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狂人──专访诗人叶文福
多维社记者高伐林独家专访/天才多半狂妄──虽然狂妄者未必是天才。屈原敢自夸“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李白说:“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贝多芬更有那句名言:“古往今来的公爵有的是,而贝多芬只有一个!”不过,在中国这个讲求中庸、又注重人际关系的国度,大多数人多奉“木高于林,风必摧之”爲座右铭,将郑板桥的条幅“难得糊涂”悬挂于墙壁。 但有那麽一些人,狂气与傻气一样按捺不住地往外冒,诗人叶文福就是一个。(
“将军,不要这样做!”(
人们是否淡忘“叶文福”这个名字?──最近十多年来,他的声音被刻意压低,近乎消失;然而,人们却不会忘记诗歌《将军,不能这样做》。 (
979年中国大陆《诗刊》发表了叶文福的《将军,不能这样做》──后来很多人简称爲“将军诗”,是他的成名作,也是他的代表作。诗前小序交代说:(
据说,一位遭“四人帮”残酷迫害的高级将领,重新走上领导岗位后,竟下令拆掉幼儿园,爲自己盖楼房;全部现代化设备,耗用了几十万元外汇。我……
( 全诗,就是对这位将军的规劝、惋惜、讽喻、警告(见附录)。诗中没有提到这位将军的名字,但是传出来的消息是,这位将军是陈再道上将,担任过武汉军区司令员,在叶文福写这首诗时,陈再道是中共中央委员、中央军委委员、铁道兵司令员。 (
叶文福是解放军工程兵创作组的副营级创作员,与陈再道上将之间,至少隔了七、八级军阶,用叶文福诗里的话说:“你我之间/隔着硝烟弥漫的/三十年代、/四十年代”。 (
想必,叶文福在写这首诗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
叶文福的“狂”在圈内人中是尽人皆知的。谁是当今最伟大的诗人?“当然是我!”他大言不惭地说。“搞文学的人,即使有一万个自信都不能算多。”“我在任何一个比我卑贱的人面前绝对没有一丝高傲,我在任何一个比我高傲的人面前绝对没有一丝卑贱。”“什麽是诗?我就是诗,诗就是我。” (
他说过:“我是楚人,楚人身上最鲜明的特点是倔、傲,撞死南墙不回头!”八十年代中期,诗刊社爲苏联着名诗人叶甫图申科访华举行朗诵座谈会,叶文福听完后上去对叶甫图申科说:你和我,咱们两人都姓叶! (
他的自信,不仅表现在对自己最擅长的自由诗,而且延伸到请愿信。多维记者有整整十七年没有见到他。2005年12月,参加武汉一个作家和诗人的欢宴聚会,才与适从北京回故乡的叶文福重逢,他将他去年写给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的第二封信交给我看,我表示个人看法:请愿信中抒情太多了吧?他顿时将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大:“你是
他在这封信的末尾写了一首格律诗《秦兵马俑》:“我给一些朋友看过,都说好。你(胡锦涛)不妨也看看,也好交流一下人文气氛:(
铁甲骠骑怒挽弓。(chinesenewsnet.com)
踏破中原无敌手,(chinesenewsnet.com)
扫平天下露峥嵘。(chinesenewsnet.com)
焚书有胆凭枪霸,(chinesenewsnet.com)
立国无经一世荣。(chinesenewsnet.com)
岂有淫威能释恨,(chinesenewsnet.com)
可怜一炬阿房宫。(chinesenewsnet.com)
叶文福二十多年豪兴不改。(高伐林摄)
可惜了儿,这麽好的文字,这麽阳光的思想,你看不见,你手下的角色们又看不懂,就算我打开窗户,与阳春聊天罢!”(chinesenewsnet.com)
他凭什麽狂?(
从诗艺上讲,这首格律诗未必高明。在古典诗词造诣深湛者眼中,不论意境还是音律都可挑出不少毛病,颔联和颈联的对仗不工,就犯了大忌。( 但是,无可否认,叶文福确是一个真正的诗人。(
