兽享用的猎物。人们虽然内心充满惧怕恐慌,困惑无知于未来死后,但他们从没有放弃希望,“冬之节”是西方始祖不屈不饶,向往光明的象征。今天,圣诞节中的红色仍旧代表着太阳、火光,绿色继续意寓着常青、久远。
在加拿大这个多元文化的国家生活居住了十几年后,我终于懂得了“年”和“节” 的相同之处:它们是全世界不同种族的人民,内心深处最殷切的渴望。现在,中国年和圣诞节我是通通都过的,因为我清楚明白理解了它们的真正涵义。当然,我感激被乌克兰邻居邀请,庆祝他们那稍后于圣诞节的东正圣诞节,也非常欣喜能和犹太朋友共渡逾越节,由衷喜欢印度人的灯节,我也试过在穆斯林的斋戒节,陪伴他们一起禁食……
人类生于无知,去时又有多少智慧?衷心感激每一天吧,因为天天都是我们应该祝贺的节日。
- Re: 中国年和圣诞节posted on 02/21/2006
这篇蛮好,“年”之传说头回闻,可信吗?
谢谢! - Re: 中国年和圣诞节posted on 02/23/2006
我倒是希望有人能查出“年”,到底有无别的原始意义。
“守岁”也是,不怕被“年”吃了,守个什么夜,而且只在那一天?
xw wrote:
这篇蛮好,“年”之传说头回闻,可信吗?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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