鸫类的鸟通常底栖,都喜欢呆在灌丛下的地面上,这给寻找与观察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更何况虎斑地鸫这样的鸟,凭名字就能猜出它披一件斑纹虎皮,混迹于驳杂的落叶里,发现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虎斑地鸫不是留鸟,冬季迁来深圳的时候,是稀客,朋友们以能找到它为乐事。我也不例外,没见过的东西总是充满了好奇,别说是虎斑地鸫,就是见网友也会令我心跳几分的。一月份,虎斑地鸫早已经来了,根据以往的发现史,它们隐藏在笔架山公园的某个角落处。
我屏住呼吸,脚下一动也不能动,举起相机。
就在右眼刚刚瞄好虎斑地鸫警觉的小脑袋之际,从左侧的高岗上飞奔而下三个穿着同样黄制服的年轻人,一边冲刺,一边激动而大声地嚷着。那仿如三匹马的踢踏声惊动了我的虎斑地鸫,刷地就斜刺里飞走了,我还没来得及打量它的全貌,只是模糊地看到了身上的几个斑点。
“啊,操,陷进泥巴里了。”有一个年轻人大吼,可是无济于事,后面的两个人速度一样快,三个人同时从上坡扎进了冒着水浆的凹草里。不用回头,我已大体上能判断他们雪白的袜子上沾满了稀泥,而且那皮鞋里也应该灌进了泥水。
我举着相机靠近这一小块密林的时候就是踩着泥浆过来的,不过我小心翼翼,尽量挑拣稍硬的地儿走,他们就不行了,不减速的横冲直撞,能不陷到泥巴里么?好不容易见到了虎斑地鸫,给他们惊吓而飞,看来弄脏小伙子们的皮鞋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虎斑地鸫飞走了,不过从竹丛后面又有只鸟因为受到惊吓跳了出来,我一动不动,做化石状枯立。我们距离大约有三、四米远,那鸟先是和我对峙,十几秒后估计我可能是个死人,对它没有威胁,就蹦蹦跳跳地远离我的方向,不过还不太放心,总是回头打量我。我垂着手,拎着相机,继续不动,《孙子兵法》推崇“以静治动”,我理论联系实际,可是当我举起相机之际,这才发现一共有五只黑色的小蚋都撅着屁股叮在我的手背上。五只,死死地叮住我,想过什么感觉么?先是浑身发痒,接着手背真就痒了起来,挠了两下解痒,还是给模特拍照要紧,咔咔整了两下,而此时远处的朋友们已在呼喊我。再看手背,好几个大包。后来找高明的朋友一看,告诉我说那是白腹鸫,又高兴了,第一次见啊。第一次总是好的,第一次恋爱、第一次丢钱、第一次挣工资、第一次摸女人手,等等等等,第一次是难忘的。喜欢猎奇的人也就是总在寻找第一次,缘于第一次与人的关系最密切。
小块密林地处草坪的包围中,四周都是放松的市民,只有中间那么一点点地方利于飞鸟隐藏,我已置身于正中央。地面都是叶子,每挪动一步都吱吱嘎嘎地响,树上的一只珠颈斑鸠闻响而逃。也有不怕的,比如大山雀,在头上的树枝子间自得其乐。又等了片刻,虎斑地鸫已再无返还的可能,决定撤出。不管怎么说,林子里已经很暗了,傍晚时分对我来说,看东西总是很吃力。
来了一股妖风,把竹杆吹得哔剥作响,就又吓得飞出了一只灰背鸫,看到了侧影里的红胁。
转到公园西侧茅草地的时候,太阳已快落山了。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瞎逛,突然见到一个小榕树下的干草絮有个什么东西像母鸡一样地乱刨,直觉告诉我可能是虎斑地鸫。慢慢地向前移,再向前移,看清楚了,正是它。这家伙在辛辛苦苦地工作,丝毫没有注意我,举起相机,收下了它。夕阳金色的光芒照在虎斑地鸫的身上,那花纹显得越发地美丽。也许它是在做晚间休息的巢穴,也许是在找虫子吃,反正它和我一样认真,一丝不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虎斑地鸫身上竟然藏着一种玄机。生命有限,做事尽力了就好,不必太刻意:是你的东西,早早晚晚会回到你手里;不是你的东西,也别强求,有时咫尺即天涯。
2007/1/7
图片来自我朋友。
每一种鸟都是自然的杰作,太美了,超过人类的一切艺术品,我们没有理由让任何一种小鸟从地球上消失。
- Re: 虎斑地鸫posted on 01/07/2007
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居然会发上来三个帖子?
有劳斑竹了。祝你们新年快乐。 - Re: 虎斑地鸫posted on 01/07/2007
整了半天咋不贴你拍的照片呢?
不认得“鸫”,跟着读半边,想着太不负责,查了字典,居然蒙对了。 - Re: 虎斑地鸫posted on 01/16/2007
这鸟很美,虎斑也好,地鸫,有点“丁丁冬冬”了。
青冈观鸟有方,我现在只是坐庭观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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