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ong 童话 by 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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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绿茶mm的画作,勾起了点滴往事。
作品:过年了放鞭炮(水彩:16"X12")
作者:绿茶mm
放鞭炮
如果要问把我们这代人和春节紧密联系起来的一种物质是什么,我想许多人都会毫不迟疑地提及鞭炮。过年了才放鞭炮,放鞭炮了就是过年。
因为放鞭炮常常引发火灾等安全事故,早几年,国内各大城市都纷纷下达禁令,一律不准在春节期间燃放烟花爆竹。城市里的春节于是寂静了,我家窗子对面有一大片警察家属区,那里是例外,每到除夕夜,爆竹从那里响起来,烟花也从那里飞进夜空,只隔着一片绿地和一条街道,我们透过窗子借着那里的响声过年。
吃年夜饭,我爸听着窗外的炮声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他小时候和表弟一起放鞭炮,放的是一种叫“钻天猴”的炮,钻天猴有一根长长的尾巴,放炮的人用来手持,待点燃了引信以后,钻天猴象火箭一样升空的时候,就要放开手。我爸的表弟死死地捏着长尾巴,放炮的时候还敞着怀儿,结果那钻天猴的尾气都喷到了他的肚皮上,黑乎乎的一片,用手一抹,全都是水泡。我爸边说边回忆,放鞭炮把一个老人带回了童年。
我们楼下也偶尔有小孩子放独鞭的清脆响声,都是偷偷地进行着的,一边放一边逃跑,这些零碎的鞭炮声也勾起我的回忆。
我们小时候玩的鞭炮很简单,我妈不肯给我们买太多,总是因为鞭炮放了不过就听个响,不当吃不当穿的。有叫“二踢脚”的双响炮,有几根夜光弹,最多的就是一百响或者两百响的小红鞭,夜光弹都要留到除夕夜里再放,二踢脚威力很大,响声也厉害,家里要么是我爸放,要么是我哥放,他们把二踢脚插在墙头上,用烟头点燃引信,我和妹妹在屋里炕上透过玻璃向外看,捂紧耳朵,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二踢脚飞向半空中,接着,在半空中又传来一爆炸的巨声。二踢脚有时候只踢一脚,第二脚就没有声响了。就因为这样,二踢脚出事儿的时候最多,有一次我哥放二踢脚,好半天也没听见响声,就上前去看,结果他刚一走到跟前,就“邦”地一声爆了,把脸和手熏黑了,不过没问题。即使这样,我哥也照放不误,我爸试着让我放,我不敢放二踢脚,我哥就嘲笑我,我爸也说我“熊蛋包”。
我玩小红鞭的时候最多,把一挂挂的小鞭拆散开来,拿了一把放到兜里,就跑到大街上去了。手里拿着一根燃烧的香,一边走,一边就点燃一根小鞭,远远地扔到雪地里,然后就听到小红鞭噼啪的响声。有时候为了近距离听红鞭的响声,就任那引信燃烧,待快要到头儿的时候,迅速地扔到半空中,小红鞭就在耳畔啪地爆了。有胆大的孩子就把小红鞭捏在手上放爆,后院的孙老丑最会这招儿,他教过我,我也只试了一次,小红鞭快爆炸的时候我的心咚咚咚地跳,爆炸不过瞬间,但是手有麻麻的感觉,后来我怕伤到眼睛,就还是把小红鞭扔到远处听响。孙老丑老说我胆儿小,可是那些胆儿大的孩子弄不好就哭着回家了,不是炸黑了手就炸黑了脸。我们也搞雪地爆炸的游戏,就是在雪地上挖一个小洞,然后把三、四支点燃的鞭炮投进去,逃开,响声过后就见雪地上给炸出个小坑。
我妹可害怕鞭炮了,拿着小红鞭假装要往她身上扔,我妹就赶紧说,“二哥,你别往我身上扔,你要干什么我帮你。”我妹怕了,就吩咐她回家里的仓房偷出两个冻豆包来。女孩并不都像我妹那样害怕鞭炮,前院的蔡闺儿就是例外,我朝她丢过一次小红鞭,没想到她捡起地上燃着的鞭炮追起我来了,我吓得撒腿就跑,蔡闺儿在身后喊,“小赵二,你下次要是再吓我,我拿二踢脚往你裤兜子里放。”我并没听见蔡闺儿手里的鞭炮响,她居然用手把引信捻灭了,这样的女孩可是真够厉害的。
