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之南纪行
1、神秘的云南
云南对我来说,是全中国最神秘的地方。更多的人喜欢西藏,但我觉得那雪域高原除了喇嘛教,再没什么好奇的了。也有人喜欢新疆,新疆有大沙漠有骆驼,但怎么着也依然是北方。云南不同,地处边隅,地势也高,大有遗世孑立的气质。等后来车行在云南腹地,除了山还是山,我便自然明白为什么历史上会屡有“云南王”这样的称号。汉武帝时候有滇王,大唐时有南诏王,清朝有吴三桂,近代的蔡锷、龙云莫不拥兵自重。古代交通多有不便,地形又复杂,把住山关,云南便如鸟笼子,进来容易出去难。
我生长在中国的最东北角,黑龙江省。云南在中国的最西南角,隔着地图遥遥相望。人是这样,越去不了的地方越感到有引力。印象中有三样东西让我记挂着云南。小时候在水塘里割破了脚,血流不止,伯母立刻从柜子里拿出来一瓶药,敷上不久,血便止了,这是云南白药。伯母家里有亲属工作在云南,寄过来的东西里有云南白药,再后来云南白药是家里的必备物品,好用的紧。教科书里说云南有大象,这对孩子们是最难忘的,小镇上的孩子对大象只能凭借图画和想象,后来进了城市,才见过大象,但大象是云南的,这事儿就永生不忘了。还有云烟,顶有名的,读中学的时候北方流行“红塔山”牌,抽红塔山烟是身份的象征,求人办事送礼也用红塔山烟。等车经玉溪的时候,才知道那里还真有座红塔山。云南不仅有红塔山,牌子多得很,烟草是云南的支柱产业。但我早把吸烟戒掉了,云南便无法从我身上得到实惠。
飞机缓缓地下降,云南高原的土壤是红色的。低山上被开发出来的红色土地和茂密的翠树相映相衬,相得益彰。红土地一块连着一块,越来越多,俨然是最精美的大地艺术品。也有小块的梯田,层级而上。看来云南的人也是多了起来,飞机降至云下,便看见一个又一个村庄或住宅区。过了青碧的阳宗海,昆明就要到了,因为那一排排的别墅区显然不是老百姓的所有。
昆明到了,飞机便停落在高原上最大的一块坝子上。云南人管山间平地叫坝子。
2007/5/2
2、夜访西南联大
对我来说,昆明最大的魅力不在滇池,而在西南联大。
1937年七七事变始,小日本开始大规模侵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先迁至湖南长沙,组成长沙临时大学。1938年4月再西迁至昆明,改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西南联大解散,三校分别迁回京津复校。三校合一,励精图治,组成当时中国规模最大的高等院校,其影响至今不衰,是中国高等教育史上的奇迹。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和李振道都是西南联大的学生,如今仍执文化界牛耳的学者如钱钟书、陈寅恪、朱光潜、金岳霖、朱自清、沈从文、冯友兰、王力等等,都曾任教于西南联大。
从钱局街向北走,又问了好几个人,才弄清楚云南师范大学的位置。西南联大旧址就在云南师范大学院内,云南师范大学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她的地头儿上有西南联大,也因此名闻海内外。
昆明的夜果然凉爽,风吹得我的双腿都有些冷了,因为我穿着短裤,而这时的昆明人早都换成了长裤。夜里街上人不多,我一个人走起路很轻快。转了几次,便分不清南北,等站在师范大学门口的指示图前,虽然找到了标示着的西南联大旧址,但就是不知道怎么个走法。出门是带了一张嘴巴的,等了好半天,过来一个男孩,问他,男孩便热情而认真地在图示上指给我看,然后告诉我沿湖前走,右拐,再左拐,就到了。心里面对男孩的感谢比口里说出来的要多,一个人的成长,是要多受些教育的,即使不为生存技能着想,就算是在礼仪教养这方面,对人都是好的。
看见那古朴的黑色校牌“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就到了。
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三位著名校长的塑像沿路穆立。地方看起来不大,一栋原来的校舍还保存着,趴着窗户向里面望了望,简陋得不能再简陋,有一块黑板,然后就是木头桌子。风把上锁的门吹得咣当一下,吓了我一跳。旧址那块儿只有几盏不亮的路灯,除了我,再没有一个人,向里走,风又把竹子吹得哗哗作响,脚步自然又加快了不少。
来得不是时候,西南联大纪念馆下班前就闭了,楼里也都关了灯。旧址中央则是几块墓地,还有纪念碑,纪念一二一运动中被军警打死的学生。还有几块碑,都陷在黑暗中,我弯腰下去要看,竹子和树木磕碰发出的声音总让我感觉背后有人,索性就不看了。
清华大学梅贻琦校长的一句话早已广泛流传,他说,“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西南联大办学八年间,一时聚集国内顶尖高手,截至目前,尚无出其右者。那时候的学者做学问踏实,即使战乱,也并不因此荒废,总起来说,那是一种精神。那种精神后来中断了,失传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走了一些院校,接触过一些学者,如今谈论的都是校园美不美,工资高不高,论文多不多,学术之道早已烟散。西南联大流传下来的故事很多,日军在头上空袭,有人依旧在谈诗论艺,那个时代的人都还是顶有风度的。
走出来时路过校园中闻一多的巨幅塑像,有一对学生恋人就坐在塑像背后,女孩是坐在男孩身上的,女孩穿着低腰裤,男孩把手就放在那露着的屁股上抚摸,旁若无人。我也读的是师范大学,不过那时候在校园里不敢把手放进女友屁股上的,别人看了要笑话。当年西南联大的学生怎么谈恋爱?如果有机会可能要问问杨振宁了。
一直没入名校读书,这是我的遗憾,所以也是我去探访西南联大的原因。如果有来生,我肯定不会再荒废时间打麻将泡女孩,读所好大学对人生很重要。
2007/04/26,于景洪。
3、钱局街
抵达昆明的第一个晚上,我便独自出行,简单地问了下路,便沿着钱局街北走。
夜晚已经降临了,窄小而洁净的钱局街两侧食肆排档纷纷开起火来,以吃小火锅的居多,价格是不贵的,对对情侣坐在露天的餐桌边吃得津津有味。要不是晚餐肚子撑得有些爆,我肯定就会坐下来,比他们还悠闲。此刻,我是个外乡人,工作抑或生活的一切羁绊都统统抛在脑后。
风很凉。一直向下走,直到看见一个牌子,指向小巷子里。牌子上写着:闻一多殉难处。
闻一多生前任西南联合大学教授,他曾留学美国,对诗歌、神话等都有研究。1946年7月11日晚,中国民主同盟西南支部负责人李公朴因组织民主运动,在回家途中遭到暗杀。7月15日下午,在云南大学举行李公朴追悼会,闻一多主持。闻一多在最后一次讲演中说:“我们要准备像李先生一样,前脚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他痛斥国民党的卑鄙行径,说:“为什么要打要杀,而且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来打来杀,而偷偷摸摸的来暗杀!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你站出来!是好汉的站出来!”结果,回家途中遭到枪击,是为著名的“李闻血案”。
闻一多是倒在职工家属楼附近的,那地方修了一个小亭子,地上立了一座碑。不给国民以言论自由的蒋介石政权三年后就倒了。不给国民言论自由的,通常都是专制政府,专制政府把国家看成私有物品,不容他人置喙,但早在近代,先进的政治哲学就已经阐明国家是人民间的契约,人民有权利关心自己的政府,人民也有天赋的言论自由。闻一多辞世已逾六十年,如果他还活着,也在公开演讲时对现政权提出责难,不知道会怎么样?
