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6/2006
时间是16th June 2006 9:30PM,电池的余量是88% 3:43小时。大约在十分钟前,我缩肩走在路边,回头望着母亲乘坐的TEXI向INTERNATIONAL AIRPORT绝尘而去,路边一位包裹得严密的老爷爷从远处看着我的背影,如同断章的片断。只不过等他走时将被谁关看,我已无心追究。这一夜的风就如同已往许多回坦然相对的异乡深冬般不冷不热,我却那么发自内里的胆战,看着来往如梭的明艳车灯,总有置身幻境的感觉。
关于家中断电这回事,我认为自己毫无责任。如果唯一有责任的话,至少是,不应该这么依赖现代科技带来的享受,所以自作自受。而和把家中回路内个某处烧断,毫无关系。然而无论如何,MODEM没有能源,我连网都不能上,更不能快乐地HAPPY MAPLING。一冰箱的食物亦在等待着被无处不及的伟大日光所融化。而写到这里时,时间却只剩下3:22小时了,应该庆幸机机的电池一直都是AC/蓄足的状态,我总是在犹犹豫豫地下笔,却害怕故事才刚刚开头就无疾而终。
据说人类对颜色与图象最深刻的记忆其实是在童年时,据说一个人小时所看到的世界,其强烈的色彩与形状,将有可能留在他的脑海中一辈子。当我非常年幼的时候,黄色的街灯和整洁空旷的街面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确凿的证据,而那感觉是一种莫名的孤独的,在温暖的肌肤相触间亦不能被分化的疏离感。也许,就从这里开始罢。
在我首度踏上异国之地的那一年,我甚至还不太理解外国这一词除了地理之外所代表的其他含义。也许在那个年轻的孩子的意识里,日本,新疆和首都都并不是有多大区别的地方。我们那个时候的行为很纯粹,即使发现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天翻地覆,唯一的作为也只是胆怯和沉默而已。
事情的开端应是抵达日本后的第一夜罢。小心翼翼地看着来接行的双亲大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揣测着最坏的可能,小心翼翼地不报期望。奇怪的是我这个人竟然从小就把世事看得这么无可奈何,也不知是否幸运。总之那时母亲大人与父亲的关系几乎决裂,虽然并非不可挽回的地步,但我这个胆怯的小孩似乎从不懂事起就学会了明哲保身,站在阴暗的角落,做出一副无辜态度。至于矛盾的结果最终会成为怎样,恐怕也并不是很在意的——甚至更希望期待落空,不必再提心吊胆罢。当然,那也并不等于不希望什么。人类是贪婪的,小孩更是无端的无此。
现在仍很清晰地感觉,彼时的母亲,虽然仍旧是抱着我与父亲同床共枕,但却越来越少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虽然并不等于母亲就将我弃之不顾——母亲那样的女人,具有女性共有的自恋洁癖,倒确实不是个能拉下脸来玩逃跑游戏的女人。然而小孩子这种生物却不能按常人的眼光来看待。首先他们很自我中心,其次他们很矮。这就决定了如果大人不能弯下腰来,看着小孩的眼睛,告诉他,我在跟你说话,他压根便不会记得你长什么德行。
所以我没有记得母亲。带我去家附近的公园玩的人不是母亲,尽管迪斯尼乐园的排队长龙中,理应有过母亲的身影。在阳光盈室的公共图书馆内为我借书的人也不是母亲,虽然我记得自己在读书遇到生字时,曾经抬头去问过她念什么。对于母亲的记忆是如此的鲜明又零碎,数量少之又少。仿佛钻石一般闪烁着与众不同的光泽。——真真的物以稀为贵。
但是便也只有如此了罢。四月东京樱花树下的母亲,大学校园里身穿职业套装的母亲,从小便长得很矮的我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能跪在浴缸中与之视线平行的母亲。多年以后,我知道那样美丽高傲的一个女人,即使是在日本那样一个对女性有种种压制的国度,亦没有养成低头说话的习惯。我却在心里像一个不甘于妻子出轨的丈夫,想要她有一日忽然软弱得不再像个陌生人。
