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了《红楼梦》第八十回,曹雪芹写的部分到现在已经看完了,后四十回遗失,因此小说实在太好,所以不少有此好者纷纷给这八十回本写续,有高鹗的续本,这是现在人们所周知的,我还见过《红楼梦补》、《红楼梦新补》这两本,书不在手头,作者我也忘了是谁了,另外看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还提到了《红楼新梦》、《红楼续梦》、《红楼梦续》,据说胡适俞平伯二位先生也曾尝试要给《红楼梦》写补,另外还有很多讹变引申之作,如《青楼梦》、《续石头记》等等,一部小说因为遗失了后四十回,就引出了如此多的现实故事,甚至独为此立了“红学”一门,可谓是一部到位的作品了。明清小说多有在抄写转刻之时被后人加工的,亦有后人借前人之题之戏添枝加叶发挥的,不过如《红楼梦》这般牵动了后世几代文人之心的事情,恐怕是仅此一件了,至于今日小说之独立创作之风气,定在不敢奢谈会有人来加工整理补写这等殊荣了。
因为我恐看了高鹗之续后再难发挥想象,虽到八十回算一次了断,待看后四十回就且当另外一部小说来读罢。其实我也有续写此书的念想,姑以此文瞎说瞎说,定不会真的续写了,自愧没那么大的才华。就先说说要续写《红楼梦》要有多么难吧。
古有很多人以为《红楼梦》就是写儿女情长风月往来的事情,到现在也有不少《红楼梦》迷也是如此看待的。记得上大学时,我们宿舍就有一个喜欢《红楼梦》的人,无聊的时候就拿本儿《红楼梦诗词赏析》卧床呻吟,故作声音哀婉,当时就不入我耳,如今看到第八十回后回想起来更觉啼笑皆非。此书中前半部分确实有几回明点出了宝玉、黛玉、宝钗之间的前世的姻缘现世的缠绵,不过自从宝钗看望黛玉之病一次之后,此话题就渐渐沉下去了,之后说到了姑娘们渐渐大了,男女之间有避嫌之类的话,后就更少提了,当然到中间部分是这些都可以算是暗线,而且在文章开头那几回的着重渲染看来也是压着后话呢,不过单就拿宝黛悲剧当作《红楼梦》的主体似乎不妥,而且单薄了。再说十二钗,正册外册外外册,共三十六人,我感觉是渲染,终不是主题,或许是内容主线,但从前八十回中看曹雪芹并不是回回都围着那些女儿们转,而是男女兼写的,只能说后四十回确有这些事儿,定是要写,但不能为了写这些事儿而唐突的开出什么故事。文章开头已说明此文要用障眼法,而恰恰很多人就中了曹雪芹的障眼法了。
从文章中可知曹雪芹并非只读书之人,虽然其中引用书籍章句典故甚多,但还有更多的市井杂言土话浑话骂人话以及各种小段子,这些都有时代地域身份文化的限制,若要写出来定要有很多的生活体验,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要了解一二,而且上到王宫贵族下到流氓无赖,其形其景至少要得到一个“听说”吧,单靠杜撰是写不出来的。如此,要续写之人,定要也博古通今,而且交往甚广,若终日守于书斋,仅只悲天悯人,断断是写不出来的。
从前八十回可以看出,曹雪芹喜欢话走机锋,机机相连,锋锋至险,一句赶着一句,若无深思熟虑就是平日锻炼有方的,或者是早年听多了评书弹词,或者时常和旁人勾心斗角,倘没有这些积累,没有写公子哥儿的生活耍流氓的经验,仅仅凭空的模仿的写,依我看实在很难。另此文章中若要插话或者改弦更张,都在文字中说明,如“且说”“话说”此类提示,处处中的明白简短,都是明清小说继承了宋元话本的痕迹,而文句中没有什么铺陈,干净利落,内容跳跃得伶俐稳当,又非平常明清小说所能比。另外所有回目中所叙述都用高难度动作,人物调遣,对话锋芒,前因后果的转承启合每每由于某一句话就勾连出一串故事,而叙述中又给了后面文章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扣子包袱,这种计划心肠多方因果早已破定了旧体小说的套路,非现代小说理论而不能为。