我一直没放过二踢脚,长大了读大学以后也没放过,其实我现在也还是挺害怕那东西的。小时候只知道放炮玩儿,不知道为什么过年的时候人们就非得放炮不可,后来看到有民俗学家说放炮是为了吓跑叫“年”的这个怪兽,我其实都将信将疑。如果说以前真有“年”这么个东西的话,放炮还有实际意义,现在“年”都没了,人们怎么还放炮?我想可能基于人的一种狂欢心理,平日里安静惯了,偶有那么几天噼里啪啦地响,人们就觉得新鲜。生活日复一日地过,平乏而单调,还不就是想着法儿地求新鲜求刺激么?放鞭炮当然与众不同。
一晃儿,我有好多年都没放过鞭炮了。不过每年的春节,我还都照旧能回忆起在乡下的那些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一些流着鼻涕的男孩子冻得哆哆嗦嗦,东跑西颠的,村头巷尾到处都是零散的鞭炮声。有一幅最通用的春联是“炮竹声声辞旧岁”,在声声炮竹中,我们又都偷着长了一岁。一年又一年的炮竹声无言地预示着岁月的流逝,我有时候会生发一种一厢情愿式的浪漫主义思绪:如果时光真的能倒转,我愿意抛弃一切,重回放鞭炮的那个时代;人长大了,就太累了。我想念着那些时光,可惜生命只有一次,一切皆不再重来。
2008/2/7。
- posted on 02/07/2008
狗尾续貂,也把这篇老文修改贴出来,结尾是关于鞭炮的非主流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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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30
早上醒来的时候,把卫星电视调到CCTV-4,看见以朱军为首的主持人都穿的鼓鼓囊囊,正横站一排齐声高叫“旺、旺、旺”,就估计他们压岁钱已经收得差不多,是宣布狗年春晚胜利闭幕的时候了。我瞧着窗外初升的灿烂阳光,心里抱怨道,切,你们热闹玩完,我的除夕才刚刚开始呐。于是把四岁儿子叫起床,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塞过一只内装一美元的红色小信封。几十年后,他最初的关于中国春节的清晰记忆,将归功于这第一个新年红包的启蒙。
打记事之初,我好像不很喜欢过新年。小时候由外婆抚养,每每春节一到,外公就例行公事地将我过秤一次,然后写信给父母汇报一年来的成长硕果。我对春节的畏惧主要来自这一招非成人仪式。由于整个大院里仅何家有一具铁杆秤,外公必须将我用麻绳团团捆住,再挂在杆秤吊钩上称重。虽然冬天棉袄穿的厚,为了防止万一脱钩,全家还是决定用很多的麻绳来增加保险系数。所以我一直认为,外公汇报的体重非常脱离事实,因为麻绳的重量占了相当大的比例。五岁以后我回到父母身边,硬是差不多花了半年时间才追上四岁的体重,这充分证明外公的年终数据含有虚报成份。不过这在当时也不算很大的新闻,因为外公长年订阅人民日报,他只是保证我的茁壮成长幅度,基本符合全国经济水平的平均增长。
上小学后,我在母亲单位大食堂的后院厨房发现一大型台秤,从此摆脱了上吊钩的屈辱历史。那时候,尽管可以轻易地无限制地自测体重,我又迅速陷入另一个数据怪圈。 在有个夏天连续的十几个星期里,每次只要放上那枚最小的秤砣,我都不偏不倚地迅速使台秤达到平衡,也就是说我维持了一种恒量状态。为此我至少失去拥有四本小人书的机会,因为母亲给我定下的购书条件是,每两月至少长一斤体重,这和如今老婆的监控政策恰好背道而驰——基于最近两年的体重保持零增长,我收到的圣诞礼物价值已经猛涨到三位数。虽然现代医学研究表明,体重曲线与传统节日有很强的统计相关度,但生来就不幸成为一个偏差因子的史实,为我后来的反春节、反春晚情结埋下沉重的伏笔,这些是后话不提。