叶文福1944年出生于湖北蒲圻农村,其地深受楚文化的浸淫,离赤壁大战遗址、岳阳楼和北伐战场汀泗桥不远。最近,他给一个叫杜桥的朋友的书写序中回忆家庭的往昔:“我有个没见过面的舅舅,和当时还不是我母亲的妹妹一起讨饭时,病饿而死在汀泗桥的破庙里。汀泗桥,是一桥分两县的地界。当还不是我母亲的那个讨饭的女人背着兄长到山上掩埋时,桥这岸的蒲圻人说蒲圻的土不许掩埋一个外地叫花子。母亲──那个当时还不是我母亲的讨饭女人无奈,只得背着兄长往桥对岸的咸甯县走去。上到桥顶,咸甯人早已堵在那里。进也不得,退亦不能,那讨饭的后来是我母亲的女人只得把光着脊梁,只穿一条破短裤的兄长放在桥顶。夏日炎炎,无法久待,那女人跪下,向兄长磕了个头,一咬牙,长嚎一声,双手将尸体横扛起来,抛到河里”……(
叶文福说:“于是我这一生,总也对桥的神圣有着莫名的敬畏。时时里幻化,时时里恐惧,时时里希望。每看到江河、海峡、深涧、战争、吵架乃至强词夺理的文字,我都想立刻仆倒──仆倒爲桥。” (
虽然他并没有受到完整的教育,很早就入伍当兵,但他与土地、与民间有天然的血缘联系,受到深厚传统文化的滋养。他在《我不是诗人》中这麽描绘自己诗情从何而来:“是的,我不是诗人──/但我是崖畔青松:有风雨我就有怒号/我是深山流水:有不平我就有歌声/我是母亲眼角的泪水,嘴角的微笑/我是少女心中的流泉,爱的花粉……/我歌唱阳光下赤裸而闪光的脊背/我歌唱渺小的透明的芳香的灵魂/……”。 ( 别看叶文福现在演说起来口若悬河,小时候却患有严重口吃。他严厉的父亲想出了逼他背唐诗的绝招,不仅彻底治好了他的口吃,古诗中的意境和乐感也在其心灵中播下种子,让他一生受益。他的青少年时期恰逢中苏“蜜月期”,俄罗斯文学如普希金、莱蒙托夫、马雅可夫斯基等人作品被大量译介到中国,在他眼前打开一扇更大的窗子。 (
唐代诗人李贺常带个锦囊,在路上得了诗句就赶快记下来投进去;叶文福也同样疑迷于诗,时时沈浸于自己的艺术想象天地,深怕灵感的电光石火一纵即逝,坐公共汽车时手
他的诗歌具有典型的酒神艺术特徵,向读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酣畅淋漓的“气”──烈烈火气,勃勃朝气、堂堂正气,还有煌煌才气。他曾说,他因爲喜欢诗,于是喜欢上了足球,在他的眼中,一场足球赛就像是漂亮的文字在跃动:健将一路狂飙奔突,足球划出飞火流星,整个球场山呼海啸……通过一个又一个瞬间展现壮美的过程。 叶文福有一本诗集题爲《雄性的太阳》,太阳本来在各民族文化中就被视爲阳性的象徵,再加上“雄性”的修饰词,更是双倍的阳刚,叶文福的诗歌魂魄打出的就是这样一个“品牌”。 回过头来看,尽管《将军,不能这样做》成爲时代的扛鼎之作,引起千万人共鸣,爲他带来了最大的知名度,他自己后来朗诵最多的却是《祖国啊,我要燃烧》。正如不少评论家指出的,从艺术上讲,“将军诗”并非叶文福诗歌、更非中国诗歌在那一年代的最高水平,它带有明显的急就章痕迹,粗糙有如一首半成品。正如叶文福自己所说,他在创作这首诗时,心中反复思考着的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走向,他用并不算精致的语言发出了当时人们心里急切的呼唤。 中国作家协会主办1979──1980年全国中青年诗人优秀诗歌评奖,是中国大陆首次诗歌评奖,《将军,不能这样做》在评委会高票通过,却遭到了上司的干预。“文革”文化专制的噩梦刚过,当时的作协党组和评委会还不像今天这样对权力者驯服听命,但也不敢公然抗命,无奈之下采取了一种变通手段,把叶文福的另一首诗《祖国啊,我要燃烧》列爲获奖作品。事后看来,算得上“歪打正着”。1985─1986年全国优秀新诗(诗集)评奖,他的《雄性的太阳》又榜上有名。 叶文福感谢中国社会变革的那个激动人心的时代,他有机会用笔锋轮番点击历史的重大话题,诗作充盈着对理想的渴望,对正义的追求,对现实的控诉,使千万读者爲之风靡。他们记住了叶文福,记住了《将军,不能这样做》、《天鹅之死》、《祖国啊,我要燃烧》、《我是飞蛾》等震撼之作。他用生命的激情拥抱生活,然而现实的荒谬与苦痛,又使其心灵感知寂寞和悲愁。解读他的杰作,读者能听到呐喊和哽咽,感受到字里行间弥漫出的悲剧气氛。在他和许多诗人的耕耘下,诗歌与诗人在人们心目中恢复了神圣。 ( 叶文福诗歌的感染力之强,读者面之广,可以用一例说明:1989年他被捕,狱中的一个看守就是他的崇拜者──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他的“粉丝”,有天深夜,偷偷把他这个囚犯叫到办公室,切了一盘香肠,再给他一个馒头,告诉他:“叶老师,没有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这个看守剪辑了他一大本诗歌,每次到少管所去都会朗诵其中的作品,他念得热泪盈眶,少年犯听得泣不成声。(
