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坐在办公桌前,时不时地就从工作中溜号,溜号的时候很快乐,各种想法大有天马行空的架势。我也有用笔在纸上滥写的习惯,想起来什么东西,就哗啦一两笔,哗啦哗啦地就发现距离原初所想的问题已经很远了。以前,没太在意这些电光石火的肤浅想法,就把草纸扔进废纸篓。最近,我才发现一个乐事,根据草纸上的个别纪录,缘着自己的想法再倒退回去看看自己都想了些什么问题,竟然很有趣。于是,就产生下边的闲言碎语。

1
唐代史学家刘知几提出过治史者必备的三种能力:一是才,二是学,三是识。想到写作,也不无鉴戒意义。
所谓才,就是写东西的能力。这个还得用爱迪生的那句经典定义,天才不过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爱迪生说的还是天才,所以对不是天才的人更适用。要想有写作的才,除了日复一日的锻炼以外,别无他途。想起上大学那会儿,几乎不写东西,结果受完高等教育,还是文科的教育,却连一封信也写不好。又因为总看书,时间长了还挑剔,落下个眼高手低的毛病。看这个写得不咋地,看那个写得不咋地,等到自己一动手的时候才知道,枯肠搜索,却很难成文,即使成了文,自己也不满意。心里面有事儿,笔下软弱,写不出来那个事儿,写出了那个事儿,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事儿。才是练出来的,但非得读书破万卷不可,这涉及到第二种能力:学。
所谓学,就是得知识丰富。一个人的学养如何,看他文字就知道了,学养这东西最实在,装不了,什么水平就是什么水平。要想写作好,作者就得试图培养百科全书的劲儿,否则宏大的东西把握不了,复杂的东西应付不了。弄不好,就常闹笑话,国内有作家写反腐题材的作品,结果对高层干部管理体制这块的知识没研究明白,就写出问题来了。有人认为要想写出来好东西,至少得有在两种外语文化中游弋的能力,否则视界打不开。不过学习这件事也得慎重,一个人如果给灌输知识太多,就容易给压死,灵气慢慢就被消灭了,不信就看大学里的教授们,能写出好看东西的人鲜有,就是因为让知识大山给压垮了,时间长了,学问长了,他自己丢了。人脑袋有点儿白板的意思,往上边写东西容易,往下擦就难了,多擦几次,就永远都不白了。所以学习这东西也得慎重,脑袋里也不能什么滥东西都装,别人看起来再好的东西,如果对自己没用,那也是滥。
所谓识,就是见解和看法。任何文章写出来,从意义角度去追寻,都能探索到作者写作的初衷。文字表现能力是能看得见的东西,思想看不见,是无形的,但却最高超。一篇文字出炉,懂行的人立刻就知道作者站在什么高度上,词藻华丽、主题时髦等等都是靠不住的。一个人的识靠经验,靠感悟,靠探索。凡是对时代的生存境况不能透彻解析的作者,很难写出像样的东西来。现代派作家也有消解意义的倾向,但是消解意义本身也还是一种意义。
到了清代,章学诚给刘知几补加了个”德”。 所谓德,很明显就是作品的价值导向问题。任何人对事物的看法都有个价值取向,尽管有人声称自己价值中立,但实际上做不到。写东西考验作者的伦理境界,从文学史上的经典作品来看,求真求善求美的趋势仍旧是人类永恒的追诉。

2008/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