而现在的我去回味那一年的景况,眼前出现的便总是样貌模糊,却永恒沉默微笑的父亲,以及那安然态度所调和出的温柔影像。也许往事中的人面身姿其实已然全部淡化,却仍有温度,色彩,仍有阳光,印象留在记忆。也有路灯,东京街头寒冷的风,和手心紧握唯一的依靠的安心彷徨感觉。我想那个时候意识到父母难能两全的自己很害怕会同时被双方抛弃,仿佛爱情这种东西对我们这些人类来说从来便不可信任。那些哭着喊着大叫父母不要离婚的小孩,又何尝是为了要挽回亲人间的爱情——我们所有人在长大前都是一样,只怕已往熟悉的天地翻覆,从此再无处立足。
所以我曾经很努力地在归家途中,抱着父亲,数路边的街灯。从那以后,无论何时何地,一看到路灯就会记起那些年,我在那个被称做父亲的男人身边的安心样子。仿佛这个世界上曾经只有他一个人,只要握住,就能离开了氧气生存。而原来从未懂事起就已经意识到孤独的我,曾站在无边海水的中央,四周环顾,找到了这样唯一一片,可以触及的陆地。
而今多年以后,这个我曾想一辈子留在他身边的男人,早有了母亲以外的女人陪伴。而我却依旧固执己见,在路灯和一如往昔空白街边,看到自己蜷瑟的少年影像。尽管那温柔早已不复行方,这之之俱来的孤独却如影随形,未曾间断。
也许,这正是太早体察了人生绝望内涵的悲哀。彼年寒风中靠在父亲背上所感受到的爱情,再亦不能通过任何手段,在任何地点,与任何人重现时。往者已矣,从此孤独不会变得更加冷漠,亦不会再它物可以填补比孩子更加寂寞的心灵。我唯一惧怕,那些从未来接踵奔来的新的爱情,亦如那年般,只能在不安的独处和寒风路灯中辗转踱过,却因独于岁月的色彩再不褪色而相形黯然。而彼年沉默男子宽厚的脊背,终究会永远定格在胸,就算被时间之流冲刷得缺失,亦再无它物能够覆盖祢足。
与那个人偎依在归家的火车上时,亦曾不只一次地看着沿路的街灯,揣摩自己的心迹。——为什么那突如其来的不舍和苦涩会把我带回已然不可追溯的彼年?明明手中就握着温热的肌肤,呼吸缠绵,甚连心跳都顺着被倚靠的肩膀传来。而我却如此畏缩自欺,不敢想象,有一日手挽的这个人竟如同曾在寒风中拥我入怀的父亲,毕竟终成人夫。就如我再亦不敢期望自己能留住无论是他,还是母亲,怕那些前一秒还在怀的亲人转瞬就成了不能夺得的他人所爱。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开始坦然面对自己不再年少风华。而更愿意期望破灭,从嘴边咧出丑陋的笑容,自弃青春。也许,与每一种开始相对应,对特定的人而言,这世界存在着特定的结局。无关天份,努力,无关智慧,机运。就像头的另一端是尾般,两点一线,无路可夺。
可其可悲。倘那一日必要到来,我愿自己在路灯迎面时只看到一种悲哀。
1:53是剩余的电量。思绪狂澜,走了太远。今日且记到如此。不知明日能否修好家中电路。
准备独自面对黑暗的AIWA敬上
- posted on 06/19/2006
独身好!花了点时间看了几段你的日记,理解你的感受,读的时候心里遗憾,这么真切自然的情绪却没有表达清晰,文字扭着,有点“作”。
想跟你谈谈文字,却担心伤害你写字的热情。单挑一个地方吧,比如这两句:
“关于家中断电这回事,我认为自己毫无责任。如果唯一有责任的话,至少是,不应该这么依赖现代科技带来的享受,所以自作自受。而和把家中回路内个某处烧断,毫无关系。”
可能我对文字的感受是错误的,但我看了好几遍也不明白你要表达的是什么情绪。
让我们不别扭地写字好吗?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地写字好不好?痛,那就让大家看见血印子,明明白白的血印子。
即使叙述复杂的情绪、波澜起伏有层次的感情,表达出来也要让人第一遍读顺了它。再读第二、第三遍的时候又能读出一层又一层的东西来。好像吃有劲道的馒头,馒头皮儿下面都是一层层的,但如果粗心的人看,也就是一个圆馒头。
可我读你的文字,第一遍就是稀里糊涂的。
简简单单地写字,就好像简简单单作人一样,原本很轻松的。
原谅我对你这个新来的客人这样挑三挑四地评说,因为你用了心力写字,我们大家都应该支持,是吧?