从云南师范大学院里出来,拐几个弯,到翠湖公园旁。公园里,彩灯在仿古建筑上星星点点,湖水平静。路边有许多茶社,就看见爱恋着的少男少女们品着茶,叙着爱,好不舒坦。翠湖北路上有云南陆军讲武堂,大门是关着的,但见一座很大的米黄色建筑物,旧旧的。近代史上,云南陆军讲武堂和西南联合大学并为闻名的文武两校。1907年,清政府的新军编练迫切需要新式军官,于是在云南开办陆军讲武堂,没想到后来这个讲武堂被革命分子控制,反倒成了清政府的掘墓人。培养的人才里,杰出者如朱德和叶剑英。
重新返回钱局街,夜里这条街道更热闹了。
先是看见两个人吵架,用昆明方言嚷来嚷去,周围聚了很多人看热闹。两个人只是不停地吵,年龄大些的用手指着年龄小些的,念念有词,年龄小的还不服,叨叨不休,两个人就这样吵,倒是很文明,这要是在东北,早都拳脚交加了,解决问题的最后手段只有铁和血。
向里走,小街上酒吧很多,不少外国学生都坐在门口,喝着酒瞎聊天,有外国人的地方,一般都是有情调的。街上各色小吃店都有,写韩国文字的店铺也不少,人不多,清清静静的,真不错。看见一家小书店,索性进去逛逛,没想到令我很吃惊。那店里的书都很偏门,介绍云南鸟类图谱的书有,介绍云南史地风俗的书也不少,沿着木梯上到低矮的小二楼,竟然都是洋书。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一想到也没什么事儿,就坐在地板上,找本书翻起来。云南真是太好了,不光看着好,书里写的也好。
毕竟是陌生的城市,在外面不宜呆得太晚,穿过那些干净的小店铺,路上人就越来越少。钱局街真好,后来朋友告诉我,说那是昆明市有名的女人街,我说难怪那么娴静。
2007/4/29
4、自立人生
在昆明,我去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这特殊的地方是盲哑学校。
盲哑学校坐落在一个小巷子里,面积不大,就有那么三几栋楼。在我们正常人的视界里,盲哑等残疾弱势群体都仰赖于社会的关照,甚至被视为社会的沉重负担。如今大学毕业生都多如牛毛,无业可做,盲哑人还能干什么,还不就靠社会的救济才能生存么?
先不急着反驳或做解释。
几乎国内所有的特殊学校都遵循着传统的教育模式,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大托儿所,有个别聪慧者则通过考试进入高等特殊教育学校学习,绝大多数最后从学校毕业,再回到自己家中,接受家人的照顾,没有家庭的,只好进入社会福利机构,被动地过完下半生。
昆明盲哑学校突破上述机械刻板的教育模式,充分发挥盲哑人的长处,另辟蹊径。学校一改普通文化教育的课程设置,办了几个别致的专业。为盲人设了按摩专业,为哑人设了烹饪专业、缝纫专业和工艺专业,这样,学生便能充分发挥其自身优势。进了按摩实验室,看见盲学生正在学习盲文;在实习饭馆,哑学生正在厨房里练习切菜;在实习缝纫厂,哑学生在缝纫机旁制作布袋;在实习工艺间,哑学生在描摹京剧脸谱,那些小巧的工艺品全部出口到国外。
同行的朋友说,通过这种方式,残疾人得到了自尊,他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劳动为社会创造价值。盲哑学校凭借自己的附属工厂,每年可以为学校创收数十万元的办学补贴。盲哑人自知生存之艰辛,刻苦敬业,总能受到雇主的好评,这样一来,毕业生竟都有工作可做。
盲哑学校给我这样的健康人启示更大。上帝造了每个人,都会赋予其长处,我们都要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用自己的双手和大脑辛勤地劳作,回报总是有的,上帝不会亏待他的子民。盲哑人尚且能独善其身,我们正常人还有什么理由对这个世界怨天尤人呢?
5、印象昆明
昆明有着良好的气候条件,四季如春,所以这个“春城”始终都是我向往的地方。
登临西山,三清阁还是颇有特色,悬在崖壁上。而上面的龙门石窟,则是古代的道士不辞劳苦,一斧一凿地开掘出来的。人行小道狭窄,各种壁刻丰富,向下窥,则危然空矣,对向两人要侧着身子才可过。这时候抬头,碧空如洗,天蓝得晶莹,下面就是滇池。
滇池给我的印象总是帆影点点,鹰飞鱼跃,而这次滇池平静得令我吃惊。越冬的红嘴鸥已经飞回了西伯利亚,从近三百米的上空俯视滇池,水面竟是绿色的。只有死水才会因富营养化而发绿,通常发绿的水也会发臭。这样,便不会再有人在发臭的水面上泛舟吟咏,滇池死了。五百里滇池的庞大水面在清风漫拂下,发着微澜。精致的小别墅区一栋栋地在滇池周围长出来,生活废水和工业废水致滇池于死地。如今,连昆明城的人都不再喝滇池水,劣五类的臭水已无任何价值。
在市区内我经过几条河,其中一条是盘龙江。以前“鸥戏盘江”是昆明城的一个著名景点,红嘴鸥从滇池飞进城区,沿着盘龙江上行,进入城内,人鸥相嬉,悠哉快哉。现在,别说红嘴鸥见不到,就连蚊子都鲜有光临那条河,水面是乌黑的,夹杂着一些塑料废物,缓慢地流动。清水河更糟糕,成串的气泡从水底升起来,臭气熏天,远远地就刺鼻。昆明城内已无一条干净的河流。
和中国所有的城市一样,昆明也是不停地修路。昆明的朋友说,政府的规划从来都不到位,今天刨了路安光缆,把路复原,过几天就又刨开,安其他管线,再过几天,路又刨开,换新材料。这样不停地修啊修,城市始终都是一个大工地,没完没了,无止无休。因为修路,交通阻塞,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们等过二十余分钟。车多人多,没有雨,昆明城看起来乌烟瘴气。
走马观花看城市,昆明着实让我跌了眼镜,和想象中的差距大得不得了。昆明是中国城市发展的缩影,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本应该可以打造一个舒适惬意的小城,但昆明同样入了误区。中国人有贪多好大的毛病,什么都要整个第一,人口第一好,大厦最高好,城市面积最大好,反正只有多只有大,才能满足。
想想昆明城的数百万人口,每人一天两泼尿,滇池就够受了,遑论那些造废水的工厂。每一座城市都在忙着发展,加速发展是不二法门,于是西方国家淘汰的那些重污染企业便一股脑地以外资的形式被引进来,莱茵河清得有鱼跳,可是国内哪一座城市还有能跳鱼的河呢?我原以为昆明城或许会实现我的梦想,最终还是错了。如果连河流和湖泊污染得连青蛙都不愿意呆,那我们的发展还有什么意义?大小城市为了向北京邀功买好,都在增速提高那个毫无意义的GDP,我们这一代人,注定是历史的罪人。
再不想去昆明了,因为梦碎了。
2007/4/30
6、小城景洪
景洪是西双版纳傣族州的首府,虽然距离昆明不远,但气候迥然不同。下了飞机,热气便迎面而来。来接洽的傣族导游身材瘦挑,着民族服饰,这样一比,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游客了。夜里空气温润,心情便明朗起来。
景洪为傣语,是黎明之城的意思,据说佛祖释加摩尼传教至此,碰巧黎明,因此得名。景洪街道整齐干净,路面不宽,路两侧种满了油棕或是椰子树,叶子果实累累,绝对充满了浓郁的热带风情。建筑也稍显独特,许多楼房都有傣族佛寺的那种尖顶。
如果民俗独特,那最有冲击力的莫过于傣族的文化符号——傣语了。一个民族,只要能完完整整地保有其语言文字,便值得别人更尊重,语言文字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景洪商肆的招牌都同时有汉傣两种标识,傣语看起来和藏语有点儿相似。傣文来源于梵文字母的拼音文字,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壮傣语支。
抵达景洪的第二个夜里,看了一场别出生面的表演——勐巴拉纳西。勐巴拉纳西为“美好而神奇的乐土”之意,据说有个叫帕雅拉吾的傣族首领,为追一只金鹿,翻过九千九百九十九座高山,蹚过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大河,最后到达一处金湖前,金鹿跃入金湖,湖面莲花盛开,这块地方就是西双版纳。西双版纳的汉译则是十二个千块田。
舞蹈未开场前,在文艺宫门前先有热身,广场上人群越聚越多,鼓乐喧天,主持人招呼大家共同参与。傣族人自小喜爱歌舞,妖娆的身姿本身就是个明证。混在人群里,跳了竹筒舞,也跳夹脚的竹竿舞,还跳踢腿舞,真个不亦乐乎。不同民族的进化,有不同的风情,只叹汉族人,死板板总是看客。等后来的勐巴拉纳西以大型歌舞形式出现,场面宏大,令人眼花缭乱,则远非文字所能捕捉了。
路上偶见傣族老人。导游给我们说,傣族人有攀比之旧习,为了炫耀财富,从前有些傣族老人不惜把好端端的牙齿敲掉,换成金牙,一张嘴,便金光闪闪。
澜沧江穿城而过,水流平稳,但呈黄褐色。后来在沿江两岸,发现傣族人将山体砍得光光的,或种橡胶,或种热带作物,一旦暴雨来袭,怕免不了水土流失,很是不可取。
景洪是小城,不消一会儿,车子就可以驶出城外,但我却发现,无处不在施工,城市在悄然地中增大。现在是越来越对大城市丧失了好感,但愿景洪人能早日停止城建,限制城市规模。小城有什么不好呢?人少,悠闲,安静。可我知道,维持小总是不易的,十年后如果再去景洪,也定是个百万人口的拥挤城市了。
2007/5/2
7、世界上的事儿都和我有关
在一家傣族小镇上吃过午饭,饱了肚子,就要去撒尿。洗手间和餐馆是分离的,中间还有一段路。
远远地就看见有匆匆赶往洗手间的男人低头在路边研究些什么东西,旁边有个年轻的女人。出来旅行其实就是为了好奇,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女人操着并不流利的普通话,不是汉族人,但至于是什么民族,我无法分辨,云南的土地上最多的就是少数民族。女人大眼睛,脸上有乡下人常晒太阳所特有的那种酡红。女人身前的一张小桌子上有一个布口袋,张着口,像蚕蛹一样的黑豆子在口袋里散发出金属的光芒。
“大哥,过来看下,过来看下。”女人对着我喊。
就算她不用喊,我也会过去看看的。又有两个五大三粗肥头大耳的爷们儿过来凑热闹。
“大哥,这个好,买点儿回去吧。”女人对着我们说。
一个爷们儿问,“这啥东西?”
