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有许多人家养宠物狗,有些老太太把宠物狗看得相当重要。每天早晨上班,都能看到样式不一的小狗跟随着主人,屁颠屁颠地散步。有的小胖狗,扭着屁股,走几步还要休息一下才行。我这么注意狗,是因为我喜欢狗。
坐在班车上,想起了几天前爸爸读报纸后,给我讲的一件事儿。那件事登在2007年9月4日的深圳《晶报》上,原委如下:一对情侣带着宠物狗在水库边散步,小狗跑着跑着就跳进了水库。24岁的男友一见小狗进了深水,没了踪影,就赶紧进水库去营救,20岁的女友站在岸边看小狗和男友都不回来,又去救男友。两个人其实都不通水性,结果是双双殒命,但是没过多久,小狗游回到岸边。

记得我爸爸当时对这对情侣好不批判,他说,“就为了条狗,值得么?这人你说死得多没价值。”事后媒体曾引发了好一阵讨论,我没时间看,但也估计得出,责斥他们溺水毫无意义的居多。这个不奇怪,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就为了条狗,值得么?
因为今天早晨在小区见了一条雪白的大狗,把我的思绪带到了以前读过的日本人石黑谦吾写的小册子《再见了,可鲁》上。可鲁是条拉布拉多导盲犬,它在日本做过模范导盲犬,而且和主人结下了深深的友谊。在现代社会里,一条狗对正常人可谓可有可无,但是对需要导盲的盲人来说,则是生活的必需。可以任意地想象,导盲犬对一个盲人有多么重要。
循着这个思路去考虑,对牺牲的两个人的视角开始有了变化。我无意去夸大城市生活的负面影响,但冷漠、孤独、不信任、背叛等等却的确是我们资本社会生存的基本现状。看看如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多数人之间,除了利益就是利益,想不出还有什么真情的东西了。与人打交道费劲,极端的时候想想,真的还不如与动物交往,毕竟小动物和人之间没有欺骗,它们让人信赖。我小时候和家里的狗情感很深,每次丢狗的时候,我都会偷偷地哭。不要以为动物很无知,其实它们非常有情感,动物和人之间虽然没有语言的交流,但却有一种神秘的默契,非常非常神秘。

水库辖区的警官和周围的看众对着两具遗体,都表示不值得。从常识角度来判断,这当然不值得,因为小狗天然就会凫水,淹不着的,那对情侣忽略了这样的常识。
一个人对事物的评断,背后总是有某种价值观的指引。认为救狗不值得的,无一例外都认为人比狗重要。上溯其思想根源,是以人类为中心的导向。联想到现代社会的发展,人类中心主义的观念也越来越甚,认为只有人才是万物的主宰。如果从人类发展之初考察起,那时候大自然有控制人类命运的力量,人类为了生存,以自我为中心,求发展,这天经地义。可是过了工业革命之后,人的力量发生质变,后来居上,逐渐地掌控了自然,进而破坏、危害自然环境,从那时候起,人并没有改变自我中心的发展观念,于是世界从此不再和谐。人类高高在上,其他物种一律列为低等。我们只为人类立法,细到不能再细,但是却很少为动物立法,动物只能处在被宰割的地位。
其实,面对着濒危物种越来越多的时代,该到了我们给动物平权的时候了。也就是,即使我们不把动物放在比人还高的位置,最起码应该让它们与人类具有相对平等的权利,只因为,上帝造了这地球,不是单单给人准备的。给动物平了权,让小狗获得具有和人同样的地位和尊严,情侣两个人救狗的行为就好解释了。我前面说过,现实生活里,狗与人的关系真的有时候就比人与人的关系还要好,就好比一个最好的朋友跌进了水里,我们能站在岸边无动于衷么?我还有很多的感动,在于那个女孩英勇地跳进水里去营救她的男友,这是一种用任何语言都表达不了的最深沉的爱。
我相信情侣两个人都挚爱着那条小狗,他们是为了爱而牺牲。凡是为爱牺牲的,我们都不该有太多的责难。

2007/9/7

相关溺水信息,请查阅:
http://www.sznews.com/news/content/2007-09/04/content_1478619_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