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老大第一次见到她,很快地,只讲了两句话。
“那笔钱,你不用还了。”
“从现在开始,你跟我吧。”
她是漓江边上土生土长的女子,不过,也只是众多桂城佳丽的其中之一。自出生那天开始,她在这小县城里度过的日子,年年岁岁波澜不惊。无论春去、夏至、秋来或是冬临,永远绿波盎然,映照不起四季变迁,连柳丝也不曾在水面流连半分。
“那时我们看她,觉得这个女孩子长得漂亮又清纯。但也仅此而已,没有更多其他想法。”你说。
宛如月亮踩着的永恒的节律,她上学受教育、然后毕业找工作,她和同班男生恋爱、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妇。真的,她不曾有过多余的想法,她只不过像一树春天里的木兰花,听从大自然低回的耳语,按捺不住地渴望尽情绽放罢了。
一池春水,就这么吃风一吹,头一回漫上了堤岸,在绿草地四下蔓延。也许仅仅是因为一条料子更垂顺、剪裁更合身的连衣裙?还是一只打造细腻的纯银镯子?或者只是一瓶写着法语名字、装在蓝色磨砂玻璃瓶里的香水?咳,说不清的原因,可能比这些更多、或许比这些还少,谁知道呢,反正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她的丈夫,是县城一间私人工厂里一个管财务的小职员。
“他很爱她。”你强调说。
婚后不久,他为了让她过上更幸福的日子,挪用了厂里一笔大数额的款项。
紧接着,他把这笔巨款存入以她名义所开的账户,随后两人对外宣告离婚。
“很快就有人来查了,她怂恿他‘落草’潜逃。”我听得很清楚,在这里,你用的是“怂恿”这个词。
结果他逃到了缅甸,音讯渺然,下落不明。而那笔巨款,仍然安躺于存折上她的名下。
私人工厂的老板吞不下这口气,于是请来当地最大的黑社会出马。
就像月圆月缺无法抗拒 ,她甚至是顺从地、被带到了黑帮老大面前。
“老大见到她,只说了两句话。”
你一讲到这里,我便猜中了:
“‘那笔钱,你不用还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跟我吧。’”
只能是这样,对不对?
在此之前,你并没有强调她是多么的美丽。一听见你吐露这个开端,我马上便意识到了,并为之倾倒不已。
“海伦一进来,长老也低头。”爱琴海中生发的古希腊神话里是这么记述的。你说、你说,这个漓江边上土生土长的美女,是不是也该成为一个传奇?
从此之后人们口耳相传,都说不止一个人看见,她跟随不同的黑帮头目出入各种娱乐场所。不用多加想象了吧,这个美女,必定是衣着贵丽,艳光盖人。
“以前那么一个纯情女孩儿,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你很有些感慨。
我却想,木兰花,天生是要尽情绽放的。不是小院子里盆栽的一株幽兰,也不是乡间灌木丛掩盖的一朵野玫瑰,而是春天里西湖边的一树木兰花:这缀满枝头的木兰花呵,从根部直到树冠,恰似贵妃凤冠上的珠翠,一朵一朵、层层叠叠,跟随一曲交响乐的主题和细部依次婉转盛放。而那从花心喷涌的香气,将要不由分说地霸占整个春天、这一段不肯消逝的时光。
- Re: 听来的故事posted on 05/10/2007
小蒲这故事讲得好,一切为美丽挺而走险的男子,为欲望而折腰的女人的故事都是好故事。
- Re: 听来的故事posted on 05/11/2007
听了这故事,突然想起那个严歌苓小说《少女小渔》里的小渔…… - Re: 听来的故事posted on 05/16/2007
很曲折很动人,可是结尾处好像是羡慕或是肯定这个结局一般,我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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