- posted on 06/20/2006
玛雅 is right at this point. 独身 go, go, go.
玛雅 wrote:
独身好!花了点时间看了几段你的日记,理解你的感受,读的时候心里遗憾,这么真切自然的情绪却没有表达清晰,文字扭着,有点“作”。
想跟你谈谈文字,却担心伤害你写字的热情。单挑一个地方吧,比如这两句:
“关于家中断电这回事,我认为自己毫无责任。如果唯一有责任的话,至少是,不应该这么依赖现代科技带来的享受,所以自作自受。而和把家中回路内个某处烧断,毫无关系。”
可能我对文字的感受是错误的,但我看了好几遍也不明白你要表达的是什么情绪。
让我们不别扭地写字好吗?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地写字好不好?痛,那就让大家看见血印子,明明白白的血印子。
即使叙述复杂的情绪、波澜起伏有层次的感情,表达的出来也要让人第一遍读顺了它。再读第二、第三遍的时候又能读出一层又一层的东西来。好像吃有劲道的馒头,馒头皮儿下面都是一层层的,但如果粗心的人看,也就是一个没有层次的圆馒头。
可我读你的文字,第一遍就是稀里糊涂的。
简简单单地写字,就好像简简单单作人一样,原本很轻松的。
原谅我对你这个新来的客人这样挑三挑四地评说,因为你用了心力写字,我们大家都应该支持,是吧?
- posted on 06/20/2006
歌剧院怪人。很久不曾听到过的熟悉旋律,从床边杂乱散布的CD中将之挖出来时,理应光洁如镜面的表面竟然布满了灰尘。于是故意回头去把被时间淹没的旧帖翻出来查看,时间是17-09-2005,ID是一个左边有三点水,说起话来喜欢做出=)表情的人,署名是一个叫做AIWA LIU的,我很熟悉,却绝少在陌生人前露出表情的混蛋。
九的月的时间,谁也没有想过会某些已经被改变,也没有人期待过什么能够固执地留存。我最喜欢的段落仍然是老男人疯狂却虚弱的,对爱情的诉求;我写起字来仍然毫无目的,思维在不同的时空跳跃,既像充满活力的探索者,又像个对工作敬业的丑角。但这一刻确实,我再不是泪留满面,或将音乐声开得震耳欲聋,亦再没有在神经中冲蹿的电流,使胃部肌肉被扯得疼痛。
说实在的,有点质疑。以前的那个=)的人所经历过的,是否真正同我此刻记忆里这样,真真正正的痛苦不堪,或者其实在令一半灵魂中保持着平静?还有更久更久以前,那个能够在真实的世界里,毫无顾忌露出笑脸的小孩,除了被往复迁徒淹没的天真,是否真得从来就我所习惯的AIWA一般举止——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事物,有些根性,可以永恒不变?
Wishing you are somehow here again.
仍旧是我所喜欢的那支百灵歌喉。
当这些熟悉的语言再度穿越我的耳膜时,所有被遗忘的过去开始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栩栩如生了。比如说那些自虐性质的疼痛,还有阳光满径的时岁中的车履缓行。当然,在现实里。这些被经历的,都绝已不再回来。就连回忆本身一旦结束也会成为未来回忆中的一部分,在曾经的存在中成为不存在的存在。
很有意思,人类能够定义的时间,从来都有正无负,更加无关二元世界中的喜乐悲哀。
每一点,每一秒都是如此。
This is the point of no return.
