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看起来太小,两只鹌鹑已经相互啄了一下午。斗争很激烈,把笼子里的水盆踩翻了,谷粒也撒得到处都是,没有人知道它们为什么如此大动干戈。为了争夺空间?如果都忍让一下,也过得去。为了争夺霸主?都关在笼子里了,就算当了霸主又何益之有。
夕阳已落,残如血。
一只鹌鹑已掉了太多毛羽,浑身鲜血淋淋。可是它们越斗越激烈,嘎嘎地叫出声来,鸟儿将死,其鸣也哀。店里出来个伙计,掀开笼子盖,端详了一下,抓出那只最丑陋的鹌鹑,狠狠地摔在地上。

鹌鹑匍匐着挣扎起来,本能地扇动了一下翅膀,已经完全飞不动了。鲜血的气息瞬间就引来了院子里的两条狗,锁链迅速磨地的声音表明两条狗正在向鹌鹑飞奔。鹌鹑刚好落在狗可以活动的半径以内。
大花狗腿长,跑在前面,一口就叼住了鹌鹑,笼子里的那只呆望着被吞咽的同伴。
小黑狗只差了一步,但毫不示弱,跳起来咬住了大花狗口中鹌鹑的尾巴。大花狗汹汹示意,吼声恐怖,怎奈饥饿的小黑狗死咬住不放。两条狗在院子里掐咬起来,鹌鹑已裂成几段,两条狗却凶残地纠缠在一起,因痛苦而发出的哀号声撕心裂肺,传出很远。
噢——,噢——,噢——
小伙计拿着一根皮鞭气恼恼地从房间里冲出来,几鞭子就打得两只狗惨叫,不咬了,鹌鹑也不吃了。一个小时后,伙计牵着刚才凶猛的大花狗出了院门,院门前有个立杆,上边套着铁环,一根绳子自上而下。

一个刚得到提拔的先生邀请好友庆贺,好友是鲜族人,喜食狗肉。
桌子上有一大锅飘着辣椒油的红彤彤的狗肉汤,盘子里是狗排,边上也放着辣椒酱,还有一小盘里装着狗心狗肺。
人逢喜事精神爽。点头作揖当三孙子好多年,才轮到这么一个提拔的机会,戴领带的先生满脸喜悦,眉飞色舞,已不辨南北。好友听他口若悬河,大讲为官之道。
好友说:这盘子的是刚才院子里的黑白花狗。
领带先生说:猪狗一道菜,不管它,我们吃;来,再干一杯。
两个朋友先喝了一支五粮液,领带先生饮得多,意犹未尽,好友劝说不住,非要再来一支。
好友喊:伙计,拿白酒来。
领带先生说:不用他,不用他,我出去拿,我一处级干部,还用喝饭店的假酒?
说完,领带先生就出门去拿酒。领带先生太兴奋了,出了酒馆的遮棚,就能感觉到风吹。风吹过来,领带先生的酒劲儿就来了。
车子停在马路对面,领带先生感觉有些眩晕,晃晃悠悠地横穿。当他意识到有一束强光照射到他眼睛时,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领带先生跌倒在血泊前,看见了酒馆门前的那个立杆,上边套着铁环,一根绳子自上而下。那绳子里套着的好像是他自己。

2007/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