扑火的飞蛾
( 自“将军诗”发表之后,叶文福的生命之舟骤然卷进了险浪旋涡。 (
1980年2月,全国剧本创作座谈会在北京召开,叶文福当时正回湖北蒲圻的老家休探亲假,中央军委委托工程兵党委发来电报,他被紧急催回北京,作爲唯一的一位诗人,以“特邀代表”的名义参加这次会议。
他在申诉材料中回忆:这个座谈会上,胡耀邦亲口代表中央和邓小平宣布实行“三不主义”──即“不扣帽子、不揪辫子、不打棍子”,“我当时以一个共産党员的强烈的历史责任感,想在学术上、理论上帮助我热爱的党一起总结十年‘文化大革命’的惨痛教训”,发了言。 叶文福特别生气的就是:天真地以爲“文革”史页永远翻了过去的文艺家们,竟然又一次被当局玩弄于股掌,这个会议竟是毛泽东“反右”阳谋手法的翻版,邓小平用“三不主义”来“请君入瓮”。而且,不知当局是有意施爲还是无心之失,将叶文福在这次会议上发言中的某些看法,移花接木在他于北京师范大学一次学生文学聚会的演讲。 (
所谓叶文福在北师大向学生宣传“资産阶级自由化”的简报,被上送到了中央,邓小平天威震怒,在一次讲话中严厉批评了叶文福和另一位军队作家、《苦恋》的作者白桦。传下来会有多大的压力,凡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都不难想见。 )
倔强的叶文福却要申辩和反驳。他无数次给上级直至中央,包括邓小平、胡耀邦写信澄清事实:“所谓我在北师大的讲话,完全是捏造的。”“所谓‘错误观点’,是我在他(邓小平)亲自设计的陷阱的所谓《全国剧本创作座谈会》上的坦诚发言,经恶意歪曲”。 那不是个由他分说的年月。他在申诉材料中回忆:“从1981年8月27日开始,总政、前军委工程兵、我工作单位工程兵文工团,三级‘叶文福问题办公室’联合办公,轮番围困我一个人。派几路人马到那几年凡我去过的城市进行所谓的外调,把我酒桌上、路上、甚至厕所里的话都收集起来进行任意编织、串连、批判。……这期间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批判会无数次,每次检讨达不到他们要求的所谓高度就不让过关。有时晚上写检讨,‘叶文福问题办公室’的成员就睡在我的单人床上,不写完他们所要求的检讨就不让我睡觉。” 前前后后,他写了五年检讨。他说:“五年间,全国没有一家报刊敢用我一行诗。……给留党察看一年的处分,处分后再强行转业,一天不走就不发工资”;然而,“全国却没有一家单位敢接收我”。最后几经周折,才转业到位于北京东郊的煤炭干部管理学院,被安排在电化教育部门。虽然他明知在当局控制一切社会资源的年代,自己转业安排难,是因爲所谓上峰有令的“政治原因”,但是眼见得“四处不留爷”,各家单位都避之惟恐不及,在一个恃才傲物、“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诗人心理上,造成多麽大的折辱感,实在难以言喻。
( 监狱有多麽遥远?(
北京陶然亭附近的半步桥看守所,有个K字楼,外号叫“死亡楼”。是不是因爲K让人联想到“kill”?“六四”以后叶文福被捕,就被关在那儿。后来才被转移到秦城监狱。 在叶文福受审查期间爱上他,于1988年与他结婚的王粒儿告诉多维记者:“我与老叶谈恋爱时,他说,‘说不定我有一天要进监狱的。’当时我觉得监狱是多麽遥远啊,只觉得这话是诗人的一种夸张,跟他半开玩笑:‘你进监狱吧,送饭的就是我。’──就跟电影对白似的!” 然而,却真有了那一天。 ( 王粒儿本是工程兵大院里的电话员,本来被看成“好苗子”,因爲不听“组织上”的劝阻,死心塌地爱上叶文福这麽一个受审查的人物,被下令复员,回到她的老家山西忻州。1989年4月1日,24岁的她在忻州生下了女儿。莫非叶文福果真对于时代风雨格外敏感?他陪伴了妻子几天,4月13日,呆不住了,要赶回北京。过了两天,就传来胡耀邦逝世的噩耗,学潮陡起,他哪里还顾得上管女儿,卷入民主抗争的浪潮,演说,朗诵…… 正在鲁迅文学院读书,王粒儿从山西要与他联络,都将电话打到那儿。她对丈夫千叮咛万嘱咐:“你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可以做的事,你不行,千万,千万,要注意!”叶文福说:知道知道,我有“前科”。5月中旬,北京乱了起来,王粒儿与他通了最后一次电话,就再得不到他的音讯,到六月初,鲁迅文学院根本就没人接电话了。
