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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贴(编):
作者:ncSi 回复日期:2007-10-23 15:10:42
一直默默地关注这篇帖子,细细品味它带给我的触动,因为即将赴美,这篇文章还教会了我许多生存经验,感谢riverfront以及这些平凡和真实。看到你说现在上海,不由得激动起来,虽然我相信你绝对是一个总能照顾好自己的人,但还是要说一声,在这里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事情,请一定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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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感谢你和其他网友的这些善意,并祝愿你在美国的生活将会一切平安,顺利。
作者:李荃荃 回复日期:2007-10-23 16:32:17
我也做个记号。继续等待翔的更新。翔打算在上海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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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和成都一样,上海也是我喜欢的一个城市。不过也还没决定,该来的自然会来,我现在只是把我应做的事情先做好就是了。
riverfront
续(编):
时间已近晚上十一点钟,却不睏倦,晚上又是饱餐了一顿,这时反而觉得比白天还要精神。灯火通明的卡车停车场里一辆辆重型卡车不断的进进出出显得很是繁忙,许多跑长途的卡车司机都喜欢在车辆稀疏的深夜行车。
我到卡车休息站后面的垃圾箱里翻出一个空纸箱,用潘给我的折叠刀裁出一块纸板,从背包里掏出一根黑色蜡笔,用粗粗的笔道写上“WASHINGTON D.C.(华盛顿特区)”,然后走到停车场的出口处,举着路牌在路边的路缘上坐了下来。反正也睡不着觉,那就接着搭车好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实黑人男子捏着个装着汉堡包的食品袋,从我旁边的一家快餐店里走了出来。这个黑人一边哼着歌,一边有节奏地轻轻摇摆着身体,神态轻松地向停车场走去。
当他路过我面前时,停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我的路牌,哼了一声:“华盛顿特区?哈,你要去华盛顿特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黑人男子对我要去华盛顿特区会那么感兴趣,但还是友好地向他打招呼到:“是啊先生,我要去华盛顿特区,你也去那个方向吗?”
黑人男人摇了摇头,“我哪都不去,今晚就在卡车休息站过夜。”
“那么你是卡车司机吗?从哪里来?”
“我是卡车司机,从犹他来。”
黑人男人似乎很高兴在这个寂寞的深夜有人和他说话,干脆就停下脚步和我攀谈了起来。
当他听说我是刚从研究生院毕业,现在是在独自横跨美国时,显得很惊讶的样子,“喔!我还以为你是个流浪汉呢。”
黑人男子告诉我,他是从西部送货到东部来,顺便带着他的女儿到美国各地走一圈。
“你女儿不用去上学吗?现在又不是假期,小孩子们都该在学校里待着呢。”
黑人男子听了连忙摇头,“不,我女儿已经十八岁,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你女儿都十八岁了?可我看你年纪不像呀。”
黑人男子憨厚地嘿嘿一笑,“我是十八岁时生的这个女儿。”
美国黑人早婚的比较多,他这样也很正常。
反正我不急着赶路,就和这个也是闲着无事的陌生黑人卡车司机天南海北地聊起天来。
“犹他我去过,很漂亮的一个地方,不过那里好像黑人不是很多的样子,反正我在犹他的时候没遇到过多少。”
“哦,你是对的,犹他没什么黑人,我是在南方的路易斯安那出生长大的,后来才去的犹他,你去过新奥尔良就一定会知道,路易斯安那那地方全都是黑人。”
黑人男子和我聊着聊着,就向我说起他的身世来。
“我老家是在乡下,穷得很,从小都是和朋友们鬼混,没读过什么书。十八岁的时候,和我住一条街的一个女孩子怀上了我的孩子,就是我现在的这个女儿。不过那也不是个什么好女孩,我妈认识她,知道这事后就不准我和那个女孩再来往。那女孩生下我女儿后,把孩子往我家一扔就跑了。