另外《红楼梦》中诗词甚多,动辄就是长篇一大诗,难免后四十回里也有这般场面。我猜测此许多诗词中有不少是曹雪芹早年做的,也有小时候兄弟姐妹们写着玩儿的,他留下来,根据人物性格和情节需要略加修改,填补进小说来的。自然也有现赋的诗词,有些是应景之作,有些是写到此时情非所以的即兴之作,也有处心积虑的,也有抄来的学来的,或者是从朋友那里听来的。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读的时候有些词句确与文章上下不连贯,有填补的痕迹,虽不明显,但亦可察。想来后四十回的诗词也已经是挑拣安置好了的,哪一章注重诗词,以压住事件发展节奏,让观众陶醉一下也喘口气儿,我感觉已经是曹雪芹心中有数了的。而且细看这些诗词的色彩,与人物命运性格的发展变化都有联系,黛玉宝玉作诗最多,从小到大仅看诗词用字就可大概推测出人物年龄心境的变化,如果仅仅是静止的看这些诗词,而不考虑事态发展人情变化,那就难免狗尾续貂了。即便是作者行文中带出来的诗词对联歌谣,粗看好像都说了一个因果和色空之悲意,实际上也是有变化的。再者,此书定不是一两年写就的,从文章中可看到曹雪芹有时会加入一些刚学到的语言,刚知道的事物。比如说那句“巴不得一声”,前文根本没有如此用法,至六十回左右方才出现,还有不少南方方言北方方言的写法,看书中注解可知用字上是不统一的,不过这也恰恰是读到后来的新奇之处,若后四十回没有语言上的变化,一味模仿前文之语态,一个是无从模仿,二是难免僵硬不灵活。
再说结构,大多人说《红楼梦》叙事节奏缓慢,我没看出来,我觉得文中叙事节奏很快,节奏多是用对话和诗词压住的,或许一件事情连写了两三章,不过其中夹杂的故事其他各处变化,却使此些细写不显丝毫拖沓。每一回至少要说两件大事,回目中的结构或是按照标题一前一后,或者两者交杂,或者连带上第三件第四件事,其中还有小事件可以发挥,回回都是很活的。而这两件大事内容多呈对偶,如标题所提示那样,或者类同或者对比,总之即便两件事在内容上没什么关联,但从事体上却是有所对仗的,这种对仗或是势均般配的,或是一大一小,一明一暗,一主一次的,想来之后结章也要如此来才好,大节奏如此,若改了规格就唐突了。
嗯,又如此多之难办,依我看既然后四十回既然遗失了,那就遗失了吧,是个遗憾,也总比瞎胡写来糟蹋了已有的成就要好多了。呵,尽管如此说,我还是要说说我是怎么设想后面这四十回的。
到第八十回,贾家没落之相已经有了一定的姿态,只是还未触及膏肓,没有大势已去的样子,不过从通文发展、事件叙述节奏来看,最终定是要败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定是要从次要人物开始败,然后主要人物们也渐渐得不成了,这些都是前文里面说明白了的。而且败了之后还不算完,那赖头和尚和疯癫道士免不了还要多次出场,警幻仙姑以及那三十六钗定还要再出来,各自认命,破了卷首设的那一堆哑谜,此中定还要有一大堆诗词的,而且看曹雪芹的脾气说不定最终还是要给读者留下几句谜语。
贾宝玉是要被写死了的,不死就接不上开头了,他可能是最后几个死,把各位都送走了,再死,而且死得莫名其妙才好,比如说顿悟之后死了。快八十回的时候出现了南京甄家被抄的事情,这给后来甄贾宝玉相见创造了来由,也定是要有这场戏。另外宝黛悲剧这在前八十回里并没说,我听人们常说这个悲剧,我还以为是曹雪芹自己写出来的呢,结果不是,什么贾宝玉和薛宝钗结婚了,当然这些从十二钗正册中能够得到一些启示,不过也未必就是如此。前面说到了金玉良缘与木石同盟之话,或许还有其他发展,比如说他们三个终没有结婚就死了,或者贾宝玉确实和林黛玉结婚了随了愿,结果反不幸福,这也是一个可以抖的包袱。书中谶语原可以有不同的解法,并且从前八十回中看,我感觉好像只有那些痴呆话才能成真。如此看,紫鹃戏弄宝玉说的那句第二年黛玉要回苏州一事,看来也会成真,那么宝黛悲剧也就顺水推舟了。
定是要有外族入侵发生,如此便牵扯到了贾家的历史,还可有很大的发挥余地,同时还能牵扯出很多新出场的人物。这些新出场的人,从前八十回我看着趋势,应该是一个不如一个,或许会有好人但不能得到好报,恶人侥幸逃脱恶报的倒有可能。并且贾家的命运和朝廷息息相关,上面稍有些作为,下面就如同发生了地震,外族入侵可能不会动摇朝廷什么,有惊无险,但贾家由此而崩溃却是极有可能的。比如说趁此机会想重振家业,而奴才妈妈们却各有各的打算,这中间贪赃枉法之类定要比前几章更甚。定还好有打官司的场面,或许是到皇上面前打官司也说不定了。由此还能隐约扯出或者暗示出朝廷那边儿也很乱,皇宫里也不太平,这样就可以贾家的衰败暗指出朝廷的危机,如此才发了曹雪芹胸中的那口恶气。
