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是以前写的,搬过来凑数,看过的朋友就绕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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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旧村之八:城市里的暗娼

这个城市到底有多少暗娼,谁也无法知道精确的数目。在无比妖冶的夜色下,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挥发出诱惑的气味。

我刚喝完酒,提着包回家,不想走大路,于是我穿过城中村握手楼狭窄的巷道。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城中村的握手楼,城市迅猛地发展,覆盖了原来农民的田地,于是村庄便渐渐地融入进城市,变为城市的一部分。农民的住宅楼间距太小,以至于楼与楼之间不过仅有一步远,两楼之间的住户可以隔着巷道握手,所以城市里的农民楼也叫“握手楼”。握手楼里居住密度大,卫生条件差,生活成本低,因此成了流动人口的主要聚居场所。
了解一座城市,绕开城中村是不完整的。握手楼连同楼里的窘迫居民,还有发生在楼内的所有好事和坏事都是城市生态的有机组成部分。平日里我们多注意大厦的高耸堂皇,而那些底层居民和他们的生活往往被我们略过了。没有贫民,就不叫城市。

路过一间叫“翠苑”的发廊,里面的管灯发出粉红色的光芒,屋子内空空如也。我瞟了一眼。四个穿着同样服装的女子并排坐在长条沙发上。通身白,上半身是贴身的体恤,下半身是精短的小裙子。女子们都翘着二郎腿,从那大腿缝隙间似乎要露出底裤一样。斜视的刹那,四双眼睛齐齐地对着我,那杀伤力仿佛巨型八爪鱼在捕获猎物。假若猎物上钩了,她们便会带着客人走进楼上的租房内,最后就是机械的物质运动,数钱,完成交易。
巷子前面还有一间不挂发廊牌子的,那是在告诉过客,她们就是赤裸裸的娼妓。三个女人姿色都不太好,搬了椅子索性坐在过道上,待我走过去,有个女人说,“老弟,聊天么?”原来居住的泥岗村里,喜欢“聊天”的女人比较多,我父亲被问过几次,到后来连那个小花园都不敢去散步了。

来深圳的第一年,发生过这样一件小故事。我和小雅刚刚安家,需要备置一些家用电器。刚巧小区门口贴了一张广告,说是因为搬迁的缘故,空调和洗衣机需要极低价处理。我觉得这是好事儿,便和小雅按图索骥,找上门去。售货地址倒是不偏,在蔡屋围的村子里,那里可是深圳的金融中心区。进了村子,和卖家通了电话,对方是个女人,七拐八拐找到了她家。下楼来迎我们的女人瘦骨伶仃,披头散发的,上得楼去,才发现室内空调洗衣机倒是有,但根本不像是售货的样子,里面的一个小房间还有细细簌簌的动静发出,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一个长头发的女人。顿觉形势不对,找了个借口,两个人溜走。那简陋的住房决不是什么搬家,只怪我们警惕性不高,其实那是招引顾客的一个手段,那房间里的女人都是暗娼。之所以这样说,是不久后,我们发现,小区附近的地方都贴有那种出售二手空调的广告,几个月了也不消失。设想一个单身男子进了那房间,然后两个女人死磨硬缠,只要男人思想稍微一动摇,她们怕就会立刻脱光了衣服,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的事儿,神不知鬼不觉,男人就自愿地进入圈套了。

在广州石牌城中村按摩的一次比较夸张,几个朋友酒后去放松,进了那简陋的按摩房,每个小屋之间用木板相隔,甚至相互间的谈话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帮我按脚的女孩揉着揉着笑盈盈地问我,“大哥,要不要‘打飞机’?”“打飞机”是行话,就是“手淫”的意思。我说,“算了,太累了,不要。”在那阴暗的小屋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那几个同学也应该受到同样的“礼遇”,不过这种事情大家不好交流,权当什么都没发生。

中国的娼妓活动绵延了几千年,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毛泽东只用了三年时间,便将娼妓全部消灭,创造了世界史上的奇迹。人总是有欲望的,暗娼便不可灭绝,但改革开放之前暗娼的数量少之又少。改革开放后,人欲在经受长期压制之后愈加爆炸,娼妓又重新开始泛滥。暗娼们善于打法律的擦边球,再加上执法不力以及公民原有的道德水准下降,娼妓已呈现出极盛的场面。发廊、洗脚店、按摩房、娱乐城等等都为暗娼提供了活动的空间,物欲伴随着人欲,城市已成了欲望的狂欢场。
最近,屡屡有人提出将娼妓合法化,殊不敢苟同。我一直觉得,消灭娼妓是中国文明的一个亮点,再复原了它,那我们是进步了呢,还是倒退了呢?

2006/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