决定写这些字的契因,是我在一个极端偶然的情况下,见到了自己以往的模样。一张被现代技术具现化的,可以被理解为,存在的不存在的历史。提起那张照片拍摄,时间应该可以追溯到很久,一个对我来说,已经久到不愿去记忆的夏天。而拍摄的人,虽然我一直认为自己试图记得,当真正开始创造回忆时,却是真真正正的,样貌模糊。
写到这里不由得有些遗憾,我竟没能成为一个深情的男主角,以至于所有无人捧场的黑色幽默,全然无法款款言说。
In sleep he sounded to me, in dream he came.
好了。把话题带回音乐上去。
我等待了很久,等待我喜欢的三重唱,还有随之而来的喊叫声,就像我记忆中孩子所无法发出的尖叫。然后是规律,从来都不肯背弃它的自信——总是使一切在高潮后归于无声。使人厌恶的是,无论听多少遍,我都对那结尾有相同的困惑。那个被称为beautiful creature of darkness的男人,为什么他的爱情一定要从激昂和狂热迈向平静的深渊?
在经过很多次的彷徨呐喊之后,我仍旧不爱承认,热情从来就是不可逆转的熵的一部分。
——我从照片张看到的那个孩子,除了一样黑瘦的体格,竟然表情生动得使我惊讶。仿佛我才应该是网络另一端幻想破灭的人类,茫然若失了此后可能用于打发时间的细节。然而实际上令我深思的却是,在这主体之后,更教人不能平静的,反射了暗淡灯光,并遮住夜色的帘幕。所有看到这张照片的人,无论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没有人像我这样懂得讽刺:那之后的七月星空,与一个月后我在此将看到的,不会仅仅失之毫厘。
如果我在关注的是现在,或者一些想象和现实有所误差的失望的心灵,那么也许这些细节就不会被发现。如果我的感情更加汹涌澎湃,而不是这般絮絮叨叨地为自己表演没有把戏的杂耍剧,也许未来的AIWA就会看到一个并不索然无味的自己。这样平静的反应,在那个用身体的疼痛来掩盖绝望的孩子眼里,想必是永恒都无法想像的幸运与悲伤罢。
其实这一切都很符合日常失语者的命题,就像在十字路口低诉如何目送忽然懂得自己回家的女同学的十三岁少年,还有他那种无法轻易用语言描述的诡异心情。现在得我倒很肯定,如果有所选择的话,那个曾经高傲得不可一世,把眉毛剃到一半,斜睨众生的小孩,定会对他虚弱却狂热的感情更加忠心,而不甘愿把视线如此低垂,面无表情,像老狗一般搭拉着脸,被迫深沉。甚至更加不是干脆就没心没肺,在所有的责难来到时,翘起一边嘴角,真心笑上一笑。
遗憾得是,面对真实,你没得选择?
今天看了一场电影,戏剧话的爱情,比真正的爱情更像爱情。
也许,如此推断,戏剧化的生活,比真正的生活更加像生活,也未可知。
到此为止。
引用一段剧中的独白来作为收尾罢。
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
You were once my one companion
You were all that mattered
You were once a friend and father
Then my world was shattered
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
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near
Sometimes it seemed if I just dreamed
Somehow you would be here
Wishing I could hear your voice again
Knowing that I never would
Dreaming of you won't help me to do
All that you dreamed I could
Passing bells and sculpted angels
Cold and monumental
Seem for you the wrong companions
You were warm and gentle
Too many years fighting back tears
Why can't the past just die?
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
Knowing we must say goodbye
Try to forgive, teach me to live
Give me the strength to try
No more memories, no more silent tears
No more gazing across the wasted years
Help me say goodbye
Help me say goodbye
然后。
无论如何。
再一次。
说。
It’s over now, the music of the night.
睡觉。
安。
在音乐结束后听着雨声,准备入睡的AIWA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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