我妈替我照料我女儿,那时我才十八岁,稀里糊涂地一下子成了单身爸爸,没法再混下去了,必须得养活我的女儿和妈妈。但是我又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没法子只好到家石油公司找了个做体力活的工作。
我在那家石油公司一干就是十一年,后来我又结了婚,本来一切看着好像都不错似的,可是我妻子在和我结婚十年之后居然背叛了我,和别的男人有了一腿。这事被发觉后,我真是伤心透了,觉得实在无法忍受,于是我选择了离开,远远地搬去了犹他。
后来在犹他我遇到了另外一个女人,我们彼此相爱信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我想这次总算是找到了真爱,所以正考虑要和她结婚,然后搬回路易斯安那去,毕竟那里才是我的家乡。”
在浓重的夜色中,一个从犹他来的卡车司机,在遥远的北乔治亚,向一个偶遇的陌生中国男人毫无介意地述说着自己的人生。
“我女儿今年十八岁,已经报名加入了海军陆战队,马上就要离家去军队。
我从小到大就只待在路易斯安那的乡下,根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后来第一次离开家乡去了洛杉矶,结果被那个和我家乡完全不同的陌生环境搞昏了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在洛杉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从巴哈马来的混血女孩子,她对我挺有意思的,可是我却手足无措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甚至觉得她的样子长得像白人,我还是少和她接触的好。因为我从小就只和黑人打过交道。在我们那里,黑人是黑人,白人是白人,不会互相来往。我从小受得教育就是;不要和白人们搅在一起,他们只会给我们黑人带来麻烦。
我第一次离家到外面时傻傻的,吃尽了苦头。现在我女儿也要离开家,一个人到外面去了。我打算先带着她四处走走,长长见识,学习一些新的东西,不要再象我当年那样。”
我津津有味地倾听着这个黑人男子的讲述,他也同样毫无遮掩地向我倾吐着。
末了,他说到:“兄弟,我很高兴和你聊天,但我女儿还在卡车上等着我给她送吃的回去。我真得很抱歉,如果不是带着女儿的话,我一定会邀请你到我的卡车上去过夜。”
我笑着摇摇头说到:“没问题,我在这里很好。也很高兴能和你聊天,听到你的故事。”
道完别,这个黑人男子又轻轻摇摆着肩膀走了。
一辆半新不旧的切诺基吉普在我跟前停下,开车的是一个黑人女子,她伸过头仔细看了一下我靠在身边的路牌,然后莞尔一笑,“华盛顿特区?那么远,真抱歉我是下班回家,不去那个方向,没法搭你了。”
我也报之以微笑,还是向她表示了感谢。黑人女子从身旁的助手席上拿起一盒三明治,探身透过车窗递给我说:“把这个收下吧,至少你能有点东西吃。”
我站起身从黑人女子手中接过那盒三明治,向她致谢。黑人女子又是一笑,就开车走了。
过了一会儿,那辆切诺基却又开了回来重新停在我的面前。那个黑人女子又递给我一瓶果汁说到:“我想你大概还需要一点喝的。”
等我接过果汁,她说了声:“祝你好运”,才一踩油门消失在停车场的出口之外。
在马路边上坐了半天感到有些无聊。我站起身走到卡车休息站的小卖部里,看看能不能拿份免费报纸什么的。等我再回到等车的地方时却一眼看到刚才那个黑人男子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黑人男子看到我非常开心,“”嘿!我还在找你呢,以为你已经搭上车走掉了。”然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些纸币,“我回到卡车上才想起,也许你需要点钱去买些吃的。”
不过我谢绝了,告诉他;在路上,我从遇到的许多人们那里得到了各种各样的帮助,对于这些我都很感谢。但我不接受钱财,这是我一贯的原则。
黑人男子也没有勉强,又站着和我聊了会儿,然后才和我互道晚安,回卡车上去了。
在乔治亚这个小城郊外的初夏夜晚,虫鸣不绝,夜风撩人。坐在路旁,头顶路灯略带昏暗的光辉柔和地洒在我的肩膀上。四周夜色茫然,心中不禁又象电影画面一般浮现起今晚短短几个小时内的一件件遭遇,一幅幅面孔。
越南人潘,黑人卡车司机,还有那个黑人女子,对于陌生的我,他们坦然无求的善意和帮助,与这个美丽夏夜的薰风一道,久久地缭绕在我心深处,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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