我记忆中真正的新年,只是一条又长又宽的石板大街,从外婆家门一直铺到嘉陵江边的木船摆渡口。平日里白净如洗的石板,每逢大年初一,就立刻变得象花花绿绿的地毯。从家里出门,整整走一个上午,脚下都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所以大人都抱怨过节逛街特别累,尽管七十年代几乎没有啥商店能提供象样的节日购物。石板一夜之间变地毯的原因,我猜应该都大同小异。至少在四川,春节正逢甘蔗丰收的季节,地面一层厚厚的咀嚼过的甘蔗屑,构成地毯结实的纤维组织。然后嵌入嘴里吐出的密密麻麻的黑色向日葵瓜子壳,间或点缀些橙亮的广柑皮,一条浑然天成的地毯就跃眼而出,并且与大街两旁各家门上的大红色年画,形成一种异常和谐的色彩互补。
当然地毯上最醒目的,是鞭炮炸开后的粉红色或者白色的纸屑。如果正好第一时间路过一只大号鞭炮爆破的遗址,我就能清晰地分辨纸屑往四处绽放的轨迹,精致的图案象一只开屏孔雀的巨大屁股。我自幼对鞭炮怀有特殊的情结,不仅由于它散发比烈酒还催人兴奋的火药味,尤其在鞭炮炸裂后的纸屑里,我可以一眼发掘到小学课本上的熟悉文字,比如说贫农张大爷,地租,剥削,麦子亩产等等字样。这些小字条在期末考试刚结束的寒假里,在欢度新年的喜庆氛围里,仿佛以传单的方式,再一次划清新旧社会的天壤之别。那时我甚至开始有一丝理会,为什么布置寒假作业时,老师要求每篇课文抄写三遍的深刻用意,同时也使我联想到江边茅厕的内墙上,总是贴了很多与课本类似的文字,我们每次在江边耍河沙之后,都可以非常方便的就地温习。总之,就是一个道理,让我们在欢度节假日、在日常生活里时刻不忘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 Re: 放鞭炮(为绿茶mm画作的注脚)posted on 02/07/2008
哇~~看大家的回忆好有意思~~~谢谢青冈和老瓦~~~
新年快乐~~~:)
现在大城市过年可以放鞭炮了吗? - Re: 放鞭炮(为绿茶mm画作的注脚)posted on 02/07/2008
老瓦新年好。
写的很先锋哈。从称上掉下来过没有啊?:)))
- Re: 放鞭炮(为绿茶mm画作的注脚)posted on 02/07/2008
qinggang wrote:
老瓦新年好。
写的很先锋哈。从称上掉下来过没有啊?:)))
青冈新年好。。。还好,穿的多,没啥感觉,据说儿童割礼要疼多了;)) - Re: 放鞭炮(为绿茶mm画作的注脚)posted on 02/07/2008
绿茶好图。青冈老瓦好文。各位过年好! - posted on 02/08/2008
老瓦 wrote:
狗尾续貂,也把这篇老文修改贴出来,结尾是关于鞭炮的非主流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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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30
打记事之初,我好像不很喜欢过新年。小时候由外婆抚养,每每春节一到,外公就例行公事地将我过秤一次,然后写信给父母汇报一年来的成长硕果。我对春节的畏惧主要来自这一招非成人仪式。由于整个大院里仅何家有一具铁杆秤,外公必须将我用麻绳团团捆住,再挂在杆秤吊钩上称重。虽然冬天棉袄穿的厚,为了防止万一脱钩,全家还是决定用很多的麻绳来增加保险系数。>
太可笑了 :-)
我记忆中真正的新年,只是一条又长又宽的石板大街,从外婆家门一直铺到嘉陵江边的木船摆渡口。平日里白净如洗的石板,每逢大年初一,就立刻变得象花花绿绿的地毯。从家里出门,整整走一个上午,脚下都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所以大人都抱怨过节逛街特别累,尽管七十年代几乎没有啥商店能提供象样的节日购物。石板一夜之间变地毯的原因,我猜应该都大同小异。至少在四川,春节正逢甘蔗丰收的季节,地面一层厚厚的咀嚼过的甘蔗屑,构成地毯结实的纤维组织。然后嵌入嘴里吐出的密密麻麻的黑色向日葵瓜子壳,间或点缀些橙亮的广柑皮,一条浑然天成的地毯就跃眼而出,并且与大街两旁各家门上的大红色年画,形成一种异常和谐的色彩互补。
