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在【養生主】《庖丁解牛》中,引庖丁解牛的故事,說明了庖丁之所以在解牛時游刃有餘,達到如此神化水平,是因為擺脫了具體感官的作用,才進入了與“道”合一的“虛靜”狀態。庖丁說:「臣之所好者道也,進乎技矣。」這是說他能順應自然,依其天性,解牛之時,目無“全牛”,“以神遇而不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當他的感官作用全部廢棄,無知無慾,自能用與“道”合一的精神來解牛。

事實上,庖丁用了十九年來解牛,解牛數千,故對牛的特點與規律早已爛熟於心。他看到的牛,不是渾然一體之物,他能一眼看穿牛的內部結構,對其筋骨、肌肉、經絡等組織情況了解得清清楚楚,知道從何入手,所以能迎刃而解。

在【達生篇】,莊子又舉了另一例子:《梓慶削木為鐻》。魯候問梓慶削木的技巧,梓慶說,他準備刻木的時候,不敢耗費精神,必定齋戒來靜養心思。齋戒三天,不再懷有慶賀、賞賜、獲得爵位俸祿等思想;齋戒五天,不再心存非議、誇譽、技巧苯拙的雜念;齋戒七天,已不為外物所動,彷彿忘掉了自己的四肢和形體。這個時候,自己再不受感覺器官的束縛和局限,甚麼朝廷、外界的擾亂便消失了。然後進入森林,觀察各種木料的質地,選擇好外形與體態最與鐻相合的,這時鐻的形象已現眼前,然後動手加工製作。這樣做,是要使自己木工的純真來融合木料的自然天性,製成的器物就能鬼斧神工。

梓慶之能使人驚猶鬼神,是因為他有著最佳的精神狀態,藝術而藝術,忘我忘物,忘名忘利,旁若無人,進入“物化”的境界,這樣叫做“以天合天”,主體的“自然”(天)和客體的“自然”(天)合而為一;只有這樣,才能進入最高的藝術境界。

關於虛靜之說,莊子在【達生篇】的《痀僂丈人承蜩》也說明了無知無欲方能達至虛靜、大明的境界。故事中,孔子經過樹林,見駝背老人用竿捕蟬,像用手拿東西那麼容易,於是上前問他的技巧。老人說,當五六用捕蟬的時候,能疊兩顆彈丸在竿頭,然後拿著竿去捕蟬,而丸不掉下來,那捕蟬失手的機會便很少。疊了三顆而不掉,失手的機會只有十分一。到疊五丸而不掉時,就像拾取東西一樣了。能做到這樣,是因他在捕蟬的時候,身體像樹木一樣的站在那裡,拿竿的手臂,像枯枝不動,即使天地那麼大,萬物那麼多,只專注在蟬翼上面,除此之外,別無所知。

駝背老人能克服生理的缺陷,從竿子放二丸不掉到放五丸不掉,使身體、手臂能絲毫不動,其過程是十分艱苦的。這過人之處是要刻苦的鍛鍊,專心一致,別無他求,才能達到“承蜩”的神化水平。

以上述三者的故事而論,莊子貫穿了一個基本思想,即是要使技藝創造出神入化,與造化物吻合,最關鍵的是要使創造者具備“虛靜”的精神狀態,達到“大明”的境界。莊子認為只有“虛靜”,才能排除一切主觀和客觀雜念對自己的干擾,才能智照日月,洞鑒萬物,深入領會創造對象的外在形態特點和內在規律,集中精力進行複雜的創造活動。“虛靜”是為了“物化”,其利害之處是使主體與客體完美地合一,不知我是物還是物是我,物我不分時,方能創造出藝術珍品。然而,以藝術的創作角度而言,單靠“虛靜”是不足夠的,而是要經過具體的認識與實踐的經驗積,方能掌握其客觀規律,達至爐火純青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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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三则故事过来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