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2月至1973年3月我在北京服兵役)
军营一忆
30多年前,我在京郊的一处军营服役。有一天偶然得知部队农场看门的那只狗生了一窝小狗,就随便问他们能不能给我捎一只过来。许多天之后,我早已忘记此事。那天团部的卡车来送物资时,正巧轮到我站门岗,没想到他们真的给我带来一只小狗。
当那只长着一身黑色绒毛、瞪着一双怯生生大眼睛的小家伙安静地卧在我的臂弯里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心头涌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值班电台不能养狗,连长说先放在炊事班。这只被我取名为“虎子”的小黑狗从此融入了我们的军营生活。我在空闲时常去炊事班逗狗玩,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因素,反正“虎子”明显地与我格外亲近。
那年冬天,战备吃紧,我们这些报务员也安排了站夜间岗。每次轮到我站夜班岗时,“虎子”就跑来和我作伴。由于营养好的缘故,“虎子”已经长得又高又壮。它总是不声不响地蹲在我旁边,竖起耳朵,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有一天,没有月亮的夜特别黑,除了北风吹过高高的天线发出呜呜的响声外,我没有发现其它异常情况。突然,“虎子”一下子蹿起来向锅炉房附近的铁丝网奔去。随着几声狂吠,我听到了铁丝网外庄稼地有人讲话的声音。我一拉枪栓,子弹上了膛,然后快速移动到锅炉房墙角,向庄稼地里大声喊话,“虎子”又大声地叫。对方回答说是村里的民兵正在搞演习。我要他们远离营区,又轻声对“虎子”说:“别叫了,看住他们!”,立刻回到岗亭给领导打了电话。整个过程我一点都不慌乱,因为有“虎子”和我在一起。下岗后,我到食堂弄了一些生猪肉喂“虎子”吃,“虎子”高兴地围着我直撒欢。
我与“虎子”分别时的情景象电影镜头一样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初春的风沙把京郊的天空染成淡淡的黄色,朦胧的太阳散射出柔和的光,不算太大的风吹得柳树枝条摆来摆去,一辆军用挎斗摩托车驶出营房大门,一条黑色的大狗跟在后面。我坐在后座上,背包放在车斗里,由于土路正在解冻,车速不快,我几次回过头去,冲着狗大声吆喝:“虎子,回去!”。摩托车拐上大路,大黑狗停了下来,望着摩托车很深情地叫了几声,然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象一尊雕塑,在我的视野中越来越小,直到变成淡黄色天幕下的一个小黑点。
我调到团部机关工作,两年后才有机会再回京郊的营房看看。由于人员换防,一切都变得陌生了。没有人能告诉我关于“虎子”的消息。我还去看了当年亲手栽下的小柳树,也已经长得碗口粗细了。
王占领2001年1月28日于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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