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很年轻,他浑身都是黑色的。头发,脸,胸膛,破烂的衣服,赤裸的双腿和没有穿鞋子的脚。他一边疾走,一边自言自语,他当时将要从我背后走过,而我在一个不起眼的报亭前,正在买一份《经济观察报》和最新一期《南风窗》。看到他后,我心下一凛:他走过我身旁的时候会否突如其来的袭击我?揪扯我的头发?卡我的脖子?我的不安是因为他的路线,假若不转向,当走到我身旁时,我和他之间几乎不存在距离,这意味什么?意味着他将要入侵我的安全范围了。
所以,我有了上述一闪而过的念头。他终于走过去了,丝毫未注意到我的存在。在他眼里,世界也许都是变形扭曲的,人们所看到蓝色的天,谁知道在他眼中是否成了黑色?而我在他眼里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是不男不女?甚至,也许,是一棵树。他如风一般迅速掠过,丝毫没有注意我的存在。
我转头去看他的背影。裤子的后面破得更厉害,连白色的内裤都看到了。他走路的姿态也是毫不在乎的,让我想起《加勒比海盗》的杰克船长。黑衣乞丐(真不幸,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称呼,我多希望能有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的风范与我们大航海时代的杰克船长不相伯仲。
他的脚步飞快,身影越来越远,渐渐走出我的视线,我如梦初醒,甩了甩头,把那个具有王子一般高贵气质的,魅力非凡的杰克船长从我的脑子里甩出来,然后,讪讪的拿过报纸杂志和报亭老板找回来的两元钱离开了,步履蹒跚的走入报亭后面的永和大王,吃早餐。
我喝着豆浆,吃着饭团,看着报纸,余光时不时扫过餐厅里的其他客人。都是一些面容干净,衬衫熨得很平,表情矜持的男人女人,可我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刚才那位气宇轩昂的黑衣乞丐。
郑筱萸伏法了,关于这个死人和依然苟活的制度的口沫继续横飞。有个叫高纯的男人12年来,打了几百个电话,写了几百封信,不断上访,要控诉药监局的行政不作为由此所导致的这个国家里公然销售的杀人药物......当年,位高权重的郑筱萸,对着上访的高纯如此回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斗,我代表国家行使职权”。
职权?什么职权?刽子手的职权吗?一个腐败的药监局,一个无药可救的制度,草菅了多少人命?滥杀了多少无辜?活在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安全感?一股怨气在我内心疯长,而这个时候,餐厅的音响里传来了那英的歌声: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很是应景。这首歌,那英可以对着高峰唱,高纯也可以对着郑筱萸唱,而我,对着谁唱?
我的眼睛抬起来,看着周围的人,那边一对情侣,正大口大口的嚼着油条,坐在我对面的单眼皮女孩子,肆无忌惮的看着我,泰然自若。看到她雀斑点点的脸,短短的头发,我心想,这个女孩,比我幸福。她肯定有她自己的苦恼,她也许为雀斑苦恼,也许为男人苦恼,也许为身材的形状苦恼,但她不会像我这样,因为郑筱萸死了制度还活着而苦恼。
世间一切的残暴和邪恶时常让我感到自己仿佛正在火烤的通红的铁柱上起舞,翩翩。
昨日无聊,某公递给我们一本新杂志,号称上海文艺青年的杰作,我做了其中一个关于人格分裂的测试后,很自豪的告诉在场诸君,我的人格分裂倾向最严重,我有五颗星。因此,这些文字都来自一个有着人格分裂倾向的人,假如你们看的莫名其妙,请理解我的特殊身份,正如我很理解那个刚刚出现在我人生里的黑衣乞丐,杰克船长的幽灵。
一个念头不请自来,出处无名:我的下一部DV里,要有那个让我一见倾心的黑衣乞丐的形象,衣裳都是破烂不堪的,袖子和裤腿一缕一缕,腿是越黑越好......谁来饰演这个角色? 舍TT其谁?我们的黑腿驴斯卡影帝,我已经为你度身订造了一个魅力非凡的角色了。
- Re: 黑衣乞丐posted on 07/17/2007
残暴和邪恶.
号称要解放全人类的,往往需要人类来解救他,
号称为人民服务的,一般是要人民服务他,
如果承认自己是残暴和邪恶的,残暴和邪恶可能会离他们远些. 其逻辑是: 如果认为人性有残暴和邪恶的一面,社会就应该有相应的法律来防止这种人性残暴和邪恶的行为,残暴和邪恶就会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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