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伦勃朗的速写绘画和中国书法草书的线条
·杨 明·
与毕加索正式结婚的俄国芭蕾舞演员奥尔加曾对她丈夫说,如果有一天他成为伦勃朗那样的画家,那就是真正伟大的艺术家了。
今年是伦勃朗诞生四百周年,荷兰和世界各地的许多博物馆举办各种相关展览,出版精美的画集,纪念这位伟大的荷兰画家。本周开幕的云集世界各国出版商和图书爱好者的法兰克福书展,更是前所未有地呈现了各种文字纪念伦勃朗的书籍画册。
伦勃朗一生创作过大量油画,素描,版画和速写,许多名画是欧美各国珍藏的旷世杰作。直到今天世界各国各地不少油画练习者还要临摹伦勃朗的油画作品,藉以掌握绘画构图技巧,就像中国的书法爱好者全神贯注孜孜不倦地临习古代大书法家名贴的每一点每一划;因为在那浑然天成的整体布局中,随意出现的点画线条和笔触,正是大师意匠经营的神来之笔,不能不刻意求工,悉心以待。
欣赏伦勃朗的作品,都不会忘记震撼人心的巨幅油画夜巡和解剖课等杰作,也不会忘记他大量的自画像作品和版画作品。但是和所有艺术家一样,在从事造型艺术练习和搜集素材的过程中,伦勃朗也创作了大量的速写。这些速写作品中的精品有着极高的艺术欣赏价值和美学理论研究价值。有些看似描绘日常生活不经意的一瞬间人物或景象,却像古代中国大书法家王羲之信手涂抹的函件,其收藏价值和艺术价值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描述的。
例如,近年来被越来越多的画册选用的少女睡姿速写作品,甚至被一家法国出版社选为画集封面作品。这幅画尺寸大约24.5X20.3厘米,创作于1665/66年,存放在大英博物馆。是用赭石色画就,因为是捕捉瞬间动作的速写,画中少女姿态美丽优雅,给人以轻松自然的感觉,鲜明的主题在这种即兴小品式的创作中也处处流露出大家风范,和画家迅速熟练选就的视角有关,艺术家驾轻就熟的艺术功力和要充分表达的绘画语言跃然纸上,观者无不动容,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喜爱和感动的神色,对大师的游戏之作也由衷佩服。
人们在研究伦勃朗绘画时会注意到他对光线强烈对比运用的偏爱,反映在速写上,则是赭石色彩浓淡虚实的运用,线条和中国写意人物或草书运笔用墨的浓润枯涩不谋而合。在欧美长期从事艺术实践,观赏到无数现代艺术作品的某些中国艺术家说过,西方现代艺术作品创作思想和表现方式,在中国的传统绘画哲学和写意作品中就可以找到可资比较的端倪,这是有些道理的。像毕加索晚期人物绘画的夸张变形,在齐白石的写意人物中早就存在,这反映了艺术家们在审美理想追求方面是天下之口有同嗜。如果说毕加索由于接触过张大千赵无极,也知道齐白石的存在,推崇中国和非洲原始艺术,正如梵高喜欢日本浮士绘,因而创作受到东方文化的影响,那么,伦勃朗速写线条中表现出的中国书法趣味,则完全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是东西方不同路径的殊途同归。
一般说来,绘画中的速写和书法里的草书都有动作快速的特点。当画笔或写字的毛笔蘸上浓浓的墨色时,顿然下笔的那一刻,必然是饱满和充分润泽的笔触,随着笔势运动变化和纸张对墨色的吸收,笔痕自然而然由盈润而逐渐变得枯涩;既有珠圆玉润酣畅淋漓的一面,也有燥渴枯涩之处,阴阳变化在书写过程的心理振荡完全形诸笔端。其次,因为人们普遍地对浓淡润涩虚实变化的欣赏需要,不管是画家或书法家在创作时,或观众在欣赏时,都希望这种凝聚变化的存在保留下来。这就成了古代中国王羲之怀素法帖和近代伦勃朗速写作品线条趋同的原因。
草书线条的变化节奏来自于书家创作灵感和即兴表达心境的一时冲动,更来自于对大自然的长期观察,如天上漂浮的白云,屋檐下流淌的雨痕,来自于对前辈法帖的揣摩和创作积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厚积而薄发。
就伦勃朗这幅少女睡姿速写作品整体结构来看,也像一幅中国书法作品的布局。如果把其中的局部放大,那简直就是草书摇拽多姿的笔划。这是一个有趣的现像。十几年前,笔者在欧洲的一些艺术院校用法语讲授这一发现和比较,并编入教材;后来一个学生写书出版,比较各国文字书法,援引此例,也首次在书法书中印制了伦勃朗的这幅速写作品。
□ 寄自比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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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正有伦勃朗及其小圈圈的素描展:
Rembrandt and His Circle: Drawings and Prints
http://www.metmuseum.org/special/se_event.asp?OccurrenceId={78130886-011A-4FA6-A779-3DE412CA9421}
- Re: 杨明:伦勃朗的速写绘画和中国书法草书的线条(CND)posted on 10/12/2006
如果当书法来看的话,这帧速写的线条就太薄了,浮在面上...
别误会,俺其实是伦勃朗的忠实粉丝,只是把这和书法扯在一起牵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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