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笔者从 家庭结构的变迁 和新的政治正确的教育对新一代的影响两方面摸了马儿当选的可能性,今天咱们接着摸其他部位。

3。种族变化和产业结构变动对政治生态的影响
过去的三十年里,美国的种族成分,人口结构,职业分布在持续的变化,所有这些变化都在静悄悄但却又脚步坚实地改变着政治生态。时代周刊的最近一期正巧有文专门谈这个问题,提供了不少数字,资料,这到省得我费神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咱们接着摸。

传统上民主党的支持者分为喝红酒的白领和喝啤酒的蓝领。为了增加点阅读的乐趣,咱们姑且称这些白领为葡萄藤,称蓝领为啤酒花或啤酒桶。过去三十年里,民主党内初选多数情况下是啤酒花战胜葡萄藤,即便偶尔葡萄藤在党内干倒了啤酒花,在大选时王子变蛤蚂,死相难看,原因就是因为白人啤酒桶们看不惯]自由派精英出身候选人的某些自由派观点(反对死刑,支持堕胎等)而转向共和党候选人。因此民主党三十年来一直生活在啤酒花的诅咒之下。这次呢,马儿更多受葡萄藤的青睐,啤酒桶则更倾向于喜儿。于是乎这个问题就又来了,如果马儿战胜喜儿,啤酒花诅咒是否会再次把民主党的英俊王子变成赖蛤蚂呢?

似乎不会了。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种族结构的变化,二是职业结构的变化。让我们先摸种族结构的变化。这三十年来又蜂拥而进大批的新移民,这波移民分两支大军,一师北伐,从墨西哥开始长征,一师东征,从太平洋彼岸扬帆。两支大军都特别能吃苦,特别有乡亲观念,先头部队过来后马上把七大姑,八大姨,八杆子打得着,打不着的亲戚都弄过来,而且和这边的只顾自己快活的那些已经提前进入资本主义腐朽没落阶段的白人家庭相比,肚子还特别争气,来了就卯着劲儿生,几个因素凑一块,三十年的时间,少数族裔的人口比例已经翻了一番,从百分之十几涨到近百分之三十了。出于对种族政策的认同,少数民族压倒性多数支持民主党,驴党内南美黄和亚洲黄比例的增加就意味著WASP白的减少,就意味著啤酒花影响力的降低。说句题外话,历史的决定因素很多,子宫无疑是名列前茅的一个,肚子不争气,其他就啥也别说了。

再摸职业结构的变化,随著全球化的推进,不管是从好的方面说的产业升级换代让美国人当头,把苦活累活发给印度,中国。还是从坏的方面说万恶的资本家为了追求万万恶的利润把工厂挪到广东,让美国人下岗。结果都是白领越来越多,蓝领越来越少。而且一来因为有南美黄给锄草盖房子扫厕所,亚洲黄给理发端盘子洗衣服,承担社会的底端工作,二来白人孩子上大学比例比三十年前增加,这样下来当白领,做小经理的就更多了。结果还是舔啤酒肚的蓝白男比例的下降。

两个原因摸下来,结果都摸不着啤酒肚,那么其总体减肥效果就不得不用显著来修饰了。既然啤酒肚已经苗条下来,恐怕啤酒花的毒性就麻不倒葡萄藤了。

而且耐人寻味的是以前分裂民主党的几个重要意识形态议题,比如对同性恋的态度,对堕胎的态度,对死刑的态度,对打手枪的态度,这次居然都无影无踪了。什么原因呢,咱也试著摸摸。

原因首先包括上面所说的两个:少数民族不管对这几个问题自己观点如何,都没白人那么执著,没那么狂热。多数老外对老白在这上面的“偏执”基本搞不懂,即便个别搞了懂,也很少跟著“疯子”撒土。这是其一,其二是白人受大学教育人数的增加,白领的增加,蓝领的减少也导致其更宽容的社会观念。上边这两头摸出来的是背景,具体到现在这个年头。哎,鼠年实在不是好年景呀,大正月十五的天狗吃月亮。封建迷信搁一边,咱说道理,伊拉克战争久持不下,老汉说还要打一百年,经济已经是衰退,衰退有多厉害,格老都搞不清。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说得正是现在这种情况。在2000年总统选举时大家好日子都过腻味了,原饺子教徒们才有那么大热情为了同志能不能结婚这种碍不着球疼的事亢奋。在如今这种近忧已经泰山压顶腰不直的情况下,同性恋这种扯淡问题自然退居无人在乎的远虑了。

因此啤酒花和葡萄藤的阶级斗争这次大概影响不了民主党了,相反,共和党却开始为这个问题头疼。共和党的啤酒花是南方保守的教徒白人,比民主党里的啤酒肚更花岗岩脑袋,而共和党的葡萄藤则并非给人打工的白领,而是华尔街的大老板们和各个地方的小老板们,属于铁杆的资本主义者。资本家吗,不认钱认谁?过去四十年面对冷战,这两者的奇怪结盟导致共和党对美国政坛的长期控制,但全球化的大潮已经把他们冲向了两个方向。

