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是潮州的网友,2006年我曾组织一干闲人到潮州游玩,无眠抽出时间陪了我们两天。那两天有无眠这个本地人在,我们免了许多麻烦,比如少走冤枉路,比如少花冤枉钱。再说,我们同行前往的人中没有一个会讲叽里呱啦的潮州话,潮州话有别于深圳香港讲的白话,是一种比较独特的语言。这样,和无眠就不止是网友,生活中大家也都见面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再保持网络间的虚化状态。后来,深圳这边的网友在周末组织聚会,无眠也来过两次。大家都熟了。
潮州历史悠久,民风自然保守。无眠青梅竹马的先生因病早殇,如今只有她和十岁多的儿子绿野在一起生活。网络上无眠常常流露出寂寞、孤独等情绪,想想这都不难理解。一个年轻的女人,当生活的美好前景向她开始展示之际,她却发现自己正处在岔路口,不晓得何去何从。
因为都住在梅林村附近,又都喜欢没事儿喝酒扯淡,我谑称牛哥、猫哥和我是“三人帮”。大家都是没有追求的人,又赶上伟大的和平年代,有时候下了班,人很无聊,三个人互通电话,就凑到一起喝酒,喝到老婆半夜打电话来叫的情况经常出现。
三人帮又开喝了,在那家老旧的牛肉店。刚开席,猫哥说,“无眠打电话说要过来,今晚乘车,明天就到了。”我和牛哥有些发懵,因为这消息很突然,事先我们不知道,无眠在网上也没说过。
无眠带孩子过来,我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食宿问题,“那明天无眠来了,怎么办?”
猫哥说,“住在我家是没问题。但我后天要去东莞办事,而且我现在单身一个人住,无眠来了住我家,你们说好不好?”我能感觉到某些不便。我家呢,三房中父母一间,我和妻子孩子一间,还有一间书房堆满了杂乱的书,来客人躺在书房窄小的地板上总不好。
牛哥端起酒,爽快地说,“就住我家好了。刚好我爸妈去北京了,房子都空着。”就这样说好了,无眠来了就住在牛哥家。我们去潮州的那次,牛哥驾车,但牛嫂没有同去,所以牛嫂并不认识无眠。我心里在捉摸,一个陌生女人出现,不知道牛嫂会怎么想。
我和牛哥从开始接触算起,差不多有三年了。我们是因为爬山认识的,初识牛哥这个人,会感觉他很倔,他不会主动和别人打招呼,也不会和任何人套近乎,而且说话不拐弯,有什么说什么,口气很硬。到后来见了牛哥的儿子小牛,更加深了我对牛哥的印象,小牛不原意说的话,可能你撬他嘴巴都不好用,有子如父,足见牛哥的影响。
俗话讲“日久见人心”的。在牛哥僵硬表情的背后,是热情,是善良。有很多朋友聚会的场合,曲终人散的夜里,都是牛哥开车一个又一个把搭车人送回家里,受惠的人很多。已经连续几个春节了,牛哥总要叫上不回老家的单身朋友到他家大嚼一顿,弄得满室狼藉。牛哥就是这样一个人,牛哥能这样好,背后肯定还有更好的人,是牛嫂在支持他。
无眠于第二天抵达深圳,当晚一群朋友聚会,也是欢迎无眠的到来。接着,无眠就住在牛哥家里。小牛的幼儿园也在假期,正好白天绿野和小牛可以玩在一起。无眠说自己是想逃离开潮州那个环境,哪怕有那么一段时间也好,我能理解。如果我有时间,我一直都想逃离开深圳。无眠说,在路上的感觉很好。
一晃儿,无眠在牛哥家住了一个星期。这期间,我们又在晚间聚餐两次。白天大家都忙着工作,只有晚上才有些空闲。
无眠来深游玩绝对是件小事儿,但在如何应对这件小事上却折射出许多东西来。深圳是典型的移民城市,二十多年来已经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刺猬式生存文化,大伙儿凑到一起取暖,但却不好距离太近,一近了,就都容易受伤,所以相互间都保持适当的距离。比如新朋友在一起吃饭,都是AA制,谁也不欠谁的。因为中产居多,自给自足,通常情况下大家谁也不求谁什么事儿。社会交往基本都在公共场合进行,家庭是私密的场所,也很少有人邀他人到自己家里做客。
在深圳,差不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时间长了,每个人都会形成自己固有的生活习惯。无眠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想,假如我家里有地方住,但是来了一个朋友,住过7天,我能行么?晚上毕竟要陪着朋友,可是我每个晚上都要抽一、两个小时读书或者抽一、两个小时上网,如果有兴致,还要写上一、两个小时的笔记;晚上毕竟要陪着朋友聊天,可是我能有那么多话可说么,更多的时间,我喜欢一个人沉默。
一下子,我就觉得牛哥高尚了起来。其实说白了,来个朋友,别说住上七天八天,就是住上一年,也都是能办得到的事儿,而现在看来有点儿办不到的就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习惯被打乱,更简洁地说,就是有那么些自私,不愿意付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和牛哥在一起,他有时候说我是知识分子,我也暂时就算自己是小知识分子。我常常反思,觉得知识分子思考问题的确复杂了些,九曲回肠的,平白无故弄出好多事情来。尤其在中国的知识分子圈里混,不容易,一个比一个想法多,转着转着就迷糊了。也正因此,我就尽量避免和知识分子直接打交道,我读他们的书,但尽量避免和他们交往,我都很复杂了,比我复杂的人更多。牛哥读书不多,接触到的垃圾信息少,于是人就直爽真诚,乐于助人。有一天晚餐,又提起无眠来深的事儿,我跟妻子说,牛哥和牛嫂这样的为人,都值得信赖,大家可以做一辈子朋友的,妻点头示意。
2007/8/3
- Re: 从一件事看一个人posted on 09/27/2007
:) - Re: 从一件事看一个人posted on 11/09/2007
牛哥人好,心好,不说地球人都知道那么夸张,至少他是我们圈子里人都公认的,牛嫂更不用说,去年除夕那天单身的都到他家过年,我正感觉孤独心寒时也接到了电话,牛嫂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吃喝得不亦乐呼。 - Re: 从一件事看一个人posted on 11/10/2007
you must be my friend,but who are you?:) - Re: 从一件事看一个人posted on 11/11/2007
哈哈,我是梅花,老大,你走到那我就跟到哪!你写到哪儿我就偷偷的粉到哪儿!
Please paste HTML code and press Enter.
(c) 2010 Maya Chilam Found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