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ook.sina.com.cn/nzt/1070609919_hardball/

请注意,这不是一本公民学或市政学之类的教材。它呈现给世人的不是种种纯洁无暇的程序与制度,而是并非天使的不完美的人类。它不是要对这个国家或者其他任何国家的领袖们应该如何正确地做人做事进行空虚刻板的说教,而是站在一个熟知内幕者的角度向我们揭示领袖们有时过于离经叛道或令人咋舌的行为。相应地,它所围绕的主题并非历史浩浩荡荡的行进历程,而是无时不刻不存在的对权力、地位和荣誉的追逐,以及为了在华盛顿获得一席之地而进行的你死我活的争斗。


=======================

他们不懂得一对一的单独会面最有可能获得对方的支持,他们以为那种情形下都是“强奸”而不是诱导,因而,他们错过了为采取最后行动而铺平道路的良机。

  ——林登·约翰逊

  对于一个60年代的理想主义者来说,你可以料到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博比·贝克这种


人了。博比·贝克是约翰逊总统的亲密朋友和助手,他十足地代表了华盛顿政坛最肮脏、阴暗的一面。如果有那部字典要给“腐败”这一词条配一幅插图作为说明,贝克的照片就是最佳的选择。他利用自己精心编织的种种友情关系和身为参议院秘书的地位与内幕知情人角色,纷纷成为一家又一家停车旅馆、机械销售公司、房地产开发公司和保险公司的秘密股东。然而,1968年秋天,他的如意算盘破产,前程灰飞烟灭,这位精明、狡黠的国会山助手被以逃税、侵吞和共犯等多项罪名投进了监狱。

  贝克是一个爱讲排场的人,他在出游时总是选择最豪华的方式。就在他自由自在的日子临近结束之际,他还为自己在豪华游轮“美利坚号”上订了舱位进行了一次环大西洋旅行。他一上船就和他那帮乱七八糟的朋友以及一些不明不白的女人,占住了游轮的酒吧,在那里寻欢作乐。他在船上轻松自如地扮演的角色,也和他为自己在参议院的那些庇护人扮演的角色一样——娱乐活动的总指挥。

  然而,不管怎样说,贝克却首先是一个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的家伙,他那带着讥讽神态的眼光,能看清事情是如何运转的,他知道,无论是在陆地上还是在大海中,宝藏到底埋在什么地方。

  不过,以这方面的能力而论,他并不是那艘船上仅有的一位天才。在那艘船上的旅客名单中,还有一批人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是来自罗得岛的一批年轻学子,去牛津开始他们第一个学期的学业。他们早就听说过贝克声名狼藉,所以都不愿意接近他。但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年轻的比尔·克林顿。如果说在他的同学眼里,贝克是已经逝去的腐朽政治时代的一个活标本的话,克林顿也看到了这点,但他还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克林顿,这位当年曾以在玫瑰园和肯尼迪总统握过手为荣的孩童,现在已经长大并开始在政坛经营了。他不顾与他同船的那些未来同学的轻蔑和不满,把大量时间用在了贝克一伙人身上。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既然这位政治冒险家可以把另一位出身贫寒但却雄心勃勃的南方青年(指美国第三十六任总统指林登·约翰逊,民主党人)推上政坛的顶峰,那么照样也可以给他指点迷津。

  这位南方青年登上权力顶峰的故事,不仅仅对于了解华盛顿、而且对了解整个世界是怎么运转的,都是富于启发意义的。

  1971年我刚到华盛顿的时候,国会山还是城里最不安全的地方之一。国会山警察分局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又脏又旧的地图,上面标有很多小“×”标记,标出了所有曾发生过谋杀案的街角、人行道和小巷子。

  以前,一个人的生命在国会山是如此危机四伏,所以,联邦车站附近竟然有一家路边饭店为当地警察提供特价自助餐,不管他们吃什么都只要一美元。那个饭店叫道奇饭店,它的管理人员喜欢让人看到收银机旁边都是穿着蓝制服的警察,这样他们就不用担心频频发生的抢劫了。

  但到1971年春天的时候,道奇饭店早已被推土机夷为平地了。这个为公共汽车提供便宜的停靠场所、高年级学生想风流一夜也可以掏得起腰包的地方已不复存在了。它变成了旅行手册上一个标示方位的星点。

  但后来我逐渐意识到,道奇饭店不止是某个地理位置的标记,它也是一种历史的标记。50多年前一个冬天这里发生的一段故事,可以成为任何政治教育的第一课。

  在1931年大萧条的那些日子,道奇饭店就已成了一个供人住宿的旅店,里面住着几名联邦参议员,并且至少有一位最高法院法官。当然,也还有一些不及这些人那么显赫的房客。在门厅底下的两层地下室,有一长排卧房,那些卧房只有一个公用的洗澡间。每到晚上,这个阴冷、潮湿的地下世界就会生机盎然,因为那里面萦绕飞扬着两眼闪光、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的梦想,他们是一批为美国国会工作的幸运的年轻人。