6月3日那个不眠之夜,煤炭干部管理学院的学生跑到住在院里七号楼的叶文福家问:叶老师,怎麽办?他们开枪了!怒火盈胸的叶文福和学生去设置阻挡军队进城的路障,察觉有可疑的人在身边出没。他跟这些学生说:“你们和一般的大学生不一样,你们是成人,有家有小,当局对你们会比对一般大学生狠得多,今晚你们必须全部离开北京!”学生问:“叶老师,那你呢?”他说:“我不离开。我留下做‘谭嗣同第二’!” 叶文福是“六四”之后第九天被抓的。他买了去山西的火车票,准备接妻子和两个多月的女儿回北京。拿到车票后,他只跟一个邻居老太太说过。当晚煤炭干部管理学院保卫处带着戒严部队来了,一大卡车士兵将他七号楼全部包围,然后破门而入。 ( 没有人通知家属。王粒儿怎麽拨打鲁迅文学院的电话,都无法得知丈夫的音讯,人都快急疯了。直到一个月之后的7月12日,她才得知叶文福被抓。王粒儿立即带着刚满百日的婴儿,在母亲、姐姐陪同之下来到北京,要求探监,更设法营救。她的父亲得知当时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戒严部队的政委张工(“六四”后升爲北京军区政委)是同乡,辗转托人去找。张工说:别人的事情嘛,还好办,叶文福我知道啊,他的事可不好办,这不是我做得了主的! 当时人们传说,叶文福在监狱里受刑,腿被打断了。多维记者求证,没有这回事。不过,他刚被抓时,审讯的军人问他:“叫什麽?”他说:“你连我叫什麽都不知道就来抓我?!”挨了一耳光。 ( 历史充满了吊诡:当年叶文福写“将军诗”讽喻的陈再道,却是上书反对采取镇压手段的七位上将之一。在“六四”这个大是大非的历史关头,他们两人站到相似的立场上。 ( 他被关押期间,军队撬开他的房门,将他的家具、衣物、书籍、手稿洗劫一空。身外之物丢光了他不会在乎,可是手稿是一个诗人大半辈子的血汗,对于他个人是无价之宝啊。他说过:“我的每一首诗都是我的孩子。你可以欺负我,但是你万万不能欺负我的孩子!” 叶文福被关了562天。抓叶文福是以“隔离审查”的名义,后来也一直没有正式起诉。最后放他出来时,所谓“结论”,实际上是没有结论:参加反革命暴乱,审查到此结束。 叶文福事后得知消息:当时的美国总统老布什和美国国务院,都爲他的事向中国当局交涉,希望他们恢复这位属于中国自己的宝贵财富的诗人以自由。 ( 王粒儿对多维记者说:“我无数次想象过,他有一天出来了,重逢是怎麽个情景?真到了那一天,却平静极了,好象时间、思维都凝固了……他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他什麽都没说,从我怀里把孩子接过去,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就搭着我,我就把头倚在他肩膀上,慢慢走着上车……在牢里他的身体受到摧残,夥食糟糕极了,馒头都是夹生的,牢房又很小,住了四五个人就根本没法活动……出来后非常虚弱,从我们住的宿舍到学院大门口,这麽一小段路,他走几步就得站下来,喘气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走……” ( 他与女儿分别时,女儿才两周大,到他出狱时,孩子两岁了,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狱方一直不许王粒儿与他见面,更别说带孩子去了。王粒儿就每半个月给孩子照张照片,探监送东西时就带给想疯了女儿的叶文福。这次回到家,孩子知道了这个陌生男子就是爸爸,围着他转圈,越转半径越小,后来小心翼翼地伸手试探着摸他,摸一下就赶紧收回手,终于扑到了他怀里,终于开口叫他了。她好象要把这两年来叫了无数次却没有回应的爸爸给叫回来,不住地叫“爸”,叶文福老泪纵横,不住地答应“哎”,一屋子人都抹眼泪
人生有多少种磨难
煤炭干部管理学院后来合并到传媒大学。叶文福现在的身份,是传媒大学的“病退教员”。 诗人也是人,也得过日子。刚出狱那会儿他每月收入五百来元,现在每个月能有一千来元退休工资,有时应邀讲课,得到一些讲课费。在米珠薪桂的北京,拮据自不待言。王粒儿告诉多维记者:“我们从没有去过肯德鸡和麦当劳。不过,也没有觉得多苦。我们总是教育孩子,永远不和任何人攀比。”