女人说,“看看这个。”她把旁边扣着的一张打印纸翻过来,我看清楚了,上面写着“淫阳春”,接下来的说明中简略地描述了其功能,原来是壮阳药。
女人对着我兜售,“买点儿吧,这个好着呢。”
旁边的爷们儿问,“多少钱一斤?”
女人捂着嘴笑起来,“这个不按斤卖。”
爷们儿接着问,“那怎么卖?”
女人说,“按克卖。”
我插了一句,“一克多少钱?”
女人说,“你要诚心买,算你十二块,我平时都卖三十块的。”
我一算那一斤就要六千块,还真值钱。又好奇地插了一句,“这东西好用么?”
女人说,“大哥,我跟你说,绝对好用。你把它碾碎了,放到小姐喝的茶水里,那小姐就给操得舒服,你不找她,到时候她主动找你。这个最好用了。”
旁边的爷们儿就哈哈大笑,动了心思,在口袋里扒拉起来。
女人对我说,“买点儿吧。这不是坏东西,是让你们生活快乐的。”
看她说的,还挺有理论,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西门庆那时候就喜欢捉摸这套东西,玩得疯狂。
也看过了,就要转身往洗手间走。
女人又说,“你不买点儿玩玩儿?”
我说,“你看我这么年轻,也用不着这东西啊。”
女人说,“你这就不对了,出来玩儿,你不给自己买,也得给领导买啊。你买回去领导保准高兴。”
这女人还真有心计,我没动心,身后有几个人已经开始讨价还价了。中国人的文化博大精深,连这乡下女人都深谙处世之道,把黑豆子能间接推销给领导。领导都是年龄大的,照理说还真都是用这豆子的时候。只可惜,我还没堕落到给领导送春药的程度。
大胖子抓了好几把,几个人嘻嘻哈哈,还有人说,“晚上试试。”
那女人说,“用吧,管保你们操得高兴。”
我就去洗手间了。
这段小事是我没想过会发生的,我一直以为少数民族地区会很保守,但在版纳这里,这个少数民族妇女让我略微有些惊讶。她倒是纯朴,语言不隐讳,操来操去的。不过如今情色如此发达,已渗入最偏远的乡村,可见恢复民风之路既长且远。
那小黑豆子印在我脑袋里了,一来它涉嫌情色,二来我从没见过,至于其威力到底如何,我坐在车里畅想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个就不写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说我多事儿,这样的事情既丑陋又难堪,写它有什么意义?在我看来,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事实,我只想复述事实,不管它有没有意义,意义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每天下了工,关上自己的房门,世界上的事儿便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是当我跨出房门一步,世界上的事儿便都和我有关。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枪击案和我有关,酒店里的小姐叫床也和我有关,我活着,就是来弄明白每一件我认为和我有关的事情。版纳女人卖春药,我便认为和我有关,所以我记下了它。
to be continued.
2007/04/26晚,于景洪市一网吧。
8、百鸟园
赤红山椒鸟是一种非常自然的鸟类,总是和人类离得远远的,这并不是说它很高傲。山椒鸟要在很偏僻的野外才能见到,它们总是居于山脊的密林处,栖落枝头,如果不凭借高倍望远镜,总是不易见的。山椒鸟雌雄双色,雄鸟大半身子猩红色,余为黑色,雌鸟则大半身子为纯黄色,美艳异常。山椒鸟有自己的世界,它们的世界在山林里。
西双版纳野象谷的入口处,有一个百鸟园,这个园子和国内的许多百鸟园一样,占据着一大块天然林地,然后用巨大的丝网将林地罩住。这块窄小的林地里放着大量的鸟类,游人走进网里去参观。和日常所见的鸟笼子相比,这个大网真可谓网开一面,鸟儿在其内还可以自由地飞翔,可算是优待了。网中还有网,小网里乱飞的就是山椒鸟。我钻进了小网,约有一百平米左右,数以百计的山椒鸟因为恐惧生人,哗啦啦地飞起来。地面上有死去的山椒鸟尸体,或许是不食周粟,甘愿饿死的,不过网中鸟的数量多,看起来死几只没什么。小网中的鸟并非是特别待遇,而是用来拍照的,怎么个拍照法?山椒鸟在自然环境下是吃虫子的,放在小网里不给虫子吃,饿上那么一段,山椒鸟就被制服了。这时,摄影师手里拿着几条小虫子,饥饿的山椒鸟便成群地落在摄影师的胳膊上和手上,试图去啄食那小虫子,摄影师把手一握,它们便吃不到了,乖乖地落在手上等待。
以前我从不会觉得摄影师的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自从我学习着观鸟以后,对鸟类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常以鸟心比自心,谁又喜欢被人捉弄,被人驯化呢,更何况生来就是自由自在飞翔于山林间的山椒鸟?我不但不会去拍照,而且很以摄影师的那种行为为耻。
人类在地球上居于统治地位以后,尤其近代西方工业革命以降,物种便以疯狂的速度灭绝,鸟类当然不例外。如果不能被驯化,和人的距离越近,灭绝的几率越大。有一阵子,中国人荒唐到连麻雀都要满门抄斩,因为它吃粮食,和苍蝇、蚊子、老鼠并列为四害,如今我们可以说,这是典型的猪头政治。
人类开发地球,向来是自我中心主义的,也从未给其他动植物以平等的主体地位。搞建筑,说圈哪块地就圈哪块地,建筑商根本不会考虑那里是白鹭的栖息繁殖地。同样的地球,何以人类具有如此之大的特权呢?物种的快速灭绝对人类绝不是什么好事儿,给予动物以权利,让其具有相对平等的主体地位已势在必行。地球不能只剩下城市和人。
这个季节正是繁殖的季节,百鸟园里的黑领椋鸟在地面上捡着树枝,而后飞到树上去筑巢。大树上有许多人工的巢箱空空如也,但椋鸟也不去用,本性驱使它们自己筑巢。不过,在这个弥天大网里,它们享受着被迫的自由,它们将在一片鸟嘈声中建起自己的家。
谁愿意被禁锢自由呢?椋鸟肯定不愿意,山椒鸟更不会愿意,我们也不会愿意。但愿有一天,拆了那网,让鸟儿自由去飞翔;但愿有一天,人类要认识到,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小鸟的痛苦之上,人类要平等,鸟儿也需要平等。
2007/5/1
9、在版纳的热带植物园
在去版纳之前,我是不知道蔡希陶教授的。
蔡希陶教授1911年生,浙江人。抗日战争期间,随北平静生生物调查所迁至昆明。1949年共和国成立后,继续留在云南,寻找植物资源,在瑞丽发现了三叶橡胶树。1959年在西双版纳创建云南热带植物研究所和热带植物园。彼时的云南,交通不便,蔡希陶教授扎根乡下的偏僻落后地区,如今,蔡希陶教授的名字已与西双版纳勐仑热带植物园紧紧地连在一起,不再分离。人的一生有许多种活法,走在美丽的植物园里,蔡希陶是让我有种莫名感动的。