============================================

金的老板吓坏了,连忙给“这个孩子”找各种解释,说他“太累了,工作过度”,一面一把把他的助手拉出屋外。“去找个地方喝点东西,上哪儿都行,”等他们走到外面的大厅后,他对金说道,“在约翰逊明天早晨离开之前不要在这里出现。”

  第二天早晨六点,金才爬到床上。但过了十分钟,电话铃就响了,“你喝过咖啡了吗?”虽然电话不太清楚,但金还是听出来是约翰逊嘶哑的声音。当金回到他昨晚被轰走的地方


时,约翰逊以自己那特有的姿势在散落着一大堆报纸的房间里迎接他。看那样子,他大概已经起床一个小时了。

  “你喝什么?”约翰逊手里举着滚烫的咖啡壶,走近他问道。金说要奶油和糖。“我喝黑咖啡,”约翰逊一边说,一边给金倒了一杯。

  接下来,拉里·金就要碰到所谓约翰逊疗法了。

  “嗯,过去我也是一个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约翰逊站得离金很近,使他的眼镜片都模糊了起来,“我知道一个人想要干一番事业、自己做老板的时候,却又不得不给别人干活,那是什么滋味。你受过什么训练吗?”

  金说自己做过记者,约翰逊没有什么反应。“这一行钱很少。你应该去读法律。这样如果搞还想搞新闻这行,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并且那时候你已经有学位了。”

  金一直没有完全明白,为什么这位大人物会把他找来,向他提出这番30秒钟、发生在天亮之前的父亲般的忠告。但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表现:一向不愿受别人鸟气的自己,很主动地替参议员把行李提到楼下,然后又回来问参议员,自己是不是还能帮他做些什么。

  就这样,约翰逊不仅把一个冒犯他的人变成了听他调遣的男仆,而且,还为自己的竞选班子招募了一员干将。

  曾经为肯尼迪总统撰写过很多著名演说的西奥多·索伦森,在达拉斯刺杀案后仍在自己的位置上干了一段时间。他曾经这样描述过约翰逊的这种个人交往方式:在没有准备好弹药前,绝对不要拿起枪炮。换句话说,为了在一项法案上得到某位参议员的支持,约翰逊会花上好几天时间,仔细研究任何能想象到的、能说动别人的因素。一旦做好准备,他就会装作恰好遇上对方。对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击中了他。

  只要约翰逊使出这一招,很少有人不被击中。保罗·道格拉斯是一位了不起的经济学家、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参议员,有一次在讨论一项议案时反对约翰逊,不过,他对自己能否抵挡住约翰逊的推销很没有信心,“我不走开,”他告诉助手,“他马上就会来说服我的。”

  偶尔有一些场合,约翰逊也会在没有做好“家庭作业”的情况下,就实施他这套鼎鼎有名的疗法。

  拉塞尔·贝克以前是《纽约时报》的记者,他就曾亲眼目睹过这样的场面。1961年的一天,受报社指派报道参议院活动的贝克正站在大厅里,这时约翰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进了办公室。“你来,我一直在找你。我想告诉你,你是唯一最了解这里的情况的记者,如果不是我,肯尼迪是不可能在这里通过‘十诫’立法的……”

  约翰逊一边做着他的长篇大论,一边在一张纸条胡乱写着什么,并且叫来秘书,把纸条给了他。秘书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把纸条交给约翰逊。在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约翰逊对贝克的工作、他的记者才华进行了一番出乎意料的赞扬,贝克听了感到非常惊奇。

  后来,贝克从在他之后进入约翰逊办公室的一个人那里了解到,这位副总统在交给秘书的那张纸条上字迹潦草地写着这么一行字:“我是在跟谁说话?”

  不论是当时还是以后的岁月,约翰逊成功的秘密就在于他有一双珠宝商一样的眼睛,可以看穿别人的自我。就像在道奇饭店时他不厌其烦地挨次向那些国会助手做自我介绍,到了50年代,这位未来的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又同样热情满怀地对他的同事们表示个人的关切。即使在他身为总统之时,他也依然采用这套深入他人内心深处的方法,来争取别人支持新政以来最庞大、最具历史意义的立法计划,立法的内容包括医疗保险、民权、减税和贸易扩张,等等。对于这个一贯坚持政治零售的人来说,这些里程碑式的立法就是对他的嘉奖。当最后的胜利即将来临的时刻,约翰逊会拿出惊人的耐心和谦卑,逐个做议员们的工作。“肯尼迪总统会给五、六个人打电话,而约翰逊却会拿来19个人的名单,一个个打过去。” 众议院助手克莱格·劳普先生回忆说。这样辛苦的零售最终得到了红利:肯尼迪,这个想大干一场的批发商在国会山处处受阻,而伟大的零售商却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