叶文福只有在妻子和孩子面前感到内疚:“我不是以诗人而是以敌人的身份在苦海中煎熬。不仅个人精神受到极大摧残,而且累及妻女,苦不堪言。几年前,每逢节假日或开什麽重要会议,警察就要光顾,不顾我的抗议,赖在家里不走,怕我‘破坏’。才几岁的女儿在院子里玩,脸上、身上被吐满了唾沫。孩子上学没有北京户口,又交不起赞助费,无法受正常教育,连少先队也不能加入……” 孩子大了,考虑到未来高考、前途,夫妻俩选择了让她学古琴,学费开销就大了。幸亏王粒儿去《国际交流》杂志应聘,当上了编辑,经济上才算缓过气儿来。别人评价她是“敬业的工作狂”,她笑了:“我哪是‘敬业’,我是‘爱家’──怕丢掉这分工作,所以就比别人尽心。”拜中国的媒体朝市场化迈步之赐,她在这家集团公司旗下换了五个杂志的岗位,换到第三家杂志,老板指定她主持筹备《青年财富》──从栏目策划开始操心,到约稿、排版设计……办起来之后她顺理成章当了编辑部主任,实际负全责。半年之后,她当了主编。尽管后来投资媒体的资本进进出出,她的岗位也不断在换,可她已经能够以成熟的媒体主管的姿态,应付自如了。
叶文福曾经对王粒儿说过:“你爱上我就意味着爱上了苦难。”王粒儿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也迎接了各种磨难:不得提拔,被迫复员,两地分居,丈夫入狱,孩子没有北京户口……至于住房、收入等等,那就是等闲视之的小事了。但是在王粒儿干编辑干得越来越顺手、生活总算日益宽裕、叶文福的日子也稍微稳定之际,苦难猝然又朝他们扑了过来:叶文福患了癌症。 (
2002年12月底,58岁的叶文福因便血被妻子逼着上医院检查身体,一个月后确诊:结肠癌,已经是中期。死神的阴影顿时笼罩了这个三口之家。本来挺壮实的叶文福,急剧消瘦,只有118斤,剩了个骨头架子,谁来看他都吃了一惊,躲到卫生间楼道去哭,都以爲他熬不过这一关。网上一度还风传噩耗──“将军诗作者去世”!
医生开刀切除了叶文福一尺多长的结肠,2003年春节,他们夫妇俩都是在北京肿瘤医院过的。他在医院病床上躺了三个月,终于以顽强的生命力闯了过来。 多维记者见到他的时候,他病情稳定,现在每半年去复查一次。叶文福幽默地说:“我这样的人,上帝是不会随意就给绿卡的,我在人间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是诗挽留了他。
年过花甲的叶文福十多年来,虽然笔耕不辍,也偶有诗歌像“漏网之鱼”发表出来,但是没能出版诗集。他离群索居,与朋友见面也不太多,王粒儿说:“他在北京很孤独啊。”但一旦应邀讲课,他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仍然激情飞扬。
就在多维记者与他见面这次聚会上,叶文福对当天的东道主──本来以诗着名,新近以长篇小说《张居正》获茅盾文学奖的湖北作家熊召政说:“少了你我的诗坛,变得多麽冷清!还有什麽可读的呢!”
生活并没有把叶文福打磨成鹅卵石。他依然充满棱角,依然锋芒毕露,依然──令人哭笑不得地狂。
- Re: 张贴:中国的狂人──专访诗人叶文福----高伐林posted on 11/14/2006
叶文福在64期间读鲁迅文学院时,好象是和洪峰是同学
叶又上街又退党,肯定没拿到文凭了。
写《无主题变奏》的徐星好象也跑上街头了,但这家伙贼,事后检讨的好。没事了。还出国了。
洪峰这家伙也没拿到,他爱闹,不过不当回事。
就在前几天他在沈阳街头去乞讨的时候,好象都是笑呵呵的。
不愧是文坛射雕英雄“北丐”。 - Re: 张贴:中国的狂人──专访诗人叶文福----高伐林posted on 11/14/2006
黎江看来很了解民间文坛的动向,有洪峰的作品吗?贴来看看,谢谢。 - posted on 11/15/2006
作家乞讨
南方周末 2006-11-09 14:21:13
□特约撰稿 吴虹飞 □实习生 林霞虹
编者按:北大副教授阿忆在博客上公布其收入,并称“靠学校那点工资很难生存和安心教学”,遭到网友痛骂;作家洪峰被供职单位以“不坐班”为由停发工资,愤而上街行乞,同样引发轩然大波。这两桩事情乍看上去没有必然联系,但作为个体,是否既能享受体制的好处,而又可以不安于体制内的清贫?一定程度上,两件事事实上也彰显了公民表达自由和权利意识的部分觉醒
洪峰,吉林籍著名作家,曾与马原、苏童、余华、格非并称文坛“射雕五虎将”。最近因其所供职单位沈阳市文化局剧目创作室以他“不坐班、长期联系不上”为由,暂时停发他每月2000元的工资。10月25日,洪峰与单位沟通失败,一气之下来到青年大街行乞,并且挂上牌子,写明工作单位和户籍地址。