前文中已经有几次暗示出贾母年轻时也不太平的意思了,这也有发挥的余地,另外说贾赦怎么烂,一直没说贾政的短处,仅描写贾政的迂腐,此中也或有烂事儿没有发掘出来呢,比如说贪污徇私之类。还有元春、探春、惜春、岫烟、湘云等等人的不幸还没有说,后面也是要写出来的,至于该从哪里找出线头来,还是要看前因后果的。
前八十回里没发生大事情其导火线往往都是某个次要人物给情节下药了,比如说傻大姐捡到了荷包,赵姨娘找探春理论,这些事儿都是小事儿,可谓是无中生有,但波及开去,就成了大事件了。如何继续埋这些药,安插导火线,是要考虑一番的。如果仅仅是围绕找前文出现的事件来铺陈势必不能展开的精彩纷呈。而文章不怎么出场的次要人物还有很多,可以用的资源还是不少的。
还有香菱这个人物,恐怕是要贯穿故事始终了,甄士隐和她的父女关系说不定也是一个扣子。凤姐的性格变化是要点出来的,而且也是她的悲剧的主要原因。还有秋桐,她是贾赦给贾琏的妾,目前还没发作,可我看也不是善碴儿,鼓捣凤姐定有她一份力气。还有金桂和迎春的丈夫,他俩说不定得势了,倒成了贾府的丧门星。薛蟠从外面贸易回来性格已经大变,或许有出家的意思。邢夫人的弟弟邢德全可能也会搅出事故来,或者是在事件当中给贾珍暗中使绊儿,越赌越薄,这是一个趋势。贾家祠堂或许真和秦可卿所说一样,有了自己的地产后迁到外面去了,倒成了贾家破败之后的一个避难所,此种面对祖宗的一些感慨定不会少了就。还有铁槛寺和馒头庵,此两个是应范成大“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之句出来的,与前面“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相对,于是在后面的章节里定还要反复出现,这是一个基调,他确定了内容的主要调子,说不定会有火烧了铁槛寺,拆掉了馒头庵这样的事情发生。妙玉或许会发疯,这是我一厢情愿了。还有巧姐儿,一个大扣子,或许长大到七八岁就飘泊了,于是又成了一个香菱。抄检大观园一事使王夫人凶相毕露,她也可以在后来的宝玉命运中大施拳脚的,其作用可能要比贾政要大得多。或许贾政因为欣赏宝玉的才华,最后还帮了他一把。贾环不能得好,或许会有仕途,但是争宠之心中会耽误了他。贾蔷等周边人物是否还会出场就不知道了,贾蔷和小红可能要有一个了断。贾蓉支边了,他本就是龙禁卫,遇到外族入侵,他定不会嫌着。贾珍贾琏这俩败家子儿,我还真说不好会有什么结果。邢夫人终败在贾赦手里,尤氏可能和尤老娘回老家了。李纨无趣,随波逐流,难免要流落风尘之中。赵姨娘不得好死,柳妈妈难逃一劫,薛姨妈被气死了。宝玉在七十九八十这两章中似有觉醒,感到女人不都是好的,如此很难说袭人不会因劝解宝玉而遭排斥。赖大家的等众媳妇各自回家倒好,恐怕最后还要给贾府捣一把乱。大观园最后被卖了,这是最后的财产,或者元春那边儿出事儿,大观园被封,草木山河有此衰败,难免还要再组一次诗社来吟咏一番。
总之这后四十回,曹雪芹定是会详详细细的写,因为这些都是他要说的话,下的工夫定不会浅,或许他晚年作的不少感怀的诗都会加入进来。并且笔锋也与前八十回渐渐改变,越发犀利残忍,但仍旧认真叙事,直到把大家写死了,他方才能够活过来,他那块心病才有了着落。他不会诅咒什么,只是想开了,这或许会在最后两三章中说到,而《石头记》中的那块石头不是点题了就是发谶造偈,以警世人,“情于世上本无当,何苦来此愚顽石?”,你还是补天去吧——或许是碎成末子了。
- posted on 12/13/2007
红楼梦没圆。想想那曹雪芹曾经“批阅十载,增删五次”,如此用心
,估计也难圆的。也许还没修改,也许还没写完呢。
歌德的“浮士德”也险乎没写完,歌德活了八十六岁呀。拜伦的“唐
璜”,普希金的“奥涅金”也都没写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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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末节提到香菱,亦称秋菱,我便想到红楼梦诗词赏析,这书我家
