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回到杭州。清晨时,去西湖边散步。阴雨天气,湖边的荷只有几朵,一些莲篷已焦黑,荷叶还盛。然而,今夏的荷田有草木的那种喧热,蒸得很,我不大敢很靠近。想起去年荷与莲所带给我的感觉。不禁发出深深的叹息,幽微自闻。山水烟青,在这自幼酷爱的山水间,方有如鱼跃水之感。穿着白衣,散着长发,赤足穿着凉鞋。走到平湖秋月处,一个外地的小姑娘问我:包个车好吗?带你去花港,雷峰塔去游览。我笑着用杭州话说:我是杭州人哎。
小姑娘也笑了:谢谢。我回头笑着问:看不出来我是杭州人呀?小姑娘说:不象,象游客,很象境外人士。我走在平湖秋月处伸展到湖中的平台,想起一首唐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走近孤山,柳丝长垂,要拂开而行。这样的手势让我动感情,对这方水土的感情。
今儿上海下了一天的雨,早上赖在床上时就感觉到雨的清虚之气,秋意已滴落。看画册的时候,不由想起西湖里的荷花,可能已半枯了罢。留得残荷听雨声。低头想了一回,见那山水画上临水的楼阁,也仿佛充盈了这些将消未消之际的清气,隔了纸穿透出来,在厅里与这夏末初秋的烟雨相会。
犹如暗潮涌动,这两天很有些情绪,想写。文字可以如花,也可以狠,也可以被人用来发泄。我却一直与其举案齐眉般地过日子。现在,很多时候我喜欢静谧,一帘子的阳光。
今天看了一件莲花风衣,很喜欢。
莲花。
No.20, 这是一篇我在九四年写的,那时我们对数字已敏感,可见我与王家卫也算是一个年代的了。如果去向2046的列车在我面前停下,问我要不要乘上去,我不晓得我会怎样反应。接下来的日子大概都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莲花风衣,我喜欢它的一瞬,我才了解我很想变化为莲花,在风里呢喃。去年夏天的莲花。
阳光灿烂,秋阳真象是久远的问候,再度温润在心里。下午和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在西湖边宝石山上的一个咖啡厅里聊天,聊了几个小时。他说,你有一种痛苦,无法与周围人COMMUNICATION的痛苦。我说我也有根本的问题,就是不大知道这个世界,逐渐知道了,却无法以SPIRIT去帮助在这物质世界里的其他灵魂。而且弱,没有多少能力去爱。就算我有一种天赋,就是慈悲与博爱。我的痛苦也在这多年的漂泊,独自面对许多陌生的地方。
漂泊,我读北岛这些年的散文,我能感觉到这漂泊。中国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久远来不大变化的生活方式,文明也封存在这平常的生活里相传。
惟此,我珍惜家乡。家乡在哪里?住过的地方多了,处处是家乡。家乡在我的心里纯善的地方,最温柔的地方,也表现在我这么多年来写来陪伴的文字里,已没有具体的地域,没有具体的压力和具体的人群。
我说,也许最好的生活方式是远离名利。名利激发了人的残忍和恐惧。
2004 夏末初秋
注:2004年夏天在西湖边拍摄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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