继“梨花体”和“诗人裸诵”事件之后,“作家洪峰上街乞讨”又一次成为网络媒体“头条”。
为了那2000元工资
出门前他犹豫了一下。洪峰6岁时看电焊工人焊接,被那道红光迷住了,蹲在旁边看了几个小时,从此眼睛被灼伤。顶着1200度的近视,他几乎是听完了他的学历课程。洪峰有一个习惯,能不睡觉就不睡觉。“在眼睛变瞎之前,要多看看这个世界。”
他有些恍惚。穿着衬着假羊毛的小棉袄,里面穿一件毛衣,一条七八块钱的,有一层绒的裤子,穿着未婚妻小燕给他买的新鞋子跑到了街上。他担心自己给市政管理人员按照盲流送进救助站收容,就在腕上挂着一个纸牌子,写的是:洪峰\户籍地址:沈阳市皇姑区XXX路XX号\单位:沈阳市文化局剧目室。
“这样,我就不是‘黑人’,能查得到,也就能回家。”他没有标明自己的“作家”身份。
天有些冷。他手里拿着一个朋友送的“阿迪”的带沿儿的帽子,还真的有些人往帽子里扔了些钱,有一元的,有些是五毛的钢钅崩儿。加起来大概26元。有一个读过他作品的女士,问他是不是那个作家洪峰,并和他聊了一会儿,留下五块钱走了。
他没有戴表,眼瞅着天黑了。他就想,小燕该回家了。他就想着,要在小燕回家前回家。
于是他就走回家去了。手上的小牌随手扔到了楼下的单车棚。他上了楼,走进卧室坐下,去看看自己的博客,谁又给自己留了言。他的博客是匿名的,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介草根,自称“洪老汉”,经常给留言者认真回复。
他的愤怒渐渐消没了,他开始想,要是没这2000元,自己该想些什么别的办法去挣。
可是接下来,记者们来了,闪光灯“劈啪”作响,惊动了正在吃大饼的小燕。自此以后的几天,洪峰受到的“青睐”,远超出他二十余年的文学生涯。
作家洪峰的难处
在一位大学同学的印象中,当年在学校,洪峰还仅仅是“赵洪峰”,是很多不起眼的男同学之一:矮胖、土气、一点不出风头,属于被女生冷落的一类。他成绩也不如自己的好,没想到后来写了那么多的小说,更没想到的是他后来居然要上街“乞讨”。
作家格非说,“洪峰肯定有自己的难处。我觉得这件事情比较蹊跷。我不了解他的意图。他上街乞讨肯定不是为了讨钱,可能在表示抗议。”
新浪网友甚至说,业内有人认为洪峰的境遇暴露的是纯文学的没落,是一代先锋作家的没落。如果是余华、是安妮宝贝,当地文化局肯定不会这么做。
1994年,沈阳市正大力建设一个文化城市,洪峰被当成特殊人才引进,只是恰逢其时。文化局需要洪峰的只是“一张(能与其它省市剧目部门平等对话的)全国粮票”,“他们认为我的小说创作同样属于文化局的成就”。
关于住房问题,时任市长承诺的是从市长基金中拨发18万元人民币为洪峰购买一套住房,如果不够,就由文化局自己想办法解决。1994年春节之前,洪峰和时任文化局局长前往市长办公室,“在那里我头一次知道市长还有基金”。时任文化局长向他解释了市长基金的用途:突发事件和特殊事件。“给洪峰买房子就属于特殊事件”。
10年前文化局给出的承诺是“不坐班”,并没有写成合同。“面对一级国家政府部门,双方都没有想过需要文字合同。虽说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我一直坚信,这个协议应该具有连续性,我们的政府在,就不会不信守承诺。用现在的话讲,《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十条:‘当事人订立合同,有书面形式、口头形式和其他形式’。”
韩寒在博客上评论“洪峰事件”时称,“因为单位不给什么事都不干的作家发工资了,就做给别人看,这也太低等了。人家好歹发了你十年工资了,一个二奶包十年从二奶包成二奶奶也算对方有情有义了。”
洪峰笑说,“使劲骂,在老了之前骂完。”他辩解说,“关于作家该不该被寄养的话题,不该问我。首先我不是专业作家,我是政府机关下属的职工。沈阳市文化局和沈阳作协不搭界的,沈阳作协隶属沈阳文联,沈阳文联是群团组织;文化局是政府机关,我的单位是文化局下属事业性单位剧目室。”
成为文化局工作人员之后的11年里,几任剧目室主任一直鼓励洪峰尝试写一写话剧,洪峰每年也会完成一个甚至更多的剧本。近年来开始以工作合同的方式注明:“每年完成一部作品,文体不作硬性规定。”洪峰认为自己“11年来没有白拿过一分钱,一直完成和超额完成了工作任务,并未违反合同———除了发表的作品,还有2005年在全国公演的话剧《九路汽车》(长春话剧院)呢”。