有趣! - Re: 放鞭炮(为绿茶mm画作的注脚)posted on 02/08/2008
哎,每个人都有屈辱的过去啊,班长,同情你。:))
我记得我小时候深感屈辱的事是爸爸的某个长相猥琐的同事叔叔每次一见我就要用手指摸摸我的下巴,然后说,小美女,叫叔叔。我每次都会很不高兴的瞪他一眼然后就躲到我妈身后去。
不过,我小时候确实很招人喜欢,我妈说,拿着粮票带我排队去买肉的时候,叔叔阿姨们都特别喜欢逗我,还经常被误以为是北方来的小孩。那时候,改革还没开放,面若桃花的北方小孩不多见啊,所以我看上去特别新鲜。:)))
- Re: 放鞭炮(为绿茶mm画作的注脚)posted on 02/08/2008
xiaoman wrote:
我妈说,拿着粮票带我排队去买肉的时候,叔叔阿姨们都特别喜欢逗我,还经常被误以为是北方来的小孩。那时候,改革还没开放,面若桃花的北方小孩不多见啊,所以我看上去特别新鲜。:)))
哈哈,小曼,你妈妈带你去是不是就是给人夸去了呀,要不咋拿着粮票排肉队呀?:)空口无凭,上张小玉照吧。
青冈的胆儿跟我差不多哈,我也是只敢放小鞭儿,不敢碰二踢脚。记得还放过一种比小鞭粗的麻雷子,也是巨响,得做半天思想斗争。
老瓦那杆秤约体重忽悠我们那吧? - Re: 放鞭炮(为绿茶mm画作的注脚)posted on 02/08/2008
浮生 wrote:麻雷子,哈哈哈。昨儿个我就想好象还有什么炮没想起来,是麻雷子。
青冈的胆儿跟我差不多哈,我也是只敢放小鞭儿,不敢碰二踢脚。记得还放过一种比小鞭粗的麻雷子,也是巨响,得做半天思想斗争。
麻雷子厉害,一般人不敢动。
老瓦那杆秤约体重忽悠我们那吧?
我们家也有那样的称,都是约猪的。老瓦说上下差几斤,倒也符合实情。 - Re: 放鞭炮(为绿茶mm画作的注脚)posted on 02/08/2008
呵呵,粮票肉票只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出现过,记忆太遥远了,搞错了,再说这些都是我妈后来讲给我听的,我自己是忘记这些小事了,那个猥琐叔叔我倒是印象深刻,好久以前就不再同住大院了,他现在搬到华强北去,每次我陪我妈经过那个地方,就忍不住要提到此人。
那么小的照片都是黑白的,是看不出肤色的。:)) - Re: 放鞭炮(为绿茶mm画作的注脚)posted on 02/08/2008
老瓦写的真好看。:)
青冈的胆子这么小啊。我小时候就敢放二踢脚,也敢拿着小鞭炮在手里放,也用手指掐灭点燃的小鞭炮的捻,也拿着点着的小鞭炮跟男孩子互相扔。如果鞭炮蔫了,就把鞭炮掰开,把火药倒出来,然后点燃。我也喜欢闻火药味儿。还把小鞭炮搭起来一起放。我有两个堂哥最大胆,二踢脚也敢用手放。有一次,钻天响钻到大堂哥的棉袄里,烧着了,把我大妈都吓坏了。我特别佩服他们。我老想跟他们玩。别的男孩子都怕我。
我跟小曼妈妈一样,整天带着宝宝出去,等着别人夸。:) - posted on 02/08/2008
画和文章真是好极了!
阿姗厉害!
这儿国庆的时候, 我们去过北边的小城放过小焰火, 不是一串成千上万响的鞭!
阿姗 wrote:
老瓦写的真好看。:)
青冈的胆子这么小啊。我小时候就敢放二踢脚,也敢拿着小鞭炮在手里放,也用手指掐灭点燃的小鞭炮的捻,也拿着点着的小鞭炮跟男孩子互相扔。如果鞭炮蔫了,就把鞭炮掰开,把火药倒出来,然后点燃。我也喜欢闻火药味儿。还把小鞭炮搭起来一起放。我有两个堂哥最大胆,二踢脚也敢用手放。有一次,钻天响钻到大堂哥的棉袄里,烧着了,把我大妈都吓坏了。我特别佩服他们。我老想跟他们玩。别的男孩子都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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