植物园坐落在罗梭河与澜沧江之间的一块葫芦型岛子上,与景洪市尚有数十公里的路程,几十年前,那里定是人迹罕至的。远离都市的繁华,倾心于科学事业,这是一种境界。听云南的朋友说,植物园最早是流放“琵琶精”的地方。共和国以前,傣族依旧保有数千年来的历史习俗,傣寨里总有个别精神癫狂者,于是傣族首领便聚集族人,令巫者以虎牙猛刺癫狂者的肉体,让他说出一个名字,癫狂者疼痛难忍,早晚便会脱口说出一个名字,据说这个名字便被视为“琵琶精”,是琵琶精导致了癫狂者鬼魂附体。一个人一旦被附以琵琶精的名义,便从此沦为傣人歧视的对象,不给饭吃,甚至逐出村寨。越来越多的琵琶精被聚集在罗梭河一带,蔡希陶教授开发热带植物园,移风易俗,首批工人即雇用了很多琵琶精。蔡希陶教授逝于1981年,我想如果有另外的世界,那些琵琶精们一定还在感谢祝福着蔡教授。
要不是时间太紧凑,那物种丰富的植物园怕是呆上一个礼拜都不会多。
想想那是热带的园林,里面的植物应有尽有,择其一二说说。有一种树叫红豆杉,根茎皮叶内富含紫杉醇,而紫杉醇是治疗癌症最昂贵的药物,国际市场价格曾达每公斤数千万元。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望天树一般高70余米,最高的可长到近百米,是最高的树。
龙血树是1972年由蔡希陶首次在孟连县发现的,以前有论断称只有外国才有龙血树。龙血树的树皮用刀在上面一划,便会流出鲜血样的树汁,名贵中药“血竭”即来源于此,主治跌打损伤,血瘀疼痛,。龙血树树龄可达八千多年,是地球上最长寿的树之一。
见血封喉树最厉害,这种树的树皮或枝条破裂后,有剧毒汁液,人和动物吃了会引起心脏麻痹而中毒死亡,误入眼中会使双目失明。若被涂有毒汁的利器刺伤,当即死亡。从前的傣族人把这种毒汁涂在箭头上,猎杀野兽,野兽中箭,三步之内立即死亡。
也有从巴西引进来的王莲,叶面直径达25-30厘米,可以坐上个小宝宝,青蛙小鸟都在那上面休息。
比较有趣的是一种稀有植物跳舞草,据说通晓音乐,触觉特别灵敏,能靠声波震动叶子。只要有人在旁边唱歌,它的叶子便跳起舞来。跳舞草很普通,要是没有人给介绍,还真不知道它有那么神奇。为了验证其效果,我便在一株跳舞草面前唱了起来,唱了半天,跳舞草也没什么反映,看来唱《月光下的凤尾竹》过于温柔,于是我就吼开嗓子唱崔建的《一无所有》,真可惜,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什么舞也不跳。园内的导游指着小叶子说跳了一下的时候,我正在眨眼睛,还没看见。后来又试了好几棵,都没跳舞。坐在石凳上,听各路游人的声音稀奇古怪,跳舞草都没怎么动静。朋友们说,这都不奇怪的,每天游人如织,如果老跳舞,就累死了。
跳舞草不若含羞草好,用手一碰,便羞答答地合上叶子,真像个美少女呢。
2007/5/1
10、做客傣家
因泼水节和热带风情闻名遐迩的西双版纳是个傣族自治州,所以到了西双版纳是要看看傣族人家的。有个景点是傣族园,全面展示傣族生活习俗。傣族园里有五个傣族自然村寨,开发商把五个寨子围起来,傣族老百姓依旧过自己的正常生活,游客却要买了门票参观。后来我问傣民,年终开发商给不给他们分红,回答说没有。想想开发商大把大把地赚钞票,傣民们无形中成了被利用的工具,只能通过向游客兜售工艺品谋生,所得无多。马克思说资本来到世间是滴着血的,看来普天之下的资本家都一样黑,不黑就没巨额利润。
汉语里说某个女人很“骚”,这绝对是贬义词。比如张嘴就对着女孩说,“你真骚”,肯定挨个大嘴巴。傣族和我们相反,傣族男孩被称为“毛多利”,女孩被称为“骚多利”,“骚”大体上是漂亮的意思,所以你说一个女孩越骚她越高兴,越骚就越漂亮么。
傣族分为水傣、旱傣和花腰傣三支,居住在西双版纳傣族主要是水傣。水傣女孩都穿着艳丽的服装,下身穿紧身的长裙,上面则是短小的贴身衣,刚巧把有肚脐的小蛮腰露出来,近几年汉族地区女孩间流行的露脐装设计不知是否从傣族人那里得来的灵感。西双版纳的傣族女孩身材通常都不错,也只有细挑的女孩才能穿着那么迷人的衣饰,汉族女孩很容易东施效颦,城市里水桶一样的女孩穿着露脐装都见得多了,不如傣家骚多利美。
年轻的骚多利,露着肚脐,面对你有好地微笑,想想什么感觉吧?再想想,一条小门道,两排骚多利,五、六十人,服饰色彩斑斓,敲鼓的,吹葫芦丝的,鼓掌的,对来客表示欢迎,这一路走过去,美女如云,眼花缭乱,等走到头儿,魂儿都飞了。过去皇帝有三千宠爱,真是不敢想象,就这五、六十骚多利都让人如坠入鲜花丛中,三千美女前呼后拥,想不出来哪个男人还能再理政事?傣族人好客,感觉真好。
傣族寨子里有许多没见过的果树,傣族老人坐在树下弹他们自己的独特乐器。傣族村民们只是招呼游客来买他们的东西,不拉拉扯扯,你不买他们也一样泰然,这个让我很受用。汉族景区的小商贩,通常呼呼啦啦一大堆围上来,让你买这个链子那个套子的,烦死个人。
傣家的小鸡悠然地散着步,巴儿狗趴在地上晒太阳,斜着眼睛看游人,满是友善的眼神。
傣家住干栏式木楼,一层架空,柱子都是方形的,傣族人说方形的柱子蛇就爬不上去。竹木楼的建筑不用钉子,榫卯相接,不怕地震,而且越地震越结实。一栋木楼周围都种着几棵椰子树,正是椰子成长的时候,一串串地滴里下来,有小鸟站在椰子上唱歌,欢迎客人。
午后正热,走到一户路边的傣家,见楼下写着欢迎游客来访的牌子,大家便踩着木梯上了二楼,女主人一个在家里,热情地招呼大家进屋里参观。进傣寨都要拖鞋的,否则为不礼貌,前一个晚上把脚丫子洗得干干净净,也换了新袜子,没有异味,也脱了鞋进屋。
“骚多利,毛多利,快进快进,欢迎你们的到来。”女主人说。
我看门边的像框子里有许多名人都来过这家,日本皇太子来过,北京的高官也来过。这户傣家的木楼很干净,进屋子就是个大厅,有一、两百平米,大厅中央有个小桌子,女主人便招呼客人坐下,去泡她的糯米茶。糯米茶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散了一屋子都是。
傣族待客的习俗是一脱二摸三不看。脱当然就是脱鞋,不是脱衣服。摸就有讲究,是摸屋子里面的柱子,客人一摸就代表吉祥。女主人一边沏茶一边介绍,我就赶紧跑过去摸了好几下柱子。傣家人的卧室门关得紧紧地,这不看就是不能偷看傣家人的卧室。
我问女主人,“为什么不给别人看卧室呢?”
女主人说,“傣家人信奉小乘佛教,人的灵魂都藏在卧室里,所以不能给外人偷看。”骚多利主人这么一说,更激起了我想看看的兴趣。
我问,“外边的人都不能看么?”
骚多利主人说,“不能,绝对不能看。但是也有例外,跟我们傣家人成亲就能看了。”
说到成亲,大伙又来了兴致,一边喝茶一边闲侃。虽然傣族和哈尼族的爱尼人居处相连,但他们之间绝对不能通婚。骚多利主人说,这是民族禁忌。主人接着又解释说,傣族和爱尼人在历史上曾有过征战,所以后世便不相婚娶。
傣族人重女轻男,女人的地位比男人要高。一般毛多利想娶骚多利,要到骚多利家里做三年劳役。
我问骚多利主人,“那毛多利来到骚多利家里住,不就意味着结婚了么?”