华尔街的大老板是全球化的最大得益者,谋求了利润的最大化,他们主张开放的市场,既乐见广东血汗工厂里的湖南佬代替德克萨斯的穷牛仔,也欢迎四块一小时就干得倍儿欢的阿米哥挤走居然不开眼地要求医疗保险的在一个教堂礼拜的穷白教友。

这个面对全球化而产生的分裂这次在共和党内集中表现在对移民的态度上。如果看过几次共和党候选人的辩论,你就会注意到这些人既不花太多时间在经济和伊拉克战争这两个务实的问题上,也对堕胎拉,同性恋拉这些务虚的问题不感兴趣,而是把大半的时间花在互相攻击对方对移民政策的态度上。

共和党党内初选结果也反应了这个分裂。罗目尼和朱丽安尼这两个华儿街的代表早早淘汰说明华儿街的宠儿已经得不到基本选民的信任,所谓有钱场的没人场。而哈可比牧师虽然得到穷教徒支持,但没有老板的支持,也不行。但虽然没钱场,到底有人场,所以把式还可以一直耍下去。正因为这两拨对立了,才有叛徒出身的老汉拉到温和共和党人和独立人士而火中取栗。

虽然信的神有不同的名字,共和党内的没几个大子儿的啤酒花面对全球化的态度和世界其他地区的没几个大子的各种原饺子宗教信徒的态度大同小异,都是既感到经济上的威胁,又感到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威胁,同时还觉得是在对抗一个无法对抗的大潮。一个词,绝望。人绝望之时的反应就比较容易走本能,无理性这一路。表现在对非法移民的态度上就是坚决反对给已经在美国扎根发芽了的非法移民出路。相对应,共和党内葡萄藤的资本家们则正在享受著便宜劳动力的甜头,所以要给这些非法移民以出路。

一年前当共和党内反对布什移民法案的声浪充斥媒体的时候,一个支持这个法案的电视广告特别引人瞩目。令人关注的不是别的,而是掏钱播放这个广告的组织:德克萨斯资本家联合会。这个铁杆共和党主流保守派的组织居然逆多数共和党的民意支持这个法案,正反应了因为利益不同导致的共和党内啤酒花和葡萄藤的戏剧性的分野。屁股决定脑袋,在这里再次应验了。

面对这个戏剧性的分野,老汉成了无奈的牺牲。老汉虽然支持移民法案,但这次移民法案本来是布什这个啤酒花的宠儿推出的,老汉不过紧跟了一把,却让屎盆子扣在了自己的身上。每次和党内其他候选人辩论,在这个问题上都被穷追猛打。在大选时,如果老汉继续支持给移民以出路,则必然面临啤酒花们的千夫所指,不会赢得本党基本选民的支持,会输。如果改变立场,反对给移民以出路,则无疑会把对本次选举至关重要的西裔拱手让给马儿,还是要输。因此这次面临啤酒花诅咒的会是共和党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全球化引来的共和党内葡萄藤和啤酒花的分裂对美国政治的影响是巨大和长远的,我们这里只是粗摸了两下,回头还得细摸。

因此从种族变化和产业结构变动的角度来看,马儿当选的可能性也增大了。但是,分析美国大选一定不能忘记美国的按州取选举人对特殊选举制度。这种变化必须能导致某些州从原来的红州变成兰州,才有实际意义。如果这些变化只发生在加州,则马儿在那里得51%和90%是从选举人票角度是没区别的。因此一定要具体到州来看。

如果具体到州,则这次选举的所谓战场州和前两次或许会有些差别。传统的战场州是佛罗里达,俄亥俄等。这次因为两党候选人的特殊性,会有更多的州成为战场州。这三十年职业和种族的变迁对不同的州影响是不一样的,北伐军是集中在南方和两岸的下半截,东征军则集中在两岸下半截。蓝领的减少大概集中在贯彻美国中部的所谓的龙卷风谷地。而东北和西北的制造业因为多是军工企业,则应该受影响较少,在这样的背景下,老汉由于其一贯的共和党内造反派头头形像和军人背景,有可能在原来一些更倾向于民主党的,但民主党啤酒肚瘦身效果不显著的东北和西北州比较有竞争力,而因为其在移民和其他保守问题上的态度,则南方共和党啤酒桶们反到有可能不出来支持老汉这个他们眼中的叛臣逆子。因此老汉很可能是赢得民主党啤酒桶,输掉共和党啤酒桶。典型的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反过来看马儿,马儿因为皮肤颜色,则可能让南方州的黑人投票率创历史的记录,如果其中一些州正巧南美黄也比较多,则可能拿下这些南方州。因此,我个人感觉,两造如何在移民问题上耍花活是这次选举的关键议题。玩的好,马儿就能把老汉玩死,玩不好,则老汉就有可能绝地逢生。

最后还是那句话,在这种胶着状态下,谁更有能力把自己的选民动员出来,谁赢面就大些。从到现在为止的情况看,民主党人这次比共和党人参与的热情要高得多,而且马儿团队在动员选民方面比喜儿还做得好。只要能让这种势头保持下去,则老汉翻身的可能就很小。

因此,从种族和产业结构变化的角度讲,马儿当选的可能性也在增加。

今天先摸这两条腿,其他部位咱们下回接着摸。