里也有一本,倒不是太迷,但单挑出来横纵比较,有的放矢。
我现在对红楼诗提出一些新的意见,当然发端于香菱与黛玉学诗,这
些意见也许是汉语诗比较普遍的,江西派要好些。
咖啡里我转过海外逸士的"从香菱学诗说起":
http://www.mayacafe.com/forum/topic1sp.php3?tkey=1163802464
...香菱因笑道:“我这一进来了,也得了空儿,好歹教给我作诗,就是我的造化了!”黛玉笑道:“既要作诗,你就拜我作师。我虽不通,大略也还教得起你。”香菱笑道:“果然这样,我就拜你作师。你可不许腻烦的。”黛玉道:“什么难事,也值得去学!不过是起承转合,当中承转是两副对子,平声对仄声,虚的对实的,实的对虚的,若是果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都使得的。”香菱笑道:“怪道我常弄一本旧诗偷空儿看一两首,又有对的极工的,又有不对的,又听见说‘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看古人的诗上亦有顺的,亦有二四六上错了的,所以天天疑惑。如今听你一说,原来这些格调规矩竟是末事,只要词句新奇为上。”黛玉道:“正是这个道理,词句究竟还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紧。若意趣真了,连词句不用修饰,自是好的,这叫做‘不以词害意’。”香菱笑道:“我只爱陆放翁的诗‘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说的真有趣!”黛玉道:“断不可学这样的诗。你们因不知诗,所以见了这浅近的就爱,一入了这个格局,再学不出来的。你只听我说,你若真心要学,我这里有《王摩诘全集》你且把他的五言律读一百首,细心揣摩透熟了,然后再读一二百首老杜的七言律,次再李青莲的七言绝句读一二百首。肚子里先有了这三个人作了底子,然后再把陶渊明等人的一看。你又是一个极聪敏伶俐的人,不用一年的工夫,不愁不是诗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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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这法子灵是灵,也许就是古人学诗的通径,还有幼学琼林,韵谱
工对的。陶渊明是出格的,也是创造格局的,屈子就不通了。
大观园里吟诗比喝开水还方便,问题也来了。一来关在小小园中,稍
涉及一点诗书,生活多优裕,社会见识几乎为零,能写出的篇章就可
想而知了。也许只有宝玉出格的大诗倒成就了真篇。
再说,这种诗的路子趋于保守,只在五七言内,盛唐格局,未免不单
调。前回夏志清说中国诗太短,我联想到西方诗的传统,单说英文诗
吧,就有三个大传统,一希腊,二罗马(这两个要分开,罗马的成章
布局成就也许高过古希腊),三希柏莱。这些要花的功夫就不简单了
,单凭语言上,时间跨度上,地理上,文化思维上,都不是黛玉三句
话可以速成。有这样的大传统,便有这样的大局面。
中国诗当然是太短了的,另外,真正接触生命宇宙的篇章,也就是象
屈子那样出局的大篇章太少了。这是个语言基数,也是个传统,也是
诗人个人能涵盖的范畴问题。比如中国诗中“海”的主题奇缺,“电”
的主题也不够。
《学衡》主张纳新酒与旧瓶,而朱光潜的《诗论》提出探索诗歌的形
式。最近听舒伯特,实在是变个法子读歌德席勒,他们开拓的篇章布
局,绝不在十四行内,也不象波德莱尔式的工整,倒是活泼多样,有
分节歌,有轮回舞,有大合唱,真的值得学习。
随笔到这里,也算听歌笔记吧。 - posted on 12/14/2007
