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壶斋
记得学大学英语的时候，许国璋英语的续编俞大因（丝旁）教材中有一篇讽刺抽象艺术的短篇小说 “ Art for Heart’s Sake”。那里面一个人把一幅抽象画挂颠倒了，说明他对抽象艺术一窍不通，不过也说明抽象艺术本身也有问题。
这个周末美国媒体上有一个新闻：电影《人猿泰山》中的黑猩猩演员之一齐塔已经72岁了，最近要在加利福尼亚棕榈泉市举办个人画展。他的抽象画，还得到了一个新的英语名词 “猴象画” （ape-stract） 。据报道，齐塔的画，按照大小将标价一百五到一千美元不等。届时齐塔将出席画展开幕式，与来宾合影并且给他们签名。
齐塔的画怎么样呢？我在电视中看到他作画的过程。主人给他提供颜料，把颜料倒在纸上或者画布上，黑猩猩手执画笔在画上涂抹，还不停地把画笔放在嘴里，仿佛中国人写毛笔字的时候，用吐沫弄顺毛笔的笔锋一样，不过我怀疑，黑猩猩可能是觉得颜料的味道不错。我还注意到，猩猩的主人不时需要调整画布的角度，并且在不同的时间给齐塔不同的颜色，显然他参与了黑猩猩的作画过程，显然齐塔自己不会有意识地选择颜色。
齐塔的画，主要是一些色彩线条和色块。那些线条曲里拐弯，有点像PC电脑的一种 Screen saver （不用电脑的时候监测器上显示的不断变动的图案），但是远没有那种图案有条理。不过有些画，看起来确实很得现代抽象艺术的真传，可以说“有那么点味道”，但是更多的依我看就是中文所说的“涂鸦”之作，特别是每一幅画单独看的时候。
美国的加州是一个很“波西米娅”的地方。各种艺术风格流派，各种生活方式，在这里都得到公众很宽宏的对待。一个画廊的老板说：“我喜欢这些画。它们运笔自如而流畅。” 他还说：“有的画具有童趣(childlike)，有的则相当成熟。” “任何事物都是艺术。”
齐塔的主人说，齐塔确实在作画，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艺术家。对他的话，我们得持保留态度。第一，美国人喜欢把画画的人都叫做 artist，所以这个词未必有成名成家的意思。第二，虽然说黑猩猩是灵长类动物，智能高于普通动物，但是黑猩猩有没有艺术思维则是一个问题。艺术思维需要很高的抽象思维技能，抽象画尤其如此。抽象画绝不是机率画。猴子随意涂抹可能会偶然生成一幅有艺术味道的作品，总是按照一种模式涂抹的东西，集合起来也有一种有意识为之的艺术效果。但这是从人的眼光看到的，是人的艺术思维的投射。在这个意义上说，齐塔画的任何画，对他自己来说都不是艺术。如果我这种说法成立，那把齐塔称作艺术家就不合适。所谓办个人画展一说也只能当一句玩笑话而已。
幸亏这次画展的目的是为了给野生动物保护活动筹集资金，所以那些买画的人是不是把它们当作艺术品来买就不重要了。如果把这个画展当成艺术画展，那就是对艺术的嘲笑。
2005-5-31
寄自美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