洪峰“乞讨事件”发生后,郑渊洁在博客上发表文章,认为“专业作家”制度应该改革,作家该靠稿费生存,而不应该拿工资。当了解到“文化局”和作协并不搭界,而洪峰在这11年中也是按量甚至超额完成了文化局任务后,郑对记者表示:他的话不是针对洪峰说的,而是针对每个月拿工资,然后也没有写什么的“作家”。
巧合的是,他也有过跟洪峰同样的被停发工资的际遇。“我原来在北京市文联,在一份刊物当编辑,也是一个主任停发了我工资,而且是大概停发了两年。就是说等于不发吧。我就辞职了。”
文学生活、爱情及其他
这十几年实际上是洪峰创作的旺盛时期。他声称自己写长篇从来不写提纲,不作草稿,从1993年到2006年,几乎每隔1-2年就推出一部长篇小说。“写出不错的长篇《生死约会》和《去明天的路上》,还有《革命革命啦》和《中年底线》。”
“我手头一个长篇都搁着好几年,我的出版社的朋友老劝我拿出来发表。”他也诚恳地感谢写作给他带来的馈赠,令他可以意识到:温情、善意、忠诚、信守诺言、援助不幸、惩治背叛、寻求人类和平、悲悯生命、热爱生命……面对文坛的风云变幻,他鲜有失落感,别人功成名就,那是他们的本事,“我没这个本事”。他只关心大家不太关心的事情:比如说哪里打仗啦,哪里爱情啦,哪里出了一个马铁奥或者安娜·卡列尼娜……
作家陈村说,“商品经济在鼓励作家逃离文学”,而“洪峰是个好作家”。
洪峰的个人的收入来源于政府薪金和缴了税金的稿酬。“出版社出我的书,基本都不赔钱。我的一本书的版税,平均每本3万-4万,加上重复出版,这几年挣的版税,也有个40万的。”
他的个人开销主要是抽烟喝茶,不喝酒不习惯聚会,1993年的衣服他现在还穿着。如果有什么大的开销,就是每个月要抽三条烟,大概花销是200来块。
他不喜欢都市,于是经常逗留在云南的山区,不是丽江、香格里拉也不是西双版纳,他喜欢没有游人光顾的山里,“天然,更清澈,更干净。”2002年,他遇到了后来的未婚妻小燕,“和那里的山水一样清澈和干净的女人”。他觉得这是上帝给他的一个礼物,“我觉得很快乐,很单纯”。
2004年10月,洪峰和剧目室的领导提出自己的想法,到云南的一个村子去种甜瓜。那里种出的甜瓜,价格是每公斤12元。“你说作家对人类有什么贡献呢,不如教当地的农民种瓜,还能帮助他们脱贫,顺便写个关于种瓜的书,写写那里的农民。”他带着文化局领导给的5000元去云南。后来小燕查出患了子宫癌,今年7月,他带小燕回沈阳看病,种的瓜没人看,“都被猪吃了。”
他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有时和人打架。有一次去银行,看见职员在训斥一个不识字耳朵也不大灵光的老太太。他看不过眼了,上去劝说。那人说,“你这大老爷们……”洪峰说,“你这大老娘们……”有一次朋友还痛心疾首地说,洪峰,你说你一作家,你跟食堂的师傅打架做什么……
未婚妻身患癌症,需要费用(平均每月28000多元),洪峰自称已经举债不菲,但这并不是关键所在。“我给市长市委书记写信也不是为了跟他们讨钱花,只觉得个人利益受到侵害,要讨一个公道。我没有能力面对小官僚的滥用职权,只是请求市长他们在法律法规的范围内下个命令什么的。”
事情闹得这么大,也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在文化局11年来没有过和同事冲突或者对上级抗命的记录,只有这一次和主任较真了。“那是主任非法断我粮草在先,不反抗不如死了。”
“我看见的不公正不是欠薪之类的,我看见的是人内心的不公正,这种内心的阴暗和残忍,比体制的不公正更让人难受。”
他自己并不反对体制,“奇怪的是我一直很信任这个体制”。对于其他作家的冷言嘲讽,他有点伤心。“没有人骂作秀,白吃饭不干活,就相当于给我支援100万元了。”
11月3日,9至11月三个月工资已经到达洪峰账上。11月3日后,沈阳市文化局对此事三缄其口。
实际上,每月2000元的收入对高额的医疗费用只是杯水车薪。但这意味着基本的生活有了保障,意味着“还有一份信心”。
洪峰拒绝了外地一些朋友的财务资助。他比较犟,一再表示要治好小燕的病,不管花多少钱。对他而言,比他小将近30岁的来自云南偏远山村的小燕姑娘,长得比他以前的任何一任女友都“不好看”,可是却是相处“最舒服,最贴心”的一个。“这是几十年都没有过的感觉了。”
在采访中,他时不时说笑话儿,他有着讲故事的天赋。带着无穷尽的俚语和歇后语,和层出不穷的比喻。他顺便提到了这些,《静静的顿河》,《伟大的盖茨比》,那些孱弱的内心。他提到《霍乱时期的爱情》,那部伟大的著作,里面的坚忍和浪漫。那是爱。算是他的信仰。对于一个从小近视1200度的人来说,也许性命攸关。