我对诗词一窍不通,呵呵,只是信嘴胡诌还成,倘要深究其中学问,我还不如刘姥姥和薛蟠呢。原来有人给我上过韵学的课,到现在也是乱七八糟的不明白。所以我看小说只看小说,那些诗词能够明白其中意思境界就可,其中到底有多少值得玩味的,这个并不吸引我。
现代体的诗歌,我向阿坚和杜撰二人学了一段时间,在橄榄树的时候又读到了不少各家的理论文章,只是大概有些了解罢了,终究不入门,连热闹都凑不上了的。就这个,还曾经有些人评说我是诗人,我也只好讪笑唯唯附庸两句绕口令满足大家解颐了去。
至于你说中国少有大诗,这我不敢苟同,记得好像美国的那个哈金也说过类似的话是评中国小说的,要我说就是看何为大了。“大小”本是伦理用词,脱了标准来说“大小”也是空中楼阁的舆论。我比较赞同雅可比的说法,他在给勒让德的信里说到过:
“傅立叶先生认为,数学的主要目的是服务人类、解释自然现象;但像他这样的哲学家应当知道,科学的唯一目的是为了人类心智的荣耀,因此一个关于数的问题与一个关于宇宙体系的问题具有同样的意义。”——C·G·J·雅可比1830年7月2日至勒让德的信,见其Gesammelte Werke(全集),第1卷,柏林(Reimer),1881,PP.454。
嗯,这句话使我眼界大开,几年来并未感到秋毫之小,也没觉得史诗到底有多么的大。 - posted on 12/14/2007
至于《红楼梦》中如何说诗,想来也是曹雪芹及其亲戚朋友一干人等的见解,不能拿来当作课本儿用的。明清小说里评说那时候时兴文学的文字不少,《儒林外史》《野叟曝言》《镜花缘》《老残游记》等等都有,只是一家之言,不足为经典。打个比方说,咱们现在也难免要对电影电视剧里什么导演什么演员有所评价,或许还成了些理论,自觉精彩就难免写进小说里去了,这都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我就跟不少人说过,读小说就是读小说,如果非要严肃的评论,定要站在小说创作的角度上来说话才对各位小说写作者才有益。仅仅拿着小说内容来说三道四,仅仅是赏析,仅仅是考据,难免就栽进了作者布下的迷魂阵出不来了——不过好像只有如此,文学的力量才会体现出来哈。嗯,所以我不支持小说读者们都来看什么严肃的分析评论,看了之后就反觉寡味了。说相声的不会听相声,听了也不会笑,就是这么回事儿,因为听的都是门道,评价的是方法技术这些专业的玩意儿,所以说相声的不如听相声的,这也是职业牺牲的一种了。同理,写诗的也不如读诗的(呵呵,象罔,我算是摆了你一道哈)。
我现在在“月水社”里提倡“业余精神”,就是如此,即使你是专业搞写作的人,也最好用一颗业余的心来写,要不就会为文学理论所累,就会失去文学的好处了。我看高鹗写的第八十一、八十二回,就是如此,他未免太小心了,只顾着接扣子,反倒方不开手脚,把人物都写死板生硬了,根本没有曹雪芹那种游刃有余上蹿下跳的效果,所以我只能把后面的四十回当成另外一本书看了,呵呵,筋骨不强劲,气势不硬朗,写得比起高鹗的戏曲作品来说还是差点儿意思。
结构上布阵,内容上杜撰,语言上机锋,对话上模仿,这都是中国明情小说的一贯套路,有些像是行业规范那样的,当然还有不少其他的讲究,知道即可,方便阅读理解么。如果要写出那种模样,单是模仿学习是不行的,还要平时多在日常生活中练习,重要的是练嘴皮子,要多接触社会各界的人才好。
另外,我多说两句,在我的《小说讲稿》里提到过,中国的“小说”古已有之,和英国的“novel”“fiction”日本的“物语”不是一回事儿,这些说来大体是差不多的,不过细看都是各个民族的民间文学,体统、规范、章法、标准等等都是绝然不同的,语法、语音、思维习惯等等使然。既然是用中文写“小说”那就得明白自己是在创造民间文学,如果非要往国外或说西方那边儿靠,如果西方文学理论不精通的话,就难免邯郸学步了。我不反对小说创新,多么精灵古怪的小说我也见到过,也有些须好的作品,不过我认为在还没有能够充分领悟且表达自己想法的这个能力之前,切切不可一味追求形式,那样不利于写痛快,反而让小说成了自己表达的负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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