骚多利主人赶紧说,“那不行,没结婚两个人不能住在一起的,各住各的。”
傣族人对戴眼镜的男人高看一眼,在傣族人的心目中,戴眼镜意味着有文化,这个和我有关,我戴眼镜。
有朋友问骚多利主人,“你家还有小骚多利么?”
骚多利主人说,“有啊,有一个,在昆明读大学呢。”
朋友继续问,“有男朋友了么?”
骚多利主人说,“还没有呢。”
朋友开玩笑说,“那你看我们这些人里边,你相中谁就把谁留下来做三年苦役吧。”
骚多利主人看了看,就指着我,“那个戴眼镜的看起来好。眼睛也大。要他吧。”
大家哈哈大笑,也有戴墨镜的朋友问,“我行不行?”
骚多利主人说,“不行,戴墨镜在傣族人看来是流氓,做苦役也得做六年。”
骚多利主人一边说着一边还真跑去拿女儿的大相片,然后给我看,又说,“你看看我女儿,很漂亮呢,你要是真同意,那我家的房子你就随便挑一间住。”
大伙儿挤过来看那小骚多利的照片,还好,挺美的,在云南民族大学读书。我到估摸着这家女主人不过是在表演寻常的老套路,但看看又不太像。大家都说我有福,我也心花怒放,不过我可是坦白交待的,“我太懒了,不愿意干活。”
骚多利主人说,“傣族男人都不太干活的,女人干得多。”
骚多利主人很朴实,一边招呼大家喝茶,也一边把自家打磨的银饰拿出来供大家参观,有银筷子,银腰带,银项链什么的,骚多利主人说傣家女儿结婚,做父亲都要送银饰,当然越多越好。有人看着看着就想买,骚多利主人就卖了。这种做生意的手段最高妙,让你不知不觉又心甘情愿。
傣家人不给外人看卧室,这里面还有个秘密。傣家人三代都住在一层竹楼里,就是一个大房间,房间内没有墙壁,骚多利主人说墙壁在傣族人习俗里代表家庭的不和睦。三代人住一间房子,还没墙壁,这产生一个问题:夫妻做爱怎么办啊?骚多利主人就解释说,隔上一个布帘就行了。朋友们开始讨论纷纷,当然以我们的观念来看,这没有隐私的生活很难令人接受。
当年汉族知识青年插队,流传过这么个故事,说一对老傣族夫妇和汉族女婿约好,要是行房事之前就说干杯。结果新婚的骚多利兴致很高,半夜干杯一次,凌晨干杯一次,早上六点又干杯一次。老毛多利跟老骚多利说,“你看人家,一个晚上连干三杯。”老骚多利说,“他们杯小,干三杯也不多,咱们这杯大,一杯就够了。”三代同住一室,做爱声相闻,真要是给城市人住进去,怕很快就阳痿了。
关于如何做爱的事儿,又成了车上的热门话题。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个生活习惯的问题,小孩子看得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性教育的启蒙依靠的不是理论,而是实践。有人说落后,我是不同意的。与其说是傣族生活习俗落后,不如说汉族人给性这个东西赋予了太多本不该有的东西。
离开傣家,骚多利主人还热情地跟我们挥手,欢迎我们下次再来。这个傣寨坐落在橄榄坝,坝下是南流而去的澜沧江,四围苍翠,百姓和乐而居。人生都是那么短,住在这里真如神仙,我坐在车里想,在现代化的波浪之下,到底是他们不思进取,还是我们走错路了呢?
2007/4/29
11、入洞房
距离昆明相当近的九乡风景区确实很不错,有高耸的峡谷,在峡谷间的小河里划船,两侧壁立千仞,热带树木张牙舞爪。也有大溶洞,里面即宽敞又壮观,石笋、钟乳石等等各种各样,像孙猴子的有,像太白金星的也有,更多的还都像阳具,越看越逼真,和桂林的那些洞大同小异。
上上下下,一会儿就走累了,刚好来到一个巨大的溶洞大厅中。那洞真叫壮观,甚至有一、两个足球场那么大,靠边的地方有个舞台,灯光格外地明亮,前面有不少椅子,一看就知道是表演节目的地方。着彝族服饰的少男少女们见人过来就摆手,一屁股坐下去,还在第一排捞了个好位置。
彝族人管男孩都叫“阿黑”,管女孩叫“阿诗玛”。舞台上的主持人见客人来得多了,就宣布表演正式开始。四个阿黑和四个阿诗玛翩翩起舞,舞姿轻盈,把我旋转得眼花缭乱,舞曲节奏也热烈,我用脚跟着打拍子,还给他们鼓掌。第二个节目是独唱,一个男孩唱得棒极了,我又鼓掌,身后的观众们都鼓掌。
我鼓掌还没结束,后面的少年阿黑和阿诗玛们就从舞台上跳下来,邀请观众参与互动节目。一个少女阿诗玛先拉着我的手,“阿黑哥,上来玩吧。”我想得带个好头儿,就先跳到小舞台上,接着台下的男女老少给拉上来一大堆。舞曲欢快,十几个人手拉着手,围成一大圈,根据主持人的指示,一会儿踢左腿,一会儿踢右腿,转了几个圈,汗也跳出来了。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出来玩儿么,就得尽兴。我越发地念起少数民族的好处来,最起码能歌善舞,就汉族人死板板的,一个个生活得像木头疙瘩一样。
跳完了舞,阿诗玛还拉着我,接下来继续有互动节目,阿黑们也都拉着女游客。节目是体验彝族婚俗,这节目我更喜欢了,来少数民族地区旅行,了解民族风情是第一位的,这机会多难得。跳舞的激情还没撤退,脑袋里热乎乎的。阿诗玛给我戴一顶彝族男帽,那是相当漂亮,一束流苏样的绒线还从右眼旁边耷拉下来,也披上了一块色彩斑斓的披肩,台下的朋友帮我拍了一张照片,我一看,美极了,做这么多年汉族人从来没这么美过。
主持人有令,我们就跟着做动作。先拜天地,又把台下的观众当成父母拜,还有夫妻对拜,对拜的功夫我看清了那个小阿诗玛,大眼生生的,有一股年轻的气息逼人。又有人拿来一条小长条凳,夫妻两个人对站在长凳上,相互调转位置,成功了就是有福,掉下去就不好。小阿诗玛搂着我的粗腰,两个人都扭身,成功了。太好了,我对着台下的朋友们喊叫。
拜也拜完了,板凳也转过了,婚礼还没结束。最后一关是入洞房,这个真不错,台上的朋友们都很高兴。一对一对的,相互牵着手,高高地举着,绕过舞台的前方,在观众面前走过,依次径直朝舞台后面的洞房走去。台下的观众们掌声如雷。我特激动,白捡个彝族小姑娘,看看洞房里到底有啥东西?
洞房里黑乎乎的,溶洞里的湿气很重。中央有个方形石桌,四周摆了一圈石凳,所有进来的人都围坐在一起。主持人拿着话筒说,“请给新郎新娘们吃糖。”那些彝族的阿黑阿诗玛们就一人拿了桌子上的一颗糖果给自己的伙伴扒开,还塞到嘴里。我也看不清那是什么糖,就没吃阿诗玛给我的那颗,阿诗玛把它又扔到石桌子上。吃了糖,阿黑阿诗玛们就又都给自己的伙伴们头上套一个香袋,主持人说那代表吉祥。
这回差不多要结束了,主持人说,“我们的婚礼仪式到此结束,每个人要交二十九元费用,不过一般情况下,参与的游客都给三十块,那一块钱我们就不找零了。我们的阿黑阿诗玛们送给了大家布袋,大家就根据情况给点儿小费,多少不限。”
当时头就晕了。门票就买了一百一十五块钱,怎么这里还收费呀?再说,事先也没说过要收费啊。快速地扫了一眼,有几个人和我一样,都有点儿愣,但是也有人正从钱包里掏银子。
主持人拿着话筒说,“我刚才在舞台上就说过了,参与的人每人收费二十九块。”
我问一个拿钱的伙伴,“刚才说了么?”