来源:http://www.nanfangdaily.com.cn/zm/20061109/xw/rw/200611090014.asp
- Re: 张贴:中国的狂人──专访诗人叶文福----高伐林posted on 11/15/2006
感觉这洪峰老兄蛮可爱的,有些特立独行的魏晋名士风度。 - Re: 张贴:中国的狂人──专访诗人叶文福----高伐林posted on 11/15/2006
真正的狂人并不稀罕皇帝读不读他的诗。
让作协体制死掉,兴许作家会活起来。别的部门都市场经济了,干嘛作家要由政府豢养?不上班还发工资,凭什么呀?要饭就让他要去呗,没准儿还要出点灵感来呢。洪峰也是看出国家丢不起这张大脸,就拿自己的尊严赌了一把。
- posted on 11/15/2006
出云南去种瓜恐怕不是为了赌一把吧:)
》》》》他不喜欢都市,于是经常逗留在云南的山区,不是丽江、香格里拉也不是西双版纳,他喜欢没有游人光顾的山里,“天然,更清澈,更干净。”2002年,他遇到了后来的未婚妻小燕,“和那里的山水一样清澈和干净的女人”。他觉得这是上帝给他的一个礼物,“我觉得很快乐,很单纯”。
2004年10月,洪峰和剧目室的领导提出自己的想法,到云南的一个村子去种甜瓜。那里种出的甜瓜,价格是每公斤12元。“你说作家对人类有什么贡献呢,不如教当地的农民种瓜,还能帮助他们脱贫,顺便写个关于种瓜的书,写写那里的农民。”他带着文化局领导给的5000元去云南。后来小燕查出患了子宫癌,今年7月,他带小燕回沈阳看病,种的瓜没人看,“都被猪吃了。”
他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有时和人打架。有一次去银行,看见职员在训斥一个不识字耳朵也不大灵光的老太太。他看不过眼了,上去劝说。那人说,“你这大老爷们……”洪峰说,“你这大老娘们……”有一次朋友还痛心疾首地说,洪峰,你说你一作家,你跟食堂的师傅打架做什么……
- Re: 张贴:中国的狂人──专访诗人叶文福----高伐林posted on 11/16/2006
我是说他乞讨。 - posted on 12/03/2006
中国作家协会:
辽宁省作家协会及沈阳市作家协会:
前几日,总理温家宝先生在会见中国作家代表期间发表了鼓励中国作家保持精神独立和保障中国作家创作自由的讲话,这让一个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中国人感到十分欣慰。我也预感一个期待已久思想解放和精神自由的时代将再次来临,也必将给中国文学一个繁荣昌盛的契机。
鉴于一次个人(从未打过作家旗号)乞讨导致了关于中国作家以及体制方面的论战,鉴于本人的职业身份因此遭受百般质疑和辱骂,还鉴于我曾经很尊重的个别前辈和同行指责洪峰利用乞讨闹文坛,更鉴于我个人的日常生活陷入无休止的重复性解释和辩白之中......我不是一个善于和公众以及舆论打交道的人,同时也不是善于屈从他人摆布的人,因而我认为我有必要脱离这个我曾经爱戴和尊敬的团体,不再给它增添困扰和难堪(虽然原本就不曾存在过)。我认为这是对公众和对个人都很负责的选择,也是和辱骂歪曲我的人做一次各自身份的清理。
对于洪峰来说,这是一个痛苦的自我否定时刻,也是一个人生命途中的必要丧失。我由衷地祝福各级作家协会能真正关心和团结广大作家、真正为作家服务:专业作家的体制好和坏都与这些作家无关,他们不应该成为寄生虫的代名词;我祝福各级作家协会不再被众多精英与大众所诟病,祝福它摆脱人们关于官僚机构的质疑;我更深切地祝福我曾经向往、爱戴、尊敬的作家协会这个团体能平静快乐和幸福繁荣地度过它余下的时光。
我声明:
从即刻起放弃中国作家协会、辽宁省作家协会及沈阳市作家协会会员资格及其各种相关职务。
洪峰
2006年12月2日0时
- Re: 沈阳作协副主席洪峰发表声明退出中国作家协会posted on 12/05/2006
对洪峰还是一直蛮欣赏的
他是中国为数不多的优秀真作家
在内地,既做过优秀编辑,又能写出好作品的人不多,洪峰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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