他说,“跳舞的那功夫说的。”
我真是要晕倒,大家跳舞那么高兴,谁能听见他宣布每人要收费,你要收费刚开始上舞台的时候说呀。不过没办法了,进了人家的洞房,谁都得交钱。刚给了三十块,那个小阿诗玛就跟我要小费,我把那个破布袋从脖子上摘下来,还给她,一个小费也没给她。小阿诗玛就气恼恼地把我的披肩也扯下去,这时候看那小阿诗玛,一点儿也不美了,凶神恶煞似的。出了那破洞房,心里这个不舒服,就是感觉被骗。
一刻也不想再停留,从溶洞就往外走。三十块钱其实无所谓,但这样的花法让人受不了。一路上对彝族人都充满了好感,这次入洞房,彝族人的印象就完蛋了。这简直是阳谋。我记得身边一个老太太一边给她的彝族阿黑新郎小费,一边嘟嘟囔囔,那么大岁数了,也是头一回碰到这事儿。
我对少数民族的印象一直都是静止的,我总以为经济落后地区的人民通常都质朴,可是这些看起来质朴的人民挣钱还真有道行,让你哑巴吃黄连。一个有经验的朋友说,海南的骗才离谱儿,带游客上山,走好远的路,然后设置一个天门,代表吉祥如意,从那里过去就得交五十块钱,如果不过去,要回头的话,就得钻一个狗洞,想想多大年龄的人都有,再加上中国人好面子,谁能当着那么多游客的面子钻狗洞?说南京有个陵庙,老道让游客烧香,等烧完香告诉你价格是二百八十八。
中国人特别有耍小聪明的无尽智慧,我觉得彝族人这么搞绝对是短期利益,而且害了自己的名声。尽管我知道这是少数几个彝族人搞的鬼,但彝族人却因此给了我一个很难恢复的丑恶形象。
我对朋友阿Q式地说,“就算值吧,花三十块钱娶一回小老婆,还是彝族的。”
朋友说,“值个屁,花三十块钱做老公,连摸都没摸着一下。”
我这心哪,拔凉拔凉地。
To be continued
2007/4/28,于昆明一网吧
12、普洱的茶园
中国人有历史,但总是不尊重历史。更有甚者是以长官意志强暴历史,比如我们经过的思茅市,刚刚改成了“普洱市”,据说是能更有利于推广普洱文化。思茅市是地级市,下面原来还辖有一个普洱县,为了避免重复,普洱县便只有牺牲一下,又改成了“宁洱县”。这样改来改去的结果,便是造成方志史上的混乱,再过几十年,非专家无以理清这段历史。中国的地名改得随意,历史上的官制也是说改就改,管的事儿没变,但变化着叫法,令后人眼花缭乱,从来不讲究什么历史传承的一贯性。如果按照普洱改名称的逻辑,香港应该改成金融市,上海改成汽车市。
参观普洱茶园,费了我们很大周折。问当地老乡,说出了思茅市四、五公里,结果车子开了四、五十公里才到,七拐八弯的,好不容易。
茶园远离市区,一派幽静的田园风光。远近的低山都被开发了,整整齐齐的茶垄仿佛绿色的梯田。傣族或者哈尼族的村寨星罗棋布地点缀在茶园周围,有辛苦的茶农在阳光下劳作。这里是最大片的普洱茶园,有两万多亩。
茶园正中,开发成为普洱茶文化博物馆。茶祖庙里供奉着三位茶神,中间的是神农氏,右侧的是《茶经》作者陆羽,左侧的确是布朗族种茶始祖叭岩冷。很久以前,叭岩冷娶了傣族领主的女儿为妻,傣族领主便封其为管理布朗族的官员“叭”。叭岩冷精于茶道,临终前对部民们说:“我死后,若留下金银,你们终有会用完之时,留下牛马牲畜,也终有死亡时。我留下茶叶给你们,便可永保布朗人后代有吃有穿。”汉族有谚语也说,“家有黄金千万两,不如送儿上学堂”,大有可持续发展的异曲同工之妙。
茶博物馆里胪陈着各式普洱茶,以茶制成的墙壁板散发着阵阵幽香。有成团的黑褐色普洱茶,从小到大堆积成宝塔状,同行的朋友说状若牛粪,大家哄堂而笑,可谓不敬。我是不大习惯于饮用普洱茶的,以其颜色过浓,而且泡制不易。
墙壁上有元首亲莅茶园的大幅彩照,赫赫夺目。后来朋友们都说,元首就是过去的皇帝,幸一次不易,果然大家便沿着元首参观过的小路进了茶园,又在元首亲切慰问茶农的地方拍照留念。中国人的骨子里就有一种皇权意识,不知道是专制时间长的缘故,还是高压统治留下的后遗症,都特迷信老大。所以,我一直觉得文化革命的发动,不纯粹都是毛的原因,老百姓既是受害者,也是参与者,难辞其咎。
云南十八怪中有“老太爬树比猴快”,也有图片是老太爬树,布朗族女子从小就学会摘茶,乔木茶树高大,要爬上去才能采到新叶,于是终生采茶的女子便要终生爬树。爬树是锻炼身体的,这样有老太爬到树顶便也不稀奇。高高的槟榔树,也是有老太爬上去采摘的。
风吹得特好,散漫,站在高岗上眺望茶园,很是美观。曾有法国传教士说这茶园类若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我就想起了彼得梅尔的那部作品,要是也能在这茶园呆上一年,遍访周边风土民情,也定是人生一大快事。
中午在一拉祜族小店用餐,人手不够,还要自己去厨房动手洗菜的。倒脏水的时候,看见沟谷另侧的村落里有霭霭白烟,午后的太阳已经么有那么烈了,院子里小鸡们在散着步。
2007/5/2
13、旅行中的性事
酒店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气,就是暧昧。一些见不得阳光的事情常常在酒店里发生。酒店是给客人住的,客人往往都远离了熟悉的社会环境。人这种东西很怪,在稳定的环境下行为是正常的,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变化就大了。稳定的环境有一种无形的约束,一旦约束消失,人便也开始不正常起来。据说在泰国嫖娼的游客,绝大多数都是中国人。都什么人去泰国的多啊?正派的公司职员、儒雅的教师、稳重的公务员等等,这平素里的好人们一到了泰国便揭去面具,精赤条条地上了泰人的床。有钱的老板就更不要说了,有钱人不嫖娼,哪里还能当得了老板?
在酒店里卸下行囊,去洗漱,第一眼就见了台上竹筐里的避孕套,倒是不贵,5块钱一个。以前对要不要在公共场合发放避孕套有过大规模的争论,保守派认为发放避孕套会带来恶劣影响,不过艾滋病把中国人搞怕了,最后还得实事求是,采取消极抵抗的策略,在酒吧、宾馆等场所放置避孕套。一看见避孕套,就仿佛那盥洗间里有各种各样的故事曾发生过。刚休息了一会儿,便收到了一个女子的电话,“先生,您好,四楼是我们的按摩洗浴中心,欢迎您光临。我们也提供上门按摩服务,欢迎来电。谢谢。”女子一个人说,说完就挂了电话。上门按摩,脱得光光的,屋里就一男一女,接下来没什么事情发生?鬼都不信。
夜里出去逛得晚,加上白天旅途之劳顿,一点钟就睡了,一直睡到天明。同屋的朋友早早就起了床,见我醒了,就骂道,“他妈的,昨晚上你听到声音没有?”我说,“睡得太死,没听见什么啊。”朋友说,“隔壁一个女人叫床,从两点多开始,一直搞到三点,我都没睡好。这帮该死的鸡。”我笑岔了气,看来这酒店登门按摩服务还到位,就是不算太讲究职业道德。
同行的当地朋友在车上说,“咱们饮酒都叫干杯,你们知道哈尼族怎么说么?”
我们初来乍到的,肯定不知道,大家都摇头。朋友说,“哈尼族说干杯是‘鸡巴多’”。车里笑成一团。不熟悉的人走到一起,一说性事,就都融洽起来。这性事是全球通用话题,不分男女老幼,谁都感兴趣。
在野象谷看驯象表演,一个操场周围坐满了人。时间还没到,人却还陆续地往上涌。四头大象在驯象师的指导下,规规矩矩地站在场中央。这时候是拍照时间,北方来的游客多没见过大象,纷纷走到场中和大象一起留影,照一次十块钱。我坐在最前排的水泥台阶上,临近我的一头象个头儿真是大,一个女孩跑前去,踌躇了半天,才敢摸着象鼻子作姿势留影。可能是女孩的衣着鲜丽,刺激了大象,那大象便兴奋起来,阳具直挺挺地吊下来。好家伙,太大了。那女孩还不知道,场子周围的观众都笑开了花。现存动物界中,生殖器最大的可能就属大象了。大象一直兴奋,摄影的人们纷纷跑上前去,拍大象的生殖器,想想吧,场面多壮观。人有礼仪是好事儿,但大象循自然状态生活,更好,它可不管你谁看不看,害羞对大象没有任何意义。
旅行途中路过布朗族村寨,进屋里去参观,门口竟然放着两尊裸体木雕像,有真人般大小。
女像有丰满的双乳,男像的阳具直翘翘的。我绕到女像背后,搂着她,摸着她的两个乳房,朋友们都笑开了。后来我又握着那男像的阳具,再拍一张。
不光是门外有像,屋子正壁中央也有挺阳具的男雕像。布朗族是生殖崇拜的民族,布朗族人不似汉族人这样,对男女裸体过分敏感。我总怀疑汉族人在性事文化上正经过了头儿,说一套,做又一套。大约宋代理学提倡“灭人欲”后,汉族人就越来越古板,最后弄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样荒唐的理论来。
布朗族少女告诉我,“那些雕像都是可以摸的,摸了才好,谁摸谁吉祥。”没人摸,我可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摸了好几把,算收获吧。
2007/4/30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4/28/2007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4/28/2007
下载几张图片。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4/29/2007
好久没见青冈。在云南?祝开心。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4/29/2007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4/29/2007
青冈云南之行玩儿得真好!羡慕ING.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1/2007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1/2007
喜欢这植物园。我还有几位朋友在那里呢,可惜自己还未去过。
红豆杉,又叫紫杉,看着可爱的红豆,有剧毒。王莲直径一米五的也
有不少,能不能坐孩子,听说邱园那张名照片有人在下面托着。
龙血树,很高的树龄。跳舞的草,听说过,没见过,青冈上一张照片
?跳舞的草,跳舞的蛇,让人想到印度。
青冈刚有了孩子就出去玩,还是国内好啊。
乡亲们都有个照应。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1/2007
记得那植物园里有一大池睡莲,不知还在不。 - posted on 05/02/2007
xw wrote:
喜欢这植物园。我还有几位朋友在那里呢,可惜自己还未去过。
王莲直径一米五的也
有不少,能不能坐孩子,听说邱园那张名照片有人在下面托着。
跳舞的草,听说过,没见过,青冈上一张照片
青冈刚有了孩子就出去玩,还是国内好啊。
我说象罔是专家的,总没错,特有怀疑精神。
导游说王莲可以站小孩的,我查的书上也那么说。等看见的时候我也在想,小孩站上去,会不会断了?的确没见过站小孩的。水鸟什么的是喜欢站在那里边的,我看见了。:)
跳舞草特普通,我也没拍,但下载一张来看。
我父母在帮我照看小孩啊,所以我可以溜掉。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2/2007
行人 wrote:
记得那植物园里有一大池睡莲,不知还在不。
不止一池,到处都是,有水的地方就有。都开着花,很美。:)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2/2007
见血封喉树。百度下载。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2/2007
赤红山椒鸟(F)
- posted on 05/02/2007
谢谢青冈,我又多认识一种豆种植物,上网查了查,Desmodium
山蚂蝗属。
说起山蚂蝗,倒是童年的喜好。一帮爱打仗的小孩子就喜欢把这山蚂
蝗贴在衣服上,当军衔,作领章。
Desmodium acanthocladum
鸟的一节在细看。
再谢!
qinggang wrote:
跳舞草特普通,我也没拍,但下载一张来看。
我父母在帮我照看小孩啊,所以我可以溜掉。
多好啊。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2/2007
情冈写的实在可爱,请多写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2/2007
lilia wrote:
情冈写的实在可爱,请多写
谢谢,夸人一句,等于造一级浮屠。:)
我都整理了,放在前面了。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2/2007
xw wrote:刚才忘了,我还以为真把蚂蟥贴在衣服上,好大胆。:)
说起山蚂蝗,倒是童年的喜好。一帮爱打仗的小孩子就喜欢把这山蚂
蝗贴在衣服上,当军衔,作领章。
Desmodium acanthocladum
xw是专业的,那拉丁词我可是记不住。
我看植物什么的,都是瞎看热闹,跟着起哄的。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2/2007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3/2007
龙血树树龄可达八千多年,是地球上最长寿的树。
我以前也是这么以为,后来才知道,铁树可以存活一万五千年。
青冈的游记写得很有趣。快枪手!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3/2007
青冈的云南游写得甚是活波,看得我直想家,尤其想念过去的钱局街和滇池...
但读到商品经济冲击下的少数民族商业方式,忍不住想说两句。利益驱使财迷,坑蒙拐骗,短视等常见行为在中国乃至世界都有,和某个民族没有直接关系。货币进入民族地区也是汉族之为,更不要说近代的大规模的商业交易一直掌握在汉族手中,游戏规则也是汉族定的。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3/2007
- Re: 彩云之南posted on 05/03/2007
xw wrote:
龙血树树龄可达八千多年,是地球上最长寿的树。我以前也是这么以为,后来才知道,铁树可以存活一万五千年。
青冈的游记写得很有趣。快枪手!
好xw,那我要改过来的,改成“是地球上最长寿的树之一”。我看书上怎么写,我就学着来了。不科学。
还有几个题目,兴致没了,好像也写不出来了。:)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3/2007
鹿希 wrote:
青冈的云南游写得甚是活波,看得我直想家,尤其想念过去的钱局街和滇池...
但读到商品经济冲击下的少数民族商业方式,忍不住想说两句。利益驱使财迷,坑蒙拐骗,短视等常见行为在中国乃至世界都有,和某个民族没有直接关系。货币进入民族地区也是汉族之为,更不要说近代的大规模的商业交易一直掌握在汉族手中,游戏规则也是汉族定的。
我记得鹿希以前说过是昆明的。:)
但现在昆明真的是不好了,尤其那滇池,可惜。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3/2007
rzp wrote:
这个"丽江阳光"和他"光影记录"的云南也很有意思:
西北线我都不想去的,都说人比北京还多。:)
刚才读报,说梅里雪山雪崩,死一人,伤多人。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3/2007
我顺便问一句,美国有没有训练野兽的?比如把狗熊牙都拔掉,然后训练骑老虎什么的。会不会违法?xiexie .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3/2007
但现在昆明真的是不好了,尤其那滇池,可惜。
Ruozhi 不是说过了吗?眼下的中国城市如怪兽,看得人受罪,昆明也不例外。 - posted on 05/03/2007
青冈的云南行让人羡慕啊,写的也真好看。谢谢。
我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去昆明,印象深的都不是什么景点,而是真正吃的出红豆的小豆冰棍儿,早点在小摊儿上买淋上芝麻酱的饵块,焦黄的乳扇,流油的乳饼蒸云腿(那大概是第一次吃cheese),刚刚从山坡上采下的干巴菌,新出炉的蛋糕,农贸市场上的新鲜蔬菜(那时北京冬天还是大白菜的天下呢),反正都是上不了台盘的东东。景点里印象深的是筇竹寺的五百罗汉堂,也是因为在那里picnic来着,记得没有游人。
在街上逛,奇怪店里吃的东西都挺贵,原来那里的斤是公斤,两是公两。鹿希,为什么云南那么早就用公制呢?
我最近一次去昆明都是十多年前了,总想着什么时候再去。让青冈说的,都不知该不该去了。那五百里滇池当初围海造田就围掉了多少,现在又污染,难得的高原湖泊啊。
看过一本西南联大的书:Lianda: A Chinese University in War and Revolution by John Israel。联大八年,这位老兄好像花了二三十年的时间做reserach写成此书,很好看。第一次知道联大从长沙转移云南学生们都是步行长征的,记得带队的教师里有闻一多。
那个植物园让我想起电影“植物园”(The Chinese Botanist's Daughters),戴思杰的(巴尔扎克和小裁缝的导演)。就是云南一个岛上的植物园,仙境似的,有名的植物学家,不会就是用这个做原型吧?讲Lesbian的,国内不给拍,在越南取的景,电影不错,但不如小裁缝好。
普洱茶我尚没有喝到过喜欢的,听说是反茶道而行之放得越久越好,发酵的缘故?茶树原产地好像就是云南,要不那里的茶花也好呢。云贵的红土地最适合长烟草和罂粟,鸦片禁的不严时云贵的山里就不穷。North Carolina 的地也是那样的,也出烟。 - posted on 05/03/2007
青冈兄弟你是去旅游,还是参加笔会?我很怀疑,写字怎么就那么不累人呢?抗战时内迁的学校太多了,重庆沙坪坝就起坨坨,所以如果觉得参观老古董不过瘾,下一站可以顺道去四川瞻仰一下。
因为地处边陲,因为习惯吃辣,因为口音相近,云贵川习惯上总号称一家,但我十多年前去云南的时候,只感觉是异域风光,霍然开朗,尤其明显的就是高原和盆地的差异。
云南最有名的十八怪,估计现在已经没啥剩余, 浮生说的公两算不算一怪? 现在只对石林和海梗(也是滇池边上?)还有印象,上次电视里说石林搭建了个巨大的露天演艺台,音响灯光效果据说是亚洲一流,我想下一步该是石头上建悬浮磁了,毕竟在石缝里穿梭行走怪累人的, 太不方便游客。还有,虽然号称正宗,但昆明的过桥米线明显不及成都的惹人流口水。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4/2007
浮生:
你的印象很美,如果要留下美好回忆,就别去了。
若要去做高原环境的污染考察,去了收获肯定大。能写dissertation。
浮生也是旅行家,我感觉好像没有没去过的地方,而且熟悉很多文化上的东西。
WOA:
重庆沙坪坝就起坨坨"起坨坨"是多的意思么?WOA也是忘不了家乡的。
下次有时间进川,但我对四川不怎么感兴趣的,凡是人多的地方我都不太喜欢。去四川我只想看看东坡的故居。:)
另:我提的那个问题,怎么没有人帮我回一下?thanks.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4/2007
青冈能否上张地图标记一下游程?谢。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4/2007
rzp wrote:
青冈能否上张地图标记一下游程?谢。
我弄电子地图什么的,还不太灵光。:)
昆明-版纳-思茅-玉溪-石林-九乡-昆明。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4/2007
qinggang wrote:
我顺便问一句,美国有没有训练野兽的?比如把狗熊牙都拔掉,然后训练骑老虎什么的。会不会违法?xiexie .
可以查查以下keywords: taming wild animal, wild animal as pet, training wild animal, tricks by wild animal
http://www.wildthingsinc.com/ - posted on 05/04/2007
在街上逛,奇怪店里吃的东西都挺贵,原来那里的斤是公斤,两是公两。鹿希,为什么云南那么早就用公制呢?
据中国计量科学研究院的云南同乡称: 十有八九受法国人影响所至。法国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修的滇越铁路将河内连至昆明,使云南成为其势力范围。咖啡和公制计量也随之入滇。国际计量组织总部设巴黎,据说十位制的公制计量甚为科学,乃世界通用,meter 一词源于法语metre。可见偶滇人入世早啊。
十八怪中一怪:鸡蛋串着卖(用草绳)一直在乡下集市可见。 - posted on 05/04/2007
14、女儿的微笑
离家出发前,女儿还在熟睡,小宝宝还不满两个月。早晨女儿没有规律地哇哇大哭,觉也没睡好,和以前一样,妻子习惯了,其实我也习惯了。
每次出行,我就仿佛逃亡一样,巴不得快快地远离这座城市。这城市让我有压力,让我浮躁,也让我无所适从。是该换口气了,我甚至觉得这城市对我已无所谓了。
大约离家后的第二天,躺在床上,我开始左左右右地在脑海里重现女儿的形象,想她了。给妻子发个短信,问候一下宝宝,妻子回话说一切都安好。
无论在车上,或者就餐前的短促无聊时间,我都要发信息问候。后来妻子说,我对她都没有对女儿好,这个我承认,没有女儿的时候,每逢外出,都是她问候我的时候多。
女儿出现在稀里糊涂的梦里了。
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牵挂一个人,真的没想到。我担心女儿被子盖少了,我担心出去妻子推女儿出去散步被车刮了,我也担心女儿生病。
推门进屋,放下行囊,急匆匆地跑进卧室,宝宝正在睡觉。
刚刚七天,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女儿给剃了个光头,这是其一;女儿的脑袋长大了好多,全身都长大了一圈,这是其二;女儿能实实在在地微笑了,这是其三。
我坐在床边,女儿还在闭着眼睛睡觉,不时地就笑,这可真是太可爱了。我想一定是天使进了她的梦里,和她一起在玩耍。似乎是为了欢迎我回家,女儿笑了很多。
女儿醒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女儿以世界上最纯洁无瑕的目光上下地打量我,她水一样的眼睛瞬间就击穿了我。逗她,就回报我一个小微笑。偶尔还发出“啊啊”的声音。妻子给女儿洗澡,她是那么地喜欢水,我的小人儿泡在水里,乖乖地,是天底下最杰出的艺术品。
我是从上到下亲吻我的宝贝的。用毯子包好,女儿就依偎在我怀里,看着她上下眼皮打架,看着她张开小嘴有节奏地翕动,抚摸着她胖胖的小手,还是恨不得吃掉她。我跟妻子说,“把小宝贝儿吃了,肯定能长生不老。”妻子说,“还要吃宝宝?我想把你吃了。”
对女儿的爱真是不得了,我甚至无法知道那些爱都从哪里来。妻子比我甚多了,不让我大声说话,让我走路要轻,让我给孩子这样抱或者那样抱。以前家里就两个人,女儿的出生才令房子成了三角形,基础就牢固了。
女儿出生后,云南是我第一次出行。2007年中国的股市大牛,同行的朋友都没了心思看风景,途中不停地打听市场行情,试图获取最大的投机收益。我没有股票,和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眺望车窗外,脑子里经常是我的女儿。二十多岁的时候,我一度鄙视小家习气,我觉得男人的世界在家外。仅仅十多年之后,我的那些幻想和激情便烟消云散。这世界,和逝去的青春一样,我们什么都把握不住。我们在这世上匆匆地走一遭,和许多人都打了照面,最后仍旧你是你,我是我。
离家那么一段路,最牵挂的就是女儿。如果说少年时心中的世界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我只能说,这世界最实实在在的中心就是我的女儿。走过万水千山,但我女儿梦中的微笑,才是这世界最美丽的画面。
2007/5/4
the end.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4/2007
青冈越写越好,好在是心里心灵真实的流淌,没有粉饰光华, 这样的文字是可以经
得起时间的磨砺的。 读你的深情,读你的家乡和亲戚的真实,能够触摸到灵魂的坦
诚,这是你文字有别与他人的最吸引人和过人之处。
这样的文风保持下去,你出书,我是要买的,为了你这份少见的真诚。
深圳是个繁华城市确是文化沙漠,你不融,不见怪, 生活在其中生存, 保持自身
的清醒,是好的。
祝你和小雅及小猪宝贝幸福,人间贵在真情在。 - Re: 彩云之南纪行posted on 05/04/2007
lilia wrote:
祝你和小雅及小猪宝贝幸福,人间贵在真情在。
很感谢lilia。我相信朋友们的鼓励会让自己更进步。
生活中充满了空虚和无奈,暂且用文字抵挡一阵儿吧。 - posted on 05/04/2007
qinggang wrote:
很感谢lilia。我相信朋友们的鼓励会让自己更进步。
生活中充满了空虚和无奈,暂且用文字抵挡一阵儿吧。
对人类, 做鼓励好过惩罚, 坚信鼓励会是被鼓励的人有质的飞跃之不可言状之奇妙,因
为人有时会不知道自己的潜力, 多挖掘好的一面,这个社会也会变好。 这也是美国
人相信别人诚实在前,一系列制度规范遏制欺骗在后而不容你再犯错的基础所在。
面对现实的残酷, 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人之常情,大多数的人们,都是平凡人。
能做到的就是,坦然自己的局限,完善自身,体恤家人,为社会尽举手之劳。
Please paste HTML code and press Enter.
- qinggang
- #1 qinggang
- #2 qinggang
- #3 守望古典
- #4 qinggang
- #5 xirui
- #6 qinggang
- #7 xw
- #8 行人
- #9 qinggang
- #10 qinggang
- #11 qinggang
- #12 qinggang
- #13 xw
- #14 lilia
- #15 qinggang
- #16 qinggang
- #17 qinggang
- #18 xw
- #19 鹿希
- #20 rzp
- #21 qinggang
- #22 qinggang
- #23 qinggang
- #24 qinggang
- #25 鹿希
- #26 浮生
- #27 WOA
- #28 qinggang
- #29 rzp
- #30 qinggang
- #31 rzp
- #32 鹿希
- #33 qinggang
- #34 lilia
- #35 qinggang
- #36 lilia
(c) 